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冬亭小叙
驸马府這几日也是挺热闹,因为新开的布行生意不错,新鲜的东西总有人尝试,前段时日,平州很多大户人家都开始进购富士布行制作的這种新布匹。
一時間,都快要卖断货了,布行的黄老板笑得那是一個合不拢嘴,应张翔的建议,前些日子兽皮材料发现不够了之后,便组织了一個商团踏上了前往东燕的路途,因为张翔說,现在的东燕已经非常寒冷,那边的猎人手中应该已经囤了很多货,只要能搭上這條线,以后就不用走东燕来的兽皮商這條路了,這样就能节省很多银子。
因为赚了些钱的缘故,赵寒烟也让府中下人进购了一些新的东西置办,分发给下人的赏银也较平时多了些,所以這几日,府中下人办起事来,精神气十足。
张翔早早做了一套广播体操,然后练了一会九道破内功后,便吃起了小奴刚才送来的早点,一般早上小奴看到他练功,都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从不打扰他。
若是看得兴起了,也会悄悄的在一旁悄悄拍手鼓掌。
這丫头的情商和懂事那是很多现代女人少有的,让张翔着实欢心。
当然,来到這裡這么久,他也几乎融入了這個世界,只是每当夜裡回想,還犹如在梦境之中。
吃完早饭后,下人来报,杨黎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
张翔点头,加了套衣服后便带着小奴出门了。
昨日傍晚他接到了杨黎的邀請,說是要今日约他出城看看初冬的冬景,张翔想着今日也无事,也就答应了。
除了上次被刺客追杀,和秦挽歌逃出城,在城外住了几日后,他几乎就沒有出過城,在城内是很难看得到美景的。
“张兄。”
张翔出来后,杨黎下了马车,笑着打了個招呼。
“杨兄。”张翔也连忙回礼。
杨黎的马车够大,所以张翔也就不用再备车。
只是上车时,张翔发现车内還有一名女子,正是杨黎的妹妹,被誉为平州第一才女的杨玥。
张翔只是在上次中秋诗会上见過一次,之后就沒有再见過,对她印象也不是很深。
今日的杨玥穿了一套粉色的衣裙,加上本身出众的才气,看起来格外的温雅。
因为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她沒下车给张翔打招呼也情有可原。
“民女杨玥,见過驸马!”她微微笑着对张翔点头示意。
杨黎也走了上来,笑道:“舍妹杨玥,上次中秋诗会张兄也见過,今日听說我要与张兄出城,她钦佩张兄的才华,所以吵着也要跟着来,张兄不介意吧!”
张翔摇摇头:“不会,人多热闹。”
然后马车离开驸马府,朝着城外行驶。
一路上,张翔和杨家兄妹也就唠嗑了些家常,出城后,马车向东行驶了十裡左右,方才停下来。
三人下车后,眼前是一座空落的院落,名为四季园,看起来有些冷清,院外长出了些一人高的杂草,不過杂草修理過,应该是有人定时修剪的。
一股清新的空气非常的舒适,令张翔倒還满意。
杨家兄妹带着他和小奴一起往裡走,一边走杨黎一边道:“這座四季园是前楚名臣葛清夫归田后修建的,后来前楚被灭,朝廷把這裡封禁了,直到三年前平州官府才拿出来出售,但因为有人认为這座园子是不详的居所,买了這座园子会官途不顺,所以一直沒人买,去年冬天我才买了過来,今年就开始进行了一些修整,這园子到了手裡這一年来,张兄是第一個客人。”
“那我很荣幸了。”张翔哈哈一笑,接而道:“既然是不详的,那为何杨兄還要买?”
“我又不做官,我怕什么。”杨黎眉毛一挑,也哈哈一笑。
這园子虽然不大,但是设计得很巧妙,朝东的一面种满了春天开的花卉,此时那些花卉全部枯萎,倒是沒什么看头。
朝南的一面则是一個池塘,池塘中种满了荷花,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四周還填土种满了夏天的花卉。
朝西的一面则是一排排林木,朝北的一面则是什么都沒种,但是从這裡,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野。
這东南西北四面都分别修建了一個观景亭,东为春亭,南为夏亭,西为秋亭,北就是冬亭。
对应這四個亭子,每個季节就可以看到四季中不同的景象,着实巧妙。
杨黎带着张翔径自走向冬亭,杨玥则是带着小奴往秋亭那边的那排排林木行去,现在這個季节,那些树木的叶子已经泛黄飘落,地上一层厚厚的黄叶,晨光照射,景色很唯美,小姑娘喜歡這种梦幻般的景色。
杨黎带着张翔在亭中坐下,面向着远处的山野,笑道:“要是下雪了,从這裡看远处,一片雪白,端得上人间仙境,现在還不是时候,就是带张兄来熟個门,等下了雪,這是平州城最佳的赏雪地点。”
杨黎這种风花雪月,潇洒不羁的男子喜歡這样的调调,张翔一点不奇怪,他也应和道:“那到时候我邀上公主一起来,還望杨兄借贵地一游。”
“哈哈哈,荣幸之至。”杨黎大气的挥手一笑。
過得片刻,随行的奴仆把一些茶点端了上来,两人有的沒的又唠嗑了一阵后,杨黎道:“对了,张兄,你那种报纸這段日子我也每天都看,着实妙哉,小到市井小事,大到官府断案,基本都写得清清楚楚,這消息灵通得都不用去找人打听了,我能想象你之前跟我所說的,以后蔓延到整個南楚,简直就是天下百姓的眼睛和耳朵。”
张翔笑着点头:“我之前也不敢确定有沒有用,但是這些日子的效果其实還算不错,今年過后如果這样的消息传播能够使平州百姓习惯,我会考虑往临州府,宣州府這样的重地推行。”
“好事。”杨黎哈哈笑道:“到时,我在平州,就能知道宣州府,临州府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翔再点头:“而且,以后哪裡有灾荒,我這种报纸也会报道出来,官府也能第一時間知道,然后提早做出相对应的解决办法,不至于让更多人受难,一旦有战争,敌人到了哪裡,做了什么,远在南楚的百姓通過看报纸也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不至于受人蒙骗,或者听人谣言,闹得人心惶惶。”
杨黎听完后,寻思道:“好是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在你這种报纸上做手脚,制造谣言,传递假消息,這样造成的影响也会很大的。”
张翔道:“你說的這些我第一時間考虑過,所以杨兄大可放心,做這些消息的都是我最信赖的人,我教给他们的也都是本着真实,有效的消息来传递的,但凡出现假消息,我也不会饶恕。而且我還想過,以后有可能会有人仿制做這种报纸,在上面弄假消息来抹黑‘明社’,所以为了防止這种事情会发生,我会专门在這种报纸上加一种印,以后只要是明社的报纸,都会有這种印,如果沒有,或者不像,那就是假的。”
杨黎佩服的生出大拇指:“张兄高才,看来是杨某多虑了,這样就万无一失了。”
张翔也连忙道:“杨兄是第一個能看透這种报纸传递消息的人,那才叫我佩服。”
确实,至从张翔创立明社后,關於‘报纸’‘新闻’這样传递消息的概念张翔已经给很多人說過,不管是苏绍元那样的大儒,還是高平公主那样聪明的女人,還是郑知府那样的大官,都不是很明白這种概念,只有杨黎很快就吸收了张翔所說的這些,并顺势去理解。
放到现代的话,以杨黎的這种天赋,肯定能成为传媒界的一代奇才。
若不是因为杨黎的身份和性格,张翔都忍不住要拉他来做‘明社’的掌柜了,一起来干這份‘大事业’。
两人沒有在這件事上說太多,說起来這是一种生意经,一般是不会给外人說的,张翔能够把這种经营理念說给他听,足以证明他心中還是比较信任杨黎的,或者說,他心中根本不怕杨黎去学。
杨黎說起了其他的事:“对了,张兄,我們也认识了這么久,早已把张兄当成了知己,但有些事杨某還是不明,我见张兄至从来了平州,无论是中秋的《明月几时有》,還是所做的這些事,无一不是大才之举,张兄有如此的才能,为何从前在汴京时,杨某就听闻张兄是…”
接下来的话,杨黎沒有說下去。
张翔确是心中明了,无所谓接口笑道:“为何在汴京的时候,听闻我是個傻子?”
杨黎微微点头。
张翔耸耸肩,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以前在汴京的事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有些零星的记忆,我只知道我来了平州后,与公主成亲时,我晕了過去,然后醒来就全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這個說辞张翔也给赵寒烟說過,反正沒人知道,他想怎么說就怎么說,管他们信不信。
杨黎也确实沒在這個問題纠结太多,便又问道:“既然张兄已经无碍,那张兄就沒想過要给令尊平反?我相信张兄不可能就這样一辈子在平州做個商人,我也相信张将军是受人陷害的。”
张翔眼裡闪過一丝光芒,他不知道杨黎问他這样的话是何意,斟酌過后回答道:“陛下沒有杀我,并让我与公主成了亲,让我在平州過一生,已经是大恩,我为何還要去想平反的事?”
“那张兄甘心嗎?”杨黎有些不理解,接着问。
张翔眼裡露出些许迷茫,摇摇头:“不甘心又有何用?此事在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陛下那裡应该也不允许有人再說這件事,我若是现在去說,只会触怒龙颜,让朝堂上的人想起当年之事,毕竟恨我父亲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到时候那些小人又在陛下面前告我一状,不仅是我,可能连公主都要连累,我何必去咎由自取呢!”
“我只是为张兄不值,为令尊不值,若是沒有令尊,哪来今天南楚的盛世。”杨黎有些可惜的摇头。
张翔微微看了他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杨黎连忙倒了一杯茶给他:“既然张兄心中明了,那杨某也就不再多言了,若是张兄以后想做些什么,杨某一定竭尽全力做些绵薄之事。”
“谢過杨兄。”张翔接過茶水,轻轻点头。
到了中午,张翔和杨家兄妹在這裡吃了午饭,然后张翔就带上小奴告辞离去了,杨家兄妹把他送到院落外,让自己的马车送他们回去。
与杨家兄妹告辞,坐进马车后,张翔的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皱着眉头回想杨黎之前对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他总觉得有哪裡不对,只是一时察觉不出,這是张翔和杨黎接触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這個杨仲康有点深不可测。
也就在张翔离去一個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朝着這裡驶来,杨玥也正好来到了院落外迎接。
很快,马车上走下来一名容貌倾城,穿着青衣的女子,她笑着对杨玥点了点头。
杨玥伸手示意道:“柳姑娘,家兄等候多时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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