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章 :欢迎来到大宋 作者:赤虎 第1001章欢迎来到大宋 赵兴清晰的记得,自己在這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情景——连绵的森林古树森森,葱郁的森林中突兀的摆着几件散落的行李,地上還有一個横躺着的人——他自己。 赵兴努力再往前回忆,却发现他之前的记忆一片模糊。似乎,他乘坐的飞机在空中发生爆炸,断成两截的飞机将他甩了出来,当他坠落时,身边還漂浮着几件行李箱。 紧接着,天空中出现了一個黑色的洞,仿佛天被捅漏了…… 记忆至此一片空白,直到赵兴再次睁眼。 睁眼后,赵兴看清观察周围环境,第一感觉是脑海中浮现的《荒岛求生》电视节目…… 等他恢复神智,叹着气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上下居然奇迹般沒啥严重伤。 他跳起来,检查周围环境——周围散落的行李,有些散落在石缝裡,有些挂在高高枝头,很费了一番折腾,他才将行李收集完毕。 总共七件行李,裡面沒有任何食物,唯有一些旅行的必备用品。五件行李属于女人,裡面是化妆品、性感内衣,时尚裙装……有位细心的女士還备了一些旅行药品:治拉肚子的藿香正气水,痢特灵、思密达,治感冒的和消炎药少许。 两件男人的旅行箱都是名牌货,其中一個男人像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狂,行李裡只有简单的两件外衣,剩下的空间放了大量的英文合同、市场调查报告、及目的地的城市情况描述,另有一本英文小說——连個mp3都沒有,无趣! 另一件行李则属于一位幻想狂,這男人似乎时刻准备遭遇一场《荒岛求生》。他的行李箱裡有一本《美军野外生存手册》、一把多件套瑞士工具刀、罗盘……此人還是名走南闯北的人,箱裡有大叠观光地圖,每张图上都有勾勾画画的痕迹,显示這些地方他都曾去過。 现在,幻想狂沒经历的,由赵兴继续。 就是那本《野外生存手册》给了赵兴很大的帮助,依靠书裡的指导,他自己制作弓箭、自己制作捕鱼網、陷阱、捕兽活套,辨别可吃的食物与果实,并依靠這些知识渡過了最初的艰难,活着走出森林。 山中无岁月,赵兴错過了记录求生经历的最初几天。等他回味過来,那段整日被果腹压力折磨的日子已模糊不清,以至于他无法确切說出自己待了多久,只记得当春花漫天时他来到這裡,秋叶落尽时,他遇到了第一個人类村庄。 当时,漫长的丛林生活让他长发披肩、头发槁枯,衣衫褴褛近乎赤裸。长久的独处使他嗓音沙哑,甚至說不出人类语言…… 等他的神志清醒,并逐渐掌握了当地语言后,又经历了两次月圆,当时已经是冬季。 事故之后,他的记忆似乎支离破碎、断断续续,他本以为自己会這样患上遗忘症,就此度過一生,但随着他的恢复,记忆也随之恢复了——而且他的记忆力好的不得了,虽沒有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過去他所经历的一切,现在都一一浮现,宛若昨日。 记忆恢复之后,赵兴发现自己的体力也恢复了……但,似乎出了点异常,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现在能随意提起原先想也不敢想的重物——难道這是“野外生存”留下的收获,可這收获未免太大了点。他曾暗地测算了一下:预计,现在自己参加奥运,绝对是拿举重冠军的料…… 火塘边,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迎接清醒的赵兴,他一边漫不经心的用拨火棍拨拉火盆中的炭块,一边用浓重的湘音问:“客从何来?” 這是赵兴第一次进入這间大木屋,他进入這裡是有原因的——几日前他首次开口,拯救了一头耕牛。 据說,那头耕牛是山民到附近的县城赶集时,发现有人很便宜的贱卖它,于是,他一时贪心,用自己的全部山货换回了這头牛。等這头耕牛运回山寨,村民才发现上当了:此牛腹泻不止,已沒力气站起来。 当时,這村民支付的山货不属于他一人,是村裡几家凑起来,委托他到县城出手的。当他换牛回村时,合作的几家起初很高兴,约好這头牛归几家共有。现在牛出了問題,纠纷由此产生。 這座山寨是同姓聚居的家族式山寨,争吵让族长疲于调节。這时,正被人搀扶着在晒谷场溜达的赵兴一句话解决了纠纷,他只說了一個字——“茶!” 茶裡蕴含的丹宁酸是治疗因水土不服引起的腹泻的良药。英国人最先发现了這個奥秘,于是,他们千方百计地偷窃中国茶种并在各地试种,等到试种成功后,他们自诩“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举着火枪,征服了全世界”。 《美军野外生存手册》上恰好有茶叶用途的介绍,书中曾指导旅行者用树叶、草茎,煮出丹宁酸止泻……几天后,牛居然神奇复原,這让赵兴立刻获得进入族长大屋的权利。 回忆已被问话打断,族长再次问了一遍,赵兴歪着头,神情迷茫地反问:“這是什么地方?” 這种回答显然不符合族长的說话习惯,等赵兴解释了几遍,他明白過来,马上低下头来,用拨火棍挑着火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答:“老汉程同,此地为程家坳!” 這句话沒有意义,赵兴想要知道的是:這是哪個省哪個市哪個县…… 刚到时,赵兴曾怀疑自己来到了矮人国。這裡的人身高都在一米五左右,村裡沒有电话,沒有电视,甚至沒有通电,与外界联系近乎于无。赵兴几次想求人把他送到附近的大城市,但由于语言不通,這样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 更可怕的是,這裡人几乎不识字。赵兴几次提笔写下請求,却发现对方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 屡次试探之后,他隐隐觉得情况不对——眼前似乎不是一個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村民的服饰、语言、生活习惯……都很不正常。 這让他有点恐惧,有点忐忑,当然,也有点茫然。 想了片刻,赵兴指着村民传說中的县城方向,问:“那是什么县?” “蕲水”,族长回答完后,接着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继续說:“那是英山;那是黄州府城……” 族长狡猾地一笑,带着山民的得意說:“我程家坳既不属于蕲县管,也不属英山管。” 黄州?! 這名字赵兴熟悉,依据地势判别,如果這附近是黄州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到了大别山的南麓。那位“旅行爱好者”皮箱裡有一份湖北地圖,回去翻弄一下,根据手册上的知识,再根据地势山形走向,也能大致判定他所在的方位。 赵兴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族长努力适应着赵兴說话的方式,他尽量用文绉绉的姿态,将這几天查阅的內容說出来:“今儿是辛酉年、戊戌月、乙未日。” 赵兴被這话雷倒了。 看到赵兴一脸迷糊,族长又补充說:“元丰四年。” 這句话依旧是天书,赵兴继续用茫然的眼神,哆哆嗦嗦地看着族长。 族长神色严峻,他试探的问:“辽国,现在啥年号?” 這句话如同一道霹雳,立刻照亮赵兴的世界——大别山会有這样的原始村庄存在嗎? 如果這是大别山的话,怎会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呢?怎会有這么一群复古的人? 這世界怎么了? 我穿越了。 辽国,這個国家存在的时候应该是北宋年间…… 如果這属于宋代,那么村民的服饰、语言等等差异,都好解释了。 赵兴曾看過一個探索节目,內容是湖北、福州宋墓的发掘。這些墓藏的主人年龄在12岁到50岁之间,根据尸骨鉴定,墓葬主人生前身高在1.21米至1.57米。依此推测:宋代南方,营养充足的富家子弟,平均身高都在1.6米之下…… 如果這属于宋代,村民的身高問題,就属正常。 此外,還有村裡的建筑材料問題。虽然,按考古研究,中国自周代始已出现了“砖形”土胚,然而到了宋代,砖形的结构依然沒有普及到大众——保存至今的潮州许驸马府,除了一個明代增建的砖院墙外,裡面主要還是全木结构。 也就是說:到宋代,砖结构的房屋還沒有普及到当朝驸马這一行政级别。 如果這是宋朝,那么村裡的建筑,村民们的装束、语言……這些异常都有了合理解释。 至于力气、记忆力的变化……也许是时空虫洞对身体的改造吧。 赵兴浮想联翩,一时忘了回答族长的话。等族长喊了几声,他才发现族长正端着杯热茶請他饮,一手還提着火塘上取下来的一個陶壶。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似乎是豆蔻或者肉桂的味道,赵兴神不守舍的接過茶杯,心不在焉的饮了一口茶。 茶味令他皱了皱眉头,稍一思索,他又舒展了眉头,轻轻酌了一口茶,满意的微微点头。 赵兴的皱眉是因为茶裡头带有一股浓浓的香料味,這让他很不适应。但他细细一品,又觉得這股味道似曾相识,有点接近英国“伯爵红茶”的味道。 略一思索,他理解了。 宋代正是流行往茶中添加各种香料的时代。如果這是宋代,如果這是黄州附近的大别山南麓,那么它应该离兰溪泉不远。兰溪泉是唐代“茶圣”陆羽亲自评定的“天下第三泉”,当地茶文化歷史悠久,恰好是宋茶文化的发源地之一。 這种添加香料的饮茶习惯曾饱受现代人的诟病,他们认为往茶中添加香料,反而使茶叶本身的香味被香料遮盖,因此认为,這是“俗人”干事情……然而,即使最坚决的宋茶诟病者,当他们在酒吧间裡饮百元一壶的英国“伯爵红茶”时,也认为是一种“小资”。 宋代正是中国茶叶贸易的巅峰时期,欧洲人正是从這個时代开始了盗窃中国茶种的努力。宋人這时的饮茶习惯传承到西方,被洋人认为最高雅,所以才有了“伯爵红茶”、“斯裡兰卡豆蔻茶”、“肉桂茶”——這些都是现代“小资”奢侈品。 唐代杜牧有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在宋代能喝上原版豆蔻茶,顿时,乡间、木屋、老者、火塘……,通通幻化成一幅成年古画。 這幅画沒给人苍桑感,它充满“豆蔻年头”的意味,不禁让赵兴对這個时代有了一份憧憬。 族长一直在观察着赵兴的表情,看赵兴舒展眉头,无比享受的又啜了一口,他继续追问:“辽国那裡,汉儿還好嗎?” 這問題赵兴无法回答。他现在只确定自己在北宋。 宋辽数百年仇恨,令他不敢随意乱說,他谨慎地,用最平静的语气反问:“辽国?你确信有這個国家?” 族长轻轻松了口气,他跳過刚才的话题,接着问:“客人何姓?” 赵兴缓缓回答:“我叫赵兴,字离人,往日一向在山裡,#¥¥…………” 而宋代什么姓最安全,赵!皇帝姓赵,百家姓排第一,谁敢质疑。 赵兴寓意“赵氏兴旺”,這個名字“很黑很后台”。在這时代,文化人都流行起個字,字“离人”——背井离乡之人也,也恰如其分表现了他的身份。如此,整個姓名的意思:“我就宋朝一游人”。 這個名字让族长彻底放松下来。 族长文化不多,在他想来,蛮人决不会想到给自己取個风雅的“字”。“离人”——這词什么意思他不懂,但他觉得這词好深奥。 其实,程同不知道,辽国的地界上也有许多纯正汉人,他们都是大儒出身,取的字比“离人”更风雅。但乡人的见识還沒有广闻到那個地步,程同只认为:蛮人嘛,就是野蛮的,大字不识才正常,哪会想到给自己取“字”,取字,那是官老爷、大秀才才会的本领…… “客欲何往?”程同轻松地问。 “无处可去”,回答果如程同预料。只不過,這番话說得极为落寞、萧瑟。 “便安居如何?”程同问的很恳切,充满了山民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