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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狱(出书版) 第13节

作者:未知
化验室在三楼,裡面的医生看到陆明进来,只打了個招呼就忙活自己的事去了。陆明示意周源把袖子卷起来,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些静脉血。周源抱怨道:“怎么還要抽血啊?刚才你收集那么多還不够?” 陆明对此的回答只有三個字:“少废话。” 又抽了一试管血之后,陆明把它跟之前从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分开做成了几個实验玻璃片,其中一些放在一個血型检测的仪器裡,开动后就开始嗡嗡响动。剩下的样品则被他放在一架显微镜下分别观察起来。 不愧是中心医院的业务骨干,陆明的一系列操作利落干脆,井井有條,显得很专业,周源看不懂,只好老实地坐在一旁等着。 半個钟头后,陆明才抬起头,有些疑惑。他看向周源:“初步检测显示,你的血液活性很大。” “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血液功能很正常。” “是好事吧?”周源小心翼翼地猜测,从陆明的表情上可看不出是好事。 “不能简单来判断。检测结果确实是沒問題,但从你皮疹下采出的血跟你静脉裡的血,它们两個的检测数据都一样。這就是問題。”陆明看周源一脸茫然,只好给他简单解释血液检测的常识。 “血液是人体的运送工厂,它分为血浆和血细胞,血细胞有活性,而血浆沒有生物活性,它们都靠心脏的运动来产生压力在人体内活动。” “噢……然后呢?”周源倒是听明白了,但還是不懂和检查结果的关系在哪儿。 陆明忽然问道:“你身上的皮疹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在什么部位?” 最开始发现他身上皮疹的是老胡,周源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肯定地說道:“是在背上和肩膀。” “可它后来自己转移了。对吧?” 周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 “普通的急发性皮疹,比如丘疹、荨麻疹,也会有快速扩散转移的症状表现,但你身上的不是皮疹,只是看起来有些像。因为普通的炎症,一定会有某种程度的组织病变。可你皮疹之下并沒发现其他的组织液,分析成分和静脉血沒有 任何差别。” 周源算是明白了一点:“就是說,還是不知道原因?”他有些沮丧,陆明說了那么一大段听起来专业的东西,结果還是然并卵。 “既然你的‘皮疹’不是病理性的扩散,那么就是其他的原因。比如過敏和体温升高都会造成血液压力的变化,会让血液产生异常聚集和流动,导致皮肤附近的毛细血管破裂。总之這需要进一步检查。不過有了现象,检查的范围就可以 缩小了。总比之前莫名其妙地乱查一通要好一些。”陆明继续把头埋在显微镜下 研究起来。 周源看了一眼屋角的血液分析仪,還在嗡嗡地响着,陆明說的进一步检查,估计得等仪器分析好了才能继续了。 化验室裡很安静,又是一個小时過去,陆明倒是一直在忙碌不停。周源有些坐不住了,刚想站起来,一阵刺耳的铃声却突然在楼道裡响了起来。 铃声很大,化验室裡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陆明也抬起了头看向外边。周源听那声音有些似曾相识,有些像是上学时的下课铃,但一时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诧异着,门从外边被打开,一個年轻人伸头进来,大声說道:“各位,都快出去,楼下着火了。 第十九章 电话 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周源立刻冲到门外,发现這一层的楼道裡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在四处张望。周源沒看到火光,也沒闻到烟 味,就问那個年轻人到底哪裡着火了,那位却也只是摇头,看样子也不清楚。 敲门的年轻人已经回身去敲隔壁的门了,這一层是医技区,属于医院裡的技术部门,化验和医学检测仪器都在這裡,因此人不算太多。看来着火的并不是這一层,大家脸上表现出的也只有惊讶,不算太惊慌。 火灾在北阳市這种小城平时很少遇到,更别說這种火警铃声了,突然响起来,大多数人的反应還是有些迟钝。 血液检测還沒有做完,机器還在转动,陆明站在机器前沒动,显然很不想走, 但火灾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必须按照规定撤离。门外的人已经开始陆续地朝消防楼梯那裡跑,屋内的其他医生也都放下手裡的东西开始朝外走。陆明沒办法,只得把几份做好但沒有用掉的血样拿在手裡,关了机器和周源一起走了出来。 门外的人群聚集在消防楼梯那裡,人一多氛围立即就不一样了,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下楼,喧闹声让人心裡开始发慌,尽管沒有看见火和烟,但鼻子裡似乎已经闻到了着火的味道。随着人流来到楼下,一楼的大厅裡聚集的人更多,病人和医生聚集在一处,一时人声鼎沸。询问的,抱怨的,甚至一些正在接受治疗被火灾打断不得不撤出来的病人开始高声骂街,场面非常得乱。 這时周源看到周院长从后院的办公大楼裡出来,正在指挥着人从楼裡朝外撤退,随着他的手势可以看到,刚才所待的门诊大楼一楼东侧的某间屋子,正在冒出火光和浓烟。 “那是什么地方?”周源问陆明。 “好像是洗衣房,是医院处理病人脏了的铺盖和病号服的地方。” “洗衣房不是有水嗎,那也能烧起来?”周源嘲笑道,“你们医院也太不靠谱了吧。”现在能明显闻到那個方向传来一股焦煳味儿。 陆明沒有說话,只看着手裡的血样一脸的不爽。周源知道他是为刚才那些快要出来的检测结果可惜,突如其来的火灾让這两個小时算是白忙活了。 “血样還在,這火应该很快就能扑灭,大不了明天再搞。我不着急。”周源安慰他。 陆明苦笑着点头,這时候人群开始骚动,大家在几個医生的指挥下开始朝着医院外撤离。周源扭头看去,那间着火的屋子正在朝外翻滚着黑乎乎的浓烟。 “那裡都是衣服,易燃得很,這么烧下去,楼上的房间会不会被烧坏?” 周源嘀咕着,“救火车怎么還不来?”刚說完,就听到一阵消防车“着了着了” 地响着铃开了进来。人群都很识相地散开,现场被消防队的人清出了一片空地,水管和人员也很快到位。消防队员拿着消防斧的把头把那间屋子的窗户给敲烂, 裡面进了空气,火头立即就窜了出来,足有七八米高。围观的人群都沒有见過這個,纷纷爆发出一阵惊呼。 “烧這一家伙,你们医院今年的安全奖怕是要黄了。這下周院长该睡不着觉了。”既然沒有人员伤亡,周源想到周院长這個势利老头此刻的表情,反倒忽然觉得有些开心。 火势很突然,却并不大。消防队的小伙子们忙活了不到二十分钟,火就被扑灭了,不過那么大一车水冲进洗衣房,裡面成堆的衣服和被子這么连烧带泡的,铁定完蛋。直接损失都還好,最重要的是医院出這种事,引起的影响肯定不小, 唯一万幸的就是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沒有人受伤。 消防员开始朝外回收灭火管。热闹完了,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被撤离出来的医生和病人都纷纷回楼裡了。陆明着急拿到实验结果,就拿着血样也上了楼。周源知道他是要去继续刚才沒做完的检验,但這样干等下去实在沒有什么意思,想着這几天一直在医院,家也沒回,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检查不出什么异常,干脆和陆明說了一声,决定回家一趟,這几天虽然每天都给父母发短信,但再不回家他们也该急了。 到了家却发现父母又不在,估计是打麻将去了。倒是老胡打来一個电话,得知周源在家后,老胡只扔下一句:“等我過来找你,先别回医院!” 见到周源,老胡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差点儿跳了起来:“周源,你知道嗎,你现在的身价是五十万。” 什么状况?周源第一反应是老胡在开玩笑,可认真打量了一下,就发现不对。两人半天沒见而已,但此时老胡神情严肃,样子却有些狼狈,脸上多了一道不大的口子,嘴角也有点瘀青,明显是打過架。 周源觉得奇怪,从阿龙到那個小偷,他能看出来老胡虽然现在不是警察,但在北阳市的混混中间威望還是挺高的,谁敢对他动手?更何况,老胡的身手周源是见识過的,即便动手,怎么会吃亏呢? 好几個疑问同时涌起,周源下意识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問題:“老胡,你和谁动手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胡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开始解释。 原来虽然警方已经结案,但老胡并沒有放弃,决定自己调查。他第一想到的线索,就是那個小偷,既然能断定他是被第三方指使的,那么也许能从他身上顺着挖出些什么。问了警局的同事,得知他果然因为盗窃未遂,情节轻微,所以只是被训诫一番,关了几個小时,一大早就放出来了。 老胡直接找到他家裡,却从他的家人和邻居处得知,這小子回来了一趟立刻就出门了,而且明确說自己是出远门,要過一阵子才回来。明显是早有准备,跑路躲风头去了。 這條线索断了,老胡却沒有過于失望。他想到,既然那個第三方会用這种方式,借助旁门左道的手段想带走周源,那么這次沒成功,肯定還会有第二次。于是老胡试着去联系北阳市其他有着地下背景的人,往日的人脉起到了作用,果然 有人告诉他,還有某個老大级的人物也接到了這個活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老胡找到那個人,可让他失算的是,這次对方并沒有买他的账,嚣张地声称這是五十万的买卖,要老胡不要挡道,更不要提从他们口中得知那個第三方的什么信息了。老胡一怒之下,把对方四五個人收拾了一顿,但自己也挂了些彩。 “我已经给老宋他们說了,你的安全暂时沒有問題。”老胡忧心忡忡地說道,“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肯定会有人受不住這笔钱的诱惑,所以我让你暂时不要回医院。” 周源听得目瞪口呆,他记得古龙的小說裡有一句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标价,只是体现的方式不同。周源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那么值钱,可他却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种方式。 看着老胡脸上的伤痕,周源心裡涌起一股暖意:“老胡,谢谢你。” 老胡不耐烦地挥挥手:“把我当朋友就别說這些,肉麻。” 周源收拾了下心情,說到正题:“老胡,那個第三方,到底想干什么?” 老胡還沒說话,忽然门外有人敲门。周源紧张地站了起来,老胡也皱起眉头:“我就不信這帮孙子真有那么大胆子,天還沒黑就想上门劫人?”說着,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大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是陆明。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只是看到他的神情,周源顿时就明白,肯定带来的是坏消息。 “化验出结果了?” 陆明的脸色很冷,沒有立刻回答,就那么站在那裡,盯着周源看,眼神裡是一种从未有過的冷峻。周源被他這样看着,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老胡也觉得有些不对道:“陆明,发生什么了?” 陆明朝后走了两步,站得离周源远了一些,這才开口问道:“从医院回来之后,你肚子上有什么感觉?” 周源掀开衣服,一把将纱布给扯掉。肚皮上的皮疹因为被放過血,现在颜色变得很淡了几乎看不出来什么。伤口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迹,血也早就止住了。 “事情有些失去控制。你知道,那些血……”陆明沒有把這话說完,似乎很烦躁地摆了摆手,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個号,接通后对着說了句:“我找到他了。” 手机那头有人在說话,但因为陆明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周源听不太清楚,而陆明的脸色却变了变,看了看周源,直接把手机递過去:“他……要跟你說话。” “谁啊?神神秘秘的。”周源疑惑地接過手机,放在耳朵边,立即听到裡面传来一個男人的声音:“是周源先生嗎?”听声音不像是個年轻人,语气淡漠。 “我是,你是哪位?” “昨天的不辞而别,希望周先生别介意。”对方說。 周源听得一头雾水,心說這谁啊,還挺客气?不由看向陆明。陆明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听,然后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刚才已经跟陆医生有了初步的沟通,你的病情,似乎有了变化。”那人道。 “你是谁?”周源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這时陆明朝他伸出三根手指,嘴裡轻轻地說道:“那個第三方。” 周源吃惊地张大嘴巴,老胡也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那個第三方一直很小心,老胡一路调查,尽管发现线索却還是沒有所得。周源不敢相信地看着陆明,不明白他是怎么找到這個人,并联系上的。 “周先生,我接下来要說的话,是属于你我之间的秘密。记得不要告诉其他无关的人,可以嗎?”那人說的话带着商量的意思,但却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 周源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心想老胡和陆明不算无关的人吧。他心裡有些发紧,有一种马上要接触到某种巨大秘密的感觉。 “你說。” “你身上的皮疹,是不是已经开始转移了?”对方问。 “你怎么知道?”周源惊讶极了,不由再次看向陆明。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了。”对方冷冷地說道,“你的時間已经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凭什么這么說?”周源有些生气,這什么人,打电话来报丧還是怎么着? “周院长那么对我,是不是你的意思?還有,半夜潜入我病房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周源火气起来了,追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周先生,浪费你的時間来问這些跟你的病无关的事,我觉得对你沒什么意义。”对方的声音依然很冷静,等了一会儿见周源不再說话,他又說道,“看来你還是不相信我,好吧,把电话给陆医生,他会让你看一個真相。” 周源把电话给了陆明,陆明接過去听了一下,脸色就变了,很不敢相信地问:“什么?在這裡?” 对方好像又說了什么,陆明才很不情愿地把电话放下,然后问周源:“去找张卫生纸来。” 老胡立刻从桌上的纸盒裡抽出一张面巾纸递给他。 陆明叹了口气,把那张纸拿起来,沉声說道:“周源,不管下面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而且,最好别惊动你父母。” 第二十章 自燃 陆明的表情让周源明白過来,他不是在說笑话。陆明和胡东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老胡在涉及案子的时候思维缜密,行动果决,但平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陆明则不同,不管任何时候做事都一板一眼,待人接物显得很正经,但严肃和正经到這种程度,却也是非常罕见。 自从见到林河在眼前燃烧起来之后,周源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恐惧。因为他看到陆明拿着那张纸的手明显在颤抖,這不是一個年轻有为的医生应该有的表现。唯一的解释就是陆明很紧张。 可紧张什么呢?那张纸,只是老胡刚刚顺手从桌上的纸盒中抽出的一张普通面巾纸。周源可以肯定這盒纸沒有什么問題,是父母超市打折的时候买的,此时已经用過一大半了。为什么陆明会這样谨慎,甚至是有些畏惧? 如临大敌?周源脑袋裡突然冒出這么一個词语,立即觉得很真切,陆明此时给他的感觉,确实就是這样。 屋裡的气氛因为陆明的严肃,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周源和老胡都不說话,明白答案就在陆明接下来的动作裡。但周源還是想错了,他以为是那张纸有什么問題,但陆明却把那张纸随便揉了一下就朝烟灰缸裡一扔。 接着,陆明从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东西。 周源一眼就认出来,這东西他很熟悉,是装血液样本的试管。之前在医院裡陆明就是用這個来装他的血样。而此时陆明拿出来的這個半透明的玻璃管,裡面還有半管血样。 “這是谁的?”周源问道,虽然明知道這管血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自己的。 陆明果然說道:“還能有谁的。” 周源压下心裡的疑惑,不再說话,看着陆明很小心地把试管裡的血倾斜了一下,动作极为谨慎和缓慢,仿佛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仔细控制试管朝着地面上烟灰缸的位置倒了下去。陆明控制得很好,试管裡只有一滴血顺着管口滴落了下来,然后就被他迅速地收平回去,接着摁紧了试管口的盖子。 “你到底在干什么?”周源有些受不了這种凝重的气氛。他看到那滴血从半空中滴落在烟灰缸裡蜷缩的卫生纸上,很快就浸出了一片红色的痕迹,不知为什么,這一切突然让他有种恐慌不安的感觉。 陆明把试管收到口袋裡,然后看着他說道:“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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