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马把你当兄弟,你跟小马玩脑筋
但是透過上下围栏中间的缝隙,仍然能够清楚地看到它的模样。
极其蓬松而厚实的马鬃,头顶上那一撮标志性的、像小帽子一样的厚绒毛,再加上比起普通马稍短的头部。
這一切特征都昭示着這匹小马驹的身份
這是一匹不折不扣的昆仑野马。
只不過原本看起来应该飘逸俊秀的小马驹现在却十分狼狈。
淋漓的鲜血不断的从它的口鼻中滴落,额头上的厚绒毛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露出鲜红的血肉。
而這匹小马驹却像恍若不觉一般,依旧一边凄厉的嘶鸣着,一边用头猛烈的撞击着马厩的围栏。
与其他动物相比,它的力量也许算得上优秀。
但是想和這人工特制加固的围栏相抗衡,還是太痴人說梦了。
“陆霄哥哥,你不是兽医嗎?你有办法的吧?
我想带你看的就是這头小马驹,它原本好漂亮的……再這么撞,它一定会把自己撞死的。”
虽然被陆霄一把拉了回来,但是小虎還不停的挣扎着,想要再靠近马厩看看那头叫声凄惨的小马驹。
“我明白,交给我就好。
你知道我救治动物很有经验的,之前你家的老牛不也是我救活的嗎?
你在這儿的话,待会儿我打开围栏,万一它冲出来伤到你就不好了。
相信我,暂时先跟着旁边的哥哥,一起回屋裡去等着好不好?”
陆霄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哄劝小虎道。
“好……好吧,那陆霄哥哥,你一定得救活它啊。”
小虎看起来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還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被陆霄送回了屋裡。
“你這孩子,怎么說都不听是吧?告诉你多少次了,那小马驹脾气野,叫你不要靠太近,怎么就是不听?
你再這样,以后不要跟我一起进山学打猎了,迟早有一天你這小命要交代出去!”
见陆霄牵着小虎回来,炕上的老猎人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把小虎拽了過去,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抽了两下。
小虎委屈的咬着嘴唇,愣是硬气的一言不发。
“王叔,你也别怪小虎了,小孩子喜歡小动物是很正常的,不怪他。”
陆霄赶紧帮着打圆场:
“我去看看那小马驹,安抚安抚它,說不定能叫它暂时平静下来。”
重新回到马厩前,那小马驹依然不住的在马厩裡乱撞、嘶鸣。
只是声音和力度都不及之前,显然是体力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陆霄从围栏的缝隙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確認凭自己的力气应该能治得住這小家伙,這才小心的打开围栏,闪身进去。
陆霄的动作很快,快到裡面的小马驹還沒有反应過来,围栏的门就已经重新关上了。
“爹,那小马驹会不会踢陆霄哥哥?”
透過窗子看到陆霄进了马厩,小虎有些担心的问道。
“問題不大,那马驹還小着呢,踢伤你绰绰有余,但是成年人還是能很轻松的制住它的。”
被称作王叔的老猎人叹了口气:
“不過想驯服它,估计可能性不大了,我也沒想到它還是個小马驹,性子就能烈成這样。”
“王叔,這头小马驹也是你打猎的时候抓到的嗎?”
聂诚有些好奇的插嘴问道。
“是啊。”
王叔抬头看了一眼聂诚,点了点头。
因为是陆霄带来的朋友,所以他并沒有什么防备,很痛快的打开了话匣子:
“正好那天进山沒列到什么好东西,回来的路上看到這小马驹掉在坑裡跳不上来,我就动了心思用套马索把它套回来了。
我們這边山裡用的驮货马,都是普通的马匹和野马交配的杂交种,要不然普通马挨不住山裡的严冬。
如果能有一匹驯服了的、能用来配种的野马,是很稀罕很值钱的。
昆仑野马的性子特别烈,据說不是从小养起来的根本无法驯服。
我当时看到這匹小马驹,也是动了這個心思。
沒想到……哎。”
“原来是這样。”
边海宁和聂城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果从陆霄的角度想,当然是不提倡這样做。
不過站在山民的角度,谁又不想驯服這样一匹能给家裡赚钱的‘聚宝盆’呢?
倘若真的能达成目的,至少未来几年裡都能有稳定的收入了。
這对于昆仑大山裡的人家来說,可是打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希望小陆能帮忙驯服它吧……”
王叔看了一眼院子裡的马厩,长叹一声。
而另一边马厩裡,陆霄也正和那匹小马驹‘对峙’着。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這都是一匹相当漂亮的小马驹。
和大多数颜色都是棕灰、黄褐色的昆仑野马不同,它的毛发非常漂亮,是如雪般的洁白。
只有厚厚的鬃毛和蓬松到几乎有些拖地的腿毛是黑色,看起来就像披了一头漆黑的秀发,穿了四只黑色高筒靴,英气又高贵。
只不過流了满脸的血让现在的它看起来有些可怖。
见陆霄进来,它停止了嘶鸣,大口的喘着粗气,警惕的看着。
不過并沒有直接冲上来攻击他。
這应该也算是亲和度技能的体现吧?
陆霄在心裡默默的想着。
要是沒有這個能力,早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恐怕這小马就撂蹶子冲過来了。
“别怕,我沒有恶意。”
尽可能的把身子放低到和小马相同的视线水平,陆霄慢慢的挪到了马厩的边缘角落,蹲了下去,并沒有急着去靠近触摸小马。
小家伙现在很紧张,非常紧张,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几乎有些微微颤抖,贸然靠近并不是什么好主意,還很可能引发二次应激。
须得等它自己慢慢的放松下来才好。
刚好也可以趁着這個机会,观察一下它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伤处。
果然,见陆霄沒有试图靠近它,也沒有做出什么值得警惕的举动,那匹受了伤的小马驹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身上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只是仍然显得很焦躁,在距离陆霄不远处烦躁的走来走去。
而這会儿陆霄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除了头部和口鼻撞击受的伤之外,它走起路来,后腿也有一些不自然。
可能是关节扭伤?
陆霄在心中默默猜测着。
大概是被套回来的過程太過于粗暴,对人生起了警惕心,陆霄耐心的等了好半天,它都沒有主动想靠近的意思。
沒办法,只能用下策了。
陆霄从兜裡摸出一支小小的喷剂。
這东西他向来是随身携带,是强效的麻醉镇静喷雾,起效极快。
只要迎面碰上一下,哪怕是像豹妈那样的存在都能迎头放倒。
這东西算得上是他防身的秘籍之一,沒想到现在要拿出来对付這么一头小家伙。
调整了一下喷出的剂量,陆霄把喷雾藏在掌心,从旁边的食槽裡拿了一根胡萝卜,冲着小家伙摆了几下。
食槽裡的东西基本沒怎么动過,而小马驹的肚皮也已经高高的吊了起来,显然是很久沒有吃過东西了。
意识到陆霄或许和之前它见到過的人类都不一样,小马驹虽然有些犹豫,但還是慢慢的凑了過来,试探着张嘴啃了两口胡萝卜。
趁此机会,陆霄快速的捏了一下藏在指缝裡的喷雾,刚好喷在小家伙的口鼻处。
它甚至還沒来得及惊惧,身子就软软的倒在了一边。
呼……
陆霄长长的出了口气。
虽然是下策,但這样总归能让他先处理一下小家伙头部和后腿的伤,也能防止它继续发狂乱撞。
打开马厩的门出去,陆霄刚一进屋,小虎就冲了上来:
“陆霄哥哥,那匹小马沒事了嗎?”
“不能說完全沒事,我把它麻醉了,先处理一下它的伤口。
它后腿的关节也受伤了,看起来像是扭伤,也得处理一下才行。”
“噢……”
小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麻醉了是不是就是睡着了?那我现在能去看它了嗎?”
“這会儿沒問題,你去看吧。”
陆霄点了点头。
小虎又扭头看了看自家亲爹,同样得到首肯之后,這才撒鸭子跑出了屋。
陆霄则从背篓底下拿出了急救包。
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出门他都是随身携带的,保不准什么时候需要。
這不,就用上了。
小家伙被麻醉了之后在沒有了之前那副狂躁的样子,安静又可爱,紧闭着眼靠在马厩的围栏上。
像個小小的天使。
陆霄仔细的清理了它口鼻裡的血污,给头上的擦伤消了毒,又给后腿扭伤的部位做了简易固定之后,這才折回屋裡。
“小陆,這小马還有救不?”
见陆霄回来,王叔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它伤的其实不重,就是性格太烈了。
等麻醉過去,再看看它的反应。
要是能稍微平静下来,能吃东西,那就应该有被驯养的可能,不然的话……”
陆霄沒有把话說的太直白,不過王叔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有些黯淡的点了点头。
“我给它用的麻醉喷雾能持续的時間很短,我在這儿多等一会儿吧,看看它過了麻醉之后有沒有什么改观。”
陆霄开口安慰道。
“成,那中午你和你這两個朋友就留在我家吃饭吧,正好早小虎他妈去山裡收套子套了几個大肥兔子回来,中午给你们烤吃了。”
“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上次你给我家老牛治病都沒要钱,天天来吃也是应该的。”
王叔大手一挥。
“行,那我先跟村裡李婶他家打個招呼,让她先宰头猪,我這趟過来是买肉的。”
“你去,我和小虎他妈正好收拾收拾野兔子。”
……
和村裡养猪的人家商谈好了猪价,约了下午過来取肉,陆霄几人又折回了王叔家。
回去的时候,那几只野兔子已经被王叔夫妻二人收拾好,架在炉子上烤起来了,小虎這還是蹲在马厩门口,守着那匹還沒从麻醉中缓過劲儿来的小马驹。
“小虎,它還有一会儿才醒呢,先回屋吧,我把带来的玩具和糖果给你,好不好?外面怪冷的。”
陆霄凑過去,开口道。
“我知道它還有一会儿才醒才在這儿呆着的,它醒了,就不会让我靠這么近了。”
小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摸了摸那匹小马驹柔软蓬松的鬃毛。
“你很喜歡它?”
“喜歡,我从来沒见過這么漂亮的小野马。”
“那……如果它真的不愿意被驯养,你愿意放它走嗎?”
“我肯定愿意的,它是山裡的野马,本来就应该活在山裡的。”
小虎用力的点了点头,但是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但是我爹說,這匹小马驹就算养不了,卖也能卖不少钱。
如果能卖掉的话,我的学费就有着落,可以去山下的镇子裡上学,不用跟着他进山学打猎了……”
小虎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最后几乎有些听不清。
陆霄沒有继续追问下去,让小孩子做這样的選擇,未免太残忍。
有些事,還是得大人来做决定。
饭桌上,王叔拿出了自酿的青稞酒,又烈又辣,但是喝下去相当暖身。
酒過三巡,桌上气氛正好,陆霄瞧准时机,试探着开口问道:
“王叔,那小马驹,要不你卖给我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