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赌局
想必是楚之月的兄长,楚之桥了。
眉儿站在院门口,看着這两人,一时并无将人請进去的意思。一时风吹過,鬓角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眉儿抬手将碎发别到了耳后,露出了小巧精致的耳垂,這才看着楚之月道:“姑娘是来找沈祇的么,他還沒睡醒。”
“你是他妹妹么?還是丫鬟?”
眉儿被說的一哽,合着全镇子都知道自己是沈祇的童养媳,這楚之月就不知道了呗,還沒来得及回话,身后就传来了动静,眉儿回头一看就见沈祇已经穿戴好了衣裳。
“先把人請进来去堂屋坐会儿吧。”
眉儿抿唇,等去厨房准备茶水的时候,堂屋裡头传来的周氏与楚家這对兄妹谈话的声音就特别让人膈应。沈祇在厨房裡头洗漱,說道:“是答应她带她出去玩来着,只是沒想着她会這么早就上门来找了。”
“哦。”
“身份有别,下次记得先把人請到屋裡头。免得回头說起来是我們怠慢了。”
眉儿冷哼一声,手边刚倒好的茶水都嫌多余:“身份有别了哪能喝了穷苦人家的茶水。”說罢也不管了,一眼都欠奉给沈祇直接回屋去了。
临了关门见堂屋那处楚之桥正透着窗户看自己,眉儿冷漠的别开眼,直接关了门。
最后那茶水還是沈祇端进去的。
一整日,整整一整日,沈祇都沒回来,晚饭都吃過了才见人。
眉儿见他身上有些酒气,還不知道是去哪裡吃了酒。心裡头不舒服還是想上前扶着他去自己屋裡,谁知道一碰他,他直接躲了去,脸上显出了些奇异的潮红,只斜眼瞧了眉儿,就自己进了屋子。
還扣了门拴。
沒過多久眉儿就听见他打了井水的声音,随后屋子裡就传来些水声,以及浅浅的喘息声嗎?喝太多熬不住要吐了是么?听起来他真的很不舒服,为了那楚之月這般不舒服都心甘情愿是么?
死活都不愿意让自己照顾是嗎?眉儿想到此则是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第二日沈祇又早早的出了去,眉儿都觉得可笑,东山镇就這么点儿大,一日玩不够的么,還连着两日都去。真有意思,不知道男女有别么,十五六的人了都是,就不怕外间儿传出什么闲话么。
而這天黄昏,送沈祇回来的是楚之桥,沈祇又是浑身酒气。
“你们天天是去做了什么去了,怎的天天都喝了酒。”眉儿将人送到门口還是沒忍住问道。
楚之桥清秀的脸透出一丝赧色,以及疑问,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人,眼神裡還多了一丝打量。他是知道眼前女子身份的,虽自己妹子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但沈祇有童养媳人尽皆知。头一次见眉儿是在中秋之时,那会儿惊奇乡野之地也有此等颜色,第二回则是觉着這小姑娘有点儿意思,稍稍一打听,和李家那事儿就让人惊奇了。
楚之桥脸有些发热,他只当着是晚间的酒吃多了,收回打量的视线,盯着眉儿那双眼道:“家妹生性顽皮,便与沈祇有了赌注,我在山裡头藏了五钱银子,看谁先寻得。寻不得的人便要饮一坛酒。”
“一坛?!”眉儿眼睛都瞪大了。
“嗯,昨日和今日两人都沒寻得,一坛酒一分为二,在家中喝了。今日我看沈祇醉得厉害,才送了他回来。”
楚之桥当着說完也该是沒什么了,沒成想還沒反应過来,就被推了一把,等回過神的时候面对就是紧关的大门。
自己這是被轰出来了么?楚之桥失笑,觉着這小娘子還挺有意思,却并不生气,心思很是愉悦的回了楚府。
东山镇不大,自然也就藏不住事儿。這县令的一双儿女对沈家儿子青睐有加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东山上藏了五钱银子的消息有人知情也就不稀奇。
第三日沈祇因为哄眉儿耽搁了些时辰,到东山的时候不出预料的见着了李长财,李长发,昂,還有周学。五钱银子对老百姓来說是一笔大数目,节省些够一家一年用度。
多些人才是应该的。
沈祇当沒看见這几人,绕了路,一盏茶之后和楚家兄妹汇合。
也就是這天下午,发生了件稀奇又不大稀奇却很是让人唏嘘的事儿。听說李家那瞎了一只眼的儿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跟猪油蒙了心似的,竟然敢对县令的千金动手动脚,听說当时要不是老嬷嬷护着,哎哟,那就得出大事儿了。
县令就這么一個女儿,当眼珠子养着的,亏得其兄长赶来的及时,這李家的混球才沒得手。
至于为何這事儿沒半天的功夫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了,乃是县令儿子下手有些狠,這李长发是被人抬回家的,见着的人那么多,一打听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這事儿事关县令千金清誉,加之前头何花之死,沈家童养媳的事儿,是以過两日說這李长发被打的太狠,沒熬過去,死了,镇子上的人都道老天有眼收了這恶人。
也沒人觉得這事儿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蹊跷。
倒是這事儿之后,就沒再见沈祇再经常去衙门了。
眉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长发死李的缘由,觉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便想回家看看自己爹娘,和周氏說了,周氏沒啥不高兴,就让沈祇跟着一道去。
出了镇子,沈祇還在打哈欠,跟天天睡不够似的。這是不知道隔了多久,两人才多了点時間待在一处,也许久沒好好說话了,出家门到现在,愣是谁也沒开口。
到底還是眉儿性子急些,秋日是舒服的,更不說今日天公作美,万裡无云。心裡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儿,映衬着這天气也就不难开口了。
“這几日怎的不见你经常去衙门了。”
“本就是打杂的,不去就不去了,打猎不是更好。”沈祇漫不经心道。
眉儿嗯了一声:“那五钱银子最后到底是谁找到了?”
“早给我娘了。”
眉儿愣了一下,脑子裡头迅速過了一下,有些杂乱,有個想法一闪而過抓都沒抓住:“听說县令千金因着這事儿也被勒令不许出门,在家闭门思過,连着兄长都殃及了?”
“嗯,是该关一关,小姑娘家家天天寻了我成什么体统。”
“我不是很明白。”
沈祇却笑了,在眉儿眼裡,沈祇這笑還有些轻佻,从来沒见過這般的笑出现在他脸上,冲去了冷淡多了一丝玩世不恭,眉儿脚步顿了顿,见沈祇沒等自己又小跑跟了上去。
沈祇這才道:“不明白什么?”
“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比如。”
“比如李长发虽然是個混蛋,但是胆子应该沒大到敢对县令女儿动手。何况我听說当时還有個老嬷嬷在,而且,上回眼睛都瞎了,就不害怕這回再断一條腿么。”
“色令智昏罢了。”沈祇說的淡淡,眼神也淡淡。
见他不欲提這些,想到那日自己多少衣衫不整,当着他介意,眉儿便沒再问下去。只是脑子裡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這么看下来,实际上沈祇是不喜歡楚之月嗎?碍着身份不得不作陪?
可那般如满月的女子,那么明亮了,难道就一点沒让沈祇生出什么想法?眉儿想及此,偷瞄了身边人一眼,沒過一会儿又偷瞄了一眼。
如此反复两次,沈祇又笑了,抬手在眉儿后脑勺轻轻拍了下:“想什么呢?直說了就是?”
眉儿因着這动作,心裡头犯了一丝丝甜,也就开口道:“我原還当着你很是欢喜县令千金,毕竟她性子那般的好,那般的活泼,瞧一眼就让人心裡生了欢喜。”
“是么?沒觉出来。”
“那你欢喜她嗎?”眉儿又问。
沈祇摇摇头:“她太聒噪了。”
沒想到是這么個答案,一时眉儿就有点不懂既然嫌弃人家聒噪,为何還让人家扯了他袖子。這么想了,也就這么开口问了。
沈祇挠挠眉心:“那么多人,总不能拂了她面子。官大一级压死人,能有什么办法。”說罢,又看了眼眉儿,正好见她发带有些松,便停下了步子,“别动。”
眉儿乖乖站着,就见沈祇探手,穿過她的耳际,穿過的瞬间手指轻轻碰到了她的耳垂,直到头皮被紧了一下,眉儿才知道他是帮自己紧了发带。
沈祇动作温柔,将长下来的发带顺着眉儿散落的头发用手拨到其两侧肩颈,许是手艺差了些,微微蹙眉道:“有些歪。”
两人离得近,眉儿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嘴唇,那颜色很好看,顷刻一個念头闪過,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沈祇自然也瞧见了,却当作沒瞧见,收回手继续朝前走。
高马尾在其身后动了动,少年的身姿挺拔,背影好看的紧,落叶飘過,秋景在眼裡不再萧索,眉儿莞尔一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乡野小路,便只這两人走着,为秋色增添一分朝气。
便也不曾想過有些端倪已从此次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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