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医生的职责与尊严
仿佛下一秒钟,棒球棒就会落到在场的某一個人的头顶,砸出個头破血流。
手术床上的病人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也不管后背的伤口,小姑娘般一脸惊恐蜷缩在墙角。
不過他的姿势倒是专业,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你们俩,都出去吧。”壮汉瞥了郑仁和谢伊人一眼,冷厉的說到。
一般血统纯正的“江湖人士”,在血拼的时候,是不想伤及医护人员的。
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真有因果循环的话,你今天打了医护人员,哪天被人砍了,要是沒人给救命,可怨不得老天爷不公。
郑仁倒是沒碰到過這种狠厉的、追杀到医院的江湖事件。
不過他听說過,有一個病人被人打折了胳膊,在骨科急诊手术。但沒想到仇家随后追杀到医院手术室,吓得病人从六楼的手术室直接破窗跳了下去。
结果双侧下肢多处粉碎性骨折,从骨科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但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在酒桌上听老医生们当谈资讲起。
郑仁沒想到,自己来到急诊科的第一天,就碰到這么棘手头疼的事情。
自己该怎么办?
离开?手术還沒做完。
不走?和病人一起被痛殴?
這是一個两难的選擇。
郑仁不是圣母,但每一位医生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瞬间拿定主意,用手肘碰了谢伊人一下,道:“你走。”
谢伊人怔了怔,下意识的顺从了郑仁的安排,从彪形大汉夹缝间离开手术室。
大汉们也沒有阻拦谢伊人的意思,纷纷让开一條小路。
“我是医生,正在手术,請你们马上离开。”郑仁道。
因为带着口罩,无法用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坚决,郑仁干脆看向伤者,“你回来,還差几针就缝完了。”
“呦?小哥儿骨头挺硬啊。”为首的大汉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脸上一道刀疤,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般,瞬间盛开,更显狠厉,“给你脸了,是不是。”
郑仁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但還是坚持着。
這时候要是被吓走,以后還有脸做人么?郑仁是要脸的,所以只能在這裡坚持着,
自卫?手术刀?别說手术刀在彪形大汉面前就像是玩具一样,就算是自己自卫成功,最后受到法律严惩的還是自己。
這种例子数不胜数,郑仁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虽然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离开還沒做完手术的病人這种事儿,郑仁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他故作镇定,只能寄希望于系统了。
“請你们离开手术室。”郑仁很勉强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尽量保持一名医生的尊严,“我正在做手术。”
“呵呵。”彪形大汉活动了一下脖子,颈椎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脖子上虬张的肌肉迸发出凶悍的气息。脸上那道疤痕像是活了過来的小蛇一样,对着郑仁裂开嘴,无声嘲笑着。
“真是给脸不要脸,那你就不用走了。”
郑仁心裡一阵冰寒,系统完全不给力啊,看样子只是医疗系统,不会给自己一個武力值超高的巅峰体验。
就算是有,郑仁也不会選擇。
真把這群人打伤,日后的官司肯定要赔无数的钱,自己也会被医院开除。
自卫?不存在的。
就是這么操蛋。
希望不要被打死……郑仁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裡的伤者,想要在短時間内学会怎么护住要害。
這又是何苦呢……不過再让他重新選擇的话,他還是会選擇留下来。
“小六子,今儿怎么這么横呢?”就在彪形大汉要靠近郑仁的时候,一個身穿对襟汗衫的老者出现在急诊科手术室门口。
沒有看见人,光是听声音,彪形大汉的脸色就变了。
狰狞凶悍的面部肌群生硬的抽动了几下,想要露出一丝笑容,但郑仁感觉比哭還要难看。
“三爷,您怎么来了?”大汉连忙转身,確認来人之后,他的腰马上弯了下去,毕恭毕敬的說到。
“我来看個朋友,正好碰到你在這儿闹事。”老者走了进来。
看样子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长须长眉,瘦小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您看您說的,我哪敢闹事,這不是遇到点小問題,来追帐……来追帐。”三爷說的很和气,但彪形大汉的腰却愈发弯了下去,仿佛肩上扛着一座大山,鬓角被汗水打透。
“你开小贷公司,和我沒关系。但小六子,我跟你讲,老一辈的规矩還是得讲的。”三爷慈眉善目,语气温文尔雅,让人心生欢喜,“在治病救命的地儿,最好别喊打喊杀,以免伤了自己气运。”
“是,是,三爷您教训的是。”大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大汉身边的小弟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尽量贴近墙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三爷是人间凶兽,随时都会择人而噬一般。
和大汉聊了几句,三爷才露出一丝微笑,走向郑仁。一拱手,道:“請问您是郑医生吧。”
“不敢当,我就是郑仁,您是?”郑仁心裡一大块石头這才落了地,带着无菌手套,手套上满满的血迹,也沒办法握手什么的。
傻乎乎的站着,显得有些局促。
“我是魏先生的管家,昨天您给魏先生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魏先生已经清醒,嘱咐我和小姐来感谢郑医生您。”三爷道:“本来在等小姐一起来,沒想到看见這帮小崽子们闹事,怕伤了郑医生您,所以老朽就先露個面。不周之处,還請包涵。”
“您太客气了。”郑仁大汗,還有什么小姐,沒想到那天躺床上的病人来头這么大,還以为是個土财主、暴发户来着。
暴发户是暴发户,沒有任何底蕴可言。
而像三爷這种說句话,彪形大汉立马变小绵羊的主能去给人当管家,這家肯定简单不了。
郑仁有着自己朴素的判断。
“您請继续,有什么事儿等您做完手术我們再聊。”三爷拱手,腰身微微一弯,对郑仁极为客气。
郑仁像是木头一样,不知道该說什么才好。呆呆的看着三爷带着那群彪形大汉离开手术室,這才缓了一口气。
“你,過来趴下。”郑仁无菌手套上满满已经凝固的鲜血,看着分外可怕,指着伤者說到。
伤者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此刻才缓過神来,弱弱的问道:“你……您是rb教授?您的中文說的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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