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作者:西大秦
虞雪就告訴多多,自己加入了那個小車隊,還給他們幹了半晚上活。

  多多若有所思:“你殺死了那個狼羣。”

  “是的。”

  “如果沒有你,那個狼羣會對那些人產生多少影響呢?”

  虞雪想了想:“其實那個車隊裏還是有點高手的,顧晴是一個,還有幾個挺厲害的異能者,韋林的指揮能力應該也不錯,二三十頭狼,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傷亡,但多少也是會出現一些損失的。”

  當時顧晴如果從另一邊過來支援,應該能殺掉幾頭狼,再加上其他人支援,局面應該不至於失控,但顧晴那邊當時也有東西逼近,兩邊一起來,顧頭難顧尾,結果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多多點頭:“那就是了,這紅光,可能是你救了人的獎勵。”

  虞雪:“啊?這、這也有獎勵?誰給的獎勵?”

  多多看着她,吐出兩個字:“法則,一種冥冥中的世間規則,或許說得直白一點,有的人喜歡說人在做天在看,就是這個‘天’。”

  虞雪震驚了:“天……還真的有這種東西?”

  她擡頭向上面看去,只看到自家的屋頂,眼裏露出幾分敬畏:“那不是每個人做了好事就有獎勵,做了壞事就有懲罰?也就是所謂的善惡皆有報?”

  多多點頭:“只不過,一般情況下,在人的身上不會那麼快見效,對我這樣的存在影響則比較直接。現在,因爲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得的這份獎勵,就轉移到我身上了。”

  說話間,紅光消失了,這是今天的這份獎勵已經傳完了。

  虞雪忙問:“所以這個對你有好處?”

  多多道:“當然。”

  他沉默了片刻,說:“我是守護靈,從一開始,就是家養的,我契約上的主人所作所爲,都會影響到我,他們行善,我便能積德,有利於修行,他們作惡,我也會罪業纏身。”

  這也是他要離開秦家人的主要原因之一。

  秦家人做出有傷天和的事,他們自己不會有什麼事,因爲這惡果都轉嫁到他身上了,他早晚要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而離開秦家人,不過是違背契約會遭到懲罰。

  兩害相權取其輕。

  只是虞雪並不是他名義上的主人,他沒想到,她的行爲也會直接影響到他。

  虞雪大喜:“那、那我以後多做點好事,多救點人,你不就能越來越好了?”

  啊呀,突然覺得好有動力啊!

  忽然她臉色一變,緊張地說:“可我之前還做了壞事,是不是也會影響你?”

  “什麼壞事?”

  “就是那個,弄殘了那幾個傢伙啊,而且我還把變異植物往安全區弄,安全區這麼早就大轉移,跟我也有那麼點關係吧?”

  H市這麼早大轉移,很大一個因素是變異植物捲土重來,而這件事,她是有推動作用的。

  今天死在大轉移裏的人那麼多,真要算起來,她是不是也要爲那些傷亡擔一點責任?

  她臉色都有些發白起來。

  她倒是不怕,正如多多所說,善惡有報不是那麼快的事情,可多多會受到影響啊!

  多多安慰她:“沒事,你弄殘了那幾個人,是他們招惹你在先,變異植物捲土重來是必然結果,你只是加速了這個過程,H市大轉移本就在所難免——當時大轉移的呼聲已經很高了。”

  “行善也好,作惡也罷,論跡亦論心,你沒有害人的心,沒有做出害人的事,不會怪到你頭上。”

  虞雪動了動嘴脣,她更心虛了。

  把變異植物往安全區里弄的時候,她心裏詛咒害了小刺藤的人、和稀泥的人不得好死來着。

  論心的話,她已經是罪孽深重了。

  “而且,我這是第一次受到來自於你的影響。”

  多多最後這麼說,這句話讓虞雪放下了心,她暗想,說不定是今天才開始算賬,今天之前的那些債就不算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犯人遇到了天下大赦一般。

  逃過一劫的虞雪決定以後洗心革面,好好地行善積德。

  多多回到房子裏去消化今天得到的這些紅光了。虞雪在屋子裏做事手腳都放輕了不少,怕打擾到他。

  她去攪了攪鍋裏的湯圓,然後把保鮮盒裏的辣白菜拿出來,放在洗乾淨的砧板上,用刀切成細條。

  她吃了一條菜葉子,味道很好,於是便把所有辣白菜都切了,雖然這裏只有一個白菜的量,但是切出來還是顯得很多。

  她留下一點繼續放在冷藏層,方便取用,其他的就裝保鮮袋裏凍起來了。

  喫湯圓的時候,她就來到外面院子裏喫,看着遠處的防空洞,見那邊還是挺太平的,大約該出來的東西上半夜已經出來過了,所以下半夜就比較安生。

  喫完湯圓填飽肚子,虞雪就抓緊時間休息去了。

  早上四點半,鬧鐘響了,才睡了四個小時的虞雪利落地起牀,此時粥已經煮好了,香味飄滿整個屋子。

  虞雪這會兒也不擔心這些香味會被左鄰右舍聞去了。

  吃了熱騰騰的八寶粥配辣白菜,虞雪往蒸鍋裏剝了幾個玉米、幾個紅薯、幾個雞蛋,一個貝貝南瓜,定好蒸的時間。

  又抓了一把栗子,切出十字刀口,放在保鮮碗裏,倒上食用油和白糖,蓋上蓋子使勁搖晃,然後擺到烤盤裏烤上。

  然後她把剝下來的玉米殼用剪刀剪碎,拌上飼料,去院子裏把雞鴨和豬餵了,這才帶着來福走出院子。

  她離開後,整個屋子帶着院子,緩緩消失,化成綠點回到她的身體裏。

  來到車隊才五點多,這時天空還昏沉着,值夜的人們正是最困頓的時候,但已經有一些人在架鍋燒東西了。而防空洞裏,已經傳來動靜,人們在起牀收拾東西了。

  虞雪找到自己的車,打開車門讓來福上去,讓它繼續打盹,這傢伙這麼早被她喊起來,也是有些犯困。

  然後虞雪走進防空洞,準備把自己的行李拿出來。

  防空洞裏每隔一段距離就點着一個火把或者燒着一個火盆,這些火是不能熄的,這是防空洞裏氧氣是否充足的重要指標。

  因爲人們三三兩兩醒了,有人打開手電筒,穿衣服,整理東西,也有人不捨得開燈,抹黑摸索。這些用電池的東西,電池耗光了,就沒得用了。

  這會兒,那些太陽能手電筒,或者手搖發電的手電,就顯得特別實在,妥妥地可持續發展。

  虞雪來到自己昨天那個小石室,裏面還是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顯然沒人進去過,更沒人動過她的東西,這讓她有些意外。

  有值夜的人看到虞雪,趕緊過來:“韋隊說過,不讓人進去,更不能讓人動你的東西,我們就在這守着呢。”

  別以爲只有在防空洞外面才需要值夜的,這防空洞裏這麼多人,晚上又黑漆漆的,難免有人會冒出些不太好的念頭,所以防空洞裏頭也需要人值夜,一整晚都要到處巡邏,看看有誰不規矩。

  只不過在裏頭值夜的,就不需要太高的武力值。

  對韋林的這個安排,虞雪頗覺熨帖,對這人道了一聲謝,進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還是一個行李箱一個揹包,拎着就出來了。

  再次路過通道兩旁的人,看着這一個個人,虞雪就覺得很是順眼,這些哪裏是人啊,都是一頭頭肥羊啊,把這些人保護好了,她就能給多多積德。

  虞雪彷彿看到了自己不斷從這些人身上薅羊毛的畫面。

  咳咳,失禮失禮,行善這事,論跡也論心來着,所以不能有太重的功利心。

  虞雪不斷地告誡自己這一點,再看這一頭頭肥羊(劃掉),一個個人,真摯地想,這些人死了任何一個,她都會傷心的。

  虞雪來到車邊,把行李箱放後備箱,把揹包放在車裏,剛放好,跑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笑嘻嘻地問她:“你好,虞雪小姐是吧,我是後勤部的小趙,早飯你想喫什麼?咱們今天煮了一大鍋雜糧粥,還有玉米麪饅頭,一大鍋雜鍋菜,你要是想喫別的,現在也可以點,我們儘量給你滿足。”

  末了補充一句:“這是韋隊交代的,你和晴姐他們幾個人,有一樣的待遇。”

  虞雪想了下問:“顧晴他們喫什麼?”

  小趙道:“他們通常早上喫得比較簡單,要麼和大家喫一樣的,要麼喫一些罐頭零食,接着會在車上睡到中午,午飯會另外點餐。”

  虞雪道:“我和他們一樣吧,早上給我打一碗粥就行。”

  “好嘞!您是有自己準備飯盒,還是我們這邊給你準備飯碗,有一次性的也有重複使用的,重複使用的碗筷我們都是洗乾淨的。”

  虞雪就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個保鮮碗:“打這裏給我吧,不用太多。”

  “行!”這小趙就像跑堂的夥計似的,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又跑走了,整個人活力十足,讓人看着也跟着心情高興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邊煮粥炒菜的地方,香味逐漸飄蕩出來。

  而防空洞裏的人們也逐漸出來,找到自己之前乘坐的車子,把東西往上面搬。

  但人暫時還是不上車的,趁現在難得可以活動活動的功夫,在空地上活動手腳,呼吸着清晨的新鮮空氣。

  等待那邊做好飯菜,就有人開始排隊去打粥。

  虞雪看了一會兒,發現不是誰都能去打粥的,大部分人就不能去,而那些值夜的、戰鬥的、負責管理隊伍的、負責給大家開車的,纔可以去打。

  反正就是在這個隊伍裏有工作有貢獻的人,纔可以領取食物,其他人只能自己喫自己的。

  也有人想喫口熱的,那就要用自己手上的食物去換那一份粥和菜,換過去的那些東西有專人等級,然後放進那個裝食物的車子裏,成爲車隊的財產,用來供養那些有工作的人。

  虞雪心想,這個模式,肯定是安全區的領導們商討出來的辦法,有貢獻才能領到食物。這樣也挺好的,能夠促進人們爲整個車隊出力,畢竟現在,無利可圖的事情,人們基本是不會幹的。

  不過要是這車隊裏的物資車丟了,那麼這個車隊就很難凝聚起來了,手裏沒糧的管理人員,說話也會變得沒那麼有分量。

  虞雪還看到了顧晴,她到那輛水車前領了一點水,然後用溼巾沾溼擦拭面頰,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一頭大波浪捲髮也梳得整齊,又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好多人悄悄往她身上打量,她也不在意。

  對顧晴來說,她長得好看,有人偷看她,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不會覺得被冒犯了。當然有人敢對她動手動腳的話,她也是絕對不會留情的。

  過了一會兒,那個小趙帶着她的飯盒回來了,裏面打了不少粥,還有一個用一次性打包盒打的一碟子雜鍋菜,上面放了個淡黃色的玉米麪饅頭。

  這雜糧粥主要是玉米麪、燕麥、紅豆、腰豆、還有幾片紅棗,看起來紅紅黃黃,還挺稠,玉米麪饅頭鬆軟香甜。

  雜鍋菜裏面則有幾片臘肉,然後就是土豆、豆角、胡蘿蔔、大白菜,完全就是大雜燴,加了醬油炒得黑亮,有點鹹,油也放得比較重。

  路上人們體力消耗厲害,就得喫重油重鹽的東西,當然如果有紅燒肉和大米飯是最好,但這些東西在之前一個月裏,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是比較難喫到了。

  現在還有臘肉和玉米麪,就不錯了。

  雖然已經喫過飯,虞雪還是把這份早飯給吃了,難得喫一次別人做的,感覺味道也挺好的。

  喫飯的時候顧晴就找過來了,喫的也是一樣的東西。

  “這早飯啊,會比較用心點,因爲有時間準備,午飯就比較糊弄了,我看到菜單了,壓縮餅乾泡水,摻上玉米麪熬成糊糊,再配上雜鍋菜和一截鹹魚幹。”

  顧晴打了個哈欠,跟虞雪說起她知道的消息,“那兩輛車上,就是壓縮餅乾和玉米麪多,聽說還有好幾大袋的凍乾菜和鹹魚乾肉幹。等喫完了新鮮的菜,就得喫凍乾菜了。”

  虞雪問:“路上得走幾天啊?”

  顧晴道:“K市基地不是出動軍隊來接我們嗎?計劃中兩邊是在I市會合。”

  H市和K市直接還隔着一個I市。

  I市比H市要慘一點,末世一來整個城市很快就崩潰了,加上K市基地離他們近,好多人逃難過去,最後活着抵達多少人不知道,反正現在I市是徹底淪陷了。

  所以會合點並不是在I市裏頭,而是在I市邊界。

  那裏之前有一個軍事基地,裏面駐紮的軍隊在末世後進入I市救援,後來隨着I市的淪陷,那支軍隊也就護送着一波波人員去K市,那個軍事基地也就廢了。

  現在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說不定已經成爲變異植物的天堂。

  不過只要軍隊先趕到,幾炮彈下去,應該很快就能收拾出來了。

  “這年頭,熱武器好用啊。”顧晴道,“聽說那K市基地周圍,喪屍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一發炮彈下去,喪屍大軍也只有化成渣渣的份,就是變異植物生命力太頑強,今天殺了,明天又長出來,然後動物也出來了。而且據說沒有喪屍的牽制,它們越發囂張起來。”

  虞雪算了算,I市的話,如果順利,兩三天就能抵達,等跟對面軍隊會合,安全就有保障了。

  不止她這麼想,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在喫完早飯,不到六點的時候,韋林就宣佈要啓程,也沒有人有怨言。

  他們已經離開安全區了,不能再回頭,也沒有人想要回頭,這個時候只能往前走,所有人都想早一點和軍隊會合,早一點抵達基地。

  車隊慢慢地上了路,虞雪留意了一下,這個車隊有大大小小兩百多輛車,每個車裏少則坐兩三個人,如轎車,多則二三十個人,如大巴車、卡車。

  算下來,這個車隊應該有四五千人。

  比起H市倖存者那龐大的數字,這真是一個很小的車隊。

  但這麼多車這麼多人擺在眼前,這其實又已經能算是一個很大的車隊了。

  一路上都挺順利的,除了遇到路阻,需要兩臺大挖掘機以及許多人下去疏通道路之外,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就是有很多鳥兒盤桓在車隊上頭,吱吱喳喳叫個不停,不過也沒有攻擊的意思,也不知道它們想做什麼。

  有很多人看着那些鳥,就很想打一兩隻下來喫肉,可是現在的人是不敢喫這些野生的東西的,就連家豬家禽,變異了之後,人們也不敢喫,就怕吃出個好歹來。

  更別說野外的這些東西,誰知道它們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喫過什麼奇怪的東西,肉裏有毒怎麼辦?

  虞雪坐在後座上,看着天上的鳥,就很好奇它們要做什麼,那嘰嘰喳喳的勁,好像鉚足了勁想要說出一兩句人話一般。

  她讓後勤部給她找了個司機,她自己有點不想開車,而且萬一發生危險,她要及時應對,一邊開車的話,顯然會大大降低她的機動性。

  這個司機是從一個大巴里找來的,上有老下有小,又沒帶多少喫的,非常需要一份工作來賺取食物。

  他晚上還值了半晚上的班,不過這半天工能換到的口糧並不多,聽說要選司機,他就立馬毛遂自薦了。

  和他一起被找來的,還有另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那男人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妹妹,兩人也正是能喫的時候,也想從隊伍裏賺點糧食。

  虞雪問了他們一些問題,還是選擇了那個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不想往自己車裏弄個太年輕的男人,而且相比之下,還是這個中年男人更需要食物。

  這男人叫老李,從前是個出租車司機,開起車來水平還不錯,不過現在路況不好,再好的技術也開不出四平八穩的效果。

  等着前面通車的時候,老李就瞅着外面的天空:“這鳥可真多啊,要是一窩蜂飛下來就完了,也不知道大巴上有沒有關緊門窗。”

  他一家人都在大巴車上,生怕這些鳥兒飛進大巴車裏,那鳥嘴一個個尖得,啄一下還不得啄掉一塊肉去?

  虞雪坐在後座,半靠在來福身上,這傢伙體型越長越大了,骨架子結實,一身軟軟的肉和厚實的毛,靠着很舒服。

  就是體溫有些高,車子裏因爲車窗緊閉,悶熱得厲害。

  虞雪就降下車窗,老李有些緊張,不過也沒說什麼,他知道這個年輕的姑娘本事不小,不然後勤部也不能給她安排司機。

  風吹進來,雖然也是熱風,但至少不那麼悶了。

  虞雪又看向天上的鳥,她總覺得這些傢伙好像在開會,那嘰嘰喳喳的,肯定在說着人們聽不懂的話。

  可惜她不懂鳥語。

  不懂鳥語的虞雪不知道,這些鳥在討論不休的事情是:

  ——金色大網呢?那個金色大網呢嘰?

  ——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嘰?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呢嘰!

  ——不管了,先攔着他們,讓他們走慢一點,不然毛毛又跟不上嘰!

  ——毛毛走得太慢了嘰!

  ——沒辦法,它沒有翅膀,還揹着那麼一大坨毛毛,走不快嘰!

  ——可憐的毛毛,我們一定要幫助它嘰!

  鳥羣們想要讓下面的這些人走得慢一點。

  起先還好,車隊被道路上的障礙絆住了,但過了一段時間,路障被搬開,車隊行駛起來,鳥兒們就急壞了。

  ——他們要走了嘰!

  ——毛毛還沒追上來嘰!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嘰!

  ——嘰!嘰嘰嘰!

  於是人們有些驚慌地發現,這些鳥兒越飛越低,有人用槍驅趕,有人放出異能,鳥兒們驚慌地飛得高了一點,鳥毛紛紛揚揚地掉下來,但鳥羣還是不肯離開。

  虞雪仔細觀察着,這鳥羣並沒有攻擊車隊的意思,但盤桓不去是什麼意思?

  想跟着車隊走嗎?

  忽然,啪嗒!

  一顆鳥屎掉下來,糊在了車玻璃上。

  接着,啪嗒啪嗒啪嗒!

  無盡的鳥屎掉了下來,還專門糊車前面的玻璃,很快,車前玻璃被糊得密密麻麻,司機看不見道路,哪裏還敢開車,紛紛停下了車。

  幸好車隊行駛的速度也不算快,前面的停了,後面的也停了,不然恐怕要發生追尾事故。

  ——他們停了嘰!

  ——果然讓他們看不見就行了嘰!

  ——嘰嘰嘰!

  鳥羣發出高興的叫聲。

  但人們卻一點都不高興,他們又惱怒又慌張。

  “這些鳥是怎麼回事?這是存心不想讓我們走嗎?”

  “玻璃被糊成這樣可怎麼辦?誰下去擦?”

  “就算擦乾淨了它們又拉一坨下來,難道要繼續擦?”

  “還是殺鳥吧,把這些鳥都殺了!”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車子啓動雨刷器,想要把鳥屎刷掉,結果卻讓鳥屎糊得更均勻了,看起來也更噁心了。

  很快,韋林下達命令,讓車上下來人擦車玻璃,而隊伍裏的戰鬥人員通通下車戒備。

  虞雪自然也下車了。

  老李也下來,虞雪對他點點頭,老李便貓着腰,拿了一塊抹布去擦車前面的玻璃。

  虞雪站在他不遠處,防止鳥衝下來傷人。

  其他人也是這麼做的。

  韋林通知車隊裏幾個比較重要的人過去開會。

  虞雪也被叫過去了。

  她讓已經擦好玻璃的老李上車,然後自己往韋林那邊走。

  韋林把人召集起來,是商議要不要除鳥。

  對於這事,人們意見也並不統一,不除吧,這鳥羣是他們前行的阻礙。

  可是除吧,這鳥羣現在並沒有要攻擊他們,他們先動手了,萬一刺激了它們,它們全都衝下來,那些車玻璃不知道扛得住它們幾下啄。

  說着說着,韋林看向虞雪:“虞雪,你說呢?”

  如果要除鳥,而且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完全清理掉,虞雪是關鍵。

  她那個金網連狼羣都能切成一塊一塊的,對付這些鳥是最合適不過了。

  虞雪卻不是很想殺鳥,首先,這鳥並沒有傷害人類,而她卻要出手把它們殺乾淨,這事她就不太想幹。

  感覺有點不道德。

  她以前聽說過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話不是說天地不仁慈,把萬物當成沒有生命的東西,而是說,天地看待萬物是一樣的,一切順其自然發展。

  也就是說,在天地眼中,人和鳥,恐怕也沒什麼區別,並不會偏頗人類。

  天地是這樣,法則估計也是這樣。

  昨晚狼羣兇殘,要喫人,她殺狼而保護人類,是站在自己身爲人的立場上,做了她應該做的事情,所以她得到了獎勵。

  可是鳥羣明明沒有要攻擊人,她卻不給對方留活路,這豈不是濫殺?

  虞雪慢吞吞道:“萬物有靈,這些鳥不攻擊我們,卻阻止我們前進,說不定是因爲前方有什麼危險,它們在救我們呢。”

  她這是純屬瞎扯,但這種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以前她就聽說過,牛啊、狗啊什麼的,阻攔車子,不讓車子通行,原來是因爲前方發生了山體滑坡之類的事情。

  人們對這個都是挺信的。

  而且虞雪也不知道這些鳥想幹嘛,說不定真的是示警呢,反正她沒在它們身上感覺到敵意。

  果然她這麼一說,在場有幾人臉色都有些變了。

  支持殺鳥的幾人,也有些猶豫了。

  “要不,還是別殺了?”

  現在這個大環境中,可謂危機四伏,變異的動物植物,很少對人類是無害的,它們給人類的生存帶來了很大的威脅,難得遇到不攻擊他們的動物,要是錯殺了,那真是挺造孽的。

  又一個人也說:“鳥都挺精的,有點風吹草動就飛光了,它們能一直在這裏,是不是說,周圍沒有什麼危險?”

  那這鳥羣,說不定還能成爲危險的預警器。

  這一說兩說的,人們都沒了殺鳥的念頭,可問題是這些鳥不讓他們走啊!

  韋林最後決定,派一些人到前面探探路,看看有沒有危險。

  要是換一條路的話,那就要繞好大一圈,要走許多冤枉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繞路。

  要知道,車隊裏的燃油和糧水都不是很充足,路程和時間,他們都不太能耗得起。

  虞雪沒有去做這個探路的,因爲韋林需要她留在隊伍裏,提防那些鳥羣。

  虞雪自己也沒放鬆警惕,雖然她沒發現這些鳥有敵意,但萬一它們突然發瘋,自己也得及時出手。

  不然不讓殺鳥的是她,最後要是因此而害得隊伍裏死了人,那就是她的罪過了。

  她發現,她開始在意這些功過因果之後,時時處處都要很小心,一言一行會帶來什麼後果,都要想清楚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看到路邊的雜草裏有一隻肥碩的蚱蜢,就隨手捉了起來。

  這蚱蜢通體碧綠,十分漂亮,有兩根手指頭那麼粗,看起來全是肉,兩隻大鉗子上的倒刺,如果在皮膚上劃拉一下,那就是一道血口子。

  一隻鳥看到她抓了一隻蟲子,期期艾艾地落下來一些,虞雪看看它,試着把蟲子遞過去。

  那鳥兒一口把蚱蜢叼走了,三兩口喫掉,嘰嘰地叫起來,聽那聲音就是很高興。

  其他鳥兒也衝虞雪看來。

  ——也想喫嘰!

  ——追了你們好久,餓死了嘰!

  虞雪有些無語。

  這些鳥,不會都想喫免費的午餐吧?這草叢裏都是蟲,它們怎麼自己不去抓?

  不過她也知道,草叢裏還有其他動物,比如蛇之類的,她之前還看到過有鳥飛下去喫蟲,結果被一條蛇猛地竄出來,一口咬住,吞了下去。

  這密集狂亂的草堆,對於這些體形不大、不夠兇猛的鳥兒來說,也是藏着很多危險。

  看在這些鳥還挺和善的份上,免費的午餐就免費的午餐吧!

  而且它們餓着肚子,說不定就會盯上人身上的肉。

  不過一隻一隻抓蟲的話,把這些鳥挨個喂一遍,虞雪能累死。

  虞雪於是甩出了藤蔓,橫橫地往草叢裏一揮。

  風勁草折,草叢狂亂地舞動着,草枝草葉被拋上了天空,裏面藏着的蟲子也被拋了上去,只要鳥兒眼明嘴快,俯衝下來就可以一口叼走了。

  可是鳥兒們都驚呆了。

  看着那條金色的鞭子。

  ——嘰嘰嘰嘰嘰!

  ——出現了出現了嘰!

  ——金色的大鞭子出現了嘰!

  ——不是金色的大網嗎嘰?

  ——毛毛快來啊嘰嘰嘰嘰!

  虞雪詫異地發現,這些鳥跟瘋了一樣,飛了下來,將她給圍了起來。

  而且將她圍起來前,還不忘把那些飛在空中的蟲子叼進嘴巴里。

  而且也有一些鳥兒撲棱着翅膀飛快地飛走了,那是去傳遞消息去了。

  虞雪後退了一步,但那些鳥還是前後左右地圍着她。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都驚了。

  顧晴就在不遠處,詫異地道:“這些鳥是怎麼了?”

  她隨時準備出手,不過她的異能是羣體殺傷,虞雪被圍在中間,她也不太好出手。

  而且,這些鳥好像也沒有要傷害虞雪的意思。

  有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難道是被餵了蟲子,感動到了?”

  感動什麼的,虞雪並不這麼覺得,這些鳥兒像在看犯人,那一隻只綠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彷彿生怕她跑了。

  不過在別人的建議下,她還是又去打了一遍草,這次又有許多條肥碩的蟲子被拋上天空,一羣鳥呼啦啦地去叼了蟲子,然後又呼啦啦地重新把虞雪給圍住。

  虞雪:“……”

  有人哈哈地笑了起來:“哎呦,這是纏上你了,再喂點再喂點!”

  而遠處,荊棘雜草叢生的山道上,一隻巨大的毛團正在艱難地往前挪着。

  那毛團滾圓滾圓,兩側和拖在地上的部分,很容易被東西勾住,增大毛團前進的阻力。

  而毛團上部顫顫巍巍的,彷彿要塌下來一般,風一吹,就把整個毛團往後面扯,那毛團底下,和毛團相比顯得又粗又短的四個蹄子拼命劃拉,這才又重新站穩,繼續艱難前行。

  一羣鳥兒圍在毛團的前前後後,嘰嘰喳喳地鼓勵它:

  ——快點嘰!不然大金網又要跑掉了嘰!

  ——加油嘰!勝利就在眼前嘰!

  鳥兒們那叫得,彷彿恨不得自己給毛團出一份力,還有鳥兒咬着毛團上的一撮毛,拼命扇動翅膀,似乎是想要把毛團叼起來飛,當然這是不可能辦到的。

  忽然,前方飛來一羣鳥兒,飛過來圍繞着毛團,嘰嘰喳喳地叫喚起來

  ——找到大金網了嘰!

  ——不對,是大金鞭子嘰!

  ——毛毛快走嘰!他們有四個輪子,跑得可快了嘰!

  那毛團氣喘吁吁地停下來,發出“咩哎哎哎”的一聲叫,氣沉丹田,聲震四野,彷彿神獸咆哮,嚇得山上的其他動物都跑了。

  但鳥羣們都聽清了,毛毛都快急哭了,紛紛非常同情。

  ——可憐的毛毛,不哭嘰,我們會把人給你留住嘰!

  ——讓那個人來找毛毛嘰,人沒有毛,走得快嘰

  ——就這麼辦嘰。

  車隊這邊,人們隱隱聽到了一聲咆哮,但因爲隔得太遠,聽不清那是什麼。

  但人們臉色都變了。

  韋林沉心靜氣,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然後睜開眼睛道:“應該是一個大型野獸。”

  一人問:“多大?”

  韋林神色發沉:“非常大,體味很重,有羊羶味,還有各種各樣的氣味,怎麼會這麼雜?難道是吃了很多野獸?”

  人們更慌了。

  吃了很多野獸的野獸?那得多厲害啊?

  韋林道:“我們必須馬上走,前方沒有傳來有危險的提示,可以過,只是這些鳥……”

  他看向將虞雪團團圍住的鳥羣,此刻這些鳥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虞雪身上,他們車隊現在離開,它們或許不會再阻撓。

  但把虞雪留下來吸引鳥羣,韋林說不出這種話,其他人也不敢給出這樣的建議。

  倒是虞雪看向遠處,那聲怒吼傳來的方向,覺得那聲音有點耳熟,再聽韋林說羊羶味,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個生化武器毛團羊。

  那傢伙據說就很臭很髒,身上藏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體型也確實很大,叫聲也像。

  之前那鳥兒離開的方向,也是朝那邊去的。

  而且,這些鳥身上,也隱隱約約有那麼點羊羶味,只是非常非常地淡,之前她沒有注意,現在聽韋林提到,她就意識到了。

  而且她這會兒也想起來了,在末世剛開始的時候,她就遇到了一隻毛長得誇張的羊,當時那羊正要把一個女人拖走,但因爲來了一隻牧羊犬,它就被嚇跑了。

  此羊可是彼羊?

  虞雪來了點興趣,想了想,把一條藤蔓放出去,讓它去查探一下到底什麼情況。

  於是她主動說:“你們先走吧,我留下來看看情況,一會兒再跟上。”

  她就算想要和隊伍一起走,這些鳥恐怕也不讓她走。

  但韋林卻不能讓她一個人留下來,準備給她找幾個幫手,虞雪卻直接拒絕了:“我一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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