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刀枪下沒有不死的
有人想要說话,可是想到商队的规矩,只能硬生生咽下去,木兰盘腿坐着,擦拭着自己那口雁翎刀,她从小和高进一块儿长大,高进练武,她也跟着学,虽然是女孩子,可是一身武艺并不算差,只是力气差了些,可是她的刀使得很毒。
三尺长的雁翎刀,宽身薄刃,布满麻子印的刀身上有暗红色的血痕,木兰杀過人,自从第一次跟着商队出来,义父便抓了马贼让她练胆,后来回程时,有马贼袭击商队,她正面搏杀,同样杀了一個马贼。
只是這些事情,木兰都瞒着高进,她不想让少爷知道自己杀過人,可是今晚不一样,她从义父那裡听說過,跟着商队的黑沙马贼不是他们先前出塞时遇到的那些马贼,如果双方交战,很可能是一场恶战。
“少爷,木兰会保护你的。”木兰還刀入鞘,低声轻喃,然后起身走向了营地的边缘。
……
高冲同样沒有睡意,他应该去休息,去养精蓄锐,可是白天遇到张贵,由不得他不多想,哪怕他在儿子面前装得再镇定自若,可始终還是有些顾虑和在意。
“应该是碰巧,张贵這厮……”
听着高冲的自语,魏连海在一旁默不作声,那伙匪号黑沙的马贼,在关墙外名气不小,人数虽不過百,可是极其凶悍,就是那些三五百人的马贼团伙都不敢招惹他们。
“什么时候了?”
高冲忽地抬起头问道,傍晚過后,他巡视過营地,儿子把一切都布置得很妥当,兄弟们也都士气高昂,毕竟這趟商队利润颇丰,谁都不想在家门口被马贼坏了收获。
“子时了吧!”
魏连海愣了愣后回答道,然后他看到高冲起身出了营帐,手裡還提着长矛,口中道,“我出去看看。”
高进抱着弓,靠在厢车的挡板后,半眯着眼假寐,這是他和老陈学的,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清醒過来。
大风吹過,发出呜咽的啸声,高进猛地睁开眼睛,从厢车上站起,然后眺望前方黑漆漆的旷野,握紧了手裡的弓,他心头有种危险来临的感觉。
就在高进想要开口喊起老陈的时候,才发现老陈同样从藏身的厢车裡站起来,微弱的火光下,他能看到老陈脸上的面色凝重。
“有贼人来袭。”老陈开了口,他绰号神眼,說得是他目力惊人,可前方旷野裡一片安静,什么动静都沒有,他依然肯定地說道。
高进相信老陈的判断,于是敲起了悬挂在厢车上的铁铃铛,向营地内示警。
……
距离营地百余步外,下马步行的李达听着风声裡传来的铁铃铛声,不由脸色一变,他早就听說過高冲的名声,知道這個曾经的高百户是军中宿将,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這厮到了商队,還是军中的做派。
“大当家的,咱们怎么办?”看着前方原本寂静的商队营地,陡然间火光大亮,跟在李达身边的一名马贼问道,他们原本是打算趁着夜色悄悄靠近商队营地,然后一鼓作气杀进去,沒想到隔着百步多距离就叫人给发现了。
“不管了,给我冲,破了营地,杀牲口吃肉,抢了财货,咱们去古北寨快活。”
听到李达的喊声,马贼们顿时欢呼起来,然后一個個举盾冲向前方的商队营地。
……
商队营地内,气氛紧张,所有的老兵们都聚集在一块,全幅披挂跟着高冲,随时准备杀出营地。
這时候营地外已经响起了马贼们的呼啸声,厢车上,高进已经能看到前方旷野裡冲杀過来的黑影,然后他奋力投掷出点燃的火把。
半空中,被投掷出去的火把明灭不定,忽而黯淡,忽而火光大作,虽然只是短短的片会儿功夫,但足够让高进看清楚袭击的马贼。
高进视线中,起码有二十多的马贼,举着盾牌飞快地朝营地冲来,而且他们手上的盾牌不是样子货,于是高进举起的弓放下了,对方有盾牌护住上半身,此时开弓毫无用处。
高进放下角弓,拿起了脚边的长矛,這时候他想着若是商队裡有鸟铳就好了,起码威力要比弓箭强很多。
木兰驱赶着伙计们到了厢车阵上,兀颜麻猴子三人各自提着刀站到高冲身后,他们是马贼出身,当然晓得黑沙马贼的厉害。
“守好這裡。”老陈朝高进喊道,对方结盾冲阵,后面肯定還有骑兵压阵,欺负得就是他们人手不足,引他们出去交战。
看到老陈跃下厢车,往父亲那裡奔去,高进猛地明白過来,父亲要带着這帮叔伯们主动杀出去,不然的话等這些马贼举盾杀到厢车阵前,双方便要肉搏,到时候他们被拖住,剩下的马贼则会源源不绝地冲杀過来。
“知道了,陈叔。”高进咬牙应声道,接着回头看向那些双腿還在发抖的伙计们大声吼道,“都打起精神来,人靠紧了,想要活命就听我口令。”
“木兰,你看着他们,谁若是临阵退缩,便杀了他。”高进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马贼,眼睛发红,這次来袭的马贼不是乌合之众,但凡有半点差错,商队便会被攻破营地,這個时候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是,少爷。”木兰沧浪一声拔出了雁翎刀,目光冷厉地扫過那些面露怯色的伙计。
伙计们被吓住了,虽然害怕,可還是按着高进命令,一個個挨在一块,手握长枪,他们看不到厢车外的情形,只能听到那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声。
“你们三個,待会看住他们两边,有落单的马贼就杀了。”高进朝兀颜他们吩咐道,父亲已经带叔伯们冲杀出营地,旷野裡那些举盾冲杀的马贼后面也响起了马蹄声。
麻猴子和李三虽然有些害怕,但都重重点了点头,两人知道该是他们卖命的时候了,高进這位少爷待他们不薄,而兀颜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握紧了刀柄。
荒野裡,高冲带人策马冲向了那些举盾冲向营地的马贼,“死来!”大喝间,高冲手中长矛刺穿前方马贼的盾牌,靠着马匹冲锋的巨大惯性将那马贼撞飞出去,而他身后老瘌头则是挥舞着狼牙棒也砸翻了挡路的马贼。
营地裡,高进看着父亲带着马队杀出去后,那些举盾马贼就一窝蜂地散开来,后面来不及逃开的被父亲和叔伯们杀穿,但是父亲他们并未策马回身继续冲散那些持盾马贼,而是朝前方继续冲锋,因为那裡起码有三十骑的马贼同样策马杀来。
高进沒有再理会父亲和叔伯们的战局,因为那些被冲散的持盾马贼已经到了厢车阵前,不過好在這些马贼沒有重新整顿队伍,而是扔掉盾牌,各自持刀翻過厢车,跳进营地内。
“向前,刺。”
高进大声吼叫起来,然后战战兢兢的家丁们一同朝前刺出了手中长矛,然后那两個刚跳下厢车的马贼就被八杆长矛刺中身躯,被戳翻在地。
“马贼不可怕,被长矛戳中同样会死。”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贼翻過厢车,高进大声鼓舞起握着长矛的伙计们,他武艺再高,但陷入马贼的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條,要守住营地,還要靠這些伙计们拼命。
看着躺在地上,身上几個血淋淋窟窿的马贼尸体,伙计们既害怕又振奋,害怕四周杀来的马贼,振奋的是马贼被他们长矛戳中也会死,并沒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拿盾牌,靠住他们。”杀进营地的马贼已有十几人,裡面有小头目喊起来,他们带的都是短兵,遇到紧紧靠住的长枪阵,不举盾就是送死。
“别慌,往他们腿脚上戳。”高进看着那些马贼举盾肩并肩地朝自己這边压過来,大声喊道,伙计们虽然紧张,但是看到高进和他们在一块儿,倒也沒人慌乱,只是按着高进口令,手中长矛往对面马贼盾牌遮挡不住地小腿和脚面戳刺。
“啊!”“顶住长矛手,其他人绕過去。”
惨叫声裡,有马贼被长矛戳中脚面,直接便摔倒在地,那发号施令的小头目大怒起来,朝着另外杀进营地的马贼吼道。长矛手集结在一块,正面就是個刺猬,马贼们手裡的长刀根本就砍不過去,就连盾牌也护不住全身。
麻猴子和李三两個人拿刀护住左面,木兰一口雁翎刀截住了两個想从右侧绕到长矛阵后方的马贼,兀颜则在她身后,不时开弓放冷箭。
一時間双方僵持起来,高进看着再沒有马贼杀入营地,心裡面一颗大石落下,对面马贼只有二十多人,无需惧怕。
“向前,往缝隙裡刺,往腿脚上刺。”高进喊着,对面马贼身后是厢车,根本沒地方退,他就是要挤压对方的空间,让他们沒法结阵对抗长矛。
“好小子,找死。”马贼裡指挥的头目终于忍不住,持刀弃盾朝高进杀去,他已经看出来对面那些长矛手的主心骨就是高进,只要高进一死,沒人发号施令,這长枪阵便破了。
看着那挥刀杀向自己的马贼头目,高进冷笑一声,他在长枪阵后发令,還未出手過,這头目气势虽足,也有武艺傍身,可刚挥刀拨开一杆长矛后,高进抬手一刺,长矛便扎进他的喉咙,要了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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