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贵器无主
8月的天气,一动一身汗,开空调也不行。
先冲了個凉,然后走进书房,给家裡打电话,拍着胸脯跟边妈保证燕京的酒会一结束就回家。
电话裡,边妈跟边学道說:“你不回家可以,可是你得抓紧让我抱孙子,只要有孙子在身边,就算你不在家,我和你爸也有事干,不像现在,日子過的一点中心都沒有。”
边学道苦着脸說:“這得一步一步来,先结婚再說。”
边妈說:“指望你结婚,我得等猴年马月去,我不管你结不结婚,只要是咱们家的血脉我就认他。”
边学道笑着說:“妈你看你這话說的……”
边妈不客气地說:“在你妈面前就别装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還不知道你?我還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结婚,但咱家就你一個孩子,你還常年不着家,你要是想我和你爸心情好,多活几年,你就早点让我抱孙子。”
想着徐尚秀,边学道說:“我有结婚目标,具体等我把她带回家让你和我爸见過了再說。”
经历了单娆和董雪的事儿,边妈对這個话题的免疫力明显提高了,她說:“你把人带回家我和你爸当然高兴,可是你得想好了,别家裡人介绍一圈,然后又沒成,你现在大小也算個名人了,有些东西该慎重還是要慎重。”
边学道听乐了:“妈,你這一会儿說让我慎重,一会儿說让我婚前给你抱個孙子回家,這很矛盾啊!”
“滚蛋,小兔崽子!”边妈在电话裡骂了边学道一句,接着說:“董雪那么好的姑娘,在法国兢兢业业地给你看酒庄,你就忍心让她一個人枯等终老?”
边学道奇道:“你好像只见過董雪一次吧,怎么对她印象這么好?”
边妈說:“我就是看那孩子顺眼,单纯、诚恳、朴实、热情,沒那么多弯弯心眼,而且都是春山人,从心裡面感觉亲切。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月底再去一趟法国,這趟我认董雪当干女儿。”
边学道哭笑不得地說:“妈,你不是来真的吧?”
边妈說:“這個方案你爸也是同意的。”
边学道诧异地问:“我爸怎么也跟着胡闹?”
边妈說:“胡闹?沒你胡闹!咱家除了我們两個老的,只你一個,說到底就三口人。你天天东奔西跑创下這么大家业,咱们仨卯足劲儿能吃多少喝多少?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和你爸看到新闻裡說国外哪裡出车祸,哪裡飞机出事,哪裡生枪击案,都吓得一晚一晚睡不着觉,想联系你又怕影响你工作,怕你觉得烦,我們俩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拿着电话,边学道被边妈說得哑口无言。
边妈如同蓄水许久的大坝终于开闸泄洪,继续說:“你把叔伯家的兄弟全拉到松江,我和你爸沒意见,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族,可是你要知道,学仁、学义、学德几個,跟你毕竟還隔着一层。你借他们钱创业,开始时大家是很高兴,可是沒過多久你那两個嫂子就拿话试探我和你爸,說你见天在外面跑,几個月几個月不着家,实在太辛苦,說你那么大的公司一個人肯定难以应付,要不要让自家兄弟进公司帮帮你。”
边学道:“……”
电话裡边妈叹了口气,說:“你嫂子第一次跟我說的时候,我心裡很生气,觉得她们贪心不足,觉得她们到松江沒多久就都变了。可是過后冷静下来一想,這是人之常情啊!不說别人,就說我和你爸,相比你大学那会儿,不也变了嗎?在春山时,我把一块钱掰成两块钱花,人离开屋子肯定要关灯,现在呢?穿金戴银,锦衣玉食,门庭若市,觉得自己有個有本事的儿子,在人前仰着头說话。即便咱家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缺了,還是希望你能更加成功,這也是贪心啊!我拜佛,我抄经,我吃素,可是沒用,我和你爸都变不回曾经那個人了。”
边学道沉声說:“妈,你别這么說……”
边妈說:“让我說完!后来我就想,你嫂子为什么想让学仁学义他们进你的公司?”
边学道:“……”
边妈說:“是你爸一句话,彻底让我明白了,一切都因为‘贵器无主’!咱家的情况明摆着,說句不中听的,如果你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我和你爸都是沒用的人,撑不起你的事业,上次你在医院躺那一個月,差点要了我和你爸老命你知道嗎?你一无同胞兄弟,二无子嗣延绵,這是系千钧于一啊!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天天东游西荡,为什么就不想想假如真有意外,咱家的家业会让多少人得利?会让多少人疯狂?”
边学道第一反应是老妈這话有点夸张了,遗产继承是有法律條文的,不是谁想要就能拿得走的。可是边妈的语气太严肃,他不敢反驳,只好說:“妈,我知道了。”
边妈說:“不管你听沒听得进去,想說的我都說了。你觉得我胡思乱想也好,觉得我夸大其词也好,這就是我和你爸的想法。過阵子我俩去法国,认董雪当干女儿,然后就把话跟她挑明了,只要她愿意,就让她帮咱家延续香火。你能娶她当然好,不過看样子……哎,不管怎么样,只要她愿意,以后咱家年夜饭桌上就有她一副筷子,你不娶沒关系,只要磕了头,喊我一声妈,她就是边家人,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许欺负她。”
电话這头,边学道彻底被边妈“霸气”的话惊呆了。
边妈继续說:“董雪那姑娘,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不管男孩女孩,只要生出来,咱家就算有了第三代。我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了,反正要接回家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边家有继承人,家裡家外心中有想法的,都可以歇了,轮不到他们。”
边学道斟酌了一下,說:“妈,按你說的,长子是私生子,這以后也是麻烦事。”
边妈“呸”了一下,說:“屁個麻烦事!你以为你传的是皇位啊?還有嫡庶之争?真有传承那一天,肯定从子女中挑最有能力的,只要是边家的孩子,谁有能力谁上位,哪来的麻烦?唯一的麻烦是你生不出来!”
边学道一脸黑线地說:“妈,你這也太毒舌了吧。”
边妈說:“你生個儿子,明明說见就能见,却偏偏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你看你是什么心情。”
边学道讨好地說:“妈我错了,這边酒会一结束,我保证归心似箭,保证飞回家。”
边妈說:“你也不用假惺惺的,让我早点抱上孙子,你去火星我都不管你。”
边学道笑嘻嘻地說:“妈,你這么說我太伤心了。”
边妈沉默几秒,正色說:“董雪是好女孩。单娆……虽然事业心重了些,可也是個好孩子。人家在父母身边都是宝贝,到你這裡,受了委屈甚至沒法倾诉,這些都是债啊!我跟你說,现在你不觉得,等過些年,你再看看。”
边学道底气不足,嚅嚅地道:“妈,我已经控制自己了……”
边妈打断边学道的话,說:“算了,我连你的面都见不着,想管你那是天方夜谭。我也知道眼下這個社会,你在外面肯定要面对很多诱惑,会有不少女人想从你身上捞钱捞名,总之你三思而行吧。”
又聊了几句,母子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边学道心裡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和徐尚秀沒有孩子,未曾为人父的边学道对孩子始终沒有强烈的期待感。
他跟沈馥說要孩子,是情到浓时“无以给与”,脱口而出的承诺。
他让樊青雨打掉孩子,完全是出于现实和功利计算后的理性選擇。
而父母那一代人对血脉传承的重视程度,远边学道這代人,特别是边妈刚才的一番话,从另一個角度对子嗣的功能进行了“功利性解读”。尽管对其中某些逻辑不赞同,但边妈无意中帮边学道解决了一個难题——董雪的身份。
就這一世而言,董雪是爱边学道爱得最纯的那個女人。
如果說大学裡让单娆青眼相看的边学道已经初露锋芒,高考前的边学道還是“锥处囊中未露头”的阶段,董雪喜歡上那個边学道,跟钱无关,跟权无关,跟名无关,跟帅有点关系,跟家世无关,跟学习成绩无关。
只是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喜歡啊,一喜歡就是好几年。
然后算算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从21年5月到28年8月,7年多的時間裡,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有7天嗎?
也许有。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有1天嗎?
肯定沒有!
這样一份爱情对正处于花样年华的董雪来說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
站在刚才跟边妈通话的地方,边学道拨通了酒庄的电话。
经人通传,好半天,董雪带着喜意的声音才出现在电话裡:“学道,你找我。”
电话裡董雪微微有点气喘,边学道问:“你怎么了?”
董雪說:“我正在酒窖裡登记酒呢,跑着過来的。”
边学道愧疚地說:“辛苦你了。”
董雪笑着說:“怎么這么說?我不觉得辛苦啊,我很喜歡打理酒庄呢!种葡萄,摘葡萄,酿酒……看着经自己手生产出来的颜色正味道醇的酒,心裡那份喜悦无以言表。”
边学道說:“你這還是時間短,時間久了,就觉得无聊了。”
董雪說:“那也是沒办法的事情,世上所有工作都一样,就算是当总统,時間久了该无聊也一样会无聊。”
边学道沉吟了一下,說:“雪儿,把你困在酒庄是我太自私了。我希望你重新思考你喜歡做什么事情?你现在過的是不是想要的生活?你想要怎样的人生?人就活一辈子,你一定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你。”
边学道說得挺沉重,沒想到电话裡传来董雪“咯咯”的笑声:“你真是的,跟說绕口令似的。你又沒拿锁链把我锁在酒庄,再說了,你以为我天天只待在酒庄裡哪儿也不去啊?我都快把欧洲好吃好玩好喝的地方走遍了,怎么让你說的感觉我在苦修似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得……
边学道满腔内疚,被聪明开朗的董雪几句话說得烟消云散。
董雪接着說:“对了,边大官人,你是不是该抽時間来行宫走一趟了?你要是再不来,說不准我可真要找意大利帅哥解馋了。”
边学道一阵无语。
董雪笑了一会儿,话锋一转:“祝清源带過去的酒,你都看到了嗎?”
边学道說:“沒看。”
董雪說:“看看吧。”
边学道诧异地问:“有什么好看的?”
董雪說:“我让他带去了一批新副牌酒,道藏红颜容,不多,四季,每季6瓶,一共24瓶,咱得学着饥饿营销。”
拿着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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