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起初周围還有人,女人也并沒有在意,但是渐渐路上的行人慢慢稀少,女人也开始不时回头偷瞄璩岁,璩岁却依旧以稳定的步伐跟在她身后,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穿過花园来到小巷口,女人沒有继续直走,而是左拐站到了一個公交站牌前。璩岁继续向前,径直进了那條昏暗的小巷。
他站在路灯下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快步跑起来,跑到案发现场大门口他停下来从兜裡掏出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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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因为水管漏水,导致客厅和楼梯上的痕迹被破坏了,但是如果他想的沒错,应该還有一個地方保留着痕迹。
他走进楼道,用手电照向大门旁的角落。所有沒有单元门的老楼裡,大门旁都会有這么一個角落,藏下一個人绰绰有余,很多夜间抢劫犯都是藏在這個地方袭击受害人的。
角落裡放着几袋水泥,璩岁蹲下身用手电仔细查看,果然在水泥袋上发现了几個不清晰的鞋印,从模糊的花纹裡依稀能看出和王[包子]敏家楼道裡的差不多。
他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站起身往楼上走。客厅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留下天花板上临时接出来的灯泡,当时被害人就是在這盏灯下被杀害的。
璩岁走過去把灯泡拧亮,躺在地上摊开四肢,想象自己就是那個被钉在木板床上的被害人,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刺眼的灯光,想挣扎却发现四肢被绑住,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他看着被钉在刑具上的猎物时,脑海裡在想些什么?
男人从黑暗裡走出来,看着美丽的女人身着高贵的晚礼服垂死挣扎。也许他還用手抚摸過她,无关性,只是想感受女人的绝望和颤栗,感受她生命的鲜活,這对他来說该是個高级的享受,远超性[包子]爱。
璩岁突然就明白了,他看着這個女人时心裡不该是爱的,而是恨,所以他品尝她的痛苦。他恨她花天酒地,他恨她锦衣夜行,她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却从沒想過在万家灯火裡還有個人在等着她。既然你不想回到我身边,那我就索性将你永远留下。
璩岁坐起来,钨丝明亮的光在眼睛裡留下白色的残影。他正对着二楼的窗户,玻璃和窗框都已经被拆掉,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他大概每天就是站在這裡看着王[包子]敏上下班的吧。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从這裡可以清楚的看见整條小巷,但這個窗口下沒有路灯,所以即使走到窗下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這裡站着一個人。
窗台上落满了建筑灰尘,還有很多拆迁工人留下的手印和脚印,但是有一個印记是不一样的。
璩岁皱了下眉头,打开手电照亮那個地方。那是手指抓住窗台边缘留下的印记,但是手指的方向朝裡,也就是說当时手的主人是挂在窗外的,而且這個印记和窗台上建筑工人带着线手套的印记不同,明显要纤细许多。
璩岁把身子略微探出去,用手电照向下面的墙壁,墙面很平整,沒有什么突出的攀附物。他又仔细查看了窗台边沿,沒发现有放過梯子的痕迹,窗台的灰尘上也沒有绳子压過的痕迹。
他咬咬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跑到楼下,来到正对二楼窗户的街道上。他打着手电沿墙根仔细的搜寻,在偏离二楼窗户半米处的墙根下发现了一些碎石,他捡起一块和楼的外立面作对比,颜色一样质地也差不多。
他对着碎石拍了几张照片,连同之前的照片一起打包发给勒酉,然后拨通了张志的电话。
“璩岁,怎么了?”
“一号案件案发现场的拆迁楼,在案发当时是不是已经停工了?”
“是啊,因为开发商资金不足工地已经停工了,怎么了?”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因为一個案件他就在案发现场布置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大费周章了?而且一般进行這种需要较长時間的谋杀,凶手都会有一個密室,或者我們可以称之为工作间的地方,這样他们才能在不受干擾的情况下尽情地享受作案的快感。”
“你說会不会這個拆迁楼就是他选定的工作间,但是因为水管漏水而意外地暴露了,才使他放弃了這個地方?否则以他作案的频率,他沒必要跟踪王[包子]敏半個多月才下手,或许他早就选定了這個地方,只是在等待拆迁队撤出罢了。”
“如果犯罪嫌疑人之前来過案发现场附近踩点,监控录像应该能拍到他,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应该不是第一次作案,這一次他選擇這栋废弃的拆迁楼作为谋杀现场,会不会是因为他有這個习惯,在外面选一個比较偏僻的地方来进行谋杀?如果在一個地方杀人不止一個,那弃尸最快的办法就是埋在周围,但是本市和周边市区還沒有過类似的案件发生,所以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之前的藏尸地還有沒被发现。”
“咱们可以组织人排查所有本市和S市近十年来的失踪人口,在地圖上做出标记。因为他是在固定地点杀人,又沒有使用交通工具的习惯,所以被害人被劫持的地点应该不会离案发现场太远,咱们可以把失踪人口集中的区域作为重点排查区域,周边的废弃拆迁楼、厂房和矿井之类的地方都要一一排查,一定能找到他之前的藏尸地。”
“好,我马上组织人去查。”
挂了电话璩岁打算回局裡,他刚一转身突然一個黑乎乎的东西从脚边窜過,吓得璩岁一哆嗦,他定睛看過去发现居然是只大老鼠。老鼠在大门口停了一下,然后回头“吱吱”叫了几声,五六只老鼠就一起跑出来,跟在他身后钻进旁边的一堆板子底下。
璩岁走過去把板子一块块掀起来,露出下面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這個地方原本是地下室的入口,但是被拆迁队把地上部分砸了,又在楼梯口堆上了废弃的建筑材料,所以警察搜了几次也沒注意到這個地方。
璩岁从兜裡掏出手电照着路,小心的走下去。
地下室裡透不进光线,即使用手电照着也是一片漆黑,璩岁紧贴一侧用手扶着墙小心的一步步往下走,神经紧绷着。
這個地下室比想象中大,除了站在楼梯上能看见的部分外,下了楼梯往右拐還有一部分,但是被墙挡住了璩岁看不见裡面的情况。所以他得一边看着脚下有沒有障碍物,一边分心注意楼梯下面的动静,短短十几级台阶竟然走了好几分钟,在初冬的天气裡出了一身汗。
越往下走璩岁越有种恐怖电影的既视感,总觉得墙后面会突然冲出個什么,他现在开始后悔沒向局裡申請一把配枪了。
快要走到头的时候璩岁紧了紧手裡的手电筒,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跳下最后两级台阶冲向墙角,把手电筒对准拐角处。明晃晃的手电光照過去,老鼠们被惊的四散奔逃。
地下室裡沒有尸体,也沒有棺材,只是些普通的杂物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也沒有可怕的僵尸或者蝙蝠尖叫着冲出来。
璩岁长出一口气,手拄着膝盖靠在墙上直喘粗气。刚才其实沒有什么预兆,但他就是莫名的心裡越来越恐慌,短短十几级台阶走的膝盖都软了。
璩岁缓了一会才站起来往裡走,不過這次他从墙角拿了根棍子提在手裡。
地下室裡堆的都是居民不用的杂物,多是些破桌子烂椅子,有几個小纸箱堆在旁边也藏不了什么,唯一能藏东西的只有墙角一個只剩一扇门的柜子。
璩岁用手电照着,拿手裡的棍子挑开那扇门,木门吱呀一声晃晃悠悠的打开了,裡面除了蜘蛛網什么都沒有。
身后传来爪子刮擦的声音,他转身照過去,一只老鼠从手电光下溜走。他這才注意到,在刚才那堆小箱子后面還放着個铁桶,刚才的声音是老鼠抓铁桶的声音。
铁皮桶原本密封的顶盖被人用刀割开翘起来露出個缝隙,璩岁下意识的用手电从缝隙裡照进去,竟然照出双浑浊的眼珠,吓得他倒退两步靠在身后的柜子上,一声惊叫哽在喉咙裡半天沒出来。
冷静了一会儿,璩岁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破布包住手,然后用棍子撬开桶盖弯折過去,一股刺鼻的腐烂味儿涌了出来。桶裡堆着很多东西,只能看清最上面是一個人头和几條断肢,而且看起来都是腐烂了很久的。
人头的眼睛已经干瘪,深陷在眼窝裡,浑浊的眼珠直楞楞的瞪着他。嘴半张着,牙齿龇在外面,脸上多处都已经严重腐烂,基本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了。
璩岁实在忍受不了直面被*尸体的恶心,匆匆查看了一下桶裡的其他断肢后,就跑出地下室给法医打电话了。
张志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璩岁坐在拆迁楼外面的路边,手裡拿着瓶水低着头,王仪飞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璩岁抬头冲他苦笑了一下。
在大学裡见過很多骇人听闻的现场照片,璩岁以为自己已经能应付自如了,但实际上真的在现实中见到被*的尸体和在照片裡看见的感受完全不同,那种把死亡赤[和谐]裸[社会]裸的摊开在你面前丝毫不加遮掩的冲击力非常可怕。
虽然当时他强迫自己镇定的勘察现场,但事后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好像那個人头還在用浑浊的眼珠一直瞪着他,让他胃裡不停的反酸水。
但是再难受他现在也不能离开现场,這次尸体的发现带来了很多新的疑问,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整個案件。這個被害人是死在這裡的嗎?如果不是,他又是什么时候被放到這裡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把他放在這個地方?這会不会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所以他才要把這具尸体单独藏起来?
一系列疑问一股脑涌进璩岁的脑海裡,挤满了他的思维,让恶心的感觉更严重了。他使劲摇摇头,站起身灌了自己几口水,然后沿着小路往巷子外走。
他学過一些简单的法医学知识,凭刚才看见那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尸肯定经過特殊处理,死亡時間很难說。半個月前這個工地還有拆迁人员在施工,如果那個时候尸体就已经被移进地下室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如果是之后才被移进来的,那這裡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這就更加重了他对這個人身份的怀疑。
按照之前的分析,璩岁大致上觉得嫌疑人目前应该有两個藏尸地,按時間点来排,最早的那個還沒被发现,第二個就是王[包子]敏遇害的這個案发现场。
照這样的分析来看,這個被害人应该是在第一個藏尸地被杀害,但是因为某些原因,犯罪嫌疑人在放弃第一個藏尸地时却把這具尸体带走了,所以這個人对他来說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如果能确定這名死者的身份,围绕他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一定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脑子裡想着事情,璩岁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巷子口。這個时候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不远处的商业区已经人潮如织,而這個只有一街之隔的小巷却是无人问津。光天化日之下,已经有两條生命被证实死亡,街头巷尾的人们却依旧浑然不知的把酒言欢。
其实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不過是抽出几秒钟時間感叹一下世事无常,然后又投入到新一轮的花天酒地中罢了。
一個人在世上有多渺小,由此可见一斑。
张志从拆迁楼裡走出来,看见璩岁站在路边默默望着远处的身影,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有种冷淡的寂寞。
和璩岁一起共事這几天他也隐约感觉到,虽然璩岁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一副很放得开的样子,但是他却很少和谁深入交谈過。大家对他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他是個留洋归国的犯罪心理学博士上,至于其他的则一无所知,他也从来不曾提起。
张志走上前递了支烟给他,两個男人静默的站在初冬的冷风裡抽烟,谁也沒有說话。
烟快要烧到指尖了,张志才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调查失踪人口的事要现在做嗎?還是等這具尸体的尸检结果出来以后再說?”
“现在就做,”璩岁把烟蒂在指尖拧灭,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不管尸检结果怎么样,這個人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只要能确定死者身份咱们就一定能找到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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