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久病成良医(月底求双倍月票)
卢米安望着芙兰卡因晋升而变回湖水蓝色的眼眸,看到裡面映出了或明亮或偏黄的点点灯光。
“是啊。”他感慨着附和道。
芙兰卡又沉默了下去。
過了好一阵,她才梦呓般說道:
“你知道嗎?我再也回不去了……”
“发生了什么?”卢米安顺势问道。
芙兰卡再次从自己和简娜醒来就发现在目曙医院地下区域开始說起,仿佛要用更多的前篇叙述积累讲后面事情的勇气,拉长做心理建设的時間。
卢米安沒有急切,安静听着,偶尔问上两句细节。
等芙兰卡讲到自己選擇利用梦境的特殊强行晋升,以换来“原初魔女”注视,打通逃离之路时,卢米安挑了下眉毛。
虽然他已借助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和“魔女”的灵性直觉知晓芙兰卡晋升了“绝望魔女”,且从前期讲述裡推测出了這是当时环境下,以当时條件,成功可能最高的一個办法,但還是觉得這有一定的设计意味:
晋升“绝望魔女”的條件在那一刻恰好凑齐了!
当然,也就是他不在现场,如果他在,他会直接燃烧尸油蜡烛,与那座特殊城市内的恐怖意志密契,强行摧毁阻碍。
說完自己随着镜中世界的崩溃和最后那部分走廊的垮塌,坠落虚幻深渊,芙兰卡停顿了几秒,然后才努力地用平铺直述的口吻讲起自己如何延缓下坠速度,如何感受到精神和心灵也在靠近深渊,如何選擇那团灰白色雾气,落进了裡面。
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可還是强撑着把那座模糊光门、那些透明“蚕茧”、那颗快速旋转的虚幻星球、那道略带庄严意味的声音以及“蚕茧”内的過去自己、相应的合理推测都告诉了卢米安。
卢米安其实很早就觉得“穿越”這件事情不像芙兰卡這些“卷毛狒狒研究会”成员想得那样,怀疑其中蕴藏着他们无法接受的恐怖真相,所以,在梦境都市這段時間,他和简娜都默契地对芙兰卡好,更清晰更明确地表达对她的重视,但他沒想到真相会是這样。
原来不是空间上的穿越,而是時間上的穿越……空间可以来回,時間可以逆流嗎?不,如果可以,复活奥萝尔不会這么困难……卢米安的情绪忽然也变得悲伤。
他感觉自己永久失去了某几個非常重要的人,某些非常思念的物,那种悲伤,那种惆怅,那种遗憾,那种痛苦,宛若锋利的刻刀,在他的心灵上一笔一划地凿起墓志铭。
他一下明白,這是姐姐奥萝尔的感受,她的灵魂碎片因芙兰卡的讲述和芙兰卡的强烈情绪产生了共鸣。
故乡,永远也回不去了。
“具体就是這样,我怀疑西大陆就是‘冥道人’、‘天师’所在,就是,就是我家乡几千甚至几万年后的样子……”芙兰卡的身体還在微微颤抖。
卢米安闭了下眼睛,故意笑道:
“我忽然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至少我還有复活奥萝尔的希望,你们连最后的念想都沒有了。”
芙兰卡嘴巴微张,有点愣住。
她气极反笑道:
“艹!你们‘猎人’的嘴巴就說不出好话嗎?人类的嘴巴竟然能吐出這么恶毒的话语!”
“我還以为你会一脚把我踹飞。”卢米安露出了讨打的表情。
芙兰卡霍然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哼”了一声道:
“我是有這样的冲动,你现在很适合当沙包。”
她顿了一下,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望着那温暖静谧的夜色道:
“你之前說大不了我們任务失败,换一批人再来,大不了大家一起迎接世界末日,总不能让我死在目曙医院地底时,我虽然不是非常赞同你的想法和风格,但還是,還是觉得自己的人生有那么一点存在意义……”
“我当时是故意那么說的,让你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被重视的,帮助你走出那种死气沉沉的绝望状态。”卢米安笑了一声,“我当时虽然不清楚你具体遭遇了什么,但你的情绪怎么样,還是能看得出来。”
芙兰卡刷地回头,望着卢米安,“呵”了一声:
“对于‘猎人’,要看他做了什么,怎么做的,而不是嘴上怎么說的,我知道,你确实让罗珊和简娜去請周明瑞到地下区域。”
不等卢米安回应,她比之前死气沉沉的状态多了几分好奇:
“你是怎么进到那個心理阴影的?”
那可是在虚幻深渊接近底部的地方!
卢米安笑了笑道:
“我下到负二层就遇上了吕永安,她应该是通過某种方法进来的外来意识,而不是格林那样遭受了污染和影响的梦境形象。
“所以,在红月医院见面时,她大概率就看出我是假的神子,却完全配合我的行动,呵呵,可能对‘伟大母亲’来說,不管我是真的神子,還是假的神子,只要顶着神子這個称呼,迟早变成真的,而這次就有机会。
“当时吕永安告诉我,要想进入虚幻深渊救人,只能祈求母亲的帮助。”
“你不会祈求了吧?”芙兰卡整個人都被关切和担忧的情绪占据,暂时忘记了意志的消沉、情绪的低落、缓慢侵蚀心灵的痛苦和绝望。
她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卢米安的肚子。
“当然沒有。”卢米安特意先讲吕永安之事,为的就是调动芙兰卡的情绪,让她沒法完全沉浸于悲伤中。
久病成良医的他知道這种时候该說什么,该怎么做。
更为重要的是,他自身也是“绝望魔女”,也经历過刚晋升就契合扮演法,消化完了“让自己绝望”這部分魔药的事情,且从全世界最强“心理医生”的治疗报告裡知晓了稳固精神状态避免失控的措施和办法。
這才是他坦然告诉芙兰卡自己救她前真实想法和心理状态的原因,他要做最稳固的那個锚点,要不然,哪有“猎人”会直接把自己心裡话讲出来的?
芙兰卡不可遏制地舒了口气:
“那你是靠什么破坏虚幻深渊,打开通道的?”
卢米安笑了起来:
“尸油蜡烛。”
他一边說,一边拿出那瓶淡黄带红的半凝固蜡烛,叹了口气道:
“‘毁灭之火’烧得太厉害,這根蜡烛只能再用一次了。”
芙兰卡听卢米安讲過上次用尸油蜡烛举行密契仪式的经历,也知道密契的对象很可能是站在“猎人”和“魔女”两條途径顶端的恐怖意志,眼睛霍然睁大道:
“你有点极端了……”
她沒說下去,是因为想到這样的极端是为了救自己。
卢米安把密契仪式中的感受、一点恐怖意志的降临和“血皇帝”残余气息的异变都讲了一遍,末了道:
“我本来进不了那团灰雾,但恰好有夸张的闪电劈到了灰雾上。”
“那是……”芙兰卡回想了一下道,“‘正义’女士用某种方法传递进来的咒文,听起来像是一個名字,得用古赫密斯语念。”
她沒敢說出咒文,害怕即使用的不是超凡语言,在梦境裡也会引来雷劈,只是不那么恐怖。
“能在‘愚者’先生梦境裡制造這种夸张闪电的咒文?”卢米安想了一下道,“涉及真神,甚至某位伟大存在?或者,与‘愚者’先生的认知有关?”
“嗯。”芙兰卡更关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卢米安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露出了一小块苍白皮肤和苍白皮肤下暗藏的点点陈旧暗红:
“异变后的‘血皇帝’气息和‘冥道人’的封印出现了一点融合,竟然可以融合……
“這目前還沒有外在的表现,沒带来别的变化……”
卢米安审视了下自身状态又道:
“另外,我感觉身上好像多了点东西,但我发现不了它,它也沒对我造成什么影响……這更像是密契仪式的后遗症,出现了一定的幻觉……”
“這两天你找机会主动脱离梦境,让‘魔术师’女士检查一下。”芙兰卡提醒卢米安不要忽略了這個問題,尽早確認情况。
卢米安点了下头,转而說道:
“你這两天去公司把工作辞了,之前留着职位,是让你钓暗处的查拉图斯特拉出来,危急关头再依靠离开梦境来规避风险,现在,你暂时沒法脱离這裡了。”
芙兰卡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在彻底消化完“绝望”魔药前,她一脱离梦境,回归现实,就会当场失控,变成怪物。
“嗯。”她沒有逞强,意识到了自己還处在麻烦之中。
然后,她转過身体,准备离开窗口。
“不继续看外面的夜景了?”卢米安随口问了一句。
芙兰卡抿了抿嘴唇道:
“越看,越想念,越看,越舍不得……”
她停下了脚步,半侧身体,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夜景。
凝望了几秒,她嗓音飘忽、心有感触地說道:
“如果我是‘愚者’先生,可能会希望一直睡下去,睡在這样的美梦裡,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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