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现代篇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先从猫眼裡看一眼再开门呢?
现在好了,不但再次以睡衣造型出现在他面前,還像個花痴一样直接叫人家“沈教授”。
人家昨天连名字都沒告诉她,用膝盖都能想明白其中的联系。
她真是……
白渺尴尬得脚趾扣地,愣愣站在原地,一時間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不用這么客气。”沈危雪温和地笑了笑,率先打破沉寂,“我叫沈危雪,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救命,他居然主动替她解围……他真的好温柔、好体贴!
白渺感动得几乎快哭了。
“那怎么行?”白渺连忙顺杆下,“直接叫您的名字也太不礼貌了!外面不方便,您快进来坐吧!”
连“您”都用上了。
沈危雪不由失笑,本想将外卖交给她就回去,但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又不忍拒绝了。
“……好吧。”他微微点头,跟着白渺进了屋。
白渺快步走进客厅,趁沈危雪沒注意,将茶几上散乱的零食袋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动作迅疾利落到几乎现出残影——如果唐真真在這裡,一定会发出惊叹的声音。
“沈教授,請坐。”說完這句,白渺又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茶,裡面還加了自己珍藏的昂贵茶叶。
她将茶杯放到沈危雪的面前,态度小心而恭谨。
“沈教授,請喝茶。”
沈危雪:“你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您毕竟是长辈,這都是应该的!”白渺紧张得口不择言。
沈危雪微妙地停顿一瞬:“……长辈?”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白渺旋即反应過来自己刚才說了什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别的教授年纪都很大了,不像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天呐,她究竟在說什么?她平时可沒這么蠢!
白渺紧张得脸都涨红了,沈危雪看出她的窘迫与慌乱,不由抬起手,安抚般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這個动作一出现,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了怔。
這個感觉,好熟悉……
白渺忍不住抬眸看向沈危雪,沈危雪对上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慢慢收回手。
“你不用解释。”他移开视线,低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啊,這样么……”白渺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向不喜歡被异性摸头,因为她觉得這是一种很亲昵的行为,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举动。
但沈危雪摸了她的头,她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是隐隐喜歡的。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沈危雪长得很好看?原来她這么肤浅的嗎……
白渺感到一丝悲凉。
“另外,其实我并沒有你想得這么年轻。”沈危雪轻笑,“我应该還是比你大不少的。”
“真的嗎?”白渺不由用上了鲁豫的语气,“你现在多大?”
沈危雪:“二十九。”
“二十九?!”白渺很吃惊。
沈危雪挑了挑眉:“看起来不像?”
“不是……”
白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总觉得他看起来并沒有二十九岁,但他的气质又似乎超過了這個年龄。
要知道她所在的公司裡也有不少二十九岁上下的男同事,他们大多又秃又胖,而且言谈举止也毫无气质可言,更不用說像沈危雪這样……
“先别聊我了,你還沒吃饭吧?”沈危雪问道。
白渺回過神:“你怎么知道?”
沈危雪指了指茶几上的外卖盒:“這是你的。”
白渺:“???”
她這才反应過来,自己从开门起就一直忽略了這個外卖盒。
原来這是她的外卖嗎!
她连忙检查了上面的订单,又看了下裡面的东西,確認是自己点的外卖无误。
“這……”她想不通,“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让外卖员放在门外了,怎么会由沈危雪送過来?
难道沈教授還有送外卖的副业……
“是那個人送错了。”沈危雪及时打断了她的臆想,“他放在我家门口了。”
白渺:“……原来如此。”
所以是人家沈教授好心给她送過来的,而她到现在還沒有說一声谢谢……
“那個,谢谢你。”白渺连忙道谢。
“不客气。”沈危雪笑容清浅,“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白渺很想說出“一起吃吧”這样的话,但她点的是单人份套餐,這寒酸的條件让她根本开不了這個口。
“呃……”无奈之下,她只好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跟沈危雪闲聊,“对了,我是不是還沒說過我叫什么?”
沈危雪安静地看着她:“沒有。”
“我叫白渺,今年刚毕业,目前還在适应苦逼的社畜生活。”白渺半是自嘲半是调侃地笑了一下,熟练地掰开一次性筷子。
“我叫……”
“沈危雪。”
沈危雪還未說完,白渺便笑眯眯地打断他。
“你已经說過了,沈教授。”
沈危雪愣了一下:“哦,抱歉。”
“而且就算你沒說過,我也知道你叫什么。”白渺小声嘀咕一句,继续捣腾外卖。
“你說什么?”沈危雪眨了下眼睛。
白渺连忙转移话题:“沒什么,我說……嗯?”她看着面前的米饭,突然皱起眉头。
沈危雪:“怎么了?”
白渺低下头,仔细嗅了嗅:“這個米饭,好像坏了啊?”
“坏了?”沈危雪闻言,也凑過来闻了一下,“的确不太好。”
“怎么這样……”
白渺看着這盒饭,顿时苦了脸。
眼看着终于能吃上饭了,沒想到居然是坏的。现在再点外卖,最快也要等半個小时,去小区外面的餐馆也要等……
她愁眉苦脸地坐在饭桌前,似乎是为了呼应她的心情,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白渺:“……”
怎么還叫起来了,她不要面子的嗎?
看着白渺通红的脸,沈危雪想了想,說:“冰箱裡有面條嗎?”
白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但是沒有菜……”
沈危雪轻轻叹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嗎?”
“……啊?”白渺呆住了。
“我可以煮碗阳春面。”沈危雪认真地說,“虽然可能沒有外面做的好吃……但肯定比外卖快。”
“……”
白渺震惊得說不出话了。
這不是邻居,這是活菩萨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沒什么。”沈危雪从容起身,动作說不出的优雅,“反正我也沒事做。”
白渺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您不用去上课嗎?”
“我最近休假。”沈危雪笑了笑。
休假?那是不是意味着這段時間她可以经常见到他……
“走吧。”沈危雪一声轻唤,打断了白渺的胡思乱想。
“哦,好!”
白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幼稚宽松的睡衣,咬咬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踏入沈危雪家的客厅后,白渺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换一身衣服。
原因无他,沈危雪的家裡装潢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让她觉得穿着睡衣的自己都有点不配进来。
房屋的整体风格就是一個字——“雅”。典雅,优雅,淡雅,還兼具了舒适与简洁,让白渺在无声惊叹的同时,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真的是对门嗎?怎么感觉人家住的是白宫,而她住的是毛坯房?
“吃吧。”沈危雪将桌上的果盘推到她面前,“都洗過了。”
白渺哪好意思再吃人家的水果,只点了点头,等沈危雪进了厨房,便立马端正坐姿,像個小媳妇似的乖乖坐好。
她面试的时候都沒這么拘谨。
老老实实地等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沈危雪便端着面碗過来了。
白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阳春面热气腾腾,裡面放了青菜、葱花和鸡蛋,看起来非常鲜美诱人。
白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葱,不喜歡的话可以挑出来。”沈危雪温声說道。
白渺连连点头:“喜歡的!我這人不挑,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
沈危雪想了想:“那蘑菇呢?”
“蘑菇?”白渺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那個嘛,也還好吧……”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歡吃蘑菇,甚至闻到味道都会反感。
但她刚刚才夸下海口,說自己什么都吃……
沈危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勾起唇角:“那下次做素炒蘑菇吧。”
“素炒蘑菇?不行!”白渺顿时惊恐,旋即又诧异道,“下次?”
還会有下次嗎?那让她吃蘑菇也不是不行……
“先吃面吧。”沈危雪敲了敲饭桌,平和地提醒她。
“哦。”白渺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她进食的样子算不上优雅,但却很认真,让人看了莫名有种满足感,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沈危雪撑着头看她,浅眸像湖水一样清澈剔透。
“所以,你的确不喜歡吃蘑菇?”
白渺视线乱飘,像個小孩似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挑食,是真的受不了蘑菇的味道……”
“蘑菇的味道的确很怪。”沈危雪說。
“对吧?”白渺立即欣喜地看向他,“你也觉得蘑菇不好吃对不对?”
沈危雪:“……嗯。”
他不擅长撒谎,于是只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其实他对蘑菇并沒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会突然提到蘑菇,纯粹是因为白渺的那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裡觉得白渺不会喜歡蘑菇。结果居然真的猜对了。
這還真是……奇妙。
沈危雪专注地看着白渺,直到她吃完整碗面,端起碗筷站起来,才终于回神。
“你去哪儿?”他问。
“我去洗碗。”白渺腼腆地笑笑,“你做的面实在太好吃了,我還是第一次把這么一大碗面全都吃完呢。”
沈危雪心念微动:“吃饱了嗎?”
“饱了!”白渺重重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去运动一下,你還有其他要洗的东西嗎,我帮你一起洗了吧!”
沈危雪听了,不由轻笑:“沒有了,只有這副碗筷。”
“這样啊。”白渺有点遗憾,随即又打起精神,“那我先去洗了!”
說完,快步走进厨房。
仅仅只有一副碗筷,洗起来简直太简单了。白渺洗完碗筷,又在厨房裡看了一圈,结果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让她发挥的地方,连垃圾桶都是空的,干净得令她自行惭秽。
沈教授,实在是……太完美了。
白渺心情复杂地回到客厅,沈危雪见她走近,拿起一颗硕大圆润的水蜜桃。
“吃嗎?”
白渺摸摸肚子:“……暂时沒地方吃了。”
沈危雪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一瞬,顿时了然,又将水蜜桃放回了果盘。
“那個,沈教授……”白渺在沈危雪面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纤细十指绞在一起,“這两天麻烦你這么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沒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沈危雪安慰她。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啊!就算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厚到這种程度吧!
“不行,我必须好好感谢您。”白渺不知不觉又换了恭敬的称呼,“要不我請您吃饭吧?或者让我为您做点什么也行。”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嘴唇抿成一條直线,透出与外表不符的执着与坚定。
沈危雪又想起昨天将她扶回去的情形。
她非常轻,也非常柔弱,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你经常吃外卖嗎?”
白渺一时沒反应過来。他们不是在讨论如何感谢他的话题嗎?怎么突然又跳到外卖上了?
“呃,還好,也不是经常……”白渺有点心虚。
“你会自己做饭?”沈危雪似乎对這個問題很好奇。
“還行,会做点简单的……”
“比如?”
“比如……”白渺越說越小声,“方便面啊,燕麦片啊,速冻水饺之类的……”
沈危雪微微蹙眉:“這些东西都沒什么营养。”
“我知道。”白渺叹了口气,单薄的肩膀随之垮了下来,“但是自己做饭太麻烦了,我每天還要加班,根本沒有時間。”
沈危雪看着她,眼神不由低柔几分:“很累吧?”
白渺对上他的目光,心裡突然有些酸涩。
为了不让父母和朋友担心,她从来不会向他们抱怨這些。這還是她第一次表露出這样低落的情绪,而且還是在一個只见過两次的陌生人面前。
這种感觉很奇怪……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依赖這個人。
“其实也還好啦。”
白渺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扯出一個安抚的笑容。
她的脸上很干净,睫毛长而卷翘,头发异常柔软,笑起来的时候,整個人似乎要融化在日光裡。
沈危雪看着她,指尖不经意地动了动。
他又想触碰她了。他以前从来沒有這個习惯,也从来沒有对任何人产生過這样的念头。
“這样吧。”他抬手握住茶杯,斟酌着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来我這裡吃饭。”
“啊?”白渺震惊了。
“刚好我每天都要做饭,一個人也吃不完,你和我一起的话,就可以帮我分担多出来的部分了。”沈危雪耐心解释。
原来是這個意思。
白渺心花怒放,连忙点头答应:“好啊好啊,那我每個月按时交伙食费!”
“伙食费?”沈危雪微微惊讶,“你不用考虑這個。”
连伙食费都不收?那她岂不是白吃不喝了?
白渺不同意:“不行,我必须交。”
“你帮我分担食物,已经是在帮我了,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钱?”沈危雪摇了摇头。
白渺坚定地重复:“不行,我必须交。”
沈危雪不由轻叹一声。
“那這样吧。”他退而求其次,“不交钱,帮我分担其他工作,可以嗎?”
白渺眼睛一亮:“什么工作?”
“洗菜,洗碗……”沈危雪努力思考,“還有切菜吧。”
白渺:“……”
她沉默半晌,难以置信地问:“只有這些?”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沈危雪抬起手,本想伸向她的头发,微一停顿,還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交给你了。”
白渺总觉得他在哄小孩。
但他都這么說了,她要是再提伙食费,反而不合适。
只能在伙食费以外的地方,好好表达她的感谢之情了。
自从变成沈危雪的饭搭子,白渺的生活條件改善了不少。
原先她以为沈危雪只负责午餐,然而周一早上她刚起床不久,沈危雪的电话便打過来了。
“起床了么?”电话裡的声音清澈温润,如涓涓细流,有种說不出的低柔。
白渺懵了:“……起了。”
“我煮了小米粥,你還来得及過来嗎?”沈危雪认真地问,“還有三明治,可以带到公司吃。”
白渺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给出答复:“……我去喝粥。”
“嗯,那我先盛出来。”
电话挂断后,白渺又怔神许久,才反应過来——沈危雪负责的,好像不止有午餐。
是一日三餐,时不时還有夜宵。
连亲妈都沒对她這么无微不至過,更别提沈危雪的厨艺還比亲妈高出太多。
白渺开始一天三趟往对门跑,为了方便她进出,沈危雪還将家裡的备用钥匙也给了她。
楼上楼下的住户偶尔会撞见她开沈危雪的门,每当這种时候,這些住户都会将白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露出羡慕又失落的表情。
白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必然误会了她与沈危雪的关系。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她一次也沒有解释過。
‘我這是为了帮沈教授挡掉一些沒用的烂桃花。’她這样說服自己。
這日,又到了中午,白渺提着西瓜来沈危雪家裡蹭饭。
厨房裡传来切菜声,白渺将西瓜放下来,轻车熟路地走過去。
“沈教授,今天吃什么?”她洗了下手,然后来到沈危雪的身旁,探头问道。
沈危雪侧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是你昨天說的,想吃番茄牛腩?”
“好耶!”白渺开心欢呼,然后朝沈危雪伸出手,“我来切土豆!”
她不是第一次切菜了,沈危雪知道她的手很稳,于是便放心地将菜刀交到她手上。
“小心一点。”他叮嘱道。
白渺自信回答:“沒問題。”
叮嘱完白渺,沈危雪便转身去看砂锅了。
白渺开始切土豆。
“早上迟到了嗎?”身后传来沈危雪温和的声音。
“沒有,踩点赶上了。”白渺的语气很得意。
“那就好。”沈危雪声音很低,似乎带着浅浅笑意。
白渺听到他含笑的声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夜的梦。
梦裡,她是個身穿古装的少女,而沈危雪则是她的师祖。
他们在一棵紫藤树下谈心、拥抱、甜蜜地亲吻彼此。
這個梦境太過真实,以至于她在醒来的瞬间,還能清晰记得对方唇上传来的触感。
非常、非常的柔软。
一想起這個荒谬的春梦,白渺顿时有些恍惚,一不留神,刀尖切到了她的左手食指。
“嘶!”
白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鲜血顿时从指尖流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