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4 虽千万人,吾往矣(盟主1010105加更5)
郑仁给谢伊人发了一條微信。
【哦,那我订饭了,你想吃什么?】
谢伊人给郑仁回复一條信息。
【我随意,希望能早点回家。】
【那我随便订了,今天還准备出去吃泰国菜呢,改天好了。】
郑仁跟谢伊人聊了两句,来到泌尿外科,這才收起手机。
泌尿外科安静下去,不知道下午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不過能安静一会,也是好的,郑仁如是想到。
进科室,见于总正在办公室裡忙叨。
“于总,嘛呢?”苏云问道。
见是郑仁和苏云来了,于总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变化,像是放松,又像是终于解脱。
“這面不急吧,去你屋。”苏云熟络的說到。
住院总,天天在医院住,科室给安排一個单独的房间,以便能好好休息。
這一点,要比海城市一院好多了。
回想起来郑仁在海城,那可真是最低级的待遇。地方的小城市,学大医院只能学個形似,中间的精气神是永远都学不到的。
来到于总的房间,关上门,于总伸手。
“郑老板,有烟吧。”于总问到。
“你不是不抽烟么?”苏云鄙夷說到:“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這么点事儿就扛不住了?”
于总叹了口气,接過郑仁递来的烟,却沒让郑仁给点,死活抢過来火机,给郑仁、苏云把烟点上,然后這才自己点燃香烟,深深抽了一口。
郑仁和苏云都沒有问,只是静静等于总自己說。
這种事儿,往小了說,其实也沒什么。毕竟术前有交代,患者和家属都知道风险,并且准备承担风险。
但要是往大了說,患者家属一旦翻脸,那就很无奈了。
沉默了几分钟,一根烟将将抽完,于总才叹了口气,道:“下午我让老贺找您,也是抱着一丝万一的想法。”
“我去了,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郑仁叹了口气。
“患者家属找医闹了么?”苏云关注的是這個点。
“沒有。”于总把烟掐灭,坐在床上,說到:“患者的父亲也承认,但就是哭,跪下就哭,无论跟他說什么,他都不回答。”
“尸体拉走了么?”苏云问道。
好多闹事的人,尸体直接扔到医院,然后不给钱就不拉走尸体。這算是挟尸闹事?
就像是郑仁在海城遇到的那個把产妇扔到妇产科,家属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件事儿。
那事儿是郑仁把人给救活了,家裡面换了一個說法,說医院沒有经過家裡允许,恶意花大量的钱治病。
但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孕妇死在医院,然后把尸体停在妇产科甚至住院部门口、机关大楼门口,要求解决問題。
怎么解决,也很简单,给钱呗。
只要谈妥了,钱一到账,之前伤心欲绝的那群人立马做鸟兽散。
于总听苏云這么问,摇了摇头,道:“沒有闹事,患者的父亲在這点上,還是很配合的。”
苏云一下子放了心,拍了于总肩膀一下,发出“啪”的一声。
“那你這幅嘴脸作甚。”苏云道,“把你给出息的。說几句好听的,好好哄哄患者的父亲,也都尽力了,谁都沒办法。”
于总怔了一下,叹气道:“云哥儿,我觉得這事儿沒那么简单。”
“怎么說?”
“最开始是苗主任通知患者父亲手术失败了。”于总道:“患者的父亲那时候沒說什么。但是后来我推患者出手术室,要做尸体料理的时候,他问我,医院准备赔多少钱。”
“……”
郑仁和苏云同时沉默。
事情会发展到這一步,是有一定概率的。很显然苗主任的运气不是很好,踩到暗雷了。
“我說,不是說好了么。你们猜,他怎么說?”
郑仁摇了摇头。
“他說,苗主任是好人,大好人。但好人和要钱,是沒关系的。”于总有些苦恼,“他還說,他沒什么本事,谁都不认识,只有一條命。”
“找你拼命?”
“不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于总想說什么,却楞了一下。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估计他会怎么做?”苏云问道。
“不知道。”于总摇了摇头,“我刚才在看患者的病历,沒有什么漏洞。苗主任也很小心,术前所有的交代、沟通都有签字和录像,也对患者家属有告知。”
這事儿,苗主任這种老江湖做的的确是很小心,也做到了现有的极限。
心一软,就会多很多麻烦。
但即便是麻烦,苗主任依旧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沒有那种豪迈。苗主任只是凭着一颗医者的本心去做事,但就是這样的人,总是会被淘汰掉。
劣币驱除良币,這事儿真的沒法說理去。
“连录像都有,了不起就打官司呗。”苏云不屑的說到。
郑仁知道,苏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安慰于总。
之前他沒见過患者的父亲,但是下午看患者父亲跪在苗主任办公室外面哭,心裡总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儿。
這事儿有可能变成一個巨大的麻烦,這個麻烦具体有多大,郑仁也无法猜测。
“唉,云哥儿,這种事儿,摊谁身上,谁糟心啊。最关键的是,他不准备打官司,就跪在那,啥都不說,就是哭,你說怎么办。”于总叹气道:“要我說啊,這好人可是做不得。”
其实,完全不用医生做好人的。
一切按照规则走,凡事有规矩,這是医生最期盼的。沒有谁从早到晚,想要日行一善。
那样的人,肯定有所求,說是伪善都不为過。
但很多事情沒人去管。
而作为直面社会、病患的窗口,有时候医生也很无奈。
此中各种滋味,一言难尽。
尽量安慰一下于总,這货日后還不知道要面对多大的风浪呢。
這种事儿,苏云是有经验的。
作为帝都心胸外科明日之星,心灰意懒,回到老家,差点就干兽医去了。所以他明白于总的难受,但毕竟站着說话不腰疼,只能尽量把话题岔开,說点有意思的事情。
一個小时左右,郑仁帮着小伊人把饭拎下来,直接在泌尿外科請于总吃一口。大家热热闹闹的,他心裡還能好受点。
听到蛊毒的事情,于总惊讶的真的暂时忘记了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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