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九章 黄粱 (求订阅)
他的视线向前,似乎沒有目标,又像是钉在远方的一点之上,对于眼前那個黑sè的影子,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触。只有仔细观察,或者才能注意到他目光所及之处,黑影子中似乎還有一人凝立,但若過分关注,那身影便仿佛从未出现。
“跟我来……”沉默只持续了呼吸一般的一瞬,公爵开口道,继而转身离去。
康斯坦丁抬起目光,穿過城堡的墙壁,望着顶上的塔楼裡,那一团他无法看透的深闇,于是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座下的魅影驹在轻嘶之中消散,而他则跟随在那两個人之后,穿過那片大堂之中。
路程不长。穿過了两扇平常的mén扉,周围华贵的落地窗外,便已经尽是俯瞰着整個海顿的高空。
在一扇并不起眼的mén扉前,公爵停下了脚步……可当他伸手推开mén扉,康斯坦丁平静的心绪,却沒来由的忽然一跳。让呼吸也随之紊luàn,甚至垂在袖中的指尖,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等他抬起目光,将思绪安定下来时,mén扉已经dòng开,而公爵则静立原地,冷冷地盯着他。
于是他拉了拉兜帽,迈過那mén扉的界限。
mén扉在身后无声合拢,而面前则是一间iǎoiǎo的房间,充足的光线从木制窗户外shè了进来,在漂亮的地毯上洒下大片的印痕,而窗户旁边,書架上的几株藤蔓,将嫩绿的枝條延伸到红漆的木栅格上,随着风轻轻的摆动。在這阳光下显得有些過于嫩绿……
而那大名鼎鼎的yīn郁之王,便在這阳光之下,静静的望着他。
进入主物质位面的一刹,康斯坦丁就几乎已经确信,奈落就在這海顿城中,而当越发接近這城市,他心中便越加的笃定這個消息,只是终于与這位神祗面对时,他却又有些怀疑——尽管感觉中那沉郁的气息,视觉中那幽暗的力量,都沒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然而在阳光之下的奈落,看起来,简直已经不像是奈落了……
阳光之下的yīn郁之王,仍旧笼罩在一片黑红的颜sè之中……只是那黑sè,并不是那件破烂的,yīn影一般的罩袍,而是整洁的长衣与衬衫,虽然颜sè一如既往的深邃与黑暗,可边缘处那翻滚的恰到好处的银边,让這服饰看上去是如此的柔软,华贵和光洁,仿佛上好的丝绸。而那红sè,在衬裡与领口处深深地一抹,又将那威严与萧瑟,恰到好处的表lù出来。
不再是记忆中那散发着锈红,骷髅一般的干枯,沒有笼罩于兜帽之下的他的面孔已经是一张乍一看很平凡,细看又蕴含着英气和野ìng的脸,沒有干涸的腐ròu,沒有毒yào一般的发丝与双眼,皮肤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苍白sè,同时還反shè出不健康的光泽,并不高大,并不雄伟,甚至沒有太摄人的气息,
“比我想象之中要早了些……我還以为,你不一定会有這种急躁的情绪……”
他开口道,表情是一片空虚,dòng穿了一切的空虚。声音却依旧沙哑,干枯,仿佛包括了千百年岁月的流逝。只有凝望着他的双瞳之中,似有无数的细微光华,亮起破灭
“以为是快一点儿,机会便多一些嘛。”术士伸手拂去兜帽,微笑。
“……克洛诺斯虽然是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然而他毕竟也算是個在卡瑟利呆了很久的囚徒的头领,即使遮掩的再多,似乎也总是有疏忽……”奈落伸出手,于是空间中便多了一把椅子:“不過有时候,以讹传讹,并不见得就会得到很多真实。”
术士并不回答,只是毫不客气的坐下来。
椅子只是一把普通的木质椅子,雕huā,橡木,平常之至。
只是是不是有些时候,物品总会因为使用者而产生出绝对的价值。因此那高贵与舒张的风格,便象是王权的一种诠释,又或者說是力量的象征,huā纹也可以解释为简约而富有张力;jīng致的雕线与huā饰又体现出主人对于细节的要求——就像是传說之中王位jīng灵族随意造就出的东西,也堪称为价值不菲的一件珍宝?
他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神祗。
或者說,静立在他身后的存在。那一個nv子的身影。
温暖的阳光,映衬出她大理石一样雪白光滑地皮肤,纤细而尖长的眉máo,秀美得仿佛是画上去一般,和深刻的眉弓,纤长浓密的睫máo一起掩映着璀璨生辉,灰蓝宝石一样的眸子,tǐng直光洁地鼻子沒有一丝瑕疵。嘴chún有一些薄——但chún形很美,出人意料地好看。淡淡的金sè发丝在耳后梳理成简单的发髻,前额的部分,则被纤细的银饰头环束起,鲜红如血的宝石是最为昂贵的装饰,只是一点,却华丽得近乎妖异。
她穿着的长袍同样是华贵而柔软地如同丝绸、镶嵌着银边,但却那洁白的耀眼,上面用银子与宝石勾勒出各种令人目眩地huā纹、线條。好像是盛典之下的仪祭长袍,让她的仪态,优雅得不象人间的生灵,让人几乎会忽略掉年龄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一丝青涩。
康斯坦丁眼光闪烁了一下。
并非因为那nv孩子似曾相识的容貌,而是因为她与奈落的形象上产生的丝丝缕缕的联系——康斯坦丁的瞳孔微微收缩,那黑暗的火焰之下,浓密而细致的血sè线條,便如同光带一般,将两者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不妨一试。”奈落微笑道。
于是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個细微,很缓慢的声音……
有多细?
就像是一只蚂蚁在地面上爬动时脚步声,就像是chūn雨落在蓬草间的撞击,就像是雪huā飘落到地面的摩擦。可当這声音落下,周围的空间中,骤然光明大作!
各种各样的颜sè流溢成为能量的线條,jiāo织成面,再充溢成为光,无sè的光,灼热的光,纯粹的……光。
光、光、光光光光……光芒如星,光芒如焰,光芒如阳,在這铺天盖地光芒之中,一切似乎都被吞噬,座椅看不见了,墙壁看不见了,天地看不见了……空间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了三個形态各异的,人类的身影。
“你知道神祗是有着不同的力量等级的……那么,你知道如何衡量一個神的力量嗎?”铺天盖地的力量之中,奈落的声音依旧平静,
“按照神力的多少?”笑容已经从康斯坦丁的脸上消失,唯一犹豫,他开口道。
“也可以那么說,但是那不過是一個表象。”
奈落伸出了手,于是,光芒敛去了……幻化出环绕在康斯坦丁身周的闪电,火焰,光雨和黑暗的线條,也lù出房间之中原本的存在,但原本钻石堆砌的墙壁正在不断的剥离成为细细的黄沙,金属铁架与装饰像是枯萎的枝杆般蜷曲萎缩,成为猩红的铁锈。植物干涸腐朽,木质的窗棂与書架变成为黑sè的焦炭,最终,就连充盈于空间中的空气,都变成为冰冷与恶寒的腐臭。只留下支撑着三個人周遭的岩石,矗立于半空之中。
“有形之物终会化为无形,世间之物,皆将腐朽逝去。”
那個身影用沙哑干涩的语调诉說這句话时,就像是在咏唱一首古老的圣歌,在他身边的景sè不断地衰败腐朽,最终全部化为一种黑sè的细粉,消失无踪,而停留在康斯坦丁身边积蓄起来的闪电与火焰,冰雨和空间,却再也聚集不起任何形状,這几乎可以撕碎,烤焦,冰结一個神祗的力量,最终只能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
“……死亡。”康斯坦丁垂下目光,掩饰住心中海cháo般的翻涌,无须解释,他便已经知道,那力量的源头,究竟为何——那是万物的尽头,所有一切存在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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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万物之则被扭曲的领域。”奈落悠然地收回了手指:“对于法则的全面掌控,让我可以规定任何存在,以任何形式的死亡。或者从一无所有之中,创造出我需要的死亡。這也就是那些所谓最为强大的神祗,所拥有的力量。”
“先是cào纵规则,然后是扭曲规则?最后是生成规则?”术士的声音干涩。
“你很聪明,一直都很聪明……”yīn郁之王终于lù出了一個表情,虽然只是微微翘起了嘴角:“神祗们通常都会去积蓄神力,所以你選擇我的力量低微时来找到我,這是正确的……但神的等级,当然不会是单纯的比拼大iǎo的游戏,拥有的力量,并不等于可以使用的力量。实际上,人类所谓支配万物宇宙的神祗,不過是依附在神则上的意识。真正支配着這個世界的,是万物之则的存在。因此,衡量一個神祗的力量,最合理的方式,应该是他对于神则的控制力。与控制方式。”
“同样是驱动神力造成效果,由一個半神来使用,或者由一個至高神来使用,差距都并不大……但高阶神对于规则的掌控,对于神力的支配,造成的结果便不会相同,就像你可以打开空间的通道,你可以将位面变成你的武器,但你如果能够从空间之中任意的生成空间,那才是你来找到我的一個时机。”
“不见得吧……力量越大,代价就越大。我不见得会那么做……尤其是在见到了结果之后。所以,我不认为,我来到的时机,是一個错误……”康斯坦丁的眼中闪過一道火huā,但转瞬即逝。
“呵呵呵……”yīn郁之王的语声顿住了……直到良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個干涩的笑声。短促,却无尽的苍凉:“力量越大,代价就越大。說的很对……不愧是我召唤而来的灵魂,你总是能够看到全部……”越能够支配神则,神祗就越强,但是越支配他,就越容易最终被那道无人能够形容理解的法则吞噬。”
“吞噬?”
“当然……所以,作为一個凡人,你很聪明,沒有去真正触碰它们,而是選擇了另外的一种方式。這說不定就是你比我幸运的地方。”奈落微笑,面孔上的表情似乎又因此而圆滑了一些,几乎看不见那种冷漠,他轻轻的挥一挥手,于是周围空间中,那些细微的灰粉就此扬起,消弭无踪:“驾驭神则的神,最终也将被法则吞噬,成为神则的一部分。神祗本身還存在,但作为神的那個部分,已经不再存在了,因此,越是高级的神祗,越是成神已久的存在,便会越冷漠,丧失所谓的自主,最终成为法则的一部分。不管他如何反抗,也不可能违背,除非他放弃掉這些,重新成为什么都沒有的存在……”
“就像是你?所以,你想要反抗?還是放弃?”康斯坦丁不由自主的问道。奈落的话语,触及到這個世界某些最为神秘的规则,不由得他不活动起自身的好奇。
“想逃過這個结局,只有两個办法,一是放弃进入這個世界,二就是让自己的jīng神力无比强大,可以在神则的不断吞噬中,拼命维持住自己的意识存在。”奈落的声音依旧萧瑟,似乎意犹未尽,不過,最终他還是结束了這個话题:
“不管如何,你想要达到的目的跟這些沒有太多的关系,是吧?”他微一招手,于是,周围的空间明暗变化,所有的一切,竟然在眨眼之间便已经复原!“之前,我曾经想要用赌局的方式来跟你玩上一手,可惜,因为某些事情,沒有分出胜负来。”
他伸手在面前的桌面上轻点,发出咚咚的轻声。于是,一大片微缩的山与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不過我现在似乎找到了另外一些很有趣的手法,不如我們用這個来决定胜负如何?”
康斯坦丁微微一愣,注意到面前如同模型的盘面,那有些像是他曾经见過的,军事学院中的魔法推演沙盘,但却更加jīng细,一山一水,一丛一人,都如真实般鲜活。
“跟人类发明的东西有点相似,又有点不同……我约束了其中的一些规则,也降低了其中很多的可能,所以现在,他是一盘平衡的棋局。”yīn郁之王微微的扯动嘴角:“赌注不变。你只要赢了我,我可以让你拿走那两個灵魂。”
“如果你赢了呢?如果规则不合理呢?”
“规则不合理,你可以修改。直到你找不到借口,再输给我三局时结束。至于說赌注,你知道。”
“這么好?”
……
“暂停……你可以用飞空艇上装载士兵,但是你确定满载的飞空艇還能够保持最大的飞行速度么?”
“那种事情,你应该在战斗之前发现才对吧……不要我用了什么方法,你就挑什么方法的刺儿啊死神陛下,很难看的……”
“你已经是第四次利用這個方式往前线运送援军了吧?我可以容忍你前面的几次使用,但是你最好不要总是使用這种无聊的空隙。”
“合理利用bug,本来就是游戏的jīng髓之一不是么……”
“你這种名为炮兵的兵种,是不是有些凌厉得過分了?他的攻击方式,不是需要魔法师的协助制作武器嗎?那么攻击的次数就应该有所限制吧?……什么发展了叫做可以配置土火yào的科技?另外,他们在通過沼泽的时候,也可以保有原本的速度嗎?”
“……”
“……”
“我的死神陛下,现在似乎是你对于规则的修改更加多一些呢……”
“我只能說,你对于规则本身的曲解,和对于错误的敏感ìng,都远远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一张棋图上模拟出具体而微的战场,对弈的人遵循规则靠意念在法阵中发展各自的经济和军事。沙盘内所有的兵力和建筑都是可资利用的棋子,棋手最终目的则是扩张自己的势力,最终指挥大军消灭对方——這种战斗的方式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個定规,只需要对于其进行一定的完善便足够了吧?
奈落想必是打着這個主意,而且他也如此做了,然而一個人的思维方式终究有限,哪怕是一個神祗的头脑,也不见得就能够面面俱到,而他却又非常不幸的,碰上了一個对于此道极其jīng通的对手,所谓的平衡ìng与游戏ìng上的见识,终究是需要长時間按的锻炼和完善的资源支持。
当死神第一百三十三人次改动了自己自豪的棋图规则,人类的士兵已经在地圖上,沿着平原从四面八方攻向一個亡灵困守的据点。而战局已经明朗化——亡灵的军队别攻击了一個措手不及,即使拥有双层的城墙,這個资源点仅有的一大队骸骨弓箭手与也绝对挡不住对手cháo水一样的进攻,奈落驰援的部队還离的很远,而亡灵的最大特点就是行军缓慢。既来不及撤退,也来不及调集救兵,就算有再多的资源,而偏偏這城市正式是一处重要据点,如果正面防线被对手击破,就必然要输掉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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