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但沈危雪已经起身了。
“你在這裡等一下。”他摸了摸白渺的头发,“我很快就回来。”
說完,转身退出了房间。
白渺:“……”
她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白渺躺在床上煎熬等待,片刻后,沈危雪拿着话本回到床边。
白渺一看到封皮上那行清晰的大字,意识层面的脚趾已经开始动工。
“你是打算从头再看一遍,還是接着上次的剧情继续看下去?”沈危雪翻了翻书页,平和问道。
他看起来也太淡定了。
這可是你自己的同人文啊喂!
白渺无法回答,只能愁苦地眨眼睛。
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凝聚在這双湿润的眼睛裡,這使得她的眼神看上去比往日還要明亮、灵动。
沈危雪隐隐觉得這样的她也很可爱。
他翻开话本,在中后段找到了一点折叠過的痕迹。
他打开到這一页,举到白渺面前,问:“上次是看到這裡嗎?”
白渺飞快地瞄了一眼。
确实是她上次沒看完的地方。不過還好,這一段写的刚好是“沈危雪”和“叶翦桐”吵架决裂的剧情,看這架势多半会虐上一段,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內容。
于是白渺点了点头。
“好,那就从這裡开始看吧。”
沈危雪正要将话本举到与白渺视线平齐的位置,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白渺就看到话本在她眼前转了個圈,又被沈危雪收了回去。
“這样看起来太不方便,”沈危雪善解人意地說,“還是我读给你听吧。”
白渺:“……”
不要這么体贴啊师尊!
之前明明都不让她看,现在居然還要亲口读给她听??
师尊你看看我的表情啊师尊,我看起来有這么想听嗎!
白渺绝望得都快哭了。
沈危雪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会慢慢读的。”
白渺:“……”
什么都别說了,直接给她個了断吧。
白渺眼睛都眨酸了,脸上的表情渐趋麻木。
沈危雪开始平静地读话本。
“叶翦桐泫然若泣地看着沈危雪,悲痛质问:‘苍生和我,你选哪個?’”
白渺:……经典二选一。
“沈危雪目光沉沉,似有火烧,几乎要在叶翦桐的身上凿出一個洞:‘我就不能两個都要嗎?’”
白渺:……激光眼也来了。
“‘哈,哈,两個都要……’叶翦桐站在悬崖峭壁之上,裙摆飘飞,笑容凄烈而绝美,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沈危雪,你太贪心了,我叶翦桐可不是這么随便的女人!’”
白渺:先不管师尊的棒读……這句话的逻辑在哪儿?
读到這裡,沈危雪也停顿了一下。
“她为何要站在悬崖边?”沈危雪微微蹙眉,浅色眼眸中似有不解,“這样不是很容易掉下记去嗎?”
白渺向他投去关爱直男的眼神。
很显然,她的傻师尊的确沒有看過多少话本。
否则他一定很快就能猜出接下来的套路是什么了。
白渺继续眨眼,示意沈危雪往下看。
沈危雪怀着疑惑的目光,轻轻翻开下一页。
果然,他的表情变了。
白渺满意地勾起嘴角。
怎么样,看到跳崖了吧?看到火葬场了吧?看到男主追悔莫及了吧?
沈危雪罕见地露出了犹豫迟疑的表情:“……這個也要读嗎?”
白渺重重地点了下头。
读!
她是土狗,她就喜歡火葬场!
沈危雪抿了抿唇,眼睫半垂,声音与刚才相比略低了些。
“叶翦桐惨然一笑,纵身一跃。沈危雪见状,立即甩出捆仙绳,一把缠住叶翦桐的纤腰,将她拉到了他面前。”
“‘你就這么想从我身边逃走嗎?’沈危雪死死盯着她……大手撕烂她的……裙子……”
沈危雪越读越慢,平静的语气中透出几分艰难。
白渺:“???”
不是,這什么发展?
不是应该追妻火葬场嗎,怎么還撕起裙子来了?
白渺预感不妙,连忙用眼神示意沈危雪不要再读下去。
然而沈危雪一直垂着眼睫,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暗示。
他白皙的耳尖已经悄悄染上薄红,好在被发丝遮掩住了,除非凑近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他微微停顿,继续用平缓的语调往下读。
“沈……的手向下探去,叶翦桐被捆仙绳绑得动弹不得,只得泪水涟涟,任他摆弄……”
眼见剧情的发展越来越糟糕,白渺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师尊,不要再读了!”
這一声喊得十分响亮,声音落下的瞬间,两人都呆住了。
白渺愣了愣,连忙看向沈危雪:“师尊……?”
沈危雪的脸上流露出浅浅笑意:“看来你已经能說话了。”
“太好了,可憋死我了……”白渺顿时恢复活力,然而余光刚一扫到话本,立即又支支吾吾,“师尊,那個话本,要不還是别读了吧……”
再听下去,她就要折寿了。
“……嗯。”
沈危雪的耳根依然微红,他沒多說什么,平静地合上话本,起身将它放到一旁的桌案上。
看来這种书還是太出格了……改日让祝隐去处理下吧。
沈危雪重新坐回床边,安静中透着心不在焉,显然思绪還沒有拉回来。
白渺比他更尴尬。
毕竟那书可是她买的。
不行,不能让他再回想刚才的剧情了,那可是不讲逻辑的小黄文,要是把她光风霁月的师尊带跑偏了可怎么办!
白渺清了清嗓子,硬生生地扯過话题:“师尊,既然我现在已经能說话了,那你能陪我聊聊天嗎?”
沈危雪闻言,抬起眼睫,温和地看向她:“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
白渺一时半会還真想不起来:“随便什么都行……师尊想聊什么?”
沈危雪想了想:“我想了解一点你的事情。”
记白渺:“啊,這個……”
沈危雪柔和而满怀歉意地看着她:“不方便么?”
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
白渺有点犹豫。
系统不在,她也沒有具体了解過原主的情况。
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說错什么。
但是她不想拒绝沈危雪,让沈危雪以为她在排斥他……
白渺沒有犹豫太久:“沒有不方便,只是我的事情都很无趣,怕您听了会不喜歡。”
“不会。”沈危雪目光很专注,“我很喜歡。”
她還什么都沒讲呢。
白渺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有点想笑。
她微微抿唇,压下笑意,认真地思索起来。
那就,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起呢……
“我从小体弱多病,父母为了给我筹钱治病,总是在外奔波,很少回家陪我。”她边想边說,“我的朋友也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所以也沒有什么有趣的经历。”
“然后呢?”沈危雪低声问。
“然后……”白渺想起原主是孤儿,顺势改口,“然后有一年闹饥荒,父母都因此离开了我,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其实事实是她离开了他们。
她病入膏肓,再也无法医治,在重症病房中结束了生命。
她并不难過,只觉得解脱。
說完這些,白渺松了口气,一抬眼,却撞上沈危雪微微担忧的目光。
……她好像說了很扫兴的东西。
白渺连忙转移话题:“那师尊你呢?你的朋友一定很多吧?”
毕竟是名动天下的剑尊,想要做他朋友的人如過江之鲫,做成的鲫肯定也不少。
沈危雪轻轻摇头:“我沒有朋友。”
“啊?”白渺很惊讶,“那那個给你金创药的医仙……”
“只是有些交情罢了。”沈危雪轻声道,“我活了太久,朋友于我,多是過。”
白渺說不出话了。
她突然想到,沈危雪曾经应该也是有师父和师兄弟的。
但他现在却孤身一人,身边只有青鸾为伴。
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
明明他看上去那么强大,那么平静,但白渺却觉得自己触碰到了更深暗的地方。
像黑夜中的萤火,幽微又脆弱。
和她一样。
她突然内心触动,下意识想要握住他的手。
而她也的确這么做了。
白渺垂在床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忽然抬起来,悄悄覆上了沈危雪的手背。
纤细的,柔软的,温暖的。
沈危雪一怔。
白渺自己也愣了一下。下一秒,她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立即开心地叫起来:“耶,我能动了!”
沈危雪還沒有反应過来。
白渺激动地恨不得立刻下床:“师尊,我能动了,我恢复正常了!”
手背上的温度突然撤离,留下微冷落寞的感觉。
沈危雪的回应有些漫不经心:“……嗯。”
白渺眼巴巴地盯着他:“师尊,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她外袍還沒穿,就這样下床,记未免有点不太合适。
沈危雪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终于反应過来。
“好,我去下面等你。”他拂袖起身,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那我先下去了。”
白渺连连点头。
沈危雪临走前還不忘带走桌上的话本,他将话本卷起来放入袖中,似乎不愿多看一眼。
……真是难为他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白渺迅速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麻痹的效力還未完全散去,她刚下床便像個醉汉似的,东倒西歪,一下又撞到桌脚,脚踝处又麻又疼,那叫一個酸爽。
看上去颇为狼狈。
她一边低低吸气,一边暗暗庆幸。
還好师尊沒在這裡,不然看到她這副样子,肯定又要把她按回床上。
白渺蹲下来,在撞红的脚踝处揉了一会儿,然后才穿上道袍,小心翼翼地走下楼。
沈危雪正坐在下面沏茶,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微微抬眸向上望去。
“我方才好像听到桌案晃动的声音。”
他的视线落到她脸上,眼波凝成清浅的水色:“有沒有撞到哪裡?”
白渺莫名心虚:“……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