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出师三日,首战告捷。
南疆番人小皇帝亲自捧了降书求和于阵前,過两日班师回朝,趁此休养的机会,又有领兵元帅的许可,一众将士摆了浩大的庆功宴,准备一醉方休。
皓月当空,时至子时過。
年轻的先锋将军,南唐的太子贺不渝醉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地提着酒罐子往住处走去。
西南边境的关城自然比不得西京,连给他這個将军的住处也只是一处小小的院子,逼仄得连西京街头的普通商户都比不上。
而今夜,破落小院子裡藏了一個分外诱人的惊喜。
是他在国子监读书时的狐朋狗友秦杼托人送来的,說是诏南府有名的美人,方才喝酒时他手底下那個跟秦杼有牵扯的校尉還遮遮掩掩递了画像给他看。
贺不渝本来推脱了两回,可秦杼千裡寄书诚意相請,又适逢今次打了胜仗,美酒上头,他一时觉得放肆些也沒什么。就当犒劳自己罢了,省得秦杼那小子成日裡笑话自己是個童子鸡。
再說他這個年纪,又领兵打仗立了军功,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回去西京肯定要准备议亲。寻常世家公子正妻入门前虽不纳妾生子,但也有通房在侧,可谓经验十足。
他倒好,一来不曾与哪個女子私相授受,二来陛下早年废除了敬事房旧习,宫中便连個教习姑姑都不曾给他安排個。若是新婚之夜在娇妻面前丢了脸,那可就糗大了,日后哪有高大威猛的夫君形象可言?更何况落了把柄在媳妇儿手中,岂不是得婚后任由拿捏,永远低人一头?
那他贺不渝可做不到。
這么一想,脚下的步伐也走得快了些,身形虽然踉跄,但方向却不带一丝拐弯,连他自己都沒有察觉其实他已经醉了。
住处的院落近在眼前,周遭安静异常。临进门前,贺不渝猛灌了几口酒,将酒罐子饮了個干净,随手扔在了墙边,一把推开了门。
院子中央正站着一道人影,贺不渝下意识以为是秦杼托人送来的美人,心想這美人倒不害羞,不在房中候着,倒在此处闲逛,也不怕撞见巡逻的太子卫。
他随身的太子卫,自然只有那個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老男人。
正思索间,对方迎了上来,距他几步的距离站住了脚,唤了一声:“殿下。”
這声音有些粗犷啊,身形也不娇弱,当真是個出了名的绝世美人?
院子裡沒有灯火,徒有月色照亮,可昏昏沉沉看不清人影,贺不渝开始怀疑秦杼的审美,也许诏南府与西京城不大一样,自己可不能像個沒有见识的童子鸡埃
他遂主动走近,一伸手就揽住了对方的腰,往自己怀裡带去,面上装作历经风尘的样子。
“小美人,等了多久啊?”尾音還微微上扬,似乎這样显得特别地经验老道。
怀中美人浑身僵硬了一下,“殿下,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贺不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捏了一把美人的腰侧,虽然觉得這腰有些粗,但手感好像還挺带劲的。
“今晚,你是爷的人,爷自然是要……”說话间,贺不渝就凑了上去,在美人的脸颊上亲了亲,“……睡了你。”
美人犹如惊弓之鸟,突然一下推开了他,往后撤了一步,“殿下……”
“怎么,欲拒還迎啊?”贺不渝打量着眼前人的脸,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估摸着是看了画像的缘故。
美人沉默,一时无言。
贺不渝只当自己說话太直白,戳穿了对方的手段,让人不好意思起来,早知道就配合对方了。
可惜他一個直肠子的大男人,在风花雪月男女之情上实在沒什么经验,更不知道该哄些什么,只好径直上前,将人又结结实实地搂在了怀裡。
简单的两個字,“进屋。”
干就完了。
“這是殿下的命令嗎?”美人忽然出声询问。
贺不渝挑了挑眉,“若我說不是命令,难道你還要拒绝我?”
美人摇了摇头,“属下不敢。”
“那便是了。”贺不渝带着人进屋,“放心,爷会好好待你的。”
屋裡未曾点灯,贺不渝也懒得费工夫,他在這院子前后住了一月有余,连桌角裂了一條缝都知晓,凭方向与记忆就将人准确地推倒在床上,随即整個人扑了上去。
……
清晨,练兵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贺不渝费力地睁开眼,头疼得厉害。
宿醉实在难受,昨夜的酒又是当地特有的,后劲儿十足,若說进院子前他還有個理智的判断,那后半夜简直……
黑暗中绮丽疯狂的种种随着回忆浮现在脑海中,便连耳边似乎也回响起那些纠缠与喘、息,刹那间贺不渝的脸上渐渐烫了起来。
他难堪地发现,从前读的圣贤书,学的君子端方,竟是全然不复存在。
他荒唐到了那般地步,只顾着自己欢愉,也不知道把小美人弄坏了沒有,偏偏這姑娘什么都依从他,要什么给什么,以至于自己愈发放肆难以克制。
思及此,贺不渝很快就下定决心,若是這姑娘愿意,他便将人带回西京,日后在父皇面前为她求一個名分也是应当。
“你,你叫什么名字?”贺不渝扭头询问。
床榻内侧,蜷着一個人,薄被遮盖着,只露出一头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间。
贺不渝伸手轻轻推了对方一下,“你醒了嗎?昨晚我太孟浪了,你……你要随我回西京嗎?”
言语间充满了犹疑与忐忑。
躺在裡边的人身子颤动了一下,似乎被贺不渝推醒了,贺不渝紧接着道:“你跟我回西京,做我的侍妾如何?我屋裡沒人的,你不必担心受委屈……”
“再有我要出宫建府了,沒成亲前,你想怎样就怎样,待来日主母入门,你听她的便是。”贺不渝真心觉得,還是要给姑娘一個名分,疼宠她一些才好,即便对方只是秦杼送来的一件礼物。
“你若不愿意……”贺不渝见对方沒有回答,又思索着另外一种說辞。
就在這时,裡边的人沙哑出声,“殿下。”
贺不渝吓了一跳,這声音像是得了风寒十余日的,哑得连声都听不出了。
“你嗓子怎么……”
对方翻转了一下身子,好似這样才舒服一些,薄被稍稍掀开了一些,露出脸与斑驳痕迹的脖颈。
贺不渝第一時間注意到自己昨晚的杰作,青紫遍布,只怕身上更甚,一张嫩脸愈发烫了,沒留神去看对方的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要属下做你的侍妾么?”对方的声音很轻很慢,一顿一停,显得有些疲累和艰难。
贺不渝陡然听到這话,下意识察觉不对,再细看床上之人的脸。
那张脸有些潮红,唇上還有两道牙印,是他咬的沒错。再往上,是一双平静而寡淡的眼睛……
那熟悉的眼神……
這人,這人分明是……
“韩悯
贺不渝惊得慌乱失措,腾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往后缩了一大步。
韩悯,年三十三,六年前皇后殿下亲自为他挑选的侍卫首领,如今统管整個太子卫,与他如影随形,护卫他的安全,教习他的武艺,犹如半师的存在。
也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老男人。
他,他昨天晚上睡的那個小美人,竟然是韩悯么?那個严谨忠诚的太子卫首领!那個凌厉狠辣的韩大人!
可两三個时辰前,缠绵悱恻的场景還历历在目,小美人虽然不算娇软,但也十分可口怡人,他根本沒想過会是一個大男人。退一万步說,就算是個大男人,又怎么会是韩悯?
韩悯是這六年来,最亲近他的人埃
他竟然睡了韩悯?!!!
贺不渝惊愕之余,脑海中闪過无数個念头,疑问与不可置信充斥在心中,却只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之人。
是眼花了吧,是在做梦吧,贺不渝忍不住怀疑。
他抹了一把脸,再定睛一看,不是眼花,不是做梦,的确是韩悯无疑了。
韩悯对贺不渝的反应略微感到诧异,但该說的话還是要說清楚。
“殿下,按照玄衣司规定,你的侍妾不能做太子卫。”
男人的声音太過沙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再一次提醒了贺不渝,自己昨晚对這個人做了什么。起初他也只是中规中矩,后来酒劲儿上头了,便食髓知味要了一回又一回,還非要小美人叫出来,一遍又一遍问“她”自己威不威猛,逼得人一次又一次回答,声音小点都不行。
如今想到那些言语,贺不渝简直沒脸再见人了。
在韩悯面前,自己简直就是個小鸡崽子,什么高大,什么威猛,简直就是笑话嘛。
韩悯可是从玄衣司出来的暗侍卫,不光比他大十五岁,還长得比他高,武功比他强,一只手就能将他提溜起来,上房揭瓦不在话下。
贺不渝只觉得十八年的人生都无法承受眼下這一刻,哪怕他是南唐尊贵的太子,哪怕他三天就打怕了西夏番人,被推崇为继镇国大将军之后新一代的年轻战神。
“殿下,恕属下不能从命。”
韩悯起身,试图给贺不渝行礼,但不知什么动作牵扯,让他冷嘶一口气。
离了那张薄被的遮掩,男人身上的种种痕迹便清清楚楚呈现在贺不渝眼前,每一道都是他的杰作,昭示着昨晚是個多么惨烈的战况。
“韩……”贺不渝发现自己的嗓子在颤抖,轻咳了一声,“老韩,那個、我、我昨晚认错人了。”
韩悯瞬间抬眸,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愕,但這一点情绪,很快被他收敛下来。
贺不渝自然也瞧见了,他更觉得愧疚了,“老韩,這個事就是一個误会,我喝醉酒了,以为你是……你是那個谁……”
“殿下不必解释,属下无事。”韩悯慢慢拿起散落在床榻四周各处的衣裳,整齐板正地套在身上。
贺不渝靠近韩悯,满脸的歉意,“老韩,我……”
可我了半天,什么话也說不出来,他根本不知道眼下的情形该如何处理,只能与韩悯面面相觑,最后韩悯提醒了一句:“殿下,赤身容易风寒,先穿好衣裳吧。”
贺不渝赶紧找了衣裳套上,整個人惊慌得不听使唤,腰带系了两次都沒系好,韩悯见状過来帮贺不渝,贺不渝犹豫了一下,沒有拒绝。
韩悯的神情认真而平静,手指沉稳而有力,一如往常那般,事无巨细,這個男人都会帮自己处理好,跟敦厚可靠的兄长沒两样。
然而此时此刻,這样近距离的接触,竟让贺不渝心裡有些不自在,目光下意识就落在了那双带着牙印的唇上,脑子裡瞬间想起昨晚亲在上面的柔软触感,脸上慢慢又烫了一分。
韩悯动作很快,沒等贺不渝再多看一眼,便系好了腰带后退一步,垂眉顺目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贺不渝张了张嘴,想說些什么但沒說出口,彼此沉默了小半個时辰,韩悯脸上的潮红似乎深了些许,看起来不大对劲。
“你身子不舒服?”贺不渝问。
韩悯摇了摇头,“无事。”
只是身上酸软,喉咙哑痛,后面如同火烧一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贺不渝怀疑地打量着韩悯,心想這人是玄衣司出来的,随皇后殿下的性子,强悍如天神下凡,他多要了几次,又粗鲁了些,对寻常女子可能承受不住,但对他而言或许……真沒什么事吧。
不過一句话打破了沉默,后面的事自然也好开口些。
贺不渝思索片刻,干脆利落地說道:“這件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是我对你不起,我会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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