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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张安世的杀手锏

作者: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599章张安世的杀手锏

  太子妃张氏說罢,却笑吟吟地看向张安世。

  她徐徐道:“這四個孩子,将来到了倭国,却還要照拂着,你主意多,心思活络,他们终究還沒有见识,总需有人帮衬的。”

  张安世听罢,微笑道:“方才阿姐說的很有道理,人聪明可以,可是许多聪明的人,往往误入歧途。因为见到了人心的阴暗,所以也变得睚眦必报起来。正因为如此,所以真正的聪明人,定当要随时进行自省,免得自己也变得心胸狭隘之徒,既要看破,却也要能够淡然处之。”

  张安世顿了顿,却又道:“现在阿姐教我好生照拂他们,這個,我却是办不到,倒不是因为睚眦必报,而是既然对方不肯承這個情,我怎好去吃力不讨好的?当初陛下教我照顾這四個孩子的时候,我也是心裡有数的,知晓无论是朱瞻埈,還是朱瞻墉,毕竟都是姐夫的孩子,能帮衬一手的,自然也要帮衬,甚至因为和朱瞻埈沒有血缘,我更该尽一些心。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外甥,反而出力要更大一些。”

  說到這裡,他叹口气才继续道:“可现在却不同了,现在他开了這個口,那么也就不能怪我现在只顾着自己的亲外甥了。我若是有心思,也只放在朱瞻墉和朱瞻墡這两個血脉相连的亲外甥身上,其他的,顾不上,也沒本事顾。”

  张氏听了,却也不恼,只是含笑道:“你啊你,這样大年龄了,還发小孩子脾气。那么……我便劝太子殿下,此番他们就藩,這朱瞻埈两兄弟,還是多给他们一些东宫的赏赐吧。他们沒有你的帮衬,那么……就让他们的父亲,多赐一些东西,免得到了倭国遭罪受苦。”

  张安世自是心裡知晓自己姐姐的性子,苦笑道:“阿姐,咱们也不能這样心善。”

  张氏道:“這与心善无关!人啊,有时候,做好自己,至于其他人如何,反而是不紧要的事了。我做好一個正妃该当做的事,其余的笑骂由人!安世,人在世上,终不免会在一件两件的事上吃亏的,你不能因为一朝被蛇咬了,便处处怕井绳,风声鹤唳,自個儿吓唬自己。”

  “人這一辈子,长着呢,哪怕這一次你吃了亏,时日久了,天下的看客,自然也就晓得了你的为人,這样所带来的收益,何止是你吃的那些小亏的百倍千倍。”

  說到這,张氏故意停顿了,呷了口茶,方才又道:“就好像古来的那些皇亲国戚,那些心术不正的,什么便宜都占了,每一次,都能得利,可這好处得着,得着,却最终,突然一朝之间就败了個干净,为何?无非就是這样的人,他输不起。走歪门邪道之徒,他能赢一百次,却输不起一次。”

  张安世听着姐姐苦口婆心的训话,头皮发麻,怕自家姐姐沒完沒了的說下去,便忙道:“好啦,好啦,一切由阿姐便是。阿姐,我回去预备一下,明日送朱瞻墉他们,需要做一些准备。”

  這时候,還是溜之大吉吧,免得来一趟东宫都花在這些话上头了。

  张氏倒也知道自家弟弟沒耐心听這些话,颔首叹道:“哎……怎么好端端的,孩子们就都长大了呢。”

  张安世看姐姐又开始忧伤,便道:“依我看,瞻墉他们……還小着呢。”

  张氏感觉自己刚刚還满腔的伤怀,却一下子给张安世打散了,白了张安世一眼道:“我說的不是他们,是你。”

  “啊……這……”张安世诧异道:“阿姐现在才知我已长大了?”

  张氏一阵唏嘘,倒也沒有再对张安世啰嗦。

  张安世倒也不像从前那般沒心沒肺了,又安慰了姐姐一番,才告辞。

  到了次日,张安世却精选了数百人,此番随朱瞻墉和朱瞻墡去。

  那朱瞻埈身边,似乎也带着不少的属官,其中一人,张安世還认识,倒是一個人才,担任過知府,政绩很好,而且现在也在学习新政,是個颇有才干的人。

  而此人,却是太子朱高炽,似乎听了张氏的话,特意向陛下奏請,朱棣下了旨意,将此人调任为郑王府长史。

  因而此时的朱瞻埈,好不春风得意。

  反是朱瞻墉和朱瞻墡二人,倒也有长史,不過声名却不显。

  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亲自去向皇爷奏請,给自己的二兄安排了這样一個人,反观自己,实是灰头土脸,不免有几分郁郁不乐。

  等见张安世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来,兄弟二人眼睛才不由得亮了起来,唇角隐着笑。

  就算父亲不为自己做主,可自己還有一個好舅舅啊。

  却见张安世信步而来,朝二人笑道:“沒想到你们還在笑,真是沒良心,倘若是我,非要哭不可,此番去……不知多少人在京城裡记挂着你们呢。”

  朱瞻墉却是好奇地指着远处的人道:“阿舅,這是什么?”

  “噢。”张安世指着远处的人道:“为首的那個,姓盛,叫盛晨,是阿舅给你们精挑细选的一個掌柜,此人了不得,此前在栖霞商行,负责芜湖等县矿山的运营,很有经验,至于其他的,匠人和文吏居多……阿舅也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们记好了,我可是给這盛掌柜下了令的,往后這藩国中的事务,除了军政之外,你们两個小子,都得听他的。倘若不肯听从,阿舅得了消息,立即便赶往扶桑也要狠狠收拾你们。”

  朱瞻墉二人听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他们還以为,自家阿舅会给他们举荐一些贤才呢!

  要知道,他们這阿舅可又是大学士,又曾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還曾一度创建了模范营!可以說,他的门生故吏,可谓是人才济济,随便从指甲缝裡头,漏出一丁点的人才来,那也足够二人受用了。

  谁晓得,竟只举荐了一個掌柜,還有一些匠人和文吏。

  自是感觉心头的希望,一下子落了下来。

  张安世的心情却显然不同,說到此处时,甚至突然有点动情了。

  虽說他最爱的外甥還是朱瞻基,自己下半辈子,也指着至亲至爱的瞻基呢。

  可這两個外甥,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怎么說,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是有感情的。此时不由眼裡也有些湿润,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到了扶桑,可要稳稳当当的,尤其是注意,不要沉溺女色!要像阿舅一样,平日裡多打熬身体。你们许多见识,還远远不够,要多听身边人的建言,不要鲁莽行事!有什么事,都送书信来,要和阿舅商量着来。”

  二人也不是沒良心的人,听着這话,眼眶也微微一红,顾不得阿舅的小气了,便都小鸡啄米的点着头。

  张安世吸了吸鼻子,才又道:“终有一日,阿舅会去看你们的,去吧,去吧……”

  虽說教他们赶紧走,却又不放心,又扯着二人千叮万嘱了一些事。

  這才回過头,将那盛晨叫到身边,不忘认真嘱咐道:“交代的事,都记牢了吧?”

  盛晨从十四岁起,先是做矿工,此后又自学,渐渐的在栖霞商行裡崭露头角。

  甚至因为自学了一些识文断字和算术之后,還担任了一段時間账房,此后,他似乎還不甘心,却又自考进了矿业学堂,此后,一直担任栖霞商行旗下的矿山和冶炼的掌柜迄今。

  此番张安世教他去,他也是有所疑虑的,毕竟虽算不上功成名就,可在直隶這儿,他也算是如鱼得水,待遇丰厚,在栖霞商行裡头的地位也不低。

  可张安世将他亲自請来王府,唤他一声先生,而后毕恭毕敬地請他帮這個忙,话說到了這個份上,宋王殿下礼数周到到了這样的地步,若是不去考虑,那就真的不太礼貌了。

  虽然宋王殿下沒有许诺什么前程,可盛晨却也心知肚明,這位宋王殿下,其他方面可能有所争议,可对自己人,却一向是照顾有加的。

  只是……终究是出海,单凭這個,還不足以让人直接舍得离家万裡。

  真正让盛晨动心的是……张安世他指明的几处扶桑巨矿,若是当真照宋王殿下的指示,那么单单這几处,可以說是有史以来,天下第一的富矿了,這样的富矿,一旦勘探采掘出来,是足以名垂青史的。

  盛晨也是俗人,他一辈子和冶金以及开矿打交道,不知打理過多少的矿山。

  可毕竟,這中原之地,曾经历经了不知多少繁华和沧海桑田,却也知晓,天下有数的金矿和银矿,其实早已前人们给发现和采掘了,即便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富矿,也必是采掘难度大,成本高的地方,做买卖嘛,讲究的是成本和收益,沒有大利可图,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动力。

  如今,他想去试一试,或许……他真能在這千秋史笔上,留下一個名字。

  当下,盛晨也不免露出几分真挚之色道:“殿下放心,這对学生而言,乃是天下第一要紧的事,自然不敢忘了殿下的叮嘱。”

  张安世继续叮嘱道:“這几处巨矿,都在那两個小子的封地上,所以……你安心带着人,勘探、开矿和冶炼即是,到了那儿,你虽非王府的长史,却也绝不在這两個王府的长史之下,但凡涉及到冶炼、矿产、运输转运等等的事宜,莫說是王府的长史,就算是那两個小子,也不能干涉你!”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至于前期所需的资金,還有咱们新商行的名目,以及所需的人力,這些都不会担心,我已命人,给新洲发了急报,那边已预备了几船的物资還有机械工具,随时供应。除此之外,還有码头的建设,咱们這個新商行,也要费心。”

  盛晨道:“殿下放心,学生绝不辜负殿下。”

  张安世点点头,叹息道:“好生用命吧,家裡的事,本王会来照料。”

  盛晨一一应下,又感谢了一番。

  …………

  另一边,远远看到宋王的大驾来了,随即便走。

  乘舆裡头,东宫的李昭训可谓是五味杂陈。

  她乃朝鲜国上贡的美女,随即便随手被朱棣赏去了东宫。

  原本只是一個宫娥罢了,谁晓得,却幸运的成为了妃嫔。

  当然,說是妃嫔却是過了,论起来,她连妃嫔也算不上,她所幸运的,是给太子生下了几個孩子。

  在這东宫之中,她自然知晓自己是不可能和太子妃张氏相比的。

  可理性归理性,有时见张氏那般的派头,還有张氏身边的那兄弟呼风唤雨,再见朱瞻基這得了万般宠爱,還是不免心裡嫉恨。

  无数次,她心裡想象着自己乃是正妃张氏,朱瞻埈乃是嫡长孙,沉浸其中,真不知该有多美好。

  可一旦回到了现实,她便又好像一下子,被拉扯到了地狱。

  人的嫉妒心,有时总是沒有来由,越是這一份嫉妒掩藏在心裡,不敢吐露,无法发泄,时日一久,便积攒得越多。

  此时,见那张安世的大驾远去,竟也沒有過来招呼,心裡既松了口气,却又莫名之间,有几分低落。

  她不愿面对张安世,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更高贵,论起来,她這小小昭训,可能還需向张安世强颜欢笑。

  可张安世毕竟是后辈,竟不来见礼,又令她不免有些恼恨。

  想到自己要随儿子远去扶桑,自己在东宫经营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不禁有些惆怅。

  于是,他将朱瞻埈两個孩子拉到了身边来,隔着乘辇的珠帘,她抓着朱瞻埈的手,带着几分凄切道:“儿啊儿,你一定要为我争一口气啊,即便你不如你的长兄,却也不能比你的其他兄弟差,你平日裡好学上进,行事也很稳重,這一点,我极欣慰。因此,再怎样,也不能连那两個浪荡子都及不上。”

  朱瞻埈虽隔着珠帘,无法看清自己的母亲现在的神色。

  却从這稍微有些冰凉的手,能察觉到自己母亲的心境。

  他定定神,宽慰道:“母亲放心,不出三年,儿子便要教天下人所知,让母亲余生宽心。。”

  李氏收回了手,她沒有继续再說下去,似乎朱瞻埈的回答,令她满意了。

  朱瞻埈道:“此番娘娘……倒是好意,特意請了父亲,给我安排了一個长史,东宫此番赐予郑王府的财物,又是最多,母亲……”

  李氏在乘舆之内,却显得格外的平静,只轻描淡写地道:“這只是最寻常的邀买人心的手腕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连這個也看不出?她這是想做贤妃,想教天下人都晓得她的好,是讨你皇爷還有你父亲的欢心。這些雕虫小技,吾儿反而更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切莫被這些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去。”

  朱瞻埈听罢,若有所思,口裡道:“母亲說的是,细细想来,倒像我們是可怜人,受了施舍一般,反是娘娘她……教人交口称赞,儿子会牢记母亲的话的……”

  乘舆中的李氏听着,显得满意了,她下意识地捻起了手中的玉石佛珠子,似在祈祷什么,却又好像想起什么,轻声道:“命车驾出发吧,早一些离了這裡好,這二十年来,为娘的为了你们,在這裡,不知遭了多少的委屈……”

  朱瞻埈道:“是,儿子這便去知会……”

  …………

  四個皇孙就藩,就京城而言,也是一桩不小的事。

  毕竟,从前就藩海外的,要嘛是太祖高皇帝的诸子,要嘛就是当今皇帝陛下所出的赵王和汉王。

  這些人,无一例外,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在出海之前,就沒有一個是简单的。

  哪怕是小一辈的汉王和赵王,当初在靖难之役之中,也都是出彩的人物,最差的赵王,也曾镇守北平,手握十万精兵。

  可对天下人而言,到了郑王等這一代的皇孙,却不同了,他们一直养于深宫之中,几乎沒有经历過其他的事务,年岁又轻,用老话叫做‘养于深宫妇人之手’,這般的人,能否在海外立足,却也让人牵肠挂肚。

  尤其是那倭国,不少的海商,已从倭国的新政中尝到了甜头,虽是因为叛乱而发生了中断。

  可如今,叛乱已经平息,朝廷册封了藩王,却也不知能否稳住局面,若是能稳住,众多海商才可从此牟利。

  而一旦稳不住,就等于失掉了一块巨大的肥肉,难免教人觉得可惜。

  现如今,朝廷、藩王与海商,其实早已在不经意之间,通過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纽带,联系在了一起,朝廷依靠宗法驾驭藩王,藩王需借助海商来加强中原的联络,交换物产,才可在海外立足。而海商却又需仰仗朝廷的政策,才能放开手脚。

  任何一個环节出了問題,都可能使三方都蒙受巨大的损失。

  因此,当日的商报,几乎连续数篇,都是关乎于四皇孙就藩扶桑的文章,可见商贾们对于這四位皇孙就藩的关切,是到了何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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