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三世(依旧是有嘉佑帝和戚皇后的篇幅,慎买)
好似只要在某几日在某個地方敦伦了,他的灼灼和昭昭就一定会来。可她转念一想,当初的确就是在书房的那一夜叫她怀上了灼灼。
父母对子女的期盼多半是模糊的朦胧的,可戚甄总觉得萧衍对灼灼与昭昭的期盼却是具体的清晰的。
她怀灼灼时,還好奇着這孩子会生像谁,那会萧衍竟一本正经地道:“灼灼不知,但昭昭会生得既像你又像我。”
真個是魔怔了。
偏生戚甄陪他一起魔怔,九月一過便开始算着自己的小日子。這一月的小日子果真沒来,請来太医把脉,也果真是把出了喜脉,虽日子尚浅,但的确就是喜脉。
桂嬷嬷欣喜万分,健步如飞地要去给萧衍送信。
戚甄却拦住她,笑道:“不必去,皇上知道的。”
她摸着小腹,轻轻地道:“我們昭昭终于来了,阿娘与爹爹等你等了许久了。”
话一出口便觉好笑,她這是同萧衍一样走火入魔了不成。
坤宁宫請了太医的事,萧衍下朝后,汪德海便来同他禀告了。
萧衍笑了笑,道:“去坤宁宫,差個人去御膳房叫御厨多做些酸蜜饯和酸饮子。”
到了坤宁宫却被告知戚皇后正在歇晌,萧衍也沒让人去叫醒她,兀自去了偏殿寻萧烈。
萧烈這会正在出第七颗牙,口涎糊了一下巴。
见到他爹来,立即挥舞着藕节似的手臂,喊:“爹爹。”
萧衍上前去抱起他,掂量了几下,小家伙以为他爹在同他玩,“咯咯咯”笑了起来。
萧烈极爱笑,性子也温和,同萧衍一样,鲜少会有红头赤脑的时候,坤宁宫的宫嬷宫女都喜歡极了他。
尤其是桂嬷嬷,私底下一口一個“金疙瘩”地叫。
戚甄起来时,见内殿静悄悄的,桂嬷嬷正背对着她摆弄御膳房送来的酸蜜饯。
往常這個时候,桂嬷嬷都是在偏殿陪萧烈玩。
她這位奶嬷嬷比她這当娘的還操心萧烈,去哪儿都要跟着,生怕底下人不上心,叫大皇子磕着撞着了。
“嬷嬷今儿怎地在這?”戚甄笑道,声音裡带着丝揶揄。
“皇上正在偏殿给大皇子念书呢,老奴怎好去打扰?”桂嬷嬷笑吟吟地端来一盏酸梅子香饮子,道:“這是皇上特地吩咐御厨做的酸蜜饯、酸饮子,汪大监亲自送過来的,娘娘您尝尝。”
戚甄一贯不爱吃酸的东西,尝了一口便不肯吃了。
“我怀灼灼时,可是一颗酸蜜饯都沒吃過。”
寻常妇人在有孕的头三個月,多半会犯恶心,是以酸蜜饯、酸饮子都是不能少的。可戚甄怀萧烈时,委实是太顺利了,不仅一口沒吐,還吃得香睡得好。
戚甄原以为怀昭昭时,也会如此顺利。
想着萧衍叫御厨做的這些蜜饯、饮子都白浪费了,简直是多此一举。
然几日后,当她抱着個铜盆吐得死去活来时,她就不這么想了。
御膳房的酸蜜饯、酸饮子源源不断地往坤宁宫送。
戚甄吐了足足四個月,小脸蛋都瘦了一圈。
萧衍也跟着瘦,每次半夜戚甄起来吐,他都是负责给她递水漱口递蜜饯的人。是以這四個月,他就沒睡個好觉。
戚甄好歹白日裡能歇個晌补個回笼觉,他却不成,如今大胤正是百废待兴、外忧内患之际,他忙得连用膳的時間都是挤出来的。
戚甄原是想叫他歇在乾清宫,莫要来坤宁宫的。
但萧衍每回都面色温和地听着,然后每回都当耳边风,不管多晚,都要来這陪她。
戚甄也就随他了,好在到了年底,她這孕吐的症状总算是好了些,能吃得下东西,也能好生睡一個安稳觉了。
熬過了前头四個月,戚甄的怀相是一日比一日好。太医院的孙院使亲自调理她的身子,道她怀相极好,预产日大抵就在六月底七月初,总归会是個好日子。
戚甄也以为這孩子会同灼灼一样,安安生生地在她肚子裡住到瓜熟蒂落。
殊料四月刚過沒几日,她的羊水毫无预兆地破了。
萧衍早就防着這一日,戚甄发动的消息才刚传来,立即就带着几名医婆子去了坤宁宫。
孩子早产总归不是好事,饶是戚甄已经生产過一回,也不免有些惶惶。
桂嬷嬷将戚夫人留下的那玉佛手钏拿来给她戴着,萧衍来时,那手钏忽然断裂,四十九颗玉佛珠子滚了一地。
戚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她怕這孩子会保不住。
似是看穿她在害怕甚,萧衍上前握住她的手,道:“莫怕,你和昭昭都不会有事。”
产房污秽,他贵为帝王之尊本不该踏足的。
戚甄作为皇后,合该劝他出去。
可她這会就需要萧衍在這,仿佛只要他在,她就沒那么慌乱。
戚甄懒得說甚保大保小的话,她回握住萧衍的手,道:“你在這陪我。”
萧衍应好。
桂嬷嬷端来了一碗催产的汤药,萧衍亲自喂戚甄吃下這汤药,给她擦汗,换走被她咬断的软木塞。
折腾了大半夜,嘉佑二年四月初六的寅时三刻,大胤的令昭公主终于来到這世上。
桂嬷嬷上前抱起那满身血污的小孩儿,喜极而泣道:“是個小公主。”
戚甄朝桂嬷嬷怀裡的小婴孩望了眼,目光在她肩上的朱砂痣顿了顿,担忧道:“她怎地這样小?怎地不哭?”
萧烈是足月出生的,出生时足有七斤八两重,刚从娘胎出来,稳婆都還沒拍背呢,就立即大声嚎哭起来。
那哭声震天动地的。
可這孩子却不似她兄长,沒声沒息的,小小的一团窝在桂嬷嬷怀裡,看得戚甄心都要拧起来了。
“朕来抱她。”一边的萧衍忽地出声。
桂嬷嬷诧异地望了眼嘉佑帝,迟疑片刻,到底是将怀裡的小婴孩放到萧衍手裡。
說来也是奇怪,小公主一到嘉佑帝的手裡,立马便哭了,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虽她的哭声很轻很弱,但到底是哭了。
萧衍望着這孱弱得如同一只小乳猫似的孩子,惯来温和沉着的眉眼多了丝疼惜。
這小人儿還不及他一双掌大,哭声弱得风一吹便能散,眼皮子紧紧阖着,仿佛连睁眼的力气都无。
前世,她也是這般孱弱的罢。
她到沈家时明明已经三個月大,却无人怀疑她不是刚出生的婴孩,可想而知,那时的她有多小多孱弱。
听說她幼时身子骨弱,得亏她那养母砸银子给她买了不少天材地宝养着,這才将她的身子给养好了。
萧衍看着手裡那哭得满脸涨红却声音细弱的小人儿,缓缓道:“莫哭,爹爹和阿娘都在這。”
也不知小人儿是听懂了這话,還是恰巧哭累了,嘴巴一扁便歇了声,闭得紧紧的眼皮下贴着一排湿润柔软的眼睫。
戚甄這会伤口還疼着,听见萧衍同昭昭說的话,不知为何,鼻尖蓦地就酸了。
桂嬷嬷见她红了眼眶,连忙道:“娘娘可莫要哭,月子裡掉泪珠子,日后眼就不好了。”
戚甄這才忍了忍,朝萧衍道:“孩子给我,我抱抱她。”
萧衍将萧妤小心放入戚甄怀裡,小人儿一到她娘怀裡,立马拱了拱头,砸吧了下嘴。
桂嬷嬷适时道:“皇上、娘娘,小公主怕是饿了,奶娘已经在偏殿侯着,等着喂奶呢。”
小东西那小小的几近透明的嘴儿的确是在砸吧着响,瞧着确实是饿了。
戚甄只好不舍地将孩子交给桂嬷嬷,待得桂嬷嬷带着孩子离开了,方悄悄同萧衍笑道:“当真是看不出既像你又像我。”
說着又蹙眉,忧心忡忡道:“昭昭可比灼灼要孱弱多了。”
“无妨的,她的身子骨随了你,日后定会强壮起来。”萧衍接過医婆子端进来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她,道:“可還好?”
戚甄靠着迎枕,轻轻“嗯”了声:“虽然很累,但总算是将昭昭平平安安地带来這世间。我們昭昭大概是個急性子,這才急着要来這世上看看,今儿可比孙院使說的预产日要早了三個月。”
四月初六。
前世的昭昭就是在這一日来到世间的,這一世,她依旧是在這一日来,即便這一次戚甄并未吃下任何催产药。
宿命一般。
帝后之间的气氛委实是太過温馨,几名医婆子给戚甄处理好伤口便十分有眼力见地退到外殿去了。
内殿裡很快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衍在戚甄的额上落下一吻,道:“辛苦皇后了。”
說着将已经串好的手钏给她戴上,“這手钏一共四十九颗玉佛珠子,都在這裡。”
戚甄垂眸望着手钏,道:“方才這手钏断裂的那一刻,我的心慌了一瞬,好在你来了。”
她枕着迎枕,分明是疲惫的,可心中却又无比安心,說完這话便沉沉睡去。
天色渐明,萧衍再過一個时辰便要去上朝,索性便伏在榻边,陪着戚甄睡。
戚甄醒来时,他人已经离开了坤宁宫。
桂嬷嬷一脸着急地进来内殿,道:“娘娘,小公主一口奶水都不肯吃,您给小公主挑的四名乳娘,沒有一個能喂得进去奶,小公主這会正饿得嗷嗷哭。”
小人儿砸吧着嘴,细细声地哭,哭得桂嬷嬷差点儿眼泪都要掉下来。
戚甄忙道:“把昭昭抱過来,我亲自喂她。”
桂嬷嬷去偏殿将人抱了過来,戚甄解了衣衫。
小人儿到了亲娘怀裡倒是肯乖乖吃奶了,只她力气太小,怎么吸都吃不上,好不容易吃上两口又累得喘气,于是气得又哭了起来。
萧衍刚下朝回来,听见内殿传来小乳猫似的婴啼声,忙快步入内。
戚甄轻戳了下小女娃握得紧紧的拳头,心疼道:“你沒力气吸,阿娘也沒法子。罢了,让你爹爹给你想個辙罢。”
萧衍听罢前因后果,净過手后,便上前挑开戚甄的衣裳,低头吸了好半晌,很快便有奶水“嘀嗒”“嘀嗒”地滴入萧妤的嘴裡。
小姑娘又吃上了奶,也不哭了,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张着小嘴等着戚甄将奶水滴入她嘴裡。如此慢悠悠吃了好半天,终于是吃了個半饱,睡了過去。
可沒睡半個时辰,又饿醒了。
這回依旧只认戚甄,乳娘挤出来的奶不肯喝,牛乳不肯喝,羊乳也不肯喝。
戚甄彻底沒辙,掀眸看向萧衍。
一番折腾,终于是叫這小祖宗又吃上奶,乖乖睡去。
戚甄盯着襁褓裡那睡得香甜的小婴孩,忍不住道:“你幼时可会如此挑嘴?這绝对不是随了我,桂嬷嬷說我幼时吃奶就跟灼灼一样乖。”
话音刚落,襁褓裡那小姑娘大抵是知晓有人在埋汰她,小嘴一撇,又细着声啜泣起来。
戚甄:“……”
戚甄:“你应该也不是随你爹,你爹不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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