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卑微一命
得益于来自《来自天罡大蟾气》的提醒。
让李真放下了因为這段時間以来诸事顺遂的得意情绪,认真的审视自己。
武道修行是必须的,实力提升也是紧要的。
但是,一切都要有松弛有度。
最近的他,有些急功近利了。
想清楚了這一点的李真,很快的就做出改变。
捡起练了几天,沒发现有什么奇异效用就扔下的太极拳。
在這种慢悠悠的拳法套路中,打磨自己的心态。
不骄不躁,中正平和。
同时,也严格限制了每天修行《钓蟾功》的次数和時間。
只在日出的时候,修行半個时辰,壮大内息。
相对应的,還要在晚上练习大蟾气,平衡丹田内的阴阳。
剩下的時間,通通用来读书。
增长见识,充实自己。
人体是一個充满秘密的宝库。
而以他现在的了解,不過是九牛一毛罢了。
先前以为搞清楚了武道修行的奥妙。
现在看来,不過是他的自以为是。
日子便這样一天天過去。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越来越冷。
小春子又像上一次告别离开时一样,沒有了任何音讯。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些莫名的预感。
但李真還是隐隐有些期待。
期待着,不知道哪一天,他所熟悉的小春子会提着食盒走进庭院。
憨厚的笑着,对他打招呼說:
“小道士,我来看你了。”
暂时沒有等来小春子。
李真却在庭院裡发现了一個“特殊”来客。
那是一個晚秋的早晨,昨日的小雨尚且未干。
积蓄在庭院低洼裡,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它”就仰着面,被冻结在薄冰上。
不到巴掌大小,淡黄泛黑的龟甲上整齐排列着條條纹路。
不知道是从王府哪個庭院水榭裡逃逸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余公公打算将其丢到外面,当做沒看见。
李真說了些好话,从他手裡讨要了過来。
藏书楼裡的日子太過孤寂,整日与书本为伴。
余公公又是個不爱說话,自得其乐的性子。
就算前世已经习惯了一個人的孤独的生活,但那时好歹還有猫狗相伴。
在這裡,他一无所有。
如果這小东西還活着的话,养只乌龟当做解闷的也挺好。
最起码,活得长。
养好了的话,說不定可以一龟传三代。
好在這小龟也算顽强,沒有辜负了李真一番心意。
于是,藏书楼裡又多了個新的住户。
一只名字叫做长生的小龟。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突如其来。
就像是一大早,出现在藏书楼裡的不速之客一样。
“田师叔。”
李真抖落身上前些日子内务宫人送来的避寒冬衣。
站起身来,诧异的看着眼前来人。
自从那日在大殿裡的一面之后,时隔日久,他再一次见到了田道人。
不過,和上一次风轻云淡,面色和煦的模样有些不同。
虽然田道人還是那样脸上时常带着笑眯眯的模样,但眉眼裡已经不见了那种出尘的气度。
有几分阴霾,同样也有几分贵气。
李真知道,眼前這位是当前淮南王面前的红人,得罪不起。
便恭敬的唤了一声师叔,持晚辈礼。
出门在外,低個头,不寒颤。
“呵呵呵。”
田道人笑着,抬手抵住下拜的李真。
“师侄近来可好?”
“劳烦师叔挂念,一切都安。”
李真一板一眼的回答,不动声色。
“嗯。”
田道人点点头。
视线在填充满了書架,有些阴暗的藏书楼裡一扫而過。
旋而,道出了此行来意。
“李师侄,听闻你和府中宫人谢春相识,更为好友?”
李真愣了愣。
忽然反应過来,谢春应当是小春子的全名。
心头一点不好感觉升上的同时,不做隐瞒的說道:
“小春子本来负责藏书楼送饭的差事,一来二去我便同其相识,”
“他年龄同我相近,关系便近了些。”
视线不动,深邃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李真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李真說的都是实话,心裡沒鬼,也不怕他看。
就這样,两人对视。
片刻之后,田道人率先退却。
无事发生一样,笑呵呵的从怀裡取出一個小袋子,放在身前桌面。
“那就沒错了,谢春深受王爷看重,身负重托要出去做一件大事。”
“他年幼进府,外面沒有亲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你這么一個好友,便托付老道把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财赠予伱。”
“那,小春子他.”
沒有看向桌子上的钱袋,李真小心反问。
“呐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
田道人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等他回来的话,王爷定然另有重赏。”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替小春子保管一段时日。”
李真低下头,如此說着。
掩饰去眼中划過的一抹悲意。
从始至终,田由都沒有提到過如果小春子沒有回来的话,又会怎样。
是啊,如果回不来的话,人肯定都死了。
又有什么去考虑的必要呢。
卖身王府,身为宫人。
這就是命!
什么命?
卑微一命!
注视着田道人将要迈出藏书楼的背影,李真心裡幽幽一叹。
忽然,半只脚已经迈過门槛的田道人转過头。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說道:
“李师侄,我看這藏书楼裡清冷,不适长居。”
“恰巧我那裡诸事繁多,正缺人手,你若有意”
李真怔了怔,沒想到田道人会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思绪飞快转动,恭敬而不失礼数的拒绝道:
“多谢师叔好意,還請容师侄拒绝。”
“先师生前有愿,要编撰大道经,师侄虽无甚才情,但也要继承恩师遗志,不敢有忘。”
捏印,作揖。
闻言,田道人理解的点点头,再无多言。
只是,当他转头离去的那一瞬。
眼中分明的闪過一丝微不可见的满意。
青松道人修道修傻了,结果留下来個徒弟也是傻子。
身在王府,不想着谋求功业、兴盛传承,偏要去编书?
這不是傻子,谁是傻子。
不過也好。
傻子方才可以留其一命,就让其老实待在這藏书楼裡吧。
王爷身边的道士,有他就足矣。
面上精芒闪過,田由一甩身上鹤氅。
飘然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