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温情
“当归,晒干以后既可以入药,又能煲汤或是做香料。”
李昌烨微微笑着:“還可以煲汤?”
谢禾宁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地說:“当归,味辛性温,主治气逆干咳、能舒缓身心,补中益气。长期服用可使身体轻盈,延缓衰老。”
李昌烨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带着温情与笑意,像是教书先生看着自己课业完成优秀的学生,赞赏的說道:“你懂的還真不少,那你晒這些是要做什么,煲汤?”
“嗯最近天气热公主吃的不多,人也消瘦了些,我想着做汤时加些进去,补气血還可舒缓一下烦躁的情绪。”
李昌烨听了她的话感慨道:“其实這京城裡此时最该得到舒缓的应当是三法司了吧。”
一边是永安郡主的小儿子,另一边是礼部尚书的独子。
自事发以来三法司审理商议了许久都沒能意见统一给出一個解决办法,哪一方也不愿揽這個烫手山芋,只得先行将宋宴关入刑部大牢,谁知這一关竟然关了快两個月。
谢禾宁觉得他說话有趣莞尔一笑:“沒有定下结果前不应该是送到都察院监管嗎,怎么送去了刑部?况且都察院有曾经宋志诚提□□的门生,于情于理都不该去刑部吧?”
李昌烨面上一片从容,“你說的对,都察院虽有宋志诚提拔起来的门生,可大理寺又是郡主娘娘女婿管控的地方,這种时候两边攀咬着只能先送进刑部。”
谢禾宁皱着眉:“刑部的傅大人今年刚刚任职尚书,听說他是個刚正不阿,性子格外冷情的人,想来宋家少爷进了刑部不会受到格外优待。”
“明眼人都知道宋宴這個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如今做這些不過就是想先托着時間,只有人還活一日,就還有回旋余地。”
李昌烨见谢禾宁将晒好的草药归拢道一处去,连忙伸手接過袋子帮她撑开,谢禾宁脑中還在思考着李昌烨的话,手上的动作缓了缓,疑惑地问:“加上科举舞弊一时,宋志诚已经罪不容诛,可陛下迟迟沒有表态,嗯你說陛下他在顾虑什么呢?”
“他在想……找個什么样的人替他做這個恶人……”
“啊?”谢禾宁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等待着他的下文。
李昌烨颇苦笑道:“父皇他一边是念着当年夺嫡时宋家的鼎力相持,另一边又不能不顾及永安郡主的面子。
這事他根本不想插手,他也知道三法司商量不出来结果,此事必须要有一個身居高位,既能镇的住三法司,又能帮着他做出决定的人替他出面解决。”
谢禾宁思考许久,沒想通這個“身居高位”的人究竟会是谁,她不解的问道:“所以,殿下认为,陛下会选谁呢?”
“我。”
“?”
“我是說,他会选我。”
谢禾宁惊讶的看着他,“殿下你說什么。”
“能压得住三法司,又能代表他查案,這個人选只能是皇子。大皇兄想是早就料到此事,一個月前就告病請太医回宫静养。
四弟关在宗正寺至今沒有旨意放出来,五弟年纪小……所以這個人,只能会是我。”
谢禾宁此时有些心慌,這样棘手的案子若是当真落在李昌烨身上,得罪人姑且不說,那些老滑头若是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谋害之事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谢禾宁担忧起来:“殿下,那要不然……您也称病避开這件事吧。”
他怎么会不知此事凶险,可若因为楼上风大,而放弃登顶,那他此生恐怕都无法伸手够到那九重阙。既然已经選擇踏上這條不归路,便如同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开弓,就沒有回头箭了……
况且此事若是能顺利解决,是他能走上夺嫡之路的关键。一来可以彰显才干,得文官支持。二来也能得民心,此事在民间早已经议论纷纷,若能得到公正处理,便可再立朝廷威严。
李昌烨笑着伸手摸了摸她得头发,在她沒有反应過来时迅速收回手。
“父皇他除了我以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毕竟我不過是他最不受重视的儿子,由我出面,他根本不需要替我考虑后果,若是得以解决那便最好,沒解决也不過是损失了一個不重要的儿子,仅此而已。”
谢禾宁听到他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向他,情急之下连忙凑過去捂住他的嘴巴,“殿下,這话不可乱說。”
她左右环视着周围生怕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传了出去对李昌烨不利,丝毫沒有注意到李昌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目不转睛。
少女软嫩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嘴角处,离得太近,他甚至闻得到她发间淡淡的女儿香。和被他一直保留的荷包上的味道一样,李昌烨随之心口一紧,看着面前人的目光裡多了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温情。
谢禾宁见四周无人,悬着的子女才逐渐放下,一转身撞上了李昌烨深邃热烈的瞳孔,她在他眼眸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谢禾宁一怔,猛地反应過来是自己靠的太近,连忙收回手后退着致歉。
可她刚一动,李昌烨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得手,拉进自己的掌心裡。谢禾宁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小声說:“殿下,是我逾越了。”
“沒关系,你可以。”
谢禾宁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沒听清,又仿佛是感到吃惊,“你說什么,殿下?”
“我說只要是你就沒关系。”李昌烨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說道。
谢禾宁耳廓有些发红,她难以置信盯着李昌烨看了半晌,随即大力的将手从他掌心裡挣脱出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臣女行为逾越失了分寸,今日失礼之处還望殿下饶恕。”
李昌烨看着跪在自己前面恭恭敬敬的谢禾宁,心裡一阵无奈。她总是這样,在幽宫时就多次提醒自己,他是主,他们是臣,他生来就该站在高处接受朝拜。
到了现在,即使他觉得這一年来他们风雨同舟关系应该更为亲密时,她仍旧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同他保持着距离。
李昌烨对此也无可奈何,也不能因此责怪她,只好叹了口气,伸手将地上那個固执的要命的女孩拉起来。
“起来吧,我不会怪你。”
谢禾宁沒有扶他伸過来的手,独自站起身:“多谢殿下宽宥,臣女回去定当静思己過。”
李昌烨伸出去的手顿了顿,随即尴尬的收回来,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說道:“时候不早了,待乐阳下了礼仪课就同她說我有事先回去了,過几天再来看她。”
谢禾宁神色依旧淡淡的,她沒抬头冲着李昌烨站的位置福身行礼:“恭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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