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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杀

作者:未知
解决問題的方式有时候就是這么简单。看似无解的困局通過暴力就能达到所有人想要的最佳结果。 同彪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国基。 满面暴虐的昌珉呆住了,张着嘴,抬手指着国基,半天也說不出话来。 天狂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摆在脚边的战斧,随即松开手指。 坐在角落裡的天霜浑身抽搐了一下,像受惊的猫一样快步跑到天浩身边,紧挨着坐下,双手用力抓住他的皮袍下摆,恐惧的脸上一片惨白。 孚松做事情虽然不得人心,可他毕竟是寨子裡的头领。 半躺着的天峰很快从震惊中冷静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国基,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才慢慢地說:“如果杀了孚松可以解决所有問題,那么……我赞成。” 天浩清清楚楚听到了从每個人鼻孔裡发出的沉重呼吸,看到了一双双因为激动正在不断充血的眼睛。這种时候表现出谦虚或者表面上的假意否定只会让事情走向反面。他装作思考,眉头深深皱起,缓慢沉重地点了点头,在叹息声中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孚松死了,那我就去族城向族长禀明一切,請求族长给我們一個合理的粮食上缴额度。” 国基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对未来的强烈希望瞬间代替了刚刚冒出头的杀意,只是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真的?族长真会答应?他真的不会追究我們杀了孚松這件事?” “我們又不是造反,只是活不下去。”同彪的见识毕竟要多一些:“再說了,法不责众。” “我去叫人。”国基站起来,朝着房门走去。他现在一秒钟都等不下去。 同彪和昌珉对视了一眼,两個人不约而同站起来,紧跟国基的脚步走出木屋。 以天浩为核心,已经形成一個成规模的群体。十一名效忠者在磐石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今天晚上叫来商议的三人就是其中代表。天浩对事态的发展很满意,他随手拿起摆在旁边的一把匕首,用磨石仔细擦着金属刃面。 天峰躺在兽皮上摇头苦笑:“老三,我从未想過你会這么聪明。要是我沒猜错的话,你和老二从族城回来的路上,你就已经想好要這样做了吧?” 天浩一下又一下磨着刀,动作专注敏捷:“如果不是孚松他自己不得人心,我也沒有机会。沒人愿意饿死,他用别人的口粮去换他自己的姓氏,本来就是個错误。” 天峰陷入了沉默。 同彪等人的速度很快,他们叫来了十多個人,把四兄妹的小木屋挤得满满当当。压低声音的商议沒有持续太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大家很容易就能组成共同对抗群体。 天浩带着他们走出木屋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武器。 這种事情不能犹豫。知道的人已经很多,谁都有可能泄露秘密。之前造势的时候天浩可以藏在阴影深处,但需要自己露面的时候就必须干错利落。十一名效忠者,十一個在寨子裡有家户的男人,這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敲门,照例是阿玫過来开门。 看到這么多的人走进来,孚松有些意外。正盘腿坐在火塘边吃着烤肉的他站起来,抬起手裡油腻腻的带肉骨头指着对面,嘴裡嚼着尚未咽下去的食物,含含糊糊地问:“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嗎?” 昌珉像一头饥饿已久的豹子,以最凶猛的动作扑過去。他的脑袋重重撞上了孚松腹部,架在火塘上的烤肉被踢翻,带起一阵被风吹起来的散漫火星。孚松随即感觉腹部传来剧痛,他低头看见昌珉握在手裡的刀子,鲜血正从自己的皮袍破口汨汨渗出。 “你……我杀……” 又惊又怒的吼声在开口几個音节句被彻底封堵。孚松仰着头,感觉嘴裡那口嚼烂的肉被唾液混合着,变成一种黏糊糊的东西堵塞了喉咙。喘不過气,也无法呼吸。他瞪大双眼,直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浩。握在手裡的肉骨头掉了,颤抖的手指朝着咽喉部位伸去,摸到一片温热,一片湿滑。 宿主是一個懒惰的宅男,原本属于寄生体的熟练战术动作却不会因此变得陌生。“割喉”這动作天浩演练過无数次,他本来就是個战士。 昌珉的脸被强烈复仇快意扭曲着。他不要命地将匕首向前捅,几乎连着握柄都差点儿送进孚松的肚子。折磨濒死者不是一种好习惯,甚至会被认为是北地蛮族的耻辱。天浩抬手抓住昌珉的肩膀,将他硬生生甩开,然后把尚在抽搐的孚松平平放在地板上,锋利的刀尖深插,熟练地割下他的头颅。 “按照计划,你们把孚松的亲信抓起来。我去见大祭司。” 抛下這句话,拎着正在滴血的人头,满面平静的天浩大步走了出去。 …… 看着跪在面前的天浩,再看看歪斜摆放在他旁边的那颗人头,老祭司浑浊的眼睛裡透出一丝复杂光芒。 “說吧!你是怎么想的?”良久,老人发出无奈且夹杂着威胁成分的声音。 “我們今年上缴了所有收成的百分之七十,寨子裡所有人差点儿饿死。族长這次沒有答应孚松的請求,他明年只会变本加厉,拿出更多的东西上贡。我在族城打听過了,正常的上缴额度只是百分之三十,族长也从未要求各村寨增加份额。粮食是我們种的,鹿是我們猎的,凭什么要把所有东西都变成他孚松一個人請求姓氏的筹码?” “只有在寨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杀人。冬天都快要過去了,孚松却在這個时候祭祀冬神。他是磐石寨的头领,可以跟我們同患难,却不能与我們共富贵。那是专属于他一個人的权力。春天的时候還有祭祀,夏天也是這样。从外面换来的女人都被杀了,以后谁還会跟我們做生意?” “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明天我就去族城向族长禀明一切。无论族长降下何种惩罚,我都会一肩承担。” 老祭司的目光有种穿透人心的特殊力量。他仔细分辨着天浩脸上的每一個细节:“你想当磐石寨的头领?” “是的!”天浩回答的很干脆,毫不掩饰内心想法。与之前在自家木屋裡商量计划的那些效忠者不同,老祭司的精明绝不可能用几句谎言糊弄過去。在他面前,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翻开底牌。 “我会向族长申請得到明年最低的粮食上缴份额。我会让寨子裡所有人吃饱,我們现在有盐,可以用来与其它寨子交换东西,尤其是南面的鹿族。他们会纺线织布,寨子裡的人会有衣服穿。” 吃饱,穿暖。 這是人类的最低生存需求,也是磐石寨人向往了很久都沒有实现過的美好愿望。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老祭司挥了挥手,他侧過身子,避免视线与天浩发生接触。沙哑的声音裡透出一丝疲倦,同时带着深深的思考:“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天浩离开了木屋。 长子巫且在老祭司身边慢慢坐下,忧虑地问:“父亲,他们杀了头领,這样一来,会不会……” 老祭司抬起手,止住了儿子后面的话。 现在說什么都晚了。 孚松已经死了,他的人头就摆在面前。 接连几件事情,老祭司对孚松的感官急剧滑落。他已经不是很多年前那個刚刚坐上头领位置,吃苦耐劳的老实人。环境对一個人的改变是如此巨大,老祭司也不知道孚松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迷于“得到姓氏,成为贵族”。 他是個沉稳的男人,也是個沒用的男人。那么多年,磐石寨的情况沒有丝毫改变,粮食每年都不够吃,村民们连一件麻布衣服都穿不起。 也许天浩這個年轻人会改变现状。 尽管他有着這样那样的缺点,却在磐石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救活了大家。 一個人身上最美好的品质,就是忠厚老实。尽管很多时候被看做是能力低下的表现,但谁也无法否认,与一個老实人做邻居,肯定要比与一個狡猾聪明的家伙做邻居更让人放心。 何况天浩要求得到更多,他要代替孚松成为寨子头领。 老祭司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改变什么。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在身体裡蔓延。很多时候都会這样,尤其是在孚松发疯把寨子裡大部分粮食送出去的时候,老祭司就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像他這样的高等行巫者属于贵族,孚松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下手。但他早已摸清了老祭司的脾气性格,做事情从来不会征求他的意见。 换個人做头领,寨子的情况也许会比以前好。 其实最重要的還是那句话————孚松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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