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霧氣

作者:禾清酒
翌日一早。

  陳淞霧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窒息感憋醒的,彷彿一塊巨石壓在身上,讓他難以喘息,他掙扎着睜開眼,只見秦知霜八爪魚似的扒在他身上,手腳並用,把他壓得死死的。

  陳淞霧:“……”

  每天都能get一個錘死發小的新理由。

  他眉心狠狠一跳,伸手用力提住秦知霜的胳膊往旁邊一扔,然後直接擡腿將秦知霜從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秦知霜睡得死,陳淞霧這麼折騰也沒把他鬧醒,他在牀上翻了個身,臉埋在枕頭裏又蹭了蹭,砸吧了幾下嘴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陳淞霧見怪不怪地將被子往他身上一扔,緊接着又順手把空調一關,赤腳踩在地毯上瞥了眼秦知霜,這才往洗手間走去。

  洗漱結束從浴室出來時,秦知霜已經醒了,他睡眼惺忪地靠在牀頭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下來,聲音裏還帶着初醒時的沙啞,“五哥,開個空調,我要熱死了。”

  陳淞霧輕“嘖”一聲,不搭理他的話。他將雙手環臂抱在胸前,半靠在浴室門口要笑不笑地看他,“昨晚太遲了,我倒是忘了問你了,你大晚上發什麼瘋?”

  秦知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只是單純覺得系統一遍又一遍的絮叨讓他煩不勝煩,而自己一個人呆着又未免太過無聊,乾脆就帶着貓千里奔投,來給自家發小暖被窩來了。

  他眨了下眼,依然一副困頓得要死的模樣,說出的話卻令陳淞霧微微怔忪。

  秦知霜聲音很慢也很低,他道,“我想你了。”

  陳淞霧:“……”

  他緊了緊拳,記憶突然就回溯到很久以前。

  ——秦知霜高中時一貫神經大條又散漫,撩人的話從來都是隨口而來,他只是信口胡說,卻不知道撩了多少人春心萌動。陳淞霧就是秦知霜無心撩人下的最大受害者,他那時剛發現自己的性向和“怪癖”,整日都陷在惶惑和恐慌之中,偏偏秦知霜因爲毫不知情,勾肩搭背之類的小動作熟練的不行。

  陳淞霧清楚秦知霜沒有別的意思,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再和秦知霜這麼呆幾天,陷入這個名爲秦知霜的無底深淵的

  成員名單中就得添上他陳淞霧的名字。

  所以他開始躲着秦知霜走,直到確認自己對秦知霜沒有一星半點的其他心思才又出現在秦知霜面前。

  及時止損,陳淞霧幾乎把這四個字貫徹到了極致。

  但他實在沒想到秦知霜能神經大條到那種地步。陳淞霧至今都還記得那天他在秦知霜教室門口等他放學的時候,他腦內連躲了秦知霜這麼多天的理由都已經構思好了,就等秦知霜出來瞎編給他聽了,可誰知秦知霜出來瞧見他,卻立馬就衝過來攬住他脖子,嬉皮笑臉的問他,“你家裏沒事兒了?我看你最近回的那麼早……”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都不等我。”

  陳淞霧:“……”

  自那以後陳淞霧就明白了,別和秦知霜談那些彎彎繞繞的細膩情思,他腦子裏壓根就沒搭那根筋。

  ……

  秦知霜現在這個沒過腦就瞎撩的樣子實在是讓陳淞霧一朝夢迴幾年前,他忍不住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秦知霜,“少亂撩,荷爾蒙沒處發散了就出去跑個十公里,少在這兒撩我。”

  秦知霜聞言撇了撇嘴,看着陳淞霧的臉似是想要反駁些什麼,可直到最後他也沒能說得出口。

  秦知霜是個閒不住的,他在陳淞霧家裏才呆了一早晨就開始躁動起來,抱着貓在別墅內四處亂溜達。

  “小五,五哥,陳淞霧!”他一個一個房間的亂竄,四處找陳淞霧。

  “別叫了,叫魂呢?”陳淞霧一臉不耐地拎着見衣服從衣帽間內走出來,他在這一刻無比真情實感的覺得自己昨天就應該讓他去街上流浪算了。

  秦知霜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看向他,“我們去北郊怎麼樣?粥粥在那邊新發現了個馬場,去跑馬嗎?”

  “不去,”陳淞霧回身往裏走,聲音淡淡,“我下午有事。”

  “什麼事啊?”秦知霜不依不饒,“帶上我一起唄,小的願爲您鞍前馬後。”

  陳淞霧:“……”

  槽多無口。

  他略顯無力地擺了擺手,萬般無奈道,“我去漫展,你也要去?”

  秦知霜:“去啊,我還沒去過呢。”

  陳淞

  霧對這個大齡熊孩子毫無辦法,只能認命地讓他滾進來。

  秦知霜一進去就忍不住咋舌輕嘆,“你這都能開家店了吧。”

  衣帽間內是高大的透明衣櫥,裏面整整齊齊的放滿了各色男裝女裝,飾品和鞋子分列在兩側,充滿着金錢的氣息。

  陳淞霧沒理他,拿起早就備好的cos服當着秦知霜的面就開始換,睡衣下的身軀纖瘦有力,皮膚白得晃眼。秦知霜心裏莫名一慌,他急急忙忙背過身去,低聲說他,“你怎麼說換就換,招呼都不打一聲。”

  陳淞霧連眼皮都懶得擡,“你見過的還少了?”

  秦知霜喉頭一哽,他想說“你不一樣”,可話在嘴邊轉了又轉,最後卻又被他默默嚥了回去。秦知霜無比確定陳淞霧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可具體是哪兒不一樣他卻又說不上來,只好作罷。

  他盯着櫥櫃,擰着眉認真思考,最後模模糊糊地想:也許……是因爲陳淞霧是他的發小?所以他纔不能用對待情人時的輕佻態度對他。

  想來想去秦知霜也想不明白,他乾脆就懶得管了,將一切全部拋之腦後,只揚着聲音問道,“你換好沒?我轉過來了啊。”

  陳淞霧手上正拿着化妝包在給自己上妝,聞言隨口“嗯”了一聲,就又盯着鏡子描畫。

  秦知霜轉過來的時候不免一愣,陳淞霧半長的髮絲垂落在肩上,身着一身青黛色的長袍,他捏着筆將眼尾拉長,轉眼看向秦知霜時,眸中波光流轉,帶着某種驚心動魄的味道。

  秦知霜一時失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陳淞霧看到他的模樣,一時間來了興致。他放下手中的筆,挑起眉拿起一旁的香水瓶,往身上噴了點,湊近秦知霜輕輕道,“好聞嗎?”

  溫熱的呼吸噴在秦知霜耳邊,淡淡的夾着海鹽的清爽氣息涌入鼻腔,似卷席着薄霧的海風,乾淨清冽。

  秦知霜:“……”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凇霧見他半天沒說話,眯起眼哼笑一聲質問道,“不好聞?”

  秦知霜就坡下驢,撇了撇嘴故作嫌棄道,“臭。”

  說完他看着陳淞霧近在咫尺的側臉沒忍不住又多bb了一句:

  “你一大男人,一天天噴這麼香做什麼?”

  陳凇霧本來就是隨口一問,哪知道秦知霜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貨給他來了這麼一句,他抽動着眉心,挑起脣角皮笑肉不笑道,“怎麼?不是你秦二拿着伯母的香水往身上一通亂噴結果被叫家長的時候了?”

  “艹,”秦知霜老臉一紅,連忙拿手去捂他的嘴,“你閉嘴。”

  這是秦知霜一輩子都不願提起的黑歷史。

  ——秦知霜的中二時期很長,長到秦母一度想提着掃把把他打出門去,也不知道他那段時間看了些什麼,總想擁有一些所謂“成熟男人的味道”,所以在某天中午,趁着父母不在,他偷着溜進父母房間,拿起一罐香水朝着自己就是一通亂噴,那瓶香水有一半都被他滋自己身上了,他也不嫌薰的慌,頂着這股味就去學校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秦知霜被老師以干擾同學學習爲由打電話給他爸媽然後灰溜溜地被提溜回去了。

  而舉報他的就是當時被薰到實在受不了的陳淞霧。

  秦知霜一想起這件事還有點奇異的意難平,他忍不住爲自己辯解道,“我當時想噴的明明是我爸的,我哪兒知道香水瓶都長得那麼像,結果就錯拿成我媽的了……”

  他理不直氣也壯,“我要是噴的是我爸的肯定就不會那麼大味兒了。”

  陳淞霧:“……”

  我該怎麼才能讓你知道不管是什麼香水你噴那麼多都一定會薰死人呢?

  他動了動脣,脣瓣濡溼的觸感在手掌下分外分明,秦知霜眉梢微動,略顯不自在地縮回了手。

  秦知霜手背在身後,捂過陳淞霧嘴脣的地方莫名開始灼燙起來,他看着陳淞霧的眼神逐漸幽深起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淞霧正想說些什麼,卻突地和他視線相撞。秦知霜的瞳孔很黑,一眨不眨看人的時候,似帶着說不盡的認真和深情,像是看不到盡頭的漩渦,想要卷着陳淞霧不斷下墜,跌入一片未知的霧氣。

  陳淞霧心尖莫名一燙,他不合時宜地想到——那片未知的霧氣對他來說其實一直都是已知的,那是秦知霜。

  他頓了下,眼皮半垂,

  微垂的眉眼遮住了其中的波瀾,再擡起頭時,他已然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陳淞霧神情自若地看向秦知霜,眉梢微挑,“除非你那天噴的是六神,否則不管你噴什麼我都絕對要送你回家。”

  秦知霜慢吞吞地捻了捻手指,鋒銳的五官顯出一種不同往常的壓迫感,他目光落在陳淞霧身上,聲音很低,顯得格外漫不經心,“是你不懂欣賞。”

  陳淞霧:“……”

  你會欣賞?

  他實在沒忍住,問出了一個縈繞在自己心頭很久的問題,陳淞霧百思不得其解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彎又這麼直的?”

  作者有話要說:秦知霜:我香嗎?

  陳淞霧:……

  滾遠點,嗅覺要失靈了。

  我先跪下了,沒有存稿的作者每天都會寫到很晚,大家可以第二天再來看~感謝在2021-08-0223:16:36~2021-08-0323:31:45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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