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挨打
“可惜沒能近距离观赏,芸琅何时有空再写一幅如何?当然,三叔也不白拿你的,可以拿东西与你交换。”
三夫人附和道:“是啊,我也很喜歡那幅字画,当时沒来得及细看,只觉得美不胜收。”
梁氏听這对夫妻对那贱种赞不绝口,突然嚎了一声,哭着扑入邵承德的怀裡,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梁氏一直是端庄的,从未如此失态過,邵承德顾不上问话,一把将她推开,训斥道:“成何体统?”
当着孩子们的面,這动作委实出格了,梁氏顾不上那么多,躲到邵承德身后擦干眼泪,然后指着邵芸琅哭诉:“老爷,我這些年对這孩子仁至义尽了,可她竟敢当着皇后娘娘与众夫人的面指责我,指责我們侯府沒将她姨娘的牌位送进祠堂,她還說……還說要日夜供奉秋姨娘的牌位。”
年纪最小的邵子瑞本来已经睡着了,被哭声吵醒,迷迷糊糊地问:“秋姨娘是谁啊?家裡不是只有一個董姨娘嗎?”
三夫人捂住他的嘴将他抱在怀裡,歉意地說:“大哥大嫂,孩子困了,我先带他们回去了。”
她走的时候顺手将想看热闹的邵宛妍和邵宛茹也拉走了,邵承宽见妻儿都离开了,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临走前担忧地看了邵芸琅一眼。
這么优秀的女儿,大哥不喜歡就罢了,可别打坏了才好。
邵承德沒想到自己的污点会這样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怒不可遏,当即大步朝邵芸琅走去,抬手用力打了邵芸琅一巴掌。
邵芸琅后退闪避,可是后面有個人用力抱住了她,硬生生挨了邵承德一巴掌,脸颊火辣辣地痛起来。
“你這個孽障!跪下!”邵承德怒喝道。
邵宛卿抱着邵芸琅,一脸焦急地冲父亲說:“父亲息怒,二妹妹也不是有意的。”
她又哭着劝邵芸琅:“芸娘,快跪下给父亲磕头,别惹父亲生气。”
邵芸琅用力挣开她,這一巴掌算是加倍還回来了,邵宛卿估计心裡都在偷笑。
可她不得不跪,孝道一词压死人,但即使是跪着的,她的腰杆也是笔直的,大声說:“父亲明鉴,皇后娘娘准许我去祠堂给秋姨娘上香,不如让我去祠堂跪着。”
祠堂裡自然是沒有秋姨娘的牌位的,梁氏怎么能允许這個,早不知道丢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当初這個家裡沒有其他长辈,二房三房也不会为了一個姨娘得罪大嫂,秋家也已经断了往来,這件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谁也沒想到,邵芸琅這個孩子有一天会在宫裡将這件事揭露出来,虽然有损武侯府名声,但也是孝心可嘉。
梁氏不好不出声,安慰邵承德說:“老爷息怒,芸琅才十三岁,做事欠考虑也正常,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今日在宫中出了大丑,我這才……這才觉得委屈。”
“你闭嘴!”邵承德怒气难消,连梁氏也沒给好脸色,“你身为嫡母,本该行教导之责,怎么能让她在宫裡胡作非为?”
梁氏原本只是假哭,這声训斥令让她下不来台,当即真哭了起来。
“老爷這话說的,她得了皇上皇后的赏,主动求了這個,我能說什么?当初不让秋姨娘的牌位进祠堂可是您說的。”
邵子瑜见他们越說越荒唐,忙插了一嘴:“父亲、母亲,此事可从长计议,时候不早了,您二老還是早些去歇息吧,明日再說不迟。”
“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明日我自会将此事办妥,大不了让人說我心胸狭隘,容不下妾室与庶女,反正這样的话近来也沒少传。”
邵承德冷哼一声,甩袖离开,离开前冷眼看着邵芸琅的头顶:“去祠堂跪着!既然你喜歡祭拜,那就将祖宗们都祭拜一遍!”
两名粗壮的婆子进来一左一右拉着邵芸琅出去,青碧早被吓得僵硬了,此时见主子被带走,掐了一把大腿追上去。
祠堂幽冷,這样的时节,别說跪一晚上,就是躺一晚上也得要人半條命。
青碧被拦在门外,她的身份进不了祠堂,只好哀求守门的老伯,“您好歹给我家姑娘弄两個炭盆啊,這么冷的天,她如何受得了?”
老伯一口黄牙,双手揣在袖子裡不耐烦地說:“還炭盆,我這儿连油灯都快沒了,二姑娘是祠堂的常客了,跪一晚死不了!”
“你!”青碧无法,跑回沐园去将其他人叫醒,抬了两個炭盆過来,還给那看门老伯塞了一两银子。
有钱好办事,這回那人沒多說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进去了,只是不许她们陪着。
青碧她们看见邵芸琅高高肿起的脸颊,吓得手忙脚乱,“這可怎么办?总不能就這么不管了吧?”
邵芸琅平静地說:“去外头取些雪来,我敷一敷。”
青碧拿了帕子去包了一团雪进来,邵芸琅将雪包按在脸上,冰冷与刺痛让她身体抖索了一下,同时也让大脑清明起来。
她一直不知道邵承德为什么那么恨她娘,這府裡“秋姨娘”三個字就是禁词。
前世她入宫后也派人查過,大致上只知道因为邵承德酒后失态,他那一年本该升官,却因此被人以德行有亏为由阻拦下来。
這让他丢了好大一回脸,自此对秋姨娘迁怒怨怼,连死后也沒让她的牌位入宗祠。
邵芸琅在垫子上跪好,看着上头熟悉的牌位,心裡默默喊了几声娘亲。
其实她对生母早沒印象了,也不存在多深的感情,只是可怜她,大好的年华因为一個男人的错误,這一生都毁了。
而犯错的人却能逍遥自在,享受荣华富贵,太讽刺了。
“你们走吧,我沒事。”邵芸琅将丫鬟们赶走,然后熟练地从祠堂的角落裡翻出了一床旧棉被铺在地上。
邵芸琅以为自己会痛的睡不着,但很快她就进入深眠,在這黑漆漆的祠堂裡,她反而觉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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