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白”
普阿利斯夫人……卢米安吓了一跳,有种被人找到家裡来灭口的错觉。
想到姐姐就在楼上,并且拥有超凡能力,他又平静了不少。
缓慢吐了口气,卢米安走了過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女性,靠前那位套着條纯黑而精致的束腰长裙,肩膀处搭着同色披肩,双手套着薄纱长手套,头戴一顶因为有所歪斜略显俏皮的女士小圆帽。
她一身皆黑,只胸前挂着條镶嵌着黄金的钻石项链。
這位女士眉毛略显疏淡,明亮的棕眸含着笑意,褐色的长发挽成了高髻,五官分开来看都算不上出色,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干净而魅惑的美丽,加上她气质高雅,站姿优美,让卢米安门口染着些许绯红的那片夜色都似乎因她而清新了不少,并隐约传出淡淡的香味。
這正是科尔杜村行政官兼领地法官贝奥斯特的妻子普阿利斯夫人。
当然,在卢米安心中還要加上“本堂神甫的情妇”“疑似的巫师”“求助信嫌疑人”“教堂内那具白花花肉体”等修饰词,只不過這些都不适合說出来,否则必然会让普阿利斯夫人当场改变脸色。
到时候,惹人愤怒是成功了,灾难可能也跟着降临了。
“普阿利斯夫人,有什么事情嗎?”卢米安故意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暗示对方這個時間点上门拜访好像不太好。
普阿利斯夫人红唇泛着点水色,轻轻勾勒道:
“我来找你姐姐奥萝尔商量一些事情。”
仅从容貌上看,她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過三十,有两個孩子的女士,顶多也就二十七八岁。
卢米安斟酌了一下,让开了道路。
他对走进门的普阿利斯夫人道:
“奥萝尔在楼上,为某份报纸的专栏写稿子。”
普阿利斯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女仆道:
“卡茜,你在楼下等我。”
“是,夫人。”穿着黑白女仆服饰的卡茜向温暖的灶炉移了几步。
卢米安则领着普阿利斯夫人,穿過厨房,进了楼梯。
刚到拐角处,普阿利斯夫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卢米安转過身体,故作茫然。
普阿利斯夫人微笑问道:
“你是故意把那三個外乡人带到教堂的?”
来质问我了……卢米安不仅沒有慌张,反而镇定了不少。
之前多次恶作剧惹人生气的经验告诉他,這种时候,千万不能直接回答对方的問題,也不能为自己辩解,最好的選擇是指责,指责对方犯了某個错误!
当然,這還是得视情况而定,扭头就跑是备选方案。
卢米安迅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看着普阿利斯夫人道:
“你们居然在神的教堂裡偷情!”
他随即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
“我的神,我的父,請原谅這对有罪男女的亵渎吧。”
普阿利斯夫人静静看完,嘴唇勾出了异常美好的弧度:
“我想神会原谅我們的。
“我之前看過一本书,上面是這么写的:一位女士和她真正的恋人同床能洗清一切罪過,因为爱情使欢愉变得清白,就像来自最纯洁的心灵。
“和纪尧姆.贝内在一起使我很愉快很开心,所以,‘永恒烈阳’也不应该对此生气,這不是什么罪過。”
你看的都是什么书啊,女士……卢米安忍不住在心裡腹诽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接着又道:
“不過,這确实是对圣西斯的不敬。”
因蒂斯每一個地区都有一到几名主保天使或圣人,他们或来自“永恒烈阳”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的典籍,或属于因蒂斯歷史上做出過特殊贡献,名声广为流传,得到两大教会认可的那种。
而在达列日地区,“永恒烈阳”教会的主保圣人是圣西斯,也就是說,這裡每一座“永恒烈阳”的教堂其实都可以叫圣西斯教堂,只不過,为了区分,仅有最大最核心的那座這么叫,其他用别的名字做了一定的代替。
所以,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在教堂裡偷情相当于圣西斯的管家偷偷带人回来,占了主人的卧室,并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是对這位主保圣人的极大不敬。
“是啊。”卢米安沉重点头,“本堂神甫他难道不羞愧嗎?”
普阿利斯夫人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音。
笑完之后,她对卢米安道:
“当时我也劝過他,我說:‘啊呀呀,我們怎么能在圣西斯的教堂干這种事?’
“你猜本堂神甫怎么說?
“他說:‘哦,圣西斯只好委屈一下了’。”
在类似方面沒有经验的卢米安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這些话。
“他在亵渎圣人!”终于,他憋出了這么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露出了回忆的表情:
“他就是這样的人,胆大,直接,仿佛一個强盗,骂着脏话就撞开了你心灵的门,和达列日那些绅士完全不同。
“也许正是這样,我才会和他上床。”
“那只不過是部分男人发情时的正常表现,别說圣西斯,就算神灵在那裡,他也会让祂先等一下。”卢米安虽然沒有经验,但看過奥萝尔写的小說,而且不止一本,“這属于被下半身控制了脑袋,不,那個时候,他脑袋已经空了,填满了另外的液体。”
普阿利斯夫人很浅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是這样的原因,可那种情景下,他确实显得很有魅力。
“呵呵,你果然是個沒经验的少年,不知道同样的话语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氛围下会让人有不同的感受。
“我记得第一次和本堂神甫发生关系时,他站在那裡,望着我的眼睛,直接对我說,‘普阿利斯,我想更进一步了解伱的肉体和心灵’,换做别的时候,我只会认为這是個粗暴下流、语言低俗的色狼,得赶紧喊人进来阻止他,可那個时候,我的身体却软了,這是因为氛围刚好。”
說着,普阿利斯夫人的笑容变得妩媚:
“這就像,如果我看上了哪個男人,我就会对他說:‘今晚到我家裡来,好嗎?’
“他若是真的来了,我会直接带着他进入卧室,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你上床,我爱你’。
“卢米安,這种时候,作为一個男人,你会怎么回答?”
卢米安平时也会和村裡那些男人說些下流笑话,此时虽然有点不适,但還能撑得住,他努力回想着姐姐写的故事和当代其他作家写的小說,斟酌了下道:
“我会說,‘女士,你是我的太阳’。”
“很有天赋……”普阿利斯夫人赞了一句。
說话间,她凑向前方,眼波变得水润。
卢米安的耳旁顿时有股温热的气息扑来,略带磁性的柔美女声低低响起:
“我想和你上床……”
這一刻,卢米安忍不住心头颤了一下,身体酥酥麻麻的,就跟摸了坏掉的电台灯一样。
他猛地往台阶上走了一步,对普阿利斯夫人道:
“奥萝尔应该在等你了。”
“嗯。”普阿利斯夫人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笑意浅浅,眼波如水收敛。
刚才仿佛根本沒什么事情发生。
這女人……卢米安忽然有点恐惧。
他忙转過身体,几步就到了二楼,普阿利斯夫人不紧不慢保持着平常步态地紧随其后。
听到门铃声的奥萝尔已在卧室外面等候。
“這么慢?”她望向了卢米安。
卢米安隐晦解释道:
“聊了聊教堂的事情。”
奥萝尔一听就懂,给了弟弟一個“自己向‘永恒烈阳’祈求好运”的眼神。
她转向刚到二楼的普阿利斯夫人,笑着问道:
“有什么事情嗎?”
“聊聊四旬节的一些准备,某個庆典可能需要你帮下忙。”普阿利斯夫人笑吟吟說道。
“我這段時間很忙啊……”奥萝尔找着推辞的借口。
普阿利斯夫人指着书房的门道:
“先听一听怎么样?”
“好吧。”奥萝尔這点礼貌還是有的。
看着姐姐和普阿利斯夫人进了书房,关上了木门,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表现得還算正常,沒有重返‘犯罪现场’的心虚……”
這时,他脑海内闪過了一個想法:
“普阿利斯夫人有不小概率是一名女性巫师,我可不可以从她那裡获取到超凡力量?
“這可比追寻巫师真相直面那只猫头鹰和探索那個危险的梦境遗迹方便、安全多了……
“而且,那個梦境遗迹是必须探索,争取尽早解开秘密,消除掉隐患的,拥有超凡力量之后再去风险更小。”
想到這裡,卢米安突地心生警觉,摇起了脑袋。
他随即在心裡做起自我检讨:
“怎么能這么想?
“普阿利斯夫人是朋友還是敌人目前還不清楚,怎么能冒失地通過她寻求超凡力量?
“嗯,她刚才表现得也不像是好人,甚至让我感觉危险……
“我這段時間是怎么了?在追寻超凡力量這件事情上表现得未免太急切太莽撞了吧,就跟不赶紧获得就会死一样……”
卢米安发现姐姐是巫师已有近两年,之前虽然也在尝试获得超凡力量,但从来沒有像最近几天這样做如此多的努力,不管机会是好是坏,有沒有危险,只要看起来有希望,都迫不及待去接触,和饥饿了很久完全不挑食一样。
“呼……幸亏及时察觉到了問題,要不然接下来的路可能越走越偏,越走越危险。”卢米安长长吐了口气,为自己找回正常心态而庆幸。
当然,追寻超凡力量這件事情不可能停止下来,只是得有所選擇,毕竟那個危险的梦境已经实实在在地展露面容了,而村裡的暗流愈发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