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熊貓奶蓋 作者：未知 度假村場地到底還是第二天去看的，一同來的還有欄目組的幾個導演，以及研究院的高助理。根據第一期主題，要將度假村打造成一個充滿幻想的未來世界。 而這些幻想的地帶，就像當初她和他所描述的一模一樣，他已經把這些變成了現實，只是她忘了而已。 一切準備就緒，《未來的你》第一期節目在盛夏來臨的時候，正式開始錄製。 節目的主嘉賓其實不算太理想，當紅的藝人很少能夠隨時請到，能來的都是處於上升期的小生和小花，青春靚麗的嘉賓組合，光是看看都覺得養眼。但是嘉賓卻請了兩個大牌，正當紅的一線小生，再加上酷炫到玄幻的高科技道具，欄目組都還沒開始宣傳，就有路透出來，把他們誇了一番，上了一回熱搜。 魏之笙盯着剪片子，實在是捨不得下刀。所以第一期節目剪了90分鐘，笑點密集，又讓人覺得熱血沸騰，而且沒有中二病的感覺。 《未來的你》馬上要開始宣傳，每位嘉賓都拍攝了單人海報，但是拍出來的片子都不怎麼理想。用阮萌的話說就是有一股子濃濃的城鄉結合的氣息。魏之笙也納悶，不該是這個水準，於是又申請重新拍攝，但是這件事情一拖再拖，足足拖了有半個多月。魏之笙急了，找內部人問了才知道，公司所有的攝影棚和攝影師，都在拍攝《一週情侶》相關的東西。 阮萌爲此去找過黃洛洛幾次，當面發了火，奈何黃洛洛總有正經理由來搪塞。阮萌大鬧了幾次，反倒是被阮傑說了一頓，什麼資源都沒搶來。 魏之笙從頭到尾都很淡定，不慌不忙，阮萌就有點急了：“算了，我自己搞定，不就是個攝影棚嗎，不就是個攝影師嗎！姐姐我自己找！” 攝影棚簡單，但是好的攝影師難找，尤其是他們節目的照片要求科技與夢幻相結合，拍不好就顯得太低層次了。阮萌朋友多，發了個朋友圈，幾十個給她推送名片的。 有一個魏之笙覺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仔細看了下資料，叫薑末山，就是那天遛狗遇見的男生，竟然是個攝影師？ 兩個人百度了一下薑末山，年紀輕輕還拿了不少獎，主業是畫畫，業餘才攝影，風格是照片和手繪相結合，真實又夢幻，深受追捧。 阮萌拍了下大腿：“就是他了！” 魏之笙電話撥了過去，很快，那邊接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掛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按錯了鍵。 兩個人一臉茫然，還想再打的時候，魏之笙手機響了。 “請問是丁辰的家屬嗎？”電話裏問。 消失了一個月的丁辰，終於有消息了。魏之笙忙於工作，幾乎要忘記這個表弟了。 “來我們這兒領人吧。”對方說。 魏之笙懷疑自己聽錯了，有點發呆。 “怎麼了？”阮萌問。 “丁辰進少管所了。” 魏之笙說完，就和阮萌一起陷入了沉思——丁辰那麼大年紀了，怎麼進少管所的？ 魏之笙的手機又響了，是薑末山的電話。阮萌拿了車鑰匙，對魏之笙說：“弟弟我來領，薑末山你搞定。” 阮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魏之笙這才接聽了薑末山的電話，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竟然是：“遛狗小姐？需要我賠償嗎？” 魏之笙：“……” 她剛纔只是喂了一聲，對方就聽出了她的聲音？記憶力和聽力也太好了吧！魏之笙有點難以置信，方纔他那邊迅速掛斷，是在想什麼對策嗎？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我不是來要賠償的。能不能約你拍一組照片？”魏之笙在電話裏大致把工作內容介紹了一下。 電話那頭的薑末山始終沉默着，他似乎不善言辭，等魏之笙全都說完了，他才嗯了一聲說：“地址我發給你。” 掛斷電話，魏之笙收到了薑末山工作室的地址。她迅速和欄目組的同事們同步了這一個好消息，並且敲定幾位藝人的檔期。 阮萌開着火紅的小跑車，一路招搖去了局子裏，辦完了手續，被人領着去見丁辰。阮萌和丁辰屬於活在魏之笙嘴裏的人，他們對對方只聽過，沒見過。阮萌看着那邊蹲着的一排少年，叫了一句：“丁辰！” 穿着髒兮兮衛衣的男孩擡起了頭，他原本白皙的臉，現在像一隻花貓，委屈和倔強寫了滿臉。 阮萌那時覺得，這娃娃臉，相當“娃娃”啊！身上又沒證件，被錯認爲未成年也情有可原。 丁辰第一眼看見阮萌的時候，只覺得她長髮飛揚，雙腿修長，就像一個天使降落在他的面前，衝他伸出一隻手來說：“姐姐帶你回家。” 也許是那天的光線太好，把阮萌整個人都籠罩在裏面，顯得她異常溫暖，讓丁辰主動忽略了那個姐姐的自稱，直接變成了我來帶你回家。 也就是在那一個瞬間，丁辰決定，他要告別單身生活了。畢竟他被偷了錢包和手機，被扔在野外迷路了三天三夜，又和幾個小流氓打起來才被抓進來，心心念念等着親表姐來救自己，結果等來的是一位天使。 馮唐那首詩怎麼說的來着？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此刻的阮萌對丁辰來說，就是這種感覺。 宣傳海報拍攝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錄製第二期節目的當天。薑末山拿着相機到處走走看看，很快就把幾位男嘉賓的照片拍好了。薑末山在小屏幕裏看，沒什麼瑕疵，有意境又寫實，他很滿意。 到了女嘉賓，隨便拍了一兩張就結束了。女嘉賓是個新晉小花，剛在一部網劇裏演了個女二號，好感度還行。她當場就要求看照片，看完之後十分不滿意，薑末山就沉默了。小花以爲薑末山不重視她，也鬧起了脾氣。 有人叫了魏之笙來調解，薑末山見了魏之笙後，不着痕跡地往她身後躲了躲。 “大家先補個妝，我來溝通。”魏之笙遞了個眼神，薑末山跟她往外走。魏之笙拿了兩罐可樂，給了他一罐。 薑末山接過來直接說：“我不拍妹子，剛給她拍的那個能用，就是沒那麼好而已。” 魏之笙往前走了一步，薑末山趕緊後退了一步，時刻保持着距離，並且眼睛從來不看她。 “OK，我來說服她。” “不應該是想辦法讓我退讓，重新拍一張嗎？” “你都說了，能用，我相信你的審美。” “謝謝。”薑末山抿着脣，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他感覺魏之笙有一點不同，讓他覺得很舒服，想了想又問，“你們家狗還好吧？” 笙小笙她也有幾天沒見到了，林霧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嗯。”魏之笙點頭。 然後薑末山就沉默了，就一直看自己的腳尖，看得魏之笙都好奇了，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呢？ 這是個不善言辭，有點交流困難的男生，魏之笙在心裏給他打了個標籤。有些人的交流方式不同，比如薑末山，他的照片會說話。 “我幫你拍張照。”薑末山忽然這麼問。 魏之笙愣了一下，不是說過不拍妹子嗎？她擡頭的一瞬間，快門已經按下了。薑末山看着小屏幕裏，她剛好擡眸的瞬間，脣邊不經意揚起了微笑。 “好看嗎？我都沒準備好，不是表情包吧？”魏之笙問。 不等薑末山回答，他們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高大挺拔走路帶風，他禮貌地問了句：“相機什麼牌子的？” 薑末山回頭，這人見過，魏之笙的男朋友，他禮貌地把相機給他看了一眼。 林霧笑了笑，對魏之笙說：“有點事情找你。” 度假村有幾處自然景觀不錯，修建得古色古香，兩個人找了個涼亭坐下。林霧來的路上買了兩份紅豆布丁，打開都放在她的面前。 是她想喫，卻一直沒能喫到的。魏之笙有點高興，吃了一大勺。 林霧拿了一個小風扇給魏之笙降溫。他還順便給高助理髮了一條信息，報了一串數字過去，說：“這個相機一旦聯網，就黑掉魏之笙的那張。” 高助理：“……” “後面幾期的腳本你看過嗎？有沒有什麼想改的？上次你帶我去科技館，那個全息投影好厲害，我們能去你那個科技館錄一期節目嗎？”魏之笙興奮地同林霧說着，轉念一想又說，“還是別了，欄目組人太多了，科技館可能裝不下。” “可以。只帶嘉賓就好，攝像工作可以由我們的機器人跟拍。” “那太好了！我想了個主題，穿越時空。” 林霧皺了下眉，無情地說：“老梗。” “哎呀，不是那種穿越！就是讓嘉賓呢，回到自己最想回到的那一年，重新走過那段時光。也許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不是還挺有共鳴的？觀衆會喜歡吧？”魏之笙緊張地抓着林霧的胳膊，像一個等着被誇獎的小學生。 林霧點了點頭：“技術上可以支持，需要提前瞭解嘉賓的故事，好進行編程。” “那就這麼定了！做一期特別節目，放個大招！”魏之笙把自己這個想法在編導羣裏簡單說了一下，得到了一致好評。她預感這期節目上線，肯定會有不俗的表現。 “你最想回到什麼時候？”林霧忽然問了一句。 魏之笙認真想了一下說：“和你分手的那天，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第二期節目錄制完，官方纔開始正式宣傳這個新的真人秀節目。薑末山的人設海報簡直帥裂蒼穹，幾個上升期的小鮮肉瞬間吸粉不少。與此同時，孟楠的人工智能節目也開播了。讓人類與人工智能進行PK，一連三場比賽，人類全部落敗，輿論導向有點火藥味，人腦和電腦到底誰是主宰。 同時《一週情侶》第二季也開播了，兩個互相不認識的人，假裝成情侶，度過七天的蜜戀，會發生怎樣的化學反應呢？黃洛洛選了一對十分般配的神仙眷侶，一對南轅北轍的情侶，一對渾身槽點的情侶。網上對這三對情侶褒貶不一，但是話題度很高，點擊也非常高。在點擊之戰上，《一週情侶》贏了，但是緊接着《一週情侶》就被點名批評了。孟楠的人工智能節目本就有不錯的口碑，憑藉着寓教於樂的宣傳主題，在暑期檔殺出了一條血路。 《未來的你》就是在這個時候，正式定檔，發了第一支預告片。欄目組賣力吆喝，卻連個熱搜都沒上，只有幾位嘉賓的粉絲在撐場面。 魏之笙把宣傳部的大門都要踏破了，質問他們爲何不投入資源。奈何宣傳部也很委屈，很快魏之笙就明白了，問題出在黃洛洛身上。阮傑不在，黃洛洛作爲集團的首席運營官，這些資源全都在她手裏。 《未來的你》第一期節目上了，每週六晚八點，在阮氏集團的視頻平臺上獨播。 魏之笙和阮萌來公司餐廳喫飯，正巧遇見了黃洛洛。黃洛洛的節目雖然被點名，但是點擊高，魏之笙她們這個節目點擊率那叫一個慘淡。黃洛洛見到她們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甚至有恨，原本這節目該是她來做，肯定比現在要好上百倍。 “有空嗎，談談？”魏之笙問黃洛洛。 “沒空。” 阮萌當即火大，也不管是不是在公衆場所，指着黃洛洛的鼻子開罵：“宣傳經費你爲什麼不批？沒長手不會寫字？” “公司自己有團隊，爲什麼要找外包團隊來宣傳？你們這個經費，我不能簽字。”黃洛洛不慌不忙，看似有理有據，可實際上公司的團隊都在爲她的項目服務，根本就是想要趕盡殺絕。 “這個節目公司投入很大的，你們這麼搞下去，可能會被攔腰斬斷。爲了這個項目好，不如換個製作人？”黃洛洛誠懇建議。 “你再說一遍！”阮萌跳着腳，若不是魏之笙攔着，她肯定要上去揍這個女人一頓。 黃洛洛淡淡一笑，轉身走了。 “你剛怎麼不懟她啊？”阮萌指着魏之笙說。 魏之笙很緊張，額頭上一層細汗：“我沒想好怎麼說呢，她就走了。” 阮萌狠狠地跺了下腳：“你就不能和林霧好好學學！哎喲……” “你怎麼了？” “崴腳了……” 魏之笙看着阮萌的恨天高，無奈地搖了搖頭。 “下午你別上班了，回家躺着吧。下次見到黃洛洛，我會努力發揮的。”魏之笙給丁辰發了條信息，“我讓丁辰來接你，去醫院看一下。” “對對對，丁辰可得好好看看眼，總覺得他眼神有問題。” 丁辰就像一陣風一樣吹來了，速度快得讓魏之笙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就在附近監視自己。 丁辰看見阮萌崴腳了，心疼不已，直接打橫抱着出的公司大門。 晚上魏之笙下班準備回家喫飯的時候，收到了丁辰的微信：我留下照顧阮萌，家裏有飯你隨便喫點。 魏之笙回到家，打開冰箱發現這個“家裏有飯”真的只是有米飯而已。她湊合着給自己做了個蛋炒飯，煳了鍋。她嚐了一口，鹹得差點沒吐了。她刷了一下朋友圈，發現阮萌在曬美食。葷素搭配六菜一湯，精緻程度堪比米其林，配文是弟弟做的。 魏之笙：“……” 算了，她不吃了。她起身端着盤子打算倒掉這盤炒飯，她的好鄰居林霧正巧回來，她聽到聲音，開門和他打了個招呼。 林霧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上盤子裏的食物問：“又養小雞了？” “啊？” 林霧指了指盤子，問：“不是飼料？” 魏之笙哼了一聲，順便還瞪了他一眼。但是在林霧眼裏卻變成了嬌嗔，儘管連續加班很累了，他還是說：“我給你做點喫的？” “好哇！”魏之笙瞬間變臉，穿着拖鞋直接跨了出來，門隨手一關。 “你帶鑰匙了？”林霧問。 魏之笙一擺手，滿臉的無所謂：“沒帶，有你呢，中華開鎖王。” 林霧還能說什麼？他只好頓了下說：“有空幫你換鎖。” 林霧家廚房也沒什麼食材，最後給她做了個茄汁意大利麪。魏之笙吃麪聲音特別響，一碗普通的麪條能吃出十足的幸福感。 “你不喫嗎？”魏之笙喫光了最後一口面之後問。 “不餓。”他就是有點困。 “我喫飽了，我去洗碗。”魏之笙站起來，林霧剛好握住了她的手腕，仍舊那麼纖細，他閉着眼睛說，“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只要跟我在一起，永遠不用你洗碗。” 林霧說完一個恍惚，睜開了眼睛，看着一臉茫然的魏之笙，鬆開了手：“我去洗碗。” 破天荒，林霧今天是人工洗碗，沒用AI幫忙，但是他打碎了一個盤子，明顯心不在焉。 魏之笙聽到聲響過來問：“林霧你怎麼了？” 林霧突然一個轉身抱住了她，嚇得魏之笙措手不及，卻也掙脫不開。他彷彿要把自己和她融到一起去一樣，緊緊地抱住，一句話也不講，他所能夠呼吸的空氣，都帶有她甜甜的味道。 “林霧？”魏之笙拍了拍他的背，“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嗯。”他非常委屈，他那麼想她，她卻把他給忘了。 “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明天一起上班吧。”林霧說。 說一起上班，果然就是一起去上班，林霧直接跟着魏之笙在阮氏集團大廈裏辦公。欄目組辦公的地方有點亂，魏之笙和田叮他們開會討論後續的節目腳本以及宣傳事宜。會議桌給林霧挪了一小塊，讓他坐着辦公。 欄目組好多人都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到林霧，只覺得帥得沒朋友。作爲不好惹的甲方，今天突然參加會議，肯定是有什麼重大的決策。於是在場所有人都格外賣力，都爭取着給林霧留下一個好印象。 好幾個女生，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特意拿捏過的，讓人聽了覺得酥酥麻麻的。魏之笙都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變成精緻的豬豬女孩了。 會議中間休息，大家集體奔向衛生間想辦法補妝，有人哀號了一聲：“帥哥要來爲什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都三天沒洗頭了！” “我五天。” “我十天！” 此起彼伏的比慘過後，抱在一起哀嘆了一聲：“幹傳媒苦啊！” 再回到會議室，發現桌上有人準備了咖啡，只有魏之笙的那一杯是熊貓奶蓋，還有一張林霧給她留的字條：晚上接你。 魏之笙喝了一口，脣上沾了一圈奶油，甜度剛剛好。就像林霧一樣，他走得也剛剛好，他在這兒氣氛太詭異了，走了才能提高效率。 一個下午的時間，特別節目的腳本定型了，根據幾位嘉賓講述的內容，他們進行了合理化的改編，更加有可看性。道具準備時間稍微有些緊，基本用科技彌補了這些不足，大部分都用全息投影來展現畫面。 第二期節目播出後反響比第一期要好太多，阮氏集團的視頻網站給了首頁推薦，四期節目點擊量終於破億。路人不但對幾位嘉賓頗有好感，對裏面的道具也非常有興趣，十分想要住在這樣的一座全智能城市裏。 特別節目的錄製，節目組決定改成平臺直播+剪輯錄播的形式，同阮氏集團最新收購的直播軟件合作，和觀衆實時互動。阮氏集團的各大營銷號也賣力宣傳起來，各種誇這個節目如何良心。阮氏集團之前的王牌節目《一週情侶》反倒是跌出了點擊排行榜的前三。黃洛洛大爲惱火，重新把節目剪輯，故意製造了矛盾點，原本想引起一些話題，結果引來了網友的反感。 孟楠的人工智能節目被爆出作假，好口碑頃刻崩塌。 腳傷在家休養的阮萌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簡直美翻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丁辰什麼時候能搬回去住？自從上次丁辰來給她做飯以後，就一直沒走，美其名曰照顧她，倒還真是照顧得無微不至。雖然她的伙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行動相對來說就不自由了，丁辰這個也不讓那個也不讓，好像她生活不能自理。 另外苦不堪言的還有魏之笙，她已經好久沒有喫到丁辰做的飯了。她照了照鏡子，好像是瘦了，胃口不好，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爲了這次的“穿越時空”節目，林霧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其實幾位嘉賓的回憶影像早就做好了。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做，比如說信息捕捉，圖像生成，模擬生態，以及做飯。 林霧撥了個內線叫高助理進來：“我讓你買的書呢？” 高助理一臉爲難，一顆想要吐槽的心不知如何安放。 “Boss，沒有書是可以瞬間提升廚藝的啊！都得練纔行，要不您多練練？” “我沒有時間。”林霧眉頭深鎖，他感覺到了好幾個情敵若隱若現，再不努力，煮熟的魏之笙就要飛了。 高助理嘟囔了一句：“沒時間您幹嗎學做飯啊？” 本以爲林霧聽見了會發火，沒想到林霧一臉自豪的表情：“你不懂，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 高助理：“……”我的Boss一定是瘋了！ 正說着，監控裏顯示魏之笙來訪。 林霧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我下樓了！” 高助理默默地張大了嘴：“戀愛果然使人瘋狂！” 夏日炎炎，魏之笙打車來研究院，一下車差點就被熱浪給掀翻了，她快走了幾步，進了大樓。林霧正巧拿了一杯加了少許冰塊的檸檬茶在等電梯。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很自然地笑了笑。 林霧順手就把檸檬茶遞給了魏之笙：“你怎麼來了？我剛去超市買的，還沒喝過。”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口渴？”魏之笙喝了一口，甜度正好，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衝林霧仰起臉笑了。 林霧把魏之笙手裏拎的袋子接過來，分量不輕，臉上微微有些訝異，說：“這是什麼？” “樣刊呀！我們公司的雜誌，不是給你做了個專訪嗎，前幾天忙忘了，今天同事提起來，我給你送來。” “你應該直接叫我去拿。” 其實是可以快遞過來的，只是她今天突然特別想要見他。因爲今天她去雜誌部的時候，萬主編恭喜了她，她起先不明所以，後來才知道原來之前公司已經決定讓黃洛洛去做人工智能這檔節目了，並且負責後續的相關工作，還給林霧提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 但是林霧拒絕了，所有的條件都可以按照最開始談好的，但負責人，他只要魏之笙。 魏之笙這才明白，她打敗黃洛洛拿到這個項目，並不是她的點子比別人好、策劃案比別人精彩，而是因爲林霧的信任。 她沒有因爲這種優待而覺得埋沒了才華，相反覺得自己非常幸運。所以她特別想要見到林霧。 她笑了笑說：“你可不能出現在我們公司了，影響同事們的工作效率！” 林霧抓過魏之笙的手，手已經被袋子勒紅了，他放在脣邊吹了吹。魏之笙被他這個舉動給驚到了，以至於電梯到了，就這麼和他牽着手出來了，一直到他辦公室。 高助理的嘴巴全程都是一個大寫的“〇”。 “我有個東西給你看。”林霧拉着她去電腦前，讓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然後就環着她，操作電腦。 魏之笙能夠感覺到，他的臉近在咫尺，他們呼吸着同樣的空氣，他的脣就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着：“給下一期節目做的影像視頻，先給你看看。” 她能夠感受到他身體前傾，胸膛靠在她背上的溫度，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息。 她心猿意馬，大腦一片空白，遲鈍地說：“嗯……好。” 林霧笑了笑，點了一下播放，一小段視頻播完了，是一段懷舊的畫面。 “還有VR（虛擬現實）版的，你要不要試試？” “這麼厲害！試試！” 林霧取來了VR頭盔，給魏之笙戴上，抓着她的手，在房間裏走着。她的眼前已經不是辦公室的場景，變成了A大校園的畫面，很奇妙，又很真實，被他牽着的手，很暖。 走了幾步，畫面變成了教室，教授正在上課，她驚喜地脫口而出：“劉老師！” 畫面戛然而止，林霧按下了停止，幫着魏之笙摘掉VR頭盔。魏之笙搖了搖頭，有點眩暈，還好有林霧扶着她。 “觀衆到時候看到的，是我看到的這些畫面嗎？” 林霧點了下頭：“觀衆甚至比你看到的還要多，他們是上帝視角。” “有意思！林霧你好棒啊！” “最好在節目錄制之前進行一次測試。你能幫忙嗎？” 魏之笙狂點頭，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啊！ 這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做這些就是爲了帶她回到過去，可是如果忘卻是她的自我保護，強行灌輸給她這些記憶，是否會刺激她？林霧在這一瞬間又猶豫了，他還是應該先找個醫生諮詢一下。 “過兩天再說。” 魏之笙被他弄得有點蒙，一下子興奮，一下子又惆悵，他到底在想什麼？ 林霧說：“我還有點工作，你在這兒等我下班，然後一起回家。” “好。”魏之笙跑去沙發上坐下了，林霧給她拿了個小毯子蓋着，免得吹空調着涼。 魏之笙閒得無聊開始刷微博，因爲做雜誌，她的首頁關注了不少時尚博主，大家發的內容都差不多，都是新一季的彩妝和服裝。本着合作關係，她給博主們點了個贊。 林霧在微信上戳了一下高助理：“本市最好的醫院是哪家？” 高助理：“同仁醫院。” 林霧：“你幫我掛一個神經科的專家號。” 高助理：“……” 林霧今天工作到了深夜，一方面是工作內容的確有點多，另一方面，效率不高，他總是時不時要去看魏之笙一眼。等到他忙完了，魏之笙已經睡着了，林霧笑着搖了搖頭，將她一路抱去了停車場。 小心翼翼地放在車裏，一路上開得平穩緩慢。 等到魏之笙睜開眼睛，已經躺在舒適的大牀上了，周圍一片漆黑，感覺不太陌生，她試着開口叫了一聲：“開燈。” 房間亮了起來，AI細心地爲她報時：北京時間晚上12點整。 果然是在林霧家，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呢？魏之笙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的衣服也換過了，是一條真絲吊帶睡裙，臉也洗過了。 洗臉她可以理解，但是換衣服……魏之笙陷入了沉思。 沒一會兒，林霧敲了敲門，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問：“要喫夜宵嗎？” “喫！”魏之笙歡快地答道，完全沒骨氣的樣子。 這碗粥應該熬了很久，米香四溢，入口即化，皮蛋Q彈，肉質鮮美，魏之笙吃了一大碗。 林霧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翻看手裏的書，時不時擡手拿紙巾幫她擦一下嘴角。 等喫完了粥，魏之笙開始回過味來：“林霧，我的衣服是誰給我換的？” 林霧翻書的手一個不小心，多使了三分力，好端端的一本書被他撕掉了半頁，林霧索性把書合上，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說：“是AI，機器人做的，怎麼了？” 魏之笙哦了一聲，然後開始讚歎：“真是高科技啊！什麼都會！懶人之光！” 林霧嗯了一聲，十分自然地說：“喫完了記得去刷牙，你還困嗎？” 魏之笙搖了搖頭，像一隻小狗一樣跪坐在牀邊：“不困了，睡飽了。” 林霧擡手就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溫柔地問：“看電視嗎？” 魏之笙點了下頭，林霧牽着她的手去樓上的休息室。這間休息室放的是一張大的懶人沙發，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幾乎整個人都陷了進去，舒服極了。電視打開，換到紀錄片頻道，林霧把《我在故宮修文物》找了出來。 魏之笙眼睛一亮，她最愛看的就是紀錄片，剛好這一部還沒有看過。 林霧指揮着笙小笙拿了點零食，開始剝開心果，剝開一個就送到魏之笙嘴邊，她正看得入神，順勢就吃了，也沒意識到兩個人是不是過分親密。 連着餵了二十多個開心果之後，林霧停下了，魏之笙還習慣性地張嘴，卻沒喫到想喫的食物，她歪了歪頭，看着林霧。 “不口渴嗎？” “有一點。”魏之笙舔了下嘴脣，是有點幹。 林霧盯着她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喉嚨突然有點發緊。他別開臉說：“喝奶茶嗎？” “好呀！好呀！”魏之笙興奮之餘又擔心，“會長肉的吧？我今天晚上喫的都是高熱量！” “不會。等我一會兒。”林霧起身下樓，去廚房做了一杯奶茶。他之前抽風買了這麼一套奶茶店的設備，沒想到真的有用上的一天。 沒一會兒，魏之笙從樓上的圍欄探頭出來說：“有熊貓奶蓋嗎？” 林霧端着杯子從廚房出來，恰好是一杯熊貓奶蓋，上面的拉花是他練了很久的。魏之笙驚歎了許久，圍着林霧和這杯奶茶轉圈，直驚歎：“你怎麼知道我想喝這個，你這個練了多久啊，好專業啊！林霧，我們開一家奶茶店吧！” 林霧恍惚想起了幾年前，魏之笙也這麼圍着自己說：“林霧，我們開一家奶茶店吧，賣奶茶和你的顏！” 林霧的脣角不知不覺間揚起了笑意，暖暖地說：“以前你每次睡不着，都吵着要喝高熱量的奶茶，我每次去幫你買，都只有這個。” 魏之笙捧着那杯奶茶，林霧口中的回憶，她已經沒有任何印象，就像是聽着別人的故事，她爲之感動，卻不能感同身受。她知道那或許真的是自己和他的曾經，只是一丁點的記憶都沒有了。而苦苦守着這些回憶的林霧，這幾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呢？ “林霧！”她叫了他一聲，然後一頭扎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奶茶灑了他一身，林霧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可以告訴我，你們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你可以自己看。”林霧說道。 他再一次打開了VR設備，這一次播放的是他製作了許久的畫面。爲此，他專門找神經科的醫生諮詢過，確定這麼做對魏之笙曾經受傷的大腦沒有傷害後，才進行的。 “這是……你之前說的節目前的測試？” “嗯。” 魏之笙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對這些既好奇又緊張。她想要了解那些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