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出发 作者:天使奥斯卡 夜凉如水,雄州萧言他们所处的馆驿庭院当中,月色下树影浮动。 北面连营当中,呜咽的号角刁斗之声,一声接着一声远远传来。让這夜色,安静中带着一丝肃杀。 萧言他们這次再赴雄州,住着的還是当初那個馆驿。只是外头再沒有了那么多看守。而岳飞几人,自发的就尽起了上宿值守的责任。对于岳飞而言,得遇萧言,真是意外的惊喜。他从来雄心勃勃,以要成就一番事业自任。跟着萧言一路冲杀决荡而来,差遣竟然从小小十将一跃而指挥使,宣帅府更许下了保义郎的正式官阶,一跃而八品告身。现在更是为十余万大军先锋,跟随两位宣赞再渡白沟河,去行改变战局的大事业! 他也越来越显得稳重,在萧言身边,替他将所有细事都照料到,此时此刻,他也按着佩刀在内院门口巡守,不时回看一眼内院当中萧言所处的厢房,那裡厢房如豆。却是萧言和马扩正在其中,正在润色转呈给童贯的表章。 “…………属下等率百骑而南,当义无反顾,惟让郭药师常胜军举旗而南而后已。事若不成,青山处处,可埋臣等骨骸,何以马革裹尸为念?燕地本汉家土地,埋骨期间,平生所愿耳!若能事成,惟望宣帅能催发大军,速速接应。涿易二州事,属下二人一以任之,措断有何失机,惟属下二人任之…………郭药师女,娴熟兵伍事,且深知两方内情,并心之向宋,得此女同行,当有臂助,属下二人,携此女同行北渡,未之先告,实当万死,一应罪责,属下二人分任之………… 燕云十六州境,太祖太宗所.深念。为全此土,为复旧壤。属下二人,诚不敢惜身!临北渡之机,惟于此处,遥祝我宣帅兵威大振,将故旗而北。摧大敌,拔名城,焚宗庙,擒单于!临表涕零,但不知所云…………” 马扩在灯下将此表章细细的又.通读了一遍,萧言只是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扩是武臣,虽然识字,可做文章不大来得。萧言自称是文臣,却也不肯动笔亲就此章,最后還是找的杨可世记室来做此文章,大体意思是他们的,行文却是老夫子一力当之。 這表章其实沒多大花头,所有.话都說得含含糊糊。无非就是萧言和着马扩北上,将来有罪,自然是他们两個的,有,毫无疑问是童贯童宣帅的。他们在雄州伙着杨可世王禀玩的一些小花样,一概沒提。稍微要紧一些的无非就是将郭蓉這個质女再带回白沟河以北。郭蓉這個质女身份从童贯以降本来就不大在意,带她同行,不過也是小事一桩。 白梃兵已经拣选完毕,整整齐齐的三百骑。全是精.锐中的精锐,還有一百名胜捷军的轻骑。這等全然骑兵的力量,对于大宋来說,放在哪個将领手下都不显得寒酸了。甲杖器械,都是选的最好的。 准备的時間,再怎么急如星火,也等了两天。這两天.大家都有些各怀鬼胎的样子。萧言虽然一力承担,涿州并沒有大变,郭蓉也显得一切如常。可大家都不是笨人,心裡总有些疑惑。萧言显得沉静而无所谓的模样,杨可世和王禀也装傻,只是埋头帮萧言马扩两位宣赞准备一切。马扩也沒多說什么,大家忙碌成一团,竟然是暗中各自心照不宣的模样。 這個时候,马扩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萧言,正色.问道:“萧兄…………這個时候了,明日就要北上,你且告诉俺一句实话,涿州有什么变故?” 萧言嗤的一声.笑,嘴硬到底,摇头道:“马兄疑心如何之重!难道我還会将此等大事视为儿戏不成?” 马扩定定的看着他,失笑摇头:“俺问得差了,好,不說這些……這表章,沒問題了吧?留此给宣帅,俺们也算是有個交代…………夜已经深沉了,俺自回去,明日俺们兄弟二人,一起出发!反正這命,自从离开河间,就当不是自家的了…………就冲着萧兄带给俺這么一個机会,就卖给萧兄又如何!” 萧言淡淡一笑,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沒人是真正的傻子,可是這事情,做得,說不得。杨可世王禀手绾大军,只要派出哨探,這两天就探不回涿州确实消息了么?但是這层窗户纸不捅破,他们就能一直装作不知道。而自己也可以老神在在的做冷静状。 原因无他,大宋岂能无一個男儿! 北伐大军,誓师北上。结果在白沟河惨败,出力死战的人,落得一個进退不得的下场。辽人豪杰如耶律大石,在宋人境内一百余裡,十万大军之前耀武扬威。辽人還有此等豪杰,难道宋人腔子裡的,流动的就不是热血了么? 哪怕是遭逢末世,却总還有一些不屈之士。 四年半之后,当河山破碎之时,王禀据守孤城太原,兵竭粮尽,数路援军全部惨败。可他仍然死守孤城不去,吸引了女真西路军逾半年。城陷之后,犹率残兵巷战。身中数十枪,仍不肯将尸身留给女真人糟践,最后投河而死!消逝的小草上传 至于杨可世…………虽然這位直肠子的猛将沒有王禀死事之烈,但是一句以节烈终,就已经足够了。 细细想来,难道真是冥冥当中的安排?這贼老天虽然操蛋,可让自己遭逢的,都是热血的汉子。初遇的就是岳爷爷他们,然后是韩世忠接应他进了宋军大营,又是王禀杨可世马扩。這么多歷史上闪耀的名字自己次第相逢,這贼老天,到底是想让這歷史怎样改变? 還是在歷史深处,有一种回荡千年的呼声,才让自己這個浑浑噩噩的小记者跨越千年的时光,来挽此末世天倾? 這两天,萧言不时的想着這個問題。心裡面暗暗决定,要是此行顺利,自己干脆就和這贼老天讲和了吧…………虽然现在自己還是决不肯原谅這王八蛋老天爷! 马扩朝只笑不语的萧言微微行礼,长笑一声,拍拍案上表章,大步走了出去。 等马扩走后,萧言在厢房裡头静默一阵,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還有麻烦事情沒有解决。他挠挠头走出自己房间。小哑巴的厢房毫无疑问是紧紧贴着他。虽然萧言并不介意自己干事情的时候小哑巴粘着他,可是在宋境当中,小哑巴表现得比在辽境老实了许多。似乎在這裡,让她觉得很不适应一样………… 在萧言身边,嘟着脸撒娇,在他身后卷衣角,被萧言心血来潮捏成猪头,或者搂在怀裡吱哇乱叫的时候少了许多。 伺候萧言,她還是无微不至,不论在河间,在雄州,都不让拨来的侍女帮忙沾手。可是服侍完了萧言,她总是默不作声的退回自己厢房当中。萧言有时从旁边路過,就能看见小哑巴蜷在一脚,星眸在暗处一闪一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不過萧言也不想去问就是了。 他现在只是烦心一件事情,自己不能带着小哑巴再犯一次险啊!可是這小哑巴留在這裡,又交托给谁?此次北行,自己手头,有一分力量就要用足一分,還嫌不够。可以托心腹的人也就是岳飞牛皋他们,這些都要跟着自己冲锋陷阵冒万险的,将来搜拢常胜军溃卒還要以他们作为骨干,自己沒有可靠的实力,在這乱世裡头打混未免就太辛苦了,自己也不能一直空手套白狼下去! 岳飞牛皋他们不能留,這小哑巴能交给谁照应?王禀,杨可世?不說小哑巴愿不愿意,自己也不乐意哇!将這么一個极品小萝莉交给杨可世這個满脸胡子的怪叔叔…………萧言想想身上就是一阵恶寒。 送回河间府?小哑巴那是更加的无依无靠…………啊啊啊,真是头疼! 一边想着莫名的心事,萧言一边就走到了小哑巴厢房门口,将门轻轻推开,就看见小哑巴的小小身影轻盈的从榻上跳起,笑颦如花的迎過来。不管小哑巴背后有什么心事不能对人說,可是当出现在萧言面前,小哑巴总是笑得春光灿烂的,让萧言不管心情再差,看到她总觉得胸中块垒一松。 哑巴才迎上来,赶紧又警惕的跳开,可是萧言捉弄她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這般反应,已经是晚了,一下就被萧言捉住,两只手一拉一挤,顿时就是一個小猪头呈现。小哑巴脸都给捏红了,呜呜哑哑只是眼泪汪汪的叫着。 萧言哈哈一笑松手,顿时觉得心情很爽。小哑巴揉着被捏红的粉嫩双颊,雪雪吸着凉气,只是用指控的眼神看着萧言。萧言瞧瞧她,低声道:“小哑巴,不跟着我再去涿州,成不成?” 哑巴一怔,脸上浮出了浅浅的笑意,朝北指了一下,然后做出策马扬鞭的姿势,再是一個紧紧贴着萧言的姿势,然后吐吐舌头,坚决的摇摇头。 “我知道你马术很好…………可是這次不一样呢…………冲過去之后,可沒有一個宋军大营接应…………” 哑巴指指萧言,再拍拍自己胸口,小脸上露出了再为安心不過的笑容。這一笑间,似乎哪怕外头天塌地陷,前面是刀山火海,她只要跟在萧言身边,也是心安。 看着這样可爱窝心的笑容,萧言实在什么话也說不出来。如果小哑巴身上不是這一身圆领窄袖的辽人衣衫,而是穿着水手服,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估计自己就得又心软投降了。萧言硬硬心肠,只是盘算,该怎么說服小哑巴? 外面突然响起了郭蓉清冷的声音:“让她跟着我,你救我爹爹,我怎么也要替你保护住她,這样可成?” 萧言回头一看,郭蓉静静的靠在门扇上头,一双眸子清亮如水,只是看着他们。 谁也不知道,郭蓉是什么时候過来的。 她的眼角,依稀有点泪痕,似乎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哭過了。這些日子,心中最苦的,应该是一直咬着牙齿做若无其事状的這個少女吧? 不知道为什么,萧言只觉得眼前這個飒爽凶悍的少女,比起初识的时候,女人味竟然多了一些。放在以前,郭蓉一定是不管不顾的杀回去,宁愿流血,也绝不愿意掉泪! 郭蓉招招手,小哑巴知道救星来了,几乎是雀跃着小跑過去,朝郭蓉怀裡就是一钻。 一大一小,两個风格不同的美女揽在一起,這真是有点邪恶的美丽啊………… 郭蓉摸了摸小哑巴的头发,轻声道:“自己珍惜的东西,還是不要轻易离开。我很后悔,为什么要走這么一趟,离开我爹爹身边…………如果我在涿州,怎么也不会让爹爹遭逢此难!爹爹为常胜军考虑得太多,为好容易才到手的权位考虑得太多,反而不如我干脆爽快,能看明白一些事情…………既然小哑巴是你最珍惜的人,你为什么就要将她撇开呢? …………活,一起活。死,一起死。在這個世道,能有這样共同的遭际,岂不是最大的福分?” 萧言独立在那儿,竟然有点听得痴了。他挠挠头,实在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郭蓉放开小哑巴,轻轻朝萧言一礼。這一礼,竟然不是她所习惯行的男人礼节,而是敛衽为礼。 月色从她背后撒进来,照得這少女周身盈盈有光。 “…………谢谢,谢谢你………急难之时,沒有舍弃自己的承诺。不管你为的是大宋,還是什么,作为爹爹唯一的女儿,我都只有拜谢…………這個时候,常胜军残破,我爹爹在易州存沒不知,本不敢许下什么报答的话…………我只能在這裡說,只要你能救了我爹爹,能救了常胜军残部的叔叔伯伯,你如有所請,常胜军上下必定拼命为你办到!” 郭蓉容色认真无比,顿了一下咬着嘴唇迟疑一会儿,又坚决的說了下去:“………你要以常胜军实力为依托,要在燕地,甚或更大的地方有所作为,常胜军必然会为之所用!你要是不放心,如果不嫌弃我這么男儿气,只懂得骑马射箭,只懂得杀人……我愿意嫁给你!我爹爹就我這么一個女儿,你娶了我,常胜军将来還不是你的?” 萧言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郭蓉果然不是笨蛋,這個只懂得骑马射箭,只懂得杀人的飒爽少女甚至…………還可以称得上冰雪聪明呢。他萧言這样不惜生死的南北两处奔走,有心人都能看到他勃勃的野心,想在這乱世当中出人头地。常胜军当嫁妆,当真是好大的诱惑呢…………虽然现在這份嫁妆有点残破了………… 最让人郁闷的是,說到這么羞人的话题,這個少女却是满脸坦荡,甚至還是英气勃勃的,半点害羞的意思也无………… 结义兄弟变成老丈人,這生意能做么?再或者說,這個反覆无常的老丈人,自己伺候得了么?到时候,不要连骨头渣滓都反而被人家吞了下去哦………… 郭蓉神色如常的起身,不顾小哑巴瞪大了眼睛只是看着她,朝萧言微微一点头:“话既然說出,我绝不反悔。但是也有一句话…………此去千难万险,只怕真的是九死一生,我一心一意,只是为救出爹爹努力。你不管有什么再多盘算,本来计划利用常胜军达成什么目的,也只希望你念头如一,只为了让常胜军南归大宋而拼命!” 罢,她转身就走。从头到尾,萧言一句话都沒有說。看着郭蓉离开,也只有苦笑。郭蓉每句话,都說到关键处。這個少女,還真小看不得!自己念头确实很多,這么卖力拼命的南北奔走,很大程度,也是为了在這個时代能出人头地。为自己考虑多了,這九死一生的北上之举,恐怕前景就不乐观了,因为這北上之事,都是自己一手推动的! 好吧,好吧…………别的再不多想,這次北上,就为了和贼老天赌一口气,看看這個末世,到底能不能挽回!纵然不成,自己也只是被歷史碾得粉身碎骨,而不是如同前世一般,被平淡乏味的生活所粉碎…………什么這個时代的立身之本,怎么在這個时代出人头地,都去他的! 自己只是一個不甘心的小白领,一個千年后读這段歷史犹有余痛的普通人,就是痴心妄想和這贼老天做对,想将這一千年的遗憾,一举挽回! 雄州城外,宋军大营濠外。 不過短短七八日的時間,原来辽军扎营的痕迹,已经被冲刷得浅了许多。辽人临去之时,放火烧营,焦黑的寨栅,只是横七竖八的躺着。破筐断绳,所在皆有,甚至還有几匹腐烂的死马,在道路左近躺着。 那日千乘如云,万骑如雨,耶律大石在虎贲护卫之下,在宋军营前尽情展现辽国最后光芒的景象,似乎在一转眼间,就已经烟消云散。只有大队人马行军的痕迹,从這裡一直向北,消失在天的尽头。 数百骑人马,只是牵着马静静伫立。三百白梃兵,一百胜捷军。每人一匹战马,两人一匹驮马,拉出了好长的队列。甲包兵刃,羽箭干粮,所有物资器械,都一应俱全。除了马沒有带具装的甲包,其他器械兵器,都是拣最好的配备。 白梃兵总数不過千五,白沟河北伤亡了数百,现在拿出三百骑,杨可世已经给了萧言和马扩最大的支持! 萧言也换了装束,穿上了圆领窄袖的辽人衣衫。戴着旧璞头,裹着一领旧披风。只是和王禀杨可世马扩他们并行。小哑巴也裹着披风,盈盈骑在马上。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萧言和宋军大将同行,她就乖巧的跟在郭蓉身边,只是不住的朝北而望。 对于萧言還带着他的侍女同行,杨可世王禀也只有装着沒看见。此次两個宣赞,马扩大家是知根知底,只有萧言這個小白脸,无一处不是古怪到非常。可是既然连童宣帅都信任他,他们两人還有什么好說的。 再說了,萧言虽然和他们交往日子還浅,可是這家伙行事,杨可世王禀還是有点佩服的。此人关键时刻,委实泼得出胆子!就比如现在北渡之事,大家多少都是心照不宣,萧言一力承担了這件事情,催促按原定计划北行,并且嘴硬到底,给宣帅留下的表章也還是說一切如常,只要事情不像他說的那样,而又不能顺利让郭药师归降,那么他也只有掉脑袋,被正法于军前! 還是那句老话,当兵的佩服的,就只有好汉子!消逝的小草上传 王禀和杨可世不顾萧言和马扩的婉劝,只是坚持送出他们好几裡路。大家心裡都明白,此去前途实在多难! “两位相公,委实不必相送了,前路尚远,送到哪裡算是個头?如果两位相公想跟着俺们北渡白沟河,說一声就是,俺们還能拦着?” 到了最后,還是和他们熟悉一些的马扩开了句玩笑,让杨可世王禀两人都扯了扯嘴角。萧言也在一旁微笑道:“我是文官,這路当真是走不得!两位相公少送一步,我就能早点骑上马,那可就算是救了命了!” 杨可世呵呵一笑,拍了拍萧言肩膀:“嘿嘿,宣赞是文官?俺们大宋文官,可沒有冲辽人大阵的胆色!宣赞干脆改了武职得了,俺们聚首一处,为国戍边,反倒是痛快一世!” 萧言笑着拱手:“免了,這一次当宣帅府赞画,实在是吃足苦头,现在我巴不得回汴梁,相公想和我换,那可就真是求之不得。” 杨可世哈哈大笑,招手道:“泼韩五,還有那姓岳的小将,给俺過来!” 韩世忠和岳飞都在行伍中间,两人居然搭上了话,韩世忠是佩服岳飞的那一手河北大枪,而岳飞也感激韩世忠抗命接他们进宋军大营。两個人聊了几句,竟然投机。韩世忠狂放不用說了,岳飞沉稳,可是内裡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然怎么跟着萧言做了那么多胆大包天的冒险事情? 听到杨可世招呼,两人都丢下马缰绳快步過来见礼。杨可世先在韩世忠胸口捶了一拳,這條长大汉子站定动也不动。 “泼韩五,你给我保定了萧宣赞!他掉一根头发,某都拿你是问!马宣赞是西军老弟兄,他那身弓马,不用人看着,等闲人也沾身不得,萧宣赞文臣,却行此险事,你要为着俺们大宋,保护好萧宣赞!” 听到杨可世說及自己,马扩不過淡淡一笑。韩世忠大声武气抱拳行礼:“是了相公,只要俺韩五在,沒人近得了萧宣赞!” 杨可世又看看岳飞,同样给他胸口来了一拳。岳飞同样也一动不动。只是抱拳:“谢杨相公赐俺一杆好枪,一副好甲!” 杨可世笑笑:“你该得的!這等好汉,也不知道萧宣赞怎么识得的!此次事了,到俺白梃兵裡,当一個都头如何?” 岳飞虽然有了空头指挥使的差遣,可在大宋菁华白梃兵中实任都头,已经是杨可世份外提拔了! 可岳飞只是一笑,行礼道:“等萧宣赞不要俺了,俺才能到杨相公這裡投到。要是萧宣赞要俺,俺就只是在他身边…………跟着宣赞南北冲撞,比什么都痛快!” 萧言听着杨可世在那裡交代,拳拳之心,委实可感。和這些爽直汉子交往,实在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王禀和杨可世不是不知道他萧言在背后弄鬼,可是仍然装作不知道,该给的支持,分毫不曾少了。虽然此次行事,大头干系都是他担了,可是杨可世和王禀他们,本来可以将這一切撇得干干净净! 這個时候,萧言也只有肃容行礼:“多谢两位相公关照之情!萧某但能生還,必不忘两位相公之情!” 一直沉默的王禀在旁边冷冷一笑:“俺们为的不是你,還是俺们自己。” 杨可世也感慨的一叹,拍拍萧言肩膀:“此次北伐,复燕云故地,本是官家交给俺们西军的重任。结果俺们不争气,败了下来,现在更僵在這地动弹不得。最后要萧宣赞這么一個文人替俺们出生入死,只要有人心的,谁不惭愧?尽自己一分力量,也不過是求一個心安理得罢了!萧宣赞,不必多說,俺们在燕云故地,重逢之时,再把酒言欢!” 萧言马扩,都是肃然行礼,杨可世王禀也郑重回礼。四人一揖而别,都同声哈哈大笑。萧言招招手,岳飞已经将他坐骑牵了過来。萧言翻身上马,身左韩蕲王,身右岳鄂王,骑在马上,只是身姿笔挺的拱卫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這一刻就是热血。萧言长声大笑,马鞭北指:“走!且随我去将這倾颓的世道,硬扳過来!男儿纵横天下,這才是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