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盧浮宮魅影（二）
就連開着自動模塊看虛擬小電影執勤的玩家守衛也驅動身體，一時間倒顯得有模有樣，肅穆的氣氛倒還真給人以“君權神授”的高貴莊嚴。
當然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弗瑞德。
宗教職業的一個福利恰恰是不用向凡人的君王跪拜，當然這一點完全隨個人心意。如果面對的對象是號稱與神子並肩的羅馬皇帝或者東方的“天子”，那就是不跪也不行——自動化模塊會讓玩家感覺這就是一場身臨其境的表演。
弗瑞德僅僅是對着坐在怎麼看都是椅子的王座上的小國王點頭致意，對這個小男孩那身白絲長筒襪配短裙的造型實在無法吐槽。
褐色的繁密捲髮沿着繡着梅花的黑天鵝絨披風落下，雪白的坎肩上的燙金花紋在兩側透過琉璃的彩光下閃爍。他左手持握着短小的權杖，右手搭着座椅的扶手，抹着厚厚粉脂的臉龐蒼白勝雪。若不是那雙靈動的眸子，弗瑞德甚至無法把這個被盛裝修飾得宛若殭屍的小男孩和活人聯繫起來。
這孩子遠觀的話——忽略被化妝品過度修飾的詭異膚色——從五官也能估出父母的優秀遺傳。起碼看上去第一感覺十分之秀氣，短裙一腳拉起點的話，即刻就能製造出吸引特殊人士的絕對領域。
一個天賦極佳的僞娘正太……
手一抖，腰間的儀式長劍差點和甲冑碰撞出不和諧的音符。
狗眼被各種詭異畫面亮瞎無數次的聖騎士決定今晚下線去好好做一次頭部按摩——要是奧莉薇爾天天刷存在感還蠻帶感的，但現在的他已經受不了歐洲宮廷的陰陽倒錯了——該死的運營商怎麼不出個視覺系天雷提示，好歹提前給個“前方高能”的提示，讓他能有個心理準備。
倒是弗里德里希因爲早年巡遊四方，百鍊成鋼，這時候反而比弗瑞德淡定得多。兩手空空的他打扮得近似真正的吟遊詩人，德國人棱角分明的線條沒有絲毫變動，雙眼簡直就是在凝望空氣。
由於來的較晚，兩人人排在隊列的最末尾。前邊的人先後遞交的書信，玩家們通常是結算任務，小國王一句“XX騎士做的很好”就打發去外邊領錢；NPC使節則是送上了不菲的禮物，在一通噼裏啪啦的交談後表示兩國關係堅若磐石。
待到弗瑞德時，國王的表現卻有些特別。
報名官喊出“來自特拉比鬆的弗瑞德男爵”時，感知敏銳的聖騎士詫異的捕捉到小國王不自然的顫抖，臉上閃過的些許驚慌令人起疑。弗瑞德雖然在NPC中聲望不錯，但那都是對於拜占庭地區而言，西歐的貴族能知道的，也就是對“銀色黎明”聞名已久而已。
聽到名字居然會受到驚嚇，難道是自家長相太兇悍了？
怎麼可能。
聖騎士手指颳了刮下吧的鬍渣，巨大的體格每一步都讓石砌的建築發出迴音——他特意加重了腳步，花崗岩地面在鋼鐵壓路機的擠壓之下慘叫——這種令人矚目的舉動讓弗瑞德收穫了不少驚歎的目光，唯有端坐的小國王臉色僵硬。
可惜他沒能掩飾住和扶手頻繁接觸的食指。
“尊敬的法蘭西國王陛下……”
聖騎士懷疑的目光和小正太清澈的眼神擦過，空氣中好似爆響出極其微妙的電磁碰撞。
這種奇妙的感覺另他本能地感到異常，但除他之外，似乎沒有人發現這一點。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羅馬人。”路易九世沒等弗瑞德唸完字幕提示上的臺詞，就開口說,“半島的倖存者們傳誦你在薩多瓦的英勇，避免了我們的世界盃骯髒的惡魔侵蝕。”
小國王的樣子和照本宣科無異，機械得完全不像是被賦予人工智能的表現。弗瑞德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他的身體，想要順着那絲奇妙的第六感撈到點羣衆喜聞樂見的隱藏任務。也不知是感知屬性或者智力屬性不夠高的關係，還是缺乏必要的觸發點，直到小國王用繁瑣的法語把某人“Waaagh!!!”的歷程說完，他也沒找到異常的關鍵。
“強大的勇士，你的功績足以載入史冊，區區黃金不足以表彰你的貢獻……”
黃金我喜歡啊！老子包裏就剩二十幾個金幣了，再來一次大戰役連修裝備的錢都不夠。
“一座城堡、一片領地、或者朕寶庫內的一件強大的武裝？選擇吧，男爵，這是你應得的。”他說到這裏臉上的表情終於不再僵硬，侍從們遞上一卷燙金的文書，國王用權杖敲上魔法的印記，望過來的眼神帶着些許期盼，“如果願意爲法蘭西盡忠的話，那麼朕所應承的將全部賜予卿。”
“…………”
我一個拿死工資，所有領地收入都要上繳的聖騎士要一個沒開發的領地和空曠的城堡有個蛋用啊！加入法蘭西服務國王相當於背叛騎士團，脫離了戰團沒有專屬職業加成這個養了幾十年的號就廢了。
任務拿的裝備都是角色限定，屬性再好都沒法賣出價錢，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戰鬥讓弗瑞德財富縮水至一成，二十多金幣只是差不多110克祕銀(的價格，對大量使用黑鐵、祕銀、瑟銀還有精金鑄造的武裝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覺得這幾個月的奔波賠了老本的騎士憋了半天只回了一句：“容我三思……”
“那好吧，男爵，朕期待你的答覆。”路易九世轉向弗里德里希，“想必這就是著名的屠龍勇士，強大的日耳曼勇士弗里德里希.馮.恩格斯。”他用權杖敲了敲，左右立即奉上一個大袋子，叮鈴的錢幣碰撞說明了這是何等豐厚的鉅款，同時拿出意見銀光閃閃的鎖子甲。
“王國歡迎你這樣的勇士，朕期待你爲世界的和平繼續奮戰，這件由王國的工匠製作的祕銀甲是珍藏的傑作，相信一位屠龍勇士纔是它值得驕傲的主人。”
弗里德里希完全沒料到跟着來王宮打醬油的自己還有比意外之財，對比弗瑞德那陰得出翔的臉色他完全是歡天喜地。
“吉爾斯男爵，昨晚發生的悲劇朕已經聽聞，緝拿殺害梯柏特伯爵兇手的使命就由你履行，巴黎不應該發生這種慘劇。”
“是的陛下，必不辜負您的期待。”
又接見了一些賓客，快要到達每日固定“交任務”時限的國王睏乏地倚靠着座椅，詢問尚未答覆的聖騎士：“考慮好了麼，男爵？”
弗瑞德點點頭，重新走到近前，聲音略微低沉：“事實上，我不得不拒絕您的好意，陛下。這一次來到巴黎，我是來尋找在半島戰役時失蹤的學徒。”
“她有非同一般的天分，雖然缺乏實戰的磨練和聖光的洗禮，但已經是令人側目的強大騎士，也許有一天，這個世界也會烙下被稱爲英雄的她的印記。”
“哦，能被你這樣的強者稱讚，那一定是值得誇耀的女士，找到了麼？”
“聖光在上，艾爾拉斯指引着每一個聖騎士，在光輝的引導下我終於得知她所在何處——我相信您也聽說過那個名字，她叫娜柏莉安.達爾克。”弗瑞德面目虔誠而神聖，聲音洪亮激昂，“我的使命是帶她前往特拉比鬆，接受光之龍的洗禮。”
路易九世從未停下的指尖頓住了。
“陛下，雖然不知因爲何種原因，但是聖光指引我前來接回它的子民，這是……”弗瑞德右手食指向天，嚴肅認真的胡謅，“……不容違逆的意志。”
有着真神的世界，再怎麼不合理不科學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說得通。
路易九世虔誠信仰者上帝，但作爲一個國王，他對各種各樣的宗教勢力都有所瞭解。盤踞在歐洲東部，依託王權長盛不衰的聖光團體依仗的不只是遠離塵世的光之龍，更主要的是強大的軍事武裝。當一個被證實有着天使之力的聖騎士親口說“光之龍在注視着你”，那就絕對不僅僅是“上帝在忽悠你”這種空泛的諫言——惹怒一位在人類歷史上有深刻烙印的龍神，那絕對不是凡人的國王可以揹負的罪孽。
一想到那個被王太后軟禁的女人有着意料之外的來頭，十二歲的小男孩只覺得頭疼。
他煩躁的眨了眨眼睛，揮手遮住額頭：“容我三思……”
PS：上殿覲見時弗瑞德沒有攜帶武器，只有典禮長劍。弗里德里希兩手空空。
PS2:容我三思孫仲謀……
PS3:別奇怪路易九世的打扮。這是取材於後世歷史，法國的國王要多不靠譜都不要稀奇，白絲高跟鞋的王道搭配就是路易14搞出來的，順便一提，那傢伙少年時畫像各種僞娘。某個國王還喜歡蘇格蘭風，穿裙子；相比之下，拿破崙那種收集狂手辦宅只能說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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