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2章 頓悟（番外1081）
蕭聿辰意識到，父親已洞察了他和小夕之間的關鍵問題，等着父親說下去。
父親卻沒有着急給他結論，而是先講了自己的一個故事。
如蕭聿辰所知，曾經有個女人爲他父親投河了。
但蕭聿辰也只知道這些，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並不知道。
這天父親向他講述的就是當年的那件事……
那女人是他父親的助理，在爲父親的事情參加應酬時，喝醉了酒倒在酒吧外，遇到“撿屍”的混混，把她帶到了酒店，發生了關係。
事後，女人不想報警，並向他父親表達了愛意，希望他能對她負責，畢竟她是爲他的事情受到了侵害。
女人也不要求他離婚，哪怕只做個情人也好。
父親拒絕了女人，給了她一筆不菲的精神損失費，並解聘了她。
女人死前來找父親，父親沒有見她。
於是女人以投河作爲威脅。
她沒想真跳河，但腳下一滑，弄巧成拙，真的溺亡。
這件事一直令蕭駿很痛苦，覺得對方的悲劇和他有關係，同時又覺得自己如果當初見那女人一面，或許能讓她知道，做什麼都是徒勞的，不至於把命搭進去。
父親平靜地講完，看向蕭聿辰：“有沒有發現，我們的故事有點像？”
蕭聿辰點頭，是像，區別時，喜歡父親的那位女子至少是真的受到了傷害，而白沁柔完全是捏造的。
父親繼續說道：“後來她軟硬兼施，還以死相逼，就是想利用我的愧疚感，逼我和她在一起。就像白家那女孩一樣。”
父親話音一頓，問道：“但是你見我離開你母親了嗎？”
“……沒有。”蕭聿辰停頓兩秒，問道：“您真的沒有想過和我媽離婚，娶那個女人？”
“我爲什麼要離開你母親。”
蕭聿辰想了想，說：“那位女助理是因爲你才被人欺負的。”
父親好笑地看着他：“所以呢？我是罪人嗎，我得承擔責任嗎？”
蕭聿辰愣住。
父親瞥着他，冷聲道：“蕭聿辰，你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麼會這麼愚蠢。”“……”
之後父親把澆花的水壺往桌上一頓，繼續向他開炮：“如果我答應了她，那就傷害了你媽媽，我寧可被人道德綁架，說我是冷血動物，我也不會傷害你媽媽。”
“可是……”
父親冷哼了一聲，打斷他：“可是？你還有什麼好可是的。你口口聲聲說喜歡人家靈夕，可是你做的哪一件事，是真的喜歡她？但凡遇到點阻礙，你最先拋棄的，就是她！”
蕭聿辰被父親罵了個激靈。
是的，是的，他的確沒有把小夕放在第一位。
而他竟然還好意思問小夕爲什麼不能原諒他……
父親繼續罵他，而且越罵越來氣：“你以爲你是聖人，你不想虧欠那女孩，就和那女孩在一起，那你對小夕就沒有虧欠嗎？小夕沒有被人侮辱過，她的感情就活該沒有好下場嗎？
“還有，你說什麼顧澈喜歡她，所以你就不表白。你明知道小夕喜歡你，卻爲了你所謂的兄弟情義，辜負了人家姑娘的一片深情。
“說白了，你只想保護自己的羽毛，卻沒想過保護人家小夕的心。
“你現在還跑回來追人靈夕，你怎麼有臉？
“而且，退一萬步，就算白家那姑娘真的被欺負了，真正該負責的人，也是欺負那女孩的混蛋，不是你這個愛情慈善家！”
父親從沒說過這麼多話，但這一番訓誡，令蕭聿辰醍醐灌頂，啞口無言，同時羞愧難當。
他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就去找了楚靈夕。
從來沒有哪條路比去往小夕家的這條路更加漫長，那是一個又一個的紅燈，彷彿永遠沒個盡頭似的。
在這漫長的路途中，他將自己又狠狠唾罵了一頓。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小夕是一往情深，因爲這麼多年，她始終在他心裏，不曾被任何人取代。
現在卻意識到，他這份深情，是那麼虛僞。
什麼負責任，什麼重情義，他不過就是個自私的混小子，只考慮自己的感受，一味自我感動，尋求良心上的安寧，根本就沒考慮過小夕的感受。
怎樣纔算真摯，如何才能稱得上深情？
他想到了父母一輩的愛情。
楚凌風叔叔和慕盈阿姨的感情算的上深情，因爲他們不顧一切反對也要在一起。
當初反對他們的人是蕭重煬，也就是蕭聿辰那個名義上的性情陰暗暴戾的爺爺。據說，當年蕭重煬威脅要殺了他們兩個，但仍然沒能阻止他們在一起。
再就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父母結婚後，母親才發現自己是落難的千金。而母親最初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只是父親一個僕人，而且出身極其低微。
兩人也同樣遭到了蕭重煬的反對。
父親幾乎是拋棄了一切，不管是財富，地位，還是名利。
母親則是切斷了撫養她長大的家庭，揹負着白眼狼的惡名嫁給了父親。
反觀自己，他幾乎是把所有的事情看得都比小夕重要。
當楚靈夕不肯原諒他，他甚至還好意思問她爲什麼！
頓悟之後的蕭聿辰，彷彿是在與時間賽跑，生怕晚一點去找小夕，就會再也不能見到她……半個小時後，他終於來到了小夕樓下。
訪客需要登記，並經過房主允許才能進入。
物業的前臺人員幫他撥通了楚靈夕的樓宇對講。
在聽到他的名字後，楚靈夕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前臺人員甚至還以爲斷線了，直到她說了句：“給他開門吧。”
這一句應允，讓蕭聿辰的心暫時落了地。
他知道，自己還有機會。
幾分鐘後，他已來到楚靈夕的門外。
她打開了屋門。
四目相對，彷彿這纔是他們真正的久別重逢。
楚靈夕紅着眼看着他，既有怨，又有隱藏不住的熾熱，唯一沒有的，就是先前的冷淡疏離。
因爲在他還沒未開口之前，楚靈夕就已經通過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讀到了他想說的話。
但她沒有立即撲進他的懷裏。
她保留了應有的矜持和高傲。
“想明白了？”她問。
“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了？”
“要我站在這說？”
“對，你就站在這說。”
她雙手抱肩，靠在門上，漫不經心的表情裏，帶着她的倔強，以及對蕭聿辰的故意刁難。
蕭聿辰目光熾熱地望着她，說道：“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我不會再拋下你。”
她眸光閃爍了一下，微微下抿的嘴角，透出一絲絲內心的委屈。
“話別太滿，小心打臉。”說完，她高傲地轉過身去，回到屋裏，但沒有把蕭聿辰關在門外。
蕭聿辰傻站在門口，甚至不敢主動邁步進去。
楚靈夕轉過頭來，對蕭聿辰說：“愣着幹嘛，進來啊，我正組裝櫃子，來給我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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