第四十六章:你只是個妾
展明皓的身子一僵,一双桃花眼不由湿漉漉地向柳氏望過去,眼中满是恐惧和乞求之色。
想是這两個人平日裡是专门惩治府中犯错的家仆的,如今展清盛怒之下竟要对亲子动用私刑,可见气得不轻。陈雪意不觉在心中暗笑,表面上柔弱可怜地跪在那裡,实则是在津津有味地等看热闹。
谁知這柳氏偏偏很煞风景。一见展侍郎大怒之下要打展明皓。不由双眸含着泪,双膝一折,“扑通”一声跪倒在展清面前。双眸含泪道:“老爷,如若你想打死皓儿,就先打死妾身吧。妾身自十五岁嫁入展家二十余年,沒有辛劳也有苦劳。给老爷生下两儿一女,只可是我的齐儿死得早,若不然,他比皓儿机灵,比他乖巧听话又省心。只要我的齐儿活着,你打死两個皓儿我都不心疼。”
越說越是伤心,最后竟然放声大哭,那身子竟是伏到展明皓的身上,想来是有意替儿子抵挡棍棒。展清一见,不觉那心已是软了,半晌沒有言语。最后目光犹豫不决地落在陈雪意的脸上,欲言又止。
陈雪意一见,不觉撇了撇嘴。怪不得這清正廉明的展侍郎怎么能生出這般轻浮,任性,阴险狡诈的儿子,原来是一味的宠爱骄惯,所以,令一颗资质良好的树苗长歪了。
看来這场好戏是看不成了,而且展家的大家长一时下不了台阶,自己猜想不岔的话,是想让自己說句话,给他们台阶下。好吧,好吃的菜色還得慢慢小火炖,展明皓你就等着!出非你自此不踏入我房中半步,若不然,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前世的时候,由于父母将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陈雪意虽将世俗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冷眼旁观,对任何事都持中庸的态度,事不关已,我只做旁观者,出非是遇到有病症的人,她才会出手相助。
可是今世今时,她跌入了這魔障的深谷裡,想不自救都不行。
于是她暗叹一声,轻启朱唇道:“公公,夫君的行止虽然着实可恶了些,但幸喜上天眷顾儿媳,令儿媳逃過那一劫,我虽不耻夫君的行为,可是终究与他拜了花堂,如若公公现今将他打死。儿媳与二姐姐岂不成了寡妇。這并非公公婆婆所愿,也非雪意所愿。
雪意只是现在眼裡瞧着夫君,便想起他与二姐姐当日所为。心裡恨极,才会做出昨夜的离谱之事。雪意想,夫君同二姐姐之所以做出那等残害儿媳的事,也定是相爱至深。特别是二姐姐,甚至不惜低雪意一头,一個尚书府的小姐,甘愿为妾。
正是如此,夫君才更应该多多垂怜二姐姐。而儿媳眼不见,心不烦。在自己房中见不到夫君,自然沒了火气。也必不会发疯做出那等失常的行为。所以,還請公公婆婆准许夫君搬到别的住处,我們俩個不相侵扰可好。”
展清闻言,不觉眉头一皱道:“媳妇啊,你们本是新婚夫妇,哪有新婚第二日就分房而居的……”
柳氏闻言,忙在一旁道:“哎呀,老爷,這一切就都依了媳妇吧。”說罢,恨恨地伸出手指狠狠地戳着展明皓的脑门,怒其不争地道:“你這孽障,我原以为,你打小聪明伶俐,事事都在心裡。便对你沒有严加管束,谁知你办出這等糊涂事来。放着温柔贤惠的媳妇不要,偏偏去招惹那轻浮浅薄的狐狸精。
皓儿,你的脑子是不是烧坏了,怎会喜歡上這种阴险下贱的女子,放着好端端的大家小姐不做。偏学着那勾栏裡的姐儿模样,靠着点儿姿色勾引男人。她自甘下贱,愿意给你做妾我和你爹爹也管不了。可是,她为何陷害媳妇?
這样的妾,你怎么敢娶进门来。居然昨晚還宿于她处。
我看,媳妇收拾你一番也是对的。现在,媳妇对心裡对你還有气。你也莫要到那狐狸精的屋裡。为娘给你做主,今日我便让人将你的西厢房拾掇出来。你去那屋裡住就是了。待到日后媳妇的气消了。你再回她屋裡去也不迟。”
陈雪意不由得心头一喜。立时上前给柳氏叩了個头,亲亲热热地說了句:“儿媳在此谢過母亲。”
展明皓侧头斜睨了陈雪意一眼,這個被他恨得牙根直痒的小女子,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面上全然已沒有了方才的泪花和委屈,就如同一個寻常的小媳妇一样,打掉牙吞下对他的不屑和愤恨,竟然开始言笑晏晏地同柳氏谈起了她手中所端的茶。大谈特谈那茶的味道如何香甜,她端着的时候就闻到了。
并猜大约是产自某地的老君眉,這茶是何待的上品。直把柳氏哄得眉花眼笑,她临出门的时候,不光拿到了双倍的红包,而且柳氏還附赠她一罐上等西湖龙井。
看得出来,父母都十分欣赏這個举止不卑不亢,大方稳重的儿媳。她在爹娘跟前的表现也相当的识时务,也很明事理。
哼!這個咬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還真会装贤良淑德。到了现在,他倒成了逆子,她却成了孝顺儿媳的典范。
好個见风使舵的臭丫头,好個千变万化的诡异女子,只要你不飞出爷的手掌心,早晚要将你压在身子底下,彻彻底底,好生蹂躏一番。
原来,大凡男子们恨一個子女恨到沒有办法的时候,最后的办法惟此一途。
陈雪意从展家正房走出来,燕草和碧丝两個便扶着她在展侍郎家园中一阵闲逛。要說這展侍郎家的景质,竟比尚书府的還美上几分。她方看到前面有几树浅浅淡淡的丁香花,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正欲走過去采摘几枝,可是树下立着的那個讨厌的人,却让她望而却步。
居然是身着一件大红披风的陈诗意,身旁跟着她的贴身丫环春草。此季的陈诗意娇慵恍惚,眉梢眼角写满春意,手拿一枝丁香花树,正不知痴痴的在想些什么。
陈雪意懒得理她,正欲转身避开走人。春草却早已看到了她们的行踪,不觉不怀好意她向燕草和碧丝招手,神气十足地大喊道:“哎呀,三小姐,您明明看见我和二小姐。却怎么走了?”
陈诗意闻声回過头来,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亢奋加不屑的笑。轻摆柳腰走過来,翘起兰花指,撸了撸上面一個翡翠的戒指,语气傲慢地道:“三妹妹,听說昨晚你的洞房花烛异常香艳,昨夜相公差些沒把你掐死,幸亏你使也那恶心人的招术,像只狗一样咬住了相公的耳朵……”
陈雪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答她的话,却回身对着在一旁与燕草碧丝說话的春草道:“春草,你個好沒见识的丫头,可知這侍郎府却比不得尚书府。却怎么带着你家小姐四处乱走,四处乱走也就罢了,干嘛這么高声称我为三小姐。我现在是展家不折不扣的少奶奶。你们小姐,不過是展明皓的一個姨娘,姨娘见到少夫人是要行礼的。我就怕与二姐姐见面尴尬,你怎么却還要把我叫過来。
陈姨娘,咱家有咱家的說法,展家有展家的规矩。咱们可不能乱了次序,你說說,你是给我在這裡行礼私见了呢,還是下午去我的房裡敬茶?”
陈诗意一听,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翻。伸出纤纤素手,指住陈雪意道:“陈雪意,你也不用拿少奶奶的款来压我,昨夜相公与我說了,且先让你嚣张几日,用不了多久,他就将你扫地出门,抬举我做正头妻子。”
陈雪意冷笑一声:“陈姨娘,你也太傻了。若是你那好相公一心一意爱着你,却又怎会先入了我的房。二半夜跑到了你那裡,那是被我撵出去的。不要以为你紧着宝贝的东西别人也会拿他当宝贝,展皓然在你眼裡是金镶玉,在我眼裡,充其量,不過是垃圾。”
陈诗意早知嫁给展明皓做妾后,定会被陈雪意百般羞辱。却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的不可一世。愤怒以极之际,她狞笑着对着陈雪意道:“小贱人,让我给你敬茶下跪,你做梦去吧。你瞧着,总有一日,我让你跪在我的眼前,求我饶你不死。”
陈雪意看着她那面目狰狞的丑恶模样,不觉道:“陈姨娘,你且莫這般张牙舞爪的,有损你在你展郎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再有,你還是省省吧。莫要再跟我闹。還是好生回去,练一身過硬的好功夫。好哄住你的亲亲展郎。
你与我身份不同,他待见我,我是展家的少夫人。他不待见我,我亦是展家的少夫人。虽然你眼红這位子,我却不屑。可是,公公婆婆又不愿我把這位子让给你。
而你与我,却是不一样,即使展当皓拿你当心尖,你却只是一個妾,說好听了是妾,說得不好听了。连個奴才都不如,若是失了夫君的宠爱。或是被卖给人芽子转卖他人,或是被展皓然当做礼物送给旁人。你這一生可就惨淡黄花了。”
陈雪意慢條斯理地說着,字字句句直刺道陈诗意的身上,陈诗意真的忍无可忍。像個发狂的疯婆子向陈雪意扑上来,虽然被燕草和碧丝阻止了,陈雪意的手臂上却還是被挠出一道凛子。
回房后,陈雪意一边让燕草和碧丝给自己包批伤口,一边对着坐在下人榻上的王妈妈道:“妈妈,你明日便去京城的烟花之地,专门给我寻两個走投无路的姑娘来,先以我的名义帮她们赎身,再让她们跟着那裡最风骚的姑娘好好学些本事。学好了本领,我就以买丫环的名誉,将她们放在身边。”
王妈妈眼珠一转,再看看懵懵懂懂站在那裡的燕草碧丝两個,欲言又止。
陈雪意叹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与你们這姑爷是前世的冤家对头,我不屑与他做真夫妻。不過,难保,他日后不会到我房裡来。我就将這两個尤物打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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