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弄死你都不算杀生 作者:未知 边学道不能不提防金雅静,因为金雅静的父亲金川赫死在了他设计的圈套裡。 尽管对金川赫本人来說可能算“死得其所”,但他被边学道诱导并利用是客观事实,所以,一旦金家人知道幕后真相,把边学道视为仇人找他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为了避免在酒会上被“仇人之女”捅刀子什么的,酒会开始前边学道让刘行健把金雅静的照片发到他的电子邮箱裡,他先认了脸,也算有個防备。 之所以不在酒会上找会务人员確認,因为除了刘行健這個心腹当事人,边学道不想让身边任何人发觉他对金雅静有“超常”的关注。 两人走到边学道身前,祝十三笑着介绍說:“這位是边庄主,這位是金雅静小姐,我在加拿大的一個朋友。” 金雅静先伸出手,优雅地說:“边庄主,您好。” 边学道也伸出手:“你好。” 两手相握,边学道心裡大致有了一個判断——祝十三和金雅静关系匪浅。 因为…… 這是几年来祝十三第一次把他的朋友介绍给边学道。 金雅静跟祝十三若只是泛泛之交,祝十三不会耗费他宝贵的“首次引荐”名额,因为第一次开口,边学道势必要给他面子。 另一方面,說是介绍,其实是牵线,牵线的话,肯定是想合作。 祝十三介绍时用词是“边庄主”,金雅静称呼他用的也是“边庄主”,這样就可以确定,合作项目应该是跟红颜容酒庄有关,因为如果是想在其他领域打交道,称呼会是“边总”。 酒庄的话,祝十三不会蠢到在马成德刚死的节骨眼拉他的朋友进入酒庄管理层,那就只剩红颜容葡萄酒销售代理商這一块了。 這么一想,就通顺了。 边学道早有耳闻,金家被童云贵逼得举家出国,国内资产被童云贵和其圈子瓜分。金家放在国外避险的资产也不算少,但一大家子人,消费水平還都不低,如果不找到新的收入来源,迟早坐吃山空。 而从祝十三沒能护住金家這件事上看,祝家“非直系”的力量真的很有限。 如果把祝十三换成祝植淳或者祝育恭,童云贵若是敢动這俩人朋友的家族,早不知道死几個来回了,也用不着边学道动手。 果然沒猜错。 边学道和金雅静礼仪性聊了几句后,祝植淳适时参与进来說:“是這样,雅静已经入籍加拿大,之前几年一直在加拿大做我那家酒庄和我朋友几家小酒庄的代理商,积累了一些渠道和经验。明年雅静家裡打算投钱扩大生意规模,而红颜容加拿大总代理的合约今年年底到期,所以想跟您见一面,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机会。” 听祝十三說完,边学道神色不变,看着金雅静說:“金小姐很年轻。” 沒头沒尾的一句话,祝十三和金雅静都听懂了。 年轻,换一個說法就是资历浅、经验少。 红颜容是世界“八大名庄”之一,加拿大总代理是北美第二大代理,怎么可能交给一個经验和渠道都很有限的代理商? 說這句话,边学道其实口不对心。 既杀了童云贵,還背了黑锅,金川赫替边学道解决了两個大麻烦。尽管整個圈套属于愿者上钩,边学道对金川赫依然心怀愧疚。 现在金家人找上他,想寻求合作,边学道很乐意给她们开方便之门。可是另一方面,出于做贼心虚的心理,他又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热情,怕金家人反而因为他太好說话而心生疑窦。 本来呢,边学道就是想问一句,意思一下,免得自己看上去太反常。 结果,听边学道說完,祝十三想了几秒,忽然說:“酒庄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我继续留在酒庄作用不大,這样吧,我去加拿大帮雅静,我是干酒庄代理出身的,我可以跟你保证,三年之内,把加拿大的渠道和销售额做起来。” 呃…… 边学道沒想到,他一句话,让祝十三多心了。 這不能怪祝十三。 马成德被杀,祝家人和边学道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加上刚才祝育恭搅场的行为,祝十三实在是不能不多想。 边学道看了祝十三几眼,又看了金雅静几眼,笑呵呵地說:“郎才女貌,往一起凑凑也挺好,不過我把话說在前头,加拿大呢,十三哥你可以去,不過你在酒庄的职务不能扔,酒庄這边有事,我随时会找你。” 听边学道叫祝清源“十三哥”,金雅静眼含惊讶地看了祝十三一眼,她显然沒想到,祝清源能让边学道叫他一声“哥”。 不只金雅静意外,祝十三也很意外。 在祝十三的印象裡,算上這次,边学道只叫過他两次“十三哥”,上次這样叫他還是在法国巴黎,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无数事实证明,要恭维一個男人,效果最好的时机,就是在這個男人在乎的女人面前恭维他。 原本去意已决的祝十三,被一句“十三哥”又拉了回来,他叹口气,点头說:“好吧。” 就這样,事情谈成了。 金雅静替金家拿到了顶级酒庄红颜容加拿大总代理,为金家开辟了一個利润点。 而祝十三也安心了。 边学道既然开口留他,那就說明边学道对祝家還有情义,或者說,他对祝家人持理性的、区别对待的态度。 至于边学道,既還了金川赫一份人情,也安抚住了祝十三。此举可以向外界传递一個信息:他還念着祝海山的恩义,同时他不想介入祝家内部的争端。他是站在祝老大一系這边不假,但不会冲锋到一线,不会替祝老大一系跟祝家另外几系死磕。 這正是祝天养那位老管家跟祝天养說過的话: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這個道理,老管家懂,祝天养懂,手下员工近万的边学道也无师自通了。 …… …… 宴会厅另一边。 沈馥正在跟圈裡的熟人合影,祝育恭捧着内装4瓶“道藏红颜容”的木盒走過来,等周围人都注意到他时,祝育恭笑嘻嘻地說:“沈小姐,刚才是我唐突佳人了,现在我用這4瓶酒向你赔罪,還請沈小姐笑纳。如果沈小姐有空的话,酒会结束后我想請你吃顿饭,向你表达我更深刻的歉意。” 祝育恭說完,周围人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這哪裡是赔罪,這是当众抹黑。 酒会后請吃饭?然后呢?是不是還要干点什么? 别說沈馥這样有国际声望的“天后”,就算是以陪睡卖肉为副业的三四五线女明星,她们可以当众坐某人大腿,但约炮這种事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說的,而是要经纪人或者助理或者化妆师从中牵线。 所以,祝育恭此举,是很明显的挑衅行为。 沈馥已经不是当年的沈馥,她淡淡地看了祝育恭一眼,用德语快速地說:“你喝醉了嗎?這裡是公众场合,請你自重!” 沈馥的德语是陪沈老师在德国看病时学的,身为欧洲孔子学院的客座教授,沈馥的德语水平相当不错。 沈馥說完,祝育恭傻了。 如果是英语,持有美国绿卡的祝育恭差不多能听懂。說德语,這是在难为不学无术的祝育恭。 听不懂,不知道对方說了啥,自然沒法接话,祝育恭捧着木盒,一脸满满的懵逼。 几秒钟后,沈馥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领着身边的人离开。 继被边学道和沈雅安当众戏耍之后,又被一個女人耍了,祝育恭彻底暴走了。 他大步追到沈馥几人身前,拦住沈馥问:“你什么意思?” 沈馥看着祝育恭,从容不迫地问:“你听不明白?” “我……”话到嘴边,祝育恭闭嘴了。 得…… 刚挨了一巴掌,這又把脸凑過去接巴掌。 感觉智商受辱的祝育恭腾出一只手,红着眼睛抓沈馥的胳膊,沈馥敏捷地一個侧身,警告道:“這是公众场合,請你自重。” 祝育恭向前一步,還要再抓,大鼻头拉住了他。 大鼻头跟沈馥和周围人解释:“抱歉各位,他喝多了,刚才我們在楼上喝了不少酒,大家见谅。” 被大鼻头拉着,祝育恭指着沈馥說:“就一卖唱的,装什么女神?這号人我见多了,都特么在人前装圣女,人后给钱就脱裤子。” 這时,见保安已经注意到情况有异,开始往這边移动,白面无须男也走過来,拉着祝育恭說:“别說醉话了,你不嫌丢人我還嫌呢。” 祝育恭很亢奋,搂着大鼻头說:“有句话怎么說来的,每一個女神背后都有一個干-她干得想吐的男人,是這么說的吧,要我說,這话不对,不是一個,是特么一群。” 呃…… 這下打击面有点大了。 能来参加今晚酒会的,基本都是美貌和地位兼备的女人,就說“女神”吧,除了沈馥,从酒会上再找出20個其粉丝眼裡的“女神”那是轻轻松松,所以,祝育恭话一出口,就惹得附近的女人朝他投来厌恶的眼神。 祝植淳第一時間赶了過来,他看着祝育恭问:“你在干什么?” 见是祝植淳,祝育恭挣脱大鼻头的束缚,說:“我干什么你管得着?” 祝植淳掏出手机說:“我管不着,但我可以打给管得着的,我倒要看看,姓祝的在外面這么丢祝家的人,家裡是什么說法。” 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祝育恭一下消停了,他张着嘴看着祝植淳:“我……我……” “喂,四叔……”有些话不能让外人听见,祝植淳拿着手机朝一间贵宾厅走去。 祝育恭低着头眼珠乱转地想說辞,边学道和沈雅安带人走了過来。 跟沈馥对视一眼,边学道什么也沒說。 沈雅安将附近的人都引导走,只留下祝育恭和他的三個朋友。 边学道盯着祝育恭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說:“十全厅沒人,過来說话。” 祝育恭听见了,但是沒动。 本已经朝十全厅走的边学道停步回身,看着祝育恭說:“你是在等我派人架你嗎?” 十全厅。 边学道和祝育恭走了进去,背头男和大鼻头想进去时被李兵和穆龙拦住了。 背头男瞪着眼睛就要发作,大鼻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摇头。 十全厅的门沒关,在门口能看见门裡的情形。 边学道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祝育恭。 看边学道坐下了,祝育恭不想弱了气势,也坐了下来。 可是說实在的,尽管边学道比祝育恭年轻,但他的气场完爆祝育恭,站在门口往裡看,厅裡二人的主次地位一目了然。 打量了半分钟,边学道问祝育恭:“你姓祝?” 祝育恭不答。 边学道又问了一遍:“你姓祝?” 祝育恭依旧不答。 边学道說:“不回答這個問題沒关系,那就进入下一個問題,我是祝海山的徒弟,祝海山是你爷爷,你应该叫我什么?” 祝育恭听了,瞪着眼睛說:“徒弟算個屁!” 边学道笑了,他看着祝育恭說:“脑子是用来想問題的,不是用来胡搅蛮缠装糊涂的。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你爷爷不待见你了,因为你爷爷眼裡容不得三四流货色,而你连三四流货色都算不上。恕我直言,你如果不姓祝,我敢打赌,你這一辈子都赚不到刚才那4瓶酒的钱。” 被边学道贬低得一文不值,祝育恭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边学道走了两步,忽又停住了,喘着粗气,胸膛起伏。 看着眼前的祝育恭,边学道眼裡的笑意更浓了。 他摇着头說:“這就受不了了?刚才你說的那句什么干得想吐的话,很经典,之前我也听說過一句话,觉得用在你身上很合适,叫……除了脸全身都是名牌。其实,要說你這张脸,应该也算名牌,可是气质实在太差劲了,我忍得很辛苦才忍住沒动手揍你。” 祝育恭简直要被边学道的话气疯了。 除了爷爷祝海山,祝育恭长這么大還从沒被人這样当面埋汰過。 可他偏偏不敢在這裡先对边学道动手。 整個8层楼都被边学道包场了,边学道想在這裡提前安装一個摄像设备轻而易举。 他如果先动手,被边学道抓住把柄,然后叫外面的一群保安群殴他,今晚不死也得半残。 而且门還是开着的,他的三個朋友就在门口看着,一旦他先动手,三個朋友帮不帮忙,事后承不承认是他先动的手?会不会因为這事坏了交情? “娘的這個姓边的太特么阴了!” 努力控制情绪的祝育恭得出了一個正确的判断。 见祝育恭忍住了沒动手,边学道拍着手說:“祝家少爷越来越成熟了,值得掌声鼓励。” 拍了几下巴掌,边学道忽然表情一冷,起身走到祝育恭面前,看着祝育恭的眼睛說:“好话說到這裡为止。” 我擦! 祝育恭感觉自己脑子裡“嗡”的一下。 刚才那一堆叫“好话”? 那特么坏话得是什么样呢? 边学道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說:“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我现在当面告诉你,下——不——为——例!” “上一個像你這样让我不爽的人,他的坟头已经长草了。”边学道抬手拍着祝育恭的肩膀,笑裡藏刀地說:“你不要天真地以为我不敢动你,在我眼裡,弄死你都不算杀生。” 就在這时,门外大鼻头的手机响了。 接通,大鼻头听了两句,冲门裡喊:“育恭,你家裡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