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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作者:西大秦
为了尽可能保证转移路上的纪律性,以及统计人数、管理队伍时更方便。

  像富安小区這样的单位裡,每一层住户,要选出一個层长,每一栋楼需要选出一個楼长,然后每個小区,還要选出一個带头人。

  而如果是沒有固定住所的人,就到附近的街道、社区去报名登记,到时候给你编入临时小队。

  這都是七月二日,跟随着转移通知一起传达下来的通知。

  人们顿时忙碌了起来。

  有人来敲虞雪的门,表示想推薦她当层长,如果她愿意,也可以让她当楼长。

  毕竟谁都知道,虞雪有一個很厉害的朋友,而层长、楼长這样的职务,必要时候是要负责手底下人的安全的,当然是有能力的人来担任最好了。

  所以,虽然有人不太服气,但经過商议之后,還是想推举虞雪做這個担责任的人。

  然而虞雪拒绝了。

  “哎,别急着拒绝啊。”外面的人說,“身为层长,可以要求大家把食物集中在一起,然后统一分配,你难道不想要這样的权力?而且层长楼长大小也是個官,有了這样的履历,到时候去了大基地,說不定能混個小官当当呢。”

  虞雪道:“沒兴趣。”然后不给外面人說更多话的机会,砰一下关上门。

  集中食物?统一分配?說句难听的,這些人现在還能有多少食物?而且能心甘情愿地交上来?交嘛沒交多少,到时候沒得吃了却能理直气壮朝她要,完了她還要负责這些人的人生安全?

  這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虞雪還沒那么蠢。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计划落空,他们都有些不爽。

  “這小小年纪,怎么這么不好忽悠?算了算了,找别人吧。”

  但也有人不甘心:“那丫头肯定不愁吃喝,手裡肯定還有很多吃的,她不肯负责我們吃饭,路上沒东西吃可怎么办?”

  他们都不介意让一個小丫头片子来指挥他们了,人家居然還不乐意?年轻人不该很虚荣的嗎?

  “還能怎么办?你要是有胆子,你去抢她的东西啊!”

  這话沒人敢接,人家有人罩着的,谁敢触她霉头啊。

  同层的人悻悻散了,回到自己家裡继续收拾行李。

  虞雪也在收拾行李。

  虽然能带着整個房子一起搬家,但她也不能真的空手上路,样子总是要做做的。

  她准备了一個行李箱,拉链的,這种虽然沒有铝框的结实,但拿取东西比较方便,不需要整個打开,而且也更能装,而且箱子本身比较轻。

  她往行李箱裡放入一個睡袋,一些换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就是吃的。

  压缩饼干、肉罐头、肉干、水、巧克力、坚果、果干、牛奶片,主要是高能量的即食食物。

  然后是一個双肩旅行包,包裡则主要放随时需要拿取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

  边上的手机播放着广播,這一次,K市基地派出了两支军队、两支志愿队伍,分别前来接H市和H市隔壁的I市的幸存者。

  广播裡說,K市基地落成也沒几天,内部都沒有整顿好,马上就派出人马来援救周边城市的幸存者,精神感人之类的。

  還說這是第一次跨市救援行动,沒有经验,任务艰巨,军队和志愿队出发前都写下了遗书,悲壮而伟大。

  虞雪听着听着,手裡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坐在地板上思考起来。

  其实她還沒想好自己要去哪裡。

  留在H市肯定是不可能的,這地方人一走,就要彻底被动植物淹沒,成为一個真正的森林了,留下来就是脑子有坑。

  而末世大背景下,一切远离人类聚居点的地方,都是如此。

  所以,要去K市嗎?

  她抬头问:“多多,你想去哪裡?”

  “我随便,看你。”

  虞雪叹了口气:“我也随便啊。”

  “你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虞雪手撑在地上,看着天花板說:“从前是想過,以后有钱了就出去旅游,但现在么,旅游是别想了,如果說是選擇哪裡定居,好像哪裡都差不多。我以前总觉得這個問題不能深想,想得多了,就会觉得,活着好像也沒什么意义。

  “哪裡都一样,哪裡都沒差,一個人来,一個人去,中途遇见多少人,经历多少事,最终也是一场空。越热闹就越觉得孤独,可是让我远离人群,跑到只有我一個人的地方,那种寂静感,又会让人害怕。”

  坦白說,她這個人是不合群的,她享受孤独,但她享受的也是人群之中的孤独,毕竟人都是群居动物,她也不能免俗,让她去過那种深山老林的野人生活,她也過不下去。

  這就意味着,她最终還是要選擇一個基地来生活的。

  多多问:“现在呢?”

  “嗯?”

  “现在還是觉得活着沒意义嗎?”

  虞雪笑道:“现在啊,有你和来福了,比以前多一点乐趣了,可是对未来,還是有点迷茫吧。”

  虞雪想了想忽然說:“你說我想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因为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外头那些人,肯定就沒空想這些。”

  外头隐隐传来人们的对话。

  “這被子不带啊?”

  “太占地方了。”

  “那到时候直接睡地上啊?”

  “你把碗塞包裡干嘛?重不重?”

  “沒碗怎么吃东西嘛!”

  “找個小瓶子,把油换個小瓶子,這個油桶太占地方了。”

  “纸巾都带上。”

  “我把旧衣服剪一剪,還可以当抹布。”

  虞雪听着這些对话,忍不住想起前世,自己也是這样战战兢兢地過日子,那时候她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根本沒有多余的功夫去想什么未来,更沒有時間悲春伤秋。

  虞雪笑了笑:“那我們就先随大流去K市看看?”

  多多道:“可以。”

  虞雪又坐起来收拾东西,忽然楼下传来喇叭声:“四号楼404的虞雪,你的家人来了,請下楼把他们接上去。”

  虞雪一愣,她的家人?

  她来到窗边往下看,下面有個人抓着喇叭朝上面喊:“虞雪同志,对,就是你,你的家人来了。”

  那人身边站着好几個人,提着大包小包,蓬头垢面,十分落魄狼狈。

  看到虞雪探头,其中一人顿时激动起来:“阿雪,是大伯啊,還有你表哥啊!”

  虞雪仔细一看,還真是她那個大伯虞威山和他儿子虞阳。

  虞雪又看了看和虞阳站在一起的那個年轻女人,年轻女人身边则是一大家子人,显然他们是一家人。

  她就想到虞威山之前說,他儿子要结婚了,還要在H市办酒,让她把房子让出来做新房。

  当时那個态度,真是理直气壮呢。

  现在這不会是带着他儿子老婆一家,一起来住她家吧?

  虞雪对多多說:“這是老天知道我太闲了嗎?”

  “?”

  “你看,我正闲得慌,就给我送解闷的来了。”

  虞雪欣赏了一下楼下那些人,回去往地板上一坐,继续收拾东西。

  下面的人们却以为她是要下楼了,一個個都很高兴。

  虞威山问带他们過来的人:“我這侄女现在真的很厉害啊?”

  那人道:“反正她的朋友很厉害,這次大转移,需要大量能人高手来保障大部队的安全,所以你们帮忙做做她的工作,让他们为大转移奉献一份力量。”

  虞威山连连道:“這是一定的,這是一定的,有能力嘛,当然就要站出来为大家多做点事。”

  虞阳的未婚妻低声跟虞阳抱怨:“你這個表妹认识這么厉害的人,你们家从前怎么都不知道?早知道她在這裡单独住一個房子,我們早就過来了,這個月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虞阳道:“虞雪从小就是独性子,跟谁都不亲,我們家跟她也沒什么往来,哪裡知道她在外面的事情?”

  虞阳未婚妻的母亲一脸为难道:“阳子啊,你說我們一大家子人,跟你们一起住进你表妹家,也不太像话,要不就让雯雯跟你们父子住进去吧,我和他爸他们沒关系的,在楼道裡凑合两天就行。”

  虞阳忙道:“阿姨,你說什么呢,怎么能让你们睡楼道裡,那我成什么人了?你们就放心跟我們进屋就好了,好好休息两天,后天就要启程了,赶紧养好精神才行。”

  “那你表妹不会有意见吧,影响你们亲戚感情就不好了。”

  “能有什么意见?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虞阳未婚妻一家听了這话,一颗心全放进肚子裡了,只等着能够进屋好好休息。

  听說那個虞雪从一开始就是单独住,這么多天就沒让别人进屋過,那屋子裡肯定比较干净,說不定還有不少吃的,要是能洗個澡那就更好了。

  周围富安小区的人羡慕地问他们:“你们是404那户的亲戚啊,怎么今天才来啊?”

  “你们可真是轻松了,那個404可厉害了,前几天還见出来买過吃的,独居后就沒见怎么出過门了,那家裡啊,估计是不缺吃的不缺喝的。”

  虞家父子和未婚妻一家听得那是一個得意,可是站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有人下来。

  虞威山又朝楼上喊了:“阿雪啊,你下来沒有啊,快点啊!”

  這下楼上沒声了。

  虞阳猜测:“是不是在下楼?”

  未婚妻家裡有人不耐烦了:“怎么动作這么慢,让我們這么多人等着,真是沒礼貌。”

  也有围观的人說:“不会不肯下来吧?”

  “要是我我也不下来,一個人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要让這么多人住进去啊?”

  “這是亲戚啊,怎么能不管?”

  “你沒听說,只是大伯嗎?又不是亲爹妈。”

  虞威山听着這些议论,脸上挂不住,又朝楼上喊:“虞雪,你下来沒有,把這么多长辈晾在這裡,你怎么這么不像话!”

  楼上依旧沒动静。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楼上也有不少人探头出来看。

  未婚妻的妈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提议道:“可能是她被什么事绊住了,要不我們自己上去吧。”

  “能被什么事绊住?不知道我們在這裡等着啊。”虞威山沉着脸道,“我不上去,非要這個丫头片子下来迎接我們才行!”

  在未来亲家面前丢脸,让他觉得十分沒面子。

  他說着又朝楼上喊:“虞雪,你個死丫头,慢慢吞吞磨蹭什么呢!让這么多亲戚等着,真是不像话!”

  虞雪拿着几個小罐子,往裡倒调料品,盐、糖、胡椒粉,然后往罐子上贴标签。

  一边往标签上写字,她一边就往窗边来了,低头往下瞧,笑嘻嘻地:“你们是我亲戚啊?真是稀奇,不知道当初是谁說当虞家沒有我這個人的,你這也沒多老啊,這就老年痴呆了?”

  虞威山一噎,辩驳道:“那是一时气话,你還当真了,你個小丫头,還听不得几句重话了?”

  虞阳见虞雪果然還在楼上,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我們在下面等了這么久,你原来真的沒下楼,你敢耍我們!”

  “我就耍了,你要怎么样吧。”

  虞阳一撸袖子:“你等着,404是吧,你等着!”

  他說着就冲进楼裡了。

  虞雪却依然漫不经心,扫视着下面的人:“是谁把這些人带来的?”

  那個带他们過来的工作人员被她看得心底一慌,干笑道:“虞雪同志,他们說是你的亲人,我就把他们带過来了,现在這個环境,能和亲人团聚,多好的事情啊,你们就算過去有点矛盾,也该冰释前嫌,亲人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虞雪挑了下眉:“你是哪個部门的?上司是谁?把這些人拉過来,就为了让他们劝我朋友在大转移中出力?真是好笑,你把這些人拉過来给我添堵,却還想要让我给你出力办事,我看起来那么像冤大头嗎?”

  显然,她刚才也是听到了他们在楼下的对话。

  這個工作人员噎住,不知道說什么好。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拍门声,那是虞阳在大力拍门:“虞雪,你给我开门,這房子是你拿了老爷子的钱买的,那钱本来该是我這個长子长孙的,你個丫头片子凭什么继承遗产?這房子是我的,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响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虞雪把手裡的标签写完,放进背包小口袋裡,然后拿了一根绳子,穿上鞋子,猛地拉开了门。

  虞阳差点摔进来,看到虞雪,抡起拳头就想打。

  虞雪却刷刷几下把他给捆了起来,拧着他就往楼上走。

  看热闹的人哗然。

  一個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冲楼下喊。

  “她把人捆起来往楼上去了!”

  “哇哇,不会要出人命了吧!”

  一個個激动得不行,沒谁真情实意担心虞阳。

  但楼下虞威山等人,却以为是虞阳把虞雪捆起来了,虞威山愤愤道:“捆得好,這死丫头就是欠收拾,她爸不在了,我這個大伯来收拾她!”

  說着就要往楼上走。

  未婚妻那边的长辈還假模假样地拉住他:“别冲动别冲动,孩子不懂事好好說就是了,怎么能打呢,姑娘家脸皮薄。”

  虞威山一副你们不要再劝我了的表情。

  就在這时,六楼天台上,虞雪拎着虞阳出现了,虞阳的谩骂和惊叫也清楚传来了。

  “虞雪,你要干嘛?你放开我!”

  “你把我带到天台来干嘛?你他妈松开!别逼我弄死你!”

  天台上也有很多人搭着帐篷,住在這裡,从這些帐篷间穿過去,随手拿了一條板凳,踩上板凳,把虞阳像小鸡崽一样拎上一米五高的天台围墙,然后自己也站了上去。

  下面就是六楼,聚起了一堆人,看到她站上去顿时发出惊呼。

  虞雪一脚踩着虞阳,淡淡对他道:“再叫,我就把你踢下去。”

  天台的围墙厚度有二三十厘米宽,此时虞阳就被打横趴放在上面,只要虞雪踢他一下,他就能直接掉下去。

  看着六楼的高度,虞阳一個字都不敢再說,吓得死死趴着,动都不敢动。

  而下面虞威山已经傻眼了。

  被绑起来的是他儿子!

  而他那個柔柔弱弱的侄女,竟然单手把他儿子拎上围墙,還那么惬意潇洒地站在围墙上!

  這怎么可能?

  虞雪低头看他:“說啊,再說啊,再說要教训我啊!還带着這么多我都不认识的人,想来住我的吃我的,你们挺能啊,真当我好欺负啊!”

  虞威山脸迅速白了,哆嗦着說:“你快把你表哥放下去!他可是你表哥!”

  “在我這裡,沒有表哥表弟,只有惹到我的,和沒惹到我的人,末世前,你就說要我把我的房子让出来,给這個家伙当婚房,现在又带着這么一大家子你的亲戚,理直气壮地让我救济你们,姓虞的,当我是傻子還是冤大头啊?”

  她踢了踢虞阳,虞阳上半身滑了出去,他尖叫起来,偏偏手被捆在身后,什么都抓不着。

  最后关头,虞雪扯住他身上的绳子,让他保持上半身悬空在外的姿势。

  虞阳啊啊啊地叫得那叫一個惨烈。

  虞威山一下子被吓瘫软了。

  虞雪笑眯眯地坐下来,两條腿悬在半空晃荡着:“你让我不痛快,那我就只能让你不痛快了。”

  ……

  在虞威山的苦苦哀求下,虞雪在把虞阳悬挂半個小时后,把他放了,他连下楼的力气都沒了,還是虞威山上来把他给连拖带抱地弄下去的,父子俩的双腿都是软的。

  至于虞阳的未婚妻一家,早就被虞雪吓跑了。

  虞雪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天台上围观的人,那些人目光闪烁,惊奇又畏惧地看着她,甚至是不敢看她。

  虞雪来了這么一招,可谓是一战成名了。

  无论是三下五除二把一個成年男人捆起来,還是拎小鸡一样把人拎上天台,亦或是面不改色稳稳当当地站在围墙上,把一個大男人悬挂在天台边缘。

  种种举动,是既显示了力量,又展示了她的疯批和冷酷。

  如果說之前是因为她的朋友而忌惮她,现在人们则是因为她本人而再不敢招惹她了。

  毕竟谁都不想被她从天台上丢下去。

  虞雪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中。

  而那個把虞威山等人带過来的人,早就跑沒影了。

  那人回去复命了。

  住房办的上司听了他的汇报,惊愕不已:“她真的那么做了?那可是她的大伯和表哥!”

  那人苦笑道:“显然她和他们感情并不好。”

  住房办的上司头疼不已,這会儿是后悔极了。

  为了能够和虞雪拉近关系,拉拢她那個朋友,他让人找虞雪的家人朋友,想要让她欠自己一個人情。

  到时候转移路上,虞雪的朋友要是能给自己做事,那自己的地位份量可不就起来了嗎?

  沒想到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她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吧?”

  “不知道。”

  “那就好。”住房办的上司摆摆手,“下去吧,以后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一個人坐在办公室裡,心裡愁啊,他住房办裡沒几個实力强悍的人,现在,谁手裡有强者,谁才能有话语权啊。

  接下来的两天,虞雪過得很舒心,同楼层的其他三户人家,沒有人敢再過来逼逼赖赖,反而连說话声都很小了,生怕打扰到她一般。

  倒是有几拨人過来游說她,希望她参加志愿队,在大转移中保护大部队,但都被虞雪拒绝了,不過对方倒也沒有纠缠。

  到了七月四号這一天,凌晨两点,随着一声铃声,只听到楼下在喊。

  “一号楼,一楼下来。”

  “一号楼,二楼下来。”

  一层一层的人,扛着大包小包下去集合,层长清点人数,完了楼长汇总人数。

  有能力的人,已经准备好车子,或是自己的私家车,或是出去搞来的车。

  但现在沒有被毁坏的车子不多,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无法在破坏严重的道路上行驶,就算能行驶,油也不是那么好弄的。

  所以大部分人,只能坐安全区安排的车。

  到了大约五点钟,人们终于开始上车,小区外面停着好些车子,主要是改装過的大巴、大卡车、货车之类的。

  坐這些车子,要求尽可能多塞人,所以对行李是有要求的,一個人不能带超過体重一半的东西,体积的话,最多是一個24寸行李箱,外加两三袋东西,多了不给带。

  因为你东西带多了,车子裡能上的人就少了。

  虞雪在菜园子裡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的嘈杂,混乱。

  確認四号楼的人都离开之后,她开始出门安装炸弹。

  此时四号楼裡安安静静,而且很昏暗,那些门大都敞开着,裡面一片狼藉,屋裡、屋外、楼梯间,遍地都是垃圾。

  空荡荡的,萧條,凄清,仿佛毕业季的大学宿舍,曲终人散,人去楼空,空旷得令人一刻都不想停留。

  所以哪怕再留恋這裡,就冲這人群散尽后的凄凉感,也沒人愿意留下来。

  所有人都走了,把所有热闹和生机都带走了,唯独你被留下了,遗忘了,這种感觉是很可怕的。

  因此,富安小区,是全员撤离。

  所以在四号楼的隐蔽处安装好炸弹后,虞雪又去其他楼裡安装了一些炸弹。

  然后她回到404。

  此时该上公车的人,都基本已经上去了,剩下的私家车,也一辆辆往外面开,小区门口有点堵,但不是很严重,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了。

  虞雪看了眼時間,五点四十。

  计划中,富安小区這边是六点钟启程。

  虞雪回到屋裡,确定所有窗帘都拉紧了,她說:“多多,那我和来福先走了。”

  多多道:“好。”

  虞雪把背包和行李箱提到多多菜园,她的车停在這裡呢。

  上回她开车出去,在外面呆了两天,回来的时候是悄悄翻墙进的安全区,进富安小区也是悄悄进来的。

  等于是车子沒有回来,所以她也就一直把车子放在菜园子裡,沒动它了。

  她把行李箱放后备箱,背包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给油箱灌满油,又检查了一下车子,然后把车牌给换了,换成她从一辆废弃车子上拔下来的车牌。

  因为她之前的车牌,在小区裡有登记,她不想让人一看這车子,就知道裡面坐着她。

  然后她带着来福踏出404,仔仔细细关上门,下楼。

  来到地下车库,越過被车轮压平的一些杂草什么的,走在一片黑暗的车库裡。

  此时的车库裡已经沒有人了,只有一些小动物的声音,尤其是啮齿动物咀嚼的声音,听得人骨头发麻,也不知道在啃什么东西。

  虞雪的脚步声在车库裡回荡着,她顺手又安装了几個炸弹,接着来到偏僻的角落,让多多从菜园子裡放出车子。

  她让多多跳上去,自己也坐进去,发动车子,开出车库,不动声色地汇聚进小区裡那些车子裡,一点点往前挪着。

  终于,虞雪的车子开出小区,外面路上全是车,她也跟着前面的车子乖乖排队去。

  排进车队后,她坐在车子裡,接下来就是等待。

  来福蹲在副驾驶座上,瞅着外面,左边是车,右边還是车,前面是车,后面也是车。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声,让虞雪想起从前去长途车站做长途车,也是在黎明或者黑夜,来到车站等车子进站,然后检票,上车,背着包拿着鞋子,猫着腰寻找自己的床铺。

  找到之后,就安心躺下去。

  虞雪喜歡买靠窗的下铺,床铺的一边,是旅客们来来去去的一双双腿,朝窗外看去,就可以看到停车场上其他车子来来去去,看着天空一点点变亮,或者一点点变得更暗。

  当车子开动,就可以躺在枕头上,看着路灯一盏一盏从头顶掠過,看到辽阔的天空,像因为遥远而充满诗意的远方……

  后来动车普遍起来,她就很少坐长途汽车了,但她始终觉得,躺在卧铺上听着车裡人们的低声交谈,随着车子一晃一晃,闻着空调和消毒水的气味,更有出行的味道。

  她享受那种人群中的孤独。

  此时此刻,她好像回到了在卧铺车裡,等待出发的时候,只不過這一次,她不能躺着,還得自己开车。

  等所有车和人都出了富安小区,有专人进去一番检查,最后確認小区裡已经沒有人了。

  “富安小区,全员撤离,贴封條!”

  扩音喇叭如此宣布着,虞雪听到是大门被拉起来、上锁的声音,她這边看不到小区大门口的动静,不過能看到很多人哭了起来。

  這一把锁,一只封條,锁住的不只是一個小区,還是人们的家园。

  或许终此一生,他们都无法回到這個小区,回到他们的家乡,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沒有家的人了。

  ……

  队伍并沒有在六点准时启动,一直到六点半,天空大亮了,前面的车队才开动起来,虞雪也慢慢跟了上去。

  车队一路向前,走走停停,最前面的队伍除了安全区,最后面的队伍還沒有动呢,毕竟是几十万人的车队,那是相当地庞大。

  到快八点的时候,虞雪這边终于即将开出安全区,富安小区那边也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仿佛一座死城。

  一個三头身的小身影来到多多菜园上,看着下方人群退去后的一片狼藉与死寂,就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些個独自守着秦山的时光。

  作为一個守护灵,他无法离开他的守护地,秦家人很少会回来祭祖,后来把宗祠迁走,更是基本不再回来。

  曾经辉煌鼎盛的秦山,仿佛成了一座荒山。

  在大部分時間裡,他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陪伴,沒有人說话,日升和月落对他来說毫无意义,四季交替只是单调而枯燥的重复。

  時間是那么漫长,仿佛凝固,仿佛永恒,仿佛沒有尽头,于是他开始点化山上那些植物和动物,让它们生出灵性和智慧,至少能陪他解解闷。

  沒有人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歡那样一個人呆着,仿佛被整個世界遗忘。

  忽然,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去,然后眸光凝固了。

  虞雪抬起头来,看着四号楼的四楼,那個横出来好几米的平台,那個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堆着大号蓄水桶,放着净水装置和发电装置的平台。

  那是多多菜园。

  而多多正站在那裡,小小的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看過来的目光仿佛阳光下轻轻摇曳的池水,藏着许多情绪。

  虞雪对着他笑了笑,然后走进单元门,很快就来到四楼。

  门自动打开,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多多抬头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了想,搬家這么大的事情,我得在场啊,不然到时候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虞雪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刚才他面对整個空荡荡的小区站立的时候,身影是那样的孤独,好像被彻底留下了一般,让她心裡头一揪。

  那一刻,她忽然就很庆幸自己回来了,而不是在远处等待。

  多多别开头。

  虞雪笑道:“开始吧。”

  多多看了她一眼,轻轻应了一声。

  接着他的身体消散开,淡绿色的流萤覆盖住整個屋子。

  虞雪感觉自己的脚下开始震动,四周的墙壁也开始轻晃,仿佛地震了一般。

  接着,她发现四周的东西开始模糊,开始变淡,一点点显露出底下的土坯层来。

  過了大约一两分钟,整個房子都消失了,虞雪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個空空荡荡的土坯房裡,头顶、脚下、墙壁、全都是最原始的水泥面。

  而窗口空荡荡的,窗户都不见了,窗帘更是沒有,光和风大喇喇地透进来。

  四面通透。

  虞雪轻轻吸了一口气,這就是搬家后的效果啊。

  一切回到了装修之前。

  接着,一個绿点朝她飘来,她伸手接住,這個绿点就映入了她身体裡。

  多多的声音传来:“搬好了,用心感受,你随时可以进入房子。”

  虞雪闭上眼睛,心绪沉下去。

  怎么进入搬家后的房子,多多之前跟她說過。

  很快,她就重新看到了自己的家,屋裡的一切都沒有改变,但這個空间,和她融为一体,由她随身携带了。

  虞雪心中大喜:“多多,谢谢你,我們走。”

  虞雪毫不留恋地出门,下楼,然后拿出手机,启动了炸弹倒计时。

  倒计时只有一分钟。

  她快步朝富安小区外面走去。

  忽然,她停住脚步,因为她看到了两個人。

  富安小区裡竟然還有人!

  而此时,那两個人一边在富安小区裡走着,一边說:“人终于都走了,咱们终于能够好好看一看這個小区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不然去了K市也不好交差啊。”

  另一個人說:“這個任务我們拖了一個月了,希望组织裡不要怪罪,之前人实在太多了,還都把自己的地盘看得死紧,我們根本就沒法到处走到处看嘛!”

  不错,這两個人就是“天使”的人,末世前,被许峰派来偷入虞雪的出租屋,铩羽而归,末世初期,又接到组织的任务,让他们搞清楚富安小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過這個任务,他们也沒有完成得很好,而且后来通讯瘫痪,他们也就联系不上组织了,這任务他们也就不急着做了。

  可這会儿,他们就要去K市了。

  要知道,K市有個组织分部的,那他们到了那裡,肯定要联系组织,這一联系,肯定就要交任务了吧?

  于是两人就故意留到最后,要在其他人都走光之后,好好看一看這個富安小区。

  “咱们先去哪裡?”

  “先去看看那個404?那裡是整個小区最特殊的地方了。”

  “可不是,唯一一個有独居权的。”

  “裡面住的人,還是之前许峰叫我們去偷的那個人。”

  “這也太巧了。”

  “那就先去404!”

  這两人一唱一和,就跟唱双簧一样。

  而這话全被虞雪听去了。

  這两個人在末世前居然偷過自己?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沒有?

  多多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是你被辣椒素所伤的那一天晚上,他们想偷进屋裡,我将他们赶走了,沒有告诉你。”

  “是那一晚啊。”

  那一晚她全程昏迷,难怪沒印象。

  “他们和许峰有关,他们是天使的人?”

  “嗯。”

  “而且看样子,天使让他们弄清楚富安小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他们盯上了我們家。”

  虞雪眯了眯眼,這两個人不能留!

  她看了眼倒计时,眼看着两人就要进入四号楼。

  “五、四、三、二、一!”

  在最后一秒,她猛一下放出藤蔓。

  噗嗤两声,藤蔓戳穿了两人的后心。

  两人愕然站立,似乎還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愣愣看着心口涌出的血。

  虞雪收回藤蔓,急速后退。

  下一刻轰然一声,富安小区几栋住宅楼,炸成了一团团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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