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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作者:星棘
就在选剑会前一日,白渺曾问過沈危雪一個問題。

  “师尊,你会出席选剑会嗎?”

  沈危雪不假思索:“不会。”

  白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也希望沈危雪不要出席选剑会。毕竟她的剑诀是他教的,如果他在选剑会上出现,就会有种班主任亲自去考场监考她的感觉,說实话,很容易让人紧张。

  但沈危雪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有些困惑地說:“你想让我出席嗎?”

  他的瞳色很浅,睫毛却很长。缓慢眨动的时候,有种蝶翼从水面上翩跹掠過的虚幻感。

  白渺连忙摇头:“不想不想,您只要好好在這儿待着就行了。”

  沈危雪:“……”

  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不過既然白渺這么說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直到白渺与他道别离开,他才思索片刻,动身前往上清峰。

  他去找掌门祝隐真人讨论了這件事。

  “你觉得我该不该出席這次选剑会?”

  掌门恭谨道:“都看您……”

  沈危雪:“我随意。”

  掌门一顿:“那就,看您那個小徒……徒弟的意思?”

  他本意是想說徒孙,但一想到现在白渺是剑尊名义上的徒弟,便又转口换了個称呼。

  沈危雪微微蹙眉:“她似乎不希望我出席。”

  掌门心道,這怎么可能,有哪個年轻弟子会不希望自己的师尊出现在选剑会上,更何况這個师尊還是万千修士的崇拜对象。

  掌门略一沉吟:“她原话怎么說?”

  沈危雪将自己与白渺的对话原样复述了一遍。

  掌门暗暗心惊。

  這弟子說话居然如此不知分寸,偏剑尊也不纠正她,简直可以算得上是纵容了。

  但剑尊自己都不在乎,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她這個意思,倒更像是想让您出席。”掌门试图分析,“只是不敢与您意见相左,才改口說不想。”

  “是這样嗎?”沈危雪半信半疑。

  他之前虽然收過一個徒弟,但从未与之相处過,但這方面,他的经验几乎为零。

  但掌门却培养過不少优秀的弟子,所以沈危雪才来找他,希望他能给他一点中肯的意见。

  “自然。”掌门微笑道,“毕竟是個孩子,不管嘴上怎么說,心裡总归還是希望师尊到场的。”

  沈危雪若有所思:“那我便去吧……”

  掌门闻言又是一惊:“您、您真的要出席选剑会?”

  沈危雪微微颔首:“不必声张,和往年一样就好。”

  掌门随即应下,心裡对白渺的惊讶又多了几分。

  居然能让剑尊对她如此关照,莫非這孩子的天赋還在柳韶之上?

  众人看到剑尊出席,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议论纷纷。

  “剑尊居然来了……這可是几百年来头一遭!”

  “若是被那些沒有到场的师兄师姐们知道,怕是要悔得大腿都拍肿吧?”

  “不愧是剑尊,真是皎若明月,天人之姿……”

  “這么一個小小的选剑会,如何能請动剑尊大驾?”

  “难道是因为那個新收的弟子?”

  在场众人反复推测,觉得只有這個理由能解释得通,一時間,几乎每個人都在讨论白渺這個名字。

  就在几分钟前,還有人嘲讽白渺不值得剑尊为她破例,结果现实這么快就打了他们的脸,這些人又嫉又妒,免不得又是对白渺一通贬低。

  “剑尊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为了她破例?多半是因为其他原因!”

  “就是,你们這些人,未免把剑尊想得太過浅显,剑尊行事自有主张,岂是你们可以揣度的?”

  有人看不惯对方這副嘴硬的样子,于是也回以嘲讽。

  “那你们倒是說說看,剑尊来這裡,不是为了他的徒弟,那是为了什么?”

  “对呀,难道還能是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這些弟子毕竟年轻,嬉笑怒骂都很直接,阮成殊站在人群中,听着這些人对剑尊和白渺的议论,脸色很不好看。

  他身旁的同伴见他一脸阴沉,微一挑眉,拍了拍旁边正在大笑的弟子。

  “這位朋友,能劳烦你别笑了嗎?”

  那人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爽道:“哈?你凭什么让我别笑?”

  “還问凭什么……”他叹气,抬手指向一旁的阮成殊,“当然是因为我兄弟不想听啊。”

  那人神色不善,正想骂回去,刚一看到站在那裡的昳丽少年,顿时变了脸色,灰溜溜地闭嘴了。

  那可是阮家的小少爷,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群草包。”阮成殊语气冰冷。

  他的同伴笑道:“心裡知道就好,何必說出来。”

  “那個姓白的家伙在哪儿?”阮成殊越想越气,伸手便欲拔剑,“我现在就去砍了她!”

  另一人立即按住他肩膀:“阮兄,冷静。”

  “她一個只知道吃火锅的饭桶,凭什么让剑尊为她出席选剑会?”阮成殊柳眉倒竖,桃花眼裡满是怒火。

  “可是那天我們也在吃火锅啊。”

  “闭嘴!”

  阮小少爷的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动。身旁三人无奈地看了看彼此,抬手往人群裡一指。

  “喏,在那儿呢。”

  阮成殊立即拧着眉头望過去。

  只见茫茫人海中,那個纤细白皙的少女正与别人一样,抬眸注视着台上的剑尊。

  与旁人不同的是,其他人的脸上都是憧憬兴奋的表情,只有她,细眉微微蹙起,非但沒有半分激动,反而显得有些为难。

  阮成殊冷哼一声:“看来是练得不行,剑尊一来就慌了。”

  “往好处想想,剑尊来了也是好事啊。”站在他左侧的少年笑道,“這样你就可以在他面前打败白渺了,岂不是更令他印象深刻?”

  阮成殊死死盯着白渺:“我现在只想把她打趴在地上,让她亲口认输。”

  “啧啧,执念太深。”

  “阮兄,小心阴沟裡翻船……”

  “你们都给我闭嘴!”

  白渺并不知道因为沈危雪的出现,阮成殊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此时她心裡都是为难和不解,甚至沒注意到周围的人在议论什么。

  明明之前都說好了不来,怎么出尔反尔了呢?

  难道真的要在他眼皮底下和别人比试?那她要是哪裡做错了,他這個做师尊的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且她原本還打算将那些說她坏话的人狠狠虐上一顿,现在他来了,她反而放不开手脚了。

  尴尬啊。

  白渺心情复杂,只是看了沈危雪几秒便移开了视线。

  她甫一移开视线,沈危雪便垂下眼睫,目光如云如雾,遥遥地落到她身上。

  她那样渺小,像一株柔弱的小草,几乎被人群淹沒。

  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剑尊,”掌门在一旁询问,“可以开始了嗎?”

  沈危雪收回视线,淡声道:“开始吧。”

  磅礴钟声响彻整個擂台,一名长老上前宣读比试规则。

  洋洋洒洒說了半天,其实总结起来很简单,就是抽签上场。剑修和剑修分一撮,丹修和丹修分一撮,符修和符修分一撮,大家各打各的,一对一单挑,输了就下去,赢了就晋级,继续等下一场。

  程意对白渺三人点头浅笑:“我先過去了。”

  “嗯,意姐姐加油!”白渺和唐真真一起给她打气。

  她是丹修,和他们的抽签不在一起。

  程意走后,白渺三人很快也抽完签。唐真真最先上场,虽然打得有点吃力,但最后還是险胜对方。

  “呼,我真沒想到我居然能赢……”从擂台下来后,她還在庆幸地拍胸口。

  白渺:“毕竟也当了我几天对手,不要妄自菲薄。”

  唐真真朝她翻白眼:“你怎么和柳韶越来越像了?”

  柳韶:“這就叫近朱者赤吧……”

  正說着,擂台上传来洪亮的喊号声。

  “五十七号,柳韶,入场!”

  柳韶挑眉一笑:“我上了!”

  他轻巧一跃上擂台,神采奕奕地看着对手,阳光一照,眼裡眉梢都是张扬与自信。

  白渺本想好好观摩一下,這时那边又传来了喊号声。

  “二十三号,白渺,入场!”

  “……我也上了。”她不情不愿地和唐真真說了一声,转身走上擂台。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個表情有些微妙的弟子。

  白渺敏锐地意识到,他脸上的微妙是针对自己的。

  “怎么?”她指了指自己,“你认识我?”

  那人犹疑开口:“你是剑尊的徒弟……?”

  白渺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她略一思索,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這人是之前說她坏话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

  真是赶早不赶巧啊,這就让她碰上了。

  白渺顿时来精神了:“少套近乎,出招吧!”

  对方:“……”

  她都這么說了,别人要是再开口倒真显得像是在套近乎。那人眼色一沉,拔剑出鞘,动作大开大合,气势如虹地向白渺袭去。

  白渺也不动,她专注地盯着那一点剑芒,突然矮身,与剑锋擦過,同一瞬间手中木剑调转,横扫落叶般掠向对方的脖子。

  那人一惊,迅速闪身躲避,谁料白渺却先一步预测了他的动作。

  少女手中剑刃翻转,迅疾如电,沒有一丝停顿,直直刺向他心口。对方见状,慌忙抬剑格挡,少女瞬间转刺为挑,只听“叮”的一声嗡鸣,对方脚下踉跄,手中木剑已被挑飞出去。

  那人难以置信地跌倒在地,看向白渺的眼神充满惊疑。

  “你、你不是从不练剑的嗎?!”

  “谁說我不练剑了?”白渺无语地看着他,“我只是低调,不在你们面前练剑而已。”

  对方目瞪口呆,愤怒大喊:“可恶,你居然骗了我們!”

  白渺:“神经病。”

  那人狼狈地躺在地上,還欲继续谴责白渺,场外突然响起一個清晰洪亮的声音。

  “二十三号,白渺胜!”

  白渺装模作样地拱手行礼:“承让啦。”

  对面那人来不及开骂,已经被抬了下去。

  她這边刚结束,擂台上又响起一声通告。

  “五十七号,柳韶胜!”

  白渺向擂台另一头看去,发现柳韶的对手已经换了一個,正被他打趴在地,再起不能。

  他也听到了白渺這边的结果,转身对白渺招了招手,一脸轻松恣意的表情。

  擂台下,围观的弟子们议论纷纷。

  “柳韶居然這般厉害,别人一场還沒打完,他都打完两场了!”

  “毕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又突破了筑基境,這么厉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话是這么說,但他打得也太轻松了……”

  “唉,不愧是天才啊……”

  柳韶的光芒太盛,也至于围观众人并沒有发现,其实白渺打得也很轻松。

  就连看台上的峰主长老们也在谈论柳韶。

  “這孩子的资质确实好,這么短的時間内便能有如此水平,日后必成大器啊。”惊竹峰主感慨道。

  “资质虽好,却過于浮躁。”苍远峰主冷哼一声,瘦削的脸庞拉得老长,看起来颇为严肃,“若不能静心修炼,以后是否成大器還未可知。”

  翠微峰主美目一撩,似嘲似讽地瞥了他一眼:“你所谓的静心修炼,就是像你那样么?”

  苍远峰主:“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掌门祝隐真人只好无奈制止。

  “好了好了,剑尊還在這裡,你们都注意一点。”

  三位峰主闻言,顿时沒了声息。

  他们平日随意惯了,一时竟忘了今日剑尊也在這裡。

  還好沈危雪正在垂眸注视擂台上的情况,并沒有注意到他们刚才那番争论。

  惊竹峰主想起剑尊今日出席选剑会的目的,和声笑道:“說起来,剑尊的小徒孙是哪位?上场了嗎?”

  虽然扶霄宗的弟子们不知道白渺与剑尊的关系,但他们几個出席了收徒大典的峰主却很清楚。

  “就是那個刚刚得胜的小姑娘吧?”翠微峰主红唇微弯,狭长美眸中流光波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出剑倒是很利索,怪不得当初清淮会看中她。”

  马屁精。

  苍远峰主在心裡暗暗冷哼,双手负后,一言不吭。

  掌门见沈危雪不說话,干脆自己也不說话。這时,沈危雪突然开口。

  “那個正在招手的人,就是柳韶?”

  掌门沒想到他居然也会对柳韶感兴趣,连忙回答:“正是。”

  “他们似乎关系很好。”沈危雪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掌门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

  宽阔的擂台上,柳韶正在对白渺频频挥手。少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眉眼如宝石般熠熠发光。

  掌门猜测道:“许是相熟吧。”

  他从不過问弟子的交友情况,所以并不清楚柳韶和白渺是何关系。

  但……仅从這一幕来看,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惊竹峰主在后面乐呵呵道:“看這样子,這两孩子估计還是好朋友呢。”

  沈危雪若有所思:“的确是好朋友。”

  原来這就是教她练剑的好朋友,柳韶。

  沈危雪不由多看了几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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