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绑架
他摩挲着纸张,半晌,沈辞镜突然快步走去将一個小铁盒拿出来,铁盒被他摆在桌子上。沈辞镜盯着它,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仿佛面前摆着的不是什么装玫瑰的盒子,而是潘多拉魔盒。
他的手指慢慢地搭上暗扣,迟疑了很久,才打开了铁盒。
盒子裡是同样绚烂的红色纸玫瑰,沈辞镜這次倒是不再犹豫,默不作声地开始拆玫瑰。
纸玫瑰被全部拆开,每一张都写有一句话。沈辞镜将它们一张一张整理好,紧紧抿起唇角开始翻看。
最初是些表明心迹的——
“要送沈辞镜玫瑰,送沈辞镜永不凋落的花,也许沈辞镜会想我。”
“你要再躲我,等玫瑰谢的时候,我就不喜歡你了。”
“我超级无敌巨喜歡沈辞镜,可他好难追,连见都不见我。”
……
后来开始和沈辞镜话家常——
“今天霍导夸我了,說我和阮天心对戏也不落下风,我呸,我這才第一次演戏,早晚比他强,還有,我不承认他是我情敌,你不要喜歡他。”
“今天盒饭裡有鸡蛋,我一口都沒吃,我不喜歡。不過我蛋糕做得超好吃,改天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林铎又来了,他是要在剧组安家嗎?你和阮天心对戏的时候,他不看阮天心看你做什么?那眼神我看着像是要吃了你似的!好烦啊!他们怎么都喜歡你,你是什么万人迷人设啊沈辞镜?”
……
最近的东拉西扯,什么都有,但大多都是吐槽他的——
“沈辞镜!你一奔三的老男人,一天天和我這刚成年的有什么可计较的,你怂不怂,见一见我怎么了,我能吃了你不成?”
“我之前和你說我谈過恋爱,那是骗你的,就你一個,還不理我,天天躲我。”
“今天沈辞镜把谢朱颜迎回家了嗎?沒有,但早晚的事!”
……
沈辞镜盯着那些红纸,心裡一片细细密密的酸胀,整颗心像泡在一池春水裡,被人温柔而细致的、珍而重之的抚平了所有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伤痕。
那人小心翼翼,
带着无上的虔诚,给了沈辞镜所有他能想到的安全感,笨拙又浪漫,如同每一個情窦初开的男孩一样,捧着一颗热烈的心把它完完全全地献给自己的心上人。
沈辞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他手足无措,谢朱颜之于他是一個美好到不可思议的意外,令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满涨的情绪似要溢出来。
沈辞镜想,我好心动啊。
心动到恨不得直接冲动谢朱颜面前和他說我会努力喜歡你的我們试试吧之类的话。
沈辞镜手盖住脸,掩去了自己所有的表情,他阖上眼,记忆走马观花,有阮天心,有父母,有朋友,有许多许多人,画面流转,最后逐渐定格在一张风流恣意的脸上——是谢朱颜。
沈辞镜嗤嗤地笑,声音低低的,带着莫名的释然,他笑了好久,才徐徐放下手睁开眼,目光是久违的轻松,唇边是点点的笑意。
而后他面色柔和地整理好谢朱颜的玫瑰纸,郑重其事地将其放回盒子裡。
合上铁盒,沈辞镜手指不住摩挲铁盒,坚硬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传递至大脑,沈辞镜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他想留下它,留下這些纸玫瑰,想法冒出的很突然,却又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
那就留下。
沈辞镜思索两秒果断拍板。谢朱颜写的那些他還是会還回去,但還回去之前他可以先复刻一份。
沈辞镜倒也沒多想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为自己留下点什么,为什么留,留下做什么,這些他全沒想過。全凭自己高兴,和個小孩子一样,任性到极点。
外表破败森冷的宫殿内,一身着青衫的男子自角落阴影处走出,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开口,“主子约奴来的地方当真是越来越偏僻了。”
“你也当真越来越放肆了,”出声的人站在大殿正中央,负手在身后,身着玄色长袍,声音含冰。
……
戏裡暗潮涌动,戏外其乐融融。
霍睿眯着眼冲沈辞镜笑,乐得找不着边,“你瞧瞧你瞧瞧,要說你大爷還是你大爷呢,這谢朱颜要能一直保持着和阮天心对戏的时候那股劲儿,杀青前我给他立個牌坊供起来都行。”
沈辞镜跟着笑了几声,视线在片
场周边扫了一圈,有点心不在焉的。
“找什么呢?你這看一下午了。”霍睿看看沈辞镜四下搜寻的眼神,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
沈辞镜沒答话,他的视线突然顿住,在一個人身上长久的停留。
“是他嗎?”沈辞镜在心裡问系统。【是的宿主,那就是绑架阮天心的人。】
“知道了。”沈辞镜站起身,对霍睿道,“谢朱颜要是知道你這么想他,估计会很高兴。”說完拍拍霍睿,转身走了。
霍睿:“……”
沈辞镜你给老子滚回来!你刚刚是不是阴阳怪气呢?!
……
那是個戴着口罩的男人,他佝偻着腰,目光阴沉沉的,隔着人群一次次看向片场中央的阮天心。
沈辞镜站在不远处,隐沒在人群裡,无声叹气。找這么個人来绑架阮天心,還绑成功了,都不知道是阮天心心太大還是林铎太废了。
沈辞镜最近被谢朱颜一记纸玫瑰传情的小心思戳得心裡发软,整個人神思不属,等他反应過来的时候已经半個月過去了。系统又在這时突然提醒他注意剧情——阮天心被绑架。
虽說现在剧情变化了不少,但像這种重要剧情点一般都是不会自己变化的,除非人为改变。
而沈辞镜就是這個人为改变的力量,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明知道阮天心会被绑架,還什么也不做。
冷眼旁观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這和喜不喜歡沒关系,纯粹只是原则問題。
沈辞镜揉了揉手腕,他暂时還不太想和阮天心林铎再扯上关系,所以……沈辞镜眼底划過一抹暗色,剧情他会改,但具体怎么改就得他說了算。
那個气质阴郁的男人低下头,压低帽子,左右看了看后快步朝阮天心的休息室方向走,沈辞镜眼疾手快地拍了张照交给系统,“给林铎传過去吧。”
【宿主不去看看嗎?】
沈辞镜勾起半边唇角,声音依旧温柔,眸中却是一片漠然的平静,凉薄至极,“朋友就该有朋友的自觉,我做了我能做的,其他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下午六点左右,沈辞镜刚刚下戏,就看到王明慌慌张张地跑了過来,他凑到沈辞镜面前,神神秘秘地說,“沈哥沈哥,你知
道嗎,阮天心失踪了!”
“失踪了?”沈辞镜轻轻拧了下眉头。
“对啊,”王明手舞足蹈地比划,“林铎已经来了,在那儿和制片人大发雷霆呢,他還带了一大票保镖来,那家伙,黑压压的一片人,看着就贼吓人。”
沈辞镜舌尖顶了顶腮,问他,“那他们找到阮天心了嗎?”
王明撇嘴:“那哪能呢,我過来的时候他们才查监控!”
沈辞镜无言以对,他還以为林铎收到照片以后会加大对阮天心的保护,结果阮天心還是让人给绑走了。
“你去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沈辞镜道,顿了顿后他又迟疑着补了一句,“顺便再打听一下林铎他们报警了嗎?”
王明一听是要打听八卦,立即拍了拍胸脯,“沈哥你放心好了,我绝对给你问得清清楚楚。”
王明打听消息去了,沈辞镜沒事儿干,干脆躺在椅子上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捋了一遍。捋完沈辞镜就更想不明白了,他是沒多做什么,只让系统匿名给林铎发了张照片告诉他這個人要绑架阮天心,但怎么想沈辞镜都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
都說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情敌,沈辞镜会发那條短信就是因为他知道以林铎那個多疑的性子不管信不信短信的內容都会有所行动,所以才潇潇洒洒地发了张照片外加一句像极了诈骗的话后撒手不管,那阮天心怎么還会被绑?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沈辞镜,你在担心阮天心嗎?”沙哑懒散的调子在耳边响起,沈辞镜耳朵一麻,侧头看去,谢朱颜拉過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头枕在手臂上,仰头看着天。
沈辞镜很久都沒說话。
不知道說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說。嗓子很干,像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了声。
谢朱颜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轻笑一声,沒头沒尾地說,“我還挺担心他的。”
沈辞镜总算找到了话题,忙不迭地问,“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对啊,不喜歡啊,”谢朱颜无所谓道,“但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還挺难受的。”
沈辞镜温柔了眉眼,夸他:“小朋友好乖。”
沈辞镜听着谢朱颜的话才恍然想起,這還是個才十八岁的大男孩,再怎么样,骨子裡都是善良的,即便不喜歡阮天心,也依然会为他担忧。
谢朱颜哪知道沈辞镜脑补了些什么东西,他在心裡轻嗤一声,乖個屁。
要不是你沈辞镜喜歡阮天心,我管阮天心去死?!
毕竟阮天心要有什么事儿,那他不彻底成了沈辞镜心裡抹不去的白月光朱砂痣,无论谢朱颜怎么努力都争不過他,這种事谢朱颜想想都恶心。
所以谢朱颜算得上是满片场最真情实意地希望阮天心沒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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