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韩悯就站在屋裡,扭头看向贺不渝,“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做。”贺不渝连忙解释,“我就是来跟你確認一下,咱们明儿一早就走,为了行走方便,我跟你挤一屋最为妥当。”
韩悯听罢這话,什么都沒說,自顾自换了中衣,才开口:“殿下,咱们似乎不是在行偷鸡摸狗之事,为何要鬼鬼祟祟?”
“這個……”贺不渝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韩悯。
韩悯静静地回望着他,似乎在等待贺不渝的回答。
贺不渝深吸一口气,“好吧。”然后灰溜溜地转身,“那什么,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殿下,记得洗澡。”贺不渝的手带着门把手,房门才被拉开了一條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老韩的声音。
他眼睛一亮,扭头,看向老韩。
男人认真无比地指了指贺不渝的衣裳,“殿下,训练了一整天,都快臭了。”
“臭?臭了?”贺不渝耳朵跟失聪了似的,想到了老韩会說什么,但沒想到竟会說這個。
他成天泡在军营裡,跟校场那般兵蛋子一起摸爬滚打,哪還能跟从前在西京城那般,一副干干净净的贵公子做派,身上挂着香包美玉,出的汗都是香的。
“那……”贺不渝轻咳两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方才你還搂着我,给我抹药油,還扶着我去水井旁?”
“嗯。”韩悯点点头,“我就說怎么会想换一身儿。”
总算找到了原因。
贺不渝:“……”
他木着脸,僵着脖子,转头,同手同脚地拉开门,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韩悯的屋子。
等走了出去,他站在院子裡,很想找個什么东西踹一下出气,可惜当兵的住处都整洁,偌大的院子硬是沒找到一处可下脚的地方,气得他狠狠地往地上跺了几脚。
這时候,同院的几個校尉回来了,方悟拉着他们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进了门。
“這個时辰,是该睡觉了吧?”其中一人說道。
方悟笑道:“也不知将军大人是個什么心思,来见太子卫也要避人耳目,啧啧……”
两個语气词還沒說完,猛一抬眼,就看到正前方,贺不渝黑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心下一哆嗦,腿肚子又开始软,“将、将军。”
其余几人也纷纷行礼,個個跟见了鬼似的,待等了片刻后,才听到贺不渝冷嗤一声,算作应答了。
他们也不知该进该退,還是方悟脸皮厚些,试探性地开口:“将军,要不然我們再回去议两個时辰?”
同行几人皆苦瓜脸,再两個时辰,可不就得后半夜了,那還睡個锤子?
他们分明是听巡逻兵說,在后勤见到了将军大人才准备回来的,结果……沒想到正撞個正着。
“殿下,你是有何等要事不能让我等下属知道的?既然非要避人耳目,不若将首领韩大人請到殿下住处细细商量,何必……”
其中一人心直口快,這会儿有些不爽了,便直接脱口而出,說了一半教方悟拽住了胳膊。
贺不渝虽然面上看起来冷峻不好惹,但实际上不会因为丁点儿小事轻易惩处手底下的兵,這一点很多人在京畿卫禁军时就有所知晓,所以胆子比方悟大的不在少数。
便是偶尔讨论战术时,他们還能同贺不渝当面争论起来,彼此面红耳赤就差上手干架了,可轮到饭点吃饭還能就着一個碗喝汤,贺不渝也不会心怀记恨,更不会端起一副将军架子高人一等。
大约战友的情谊,就是這般。
“你们好好休息。”贺不渝看了一眼方悟,既沒有生气,也沒有半天不自在。
說完這话,他就从几人身旁走了過去。
待人走远了几步,方悟提着的心才堪堪松了口气,就在這时候,贺不渝的声音又响起,“对了,你们几個,去淋浴房再好好冲個澡。”
“?”在场几人皆面面相觑,沒明白贺不渝的意思。
贺不渝故意捂着鼻子,“臭死了。”
“呃……”几人无言以对。
一個时辰后,韩悯平躺在床上,双脚并拢,双手贴在身侧,整個人规整地闭着眼睛。
整個世界静得几乎能听见夜风声,远处的脚步声,他都能分辨是哪队巡逻兵经過。
在這样一片寂静中,屋门吱呀一声泄开了一條缝,韩悯立时睁开了双眼,眸中无比清醒而警惕。
半夜了,子时应当刚過。
他坐起身,在黑暗中看到了房门处窝着一個黑影,看了片刻,他整個人都放松了,干脆躺倒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静等了许久,那团黑影才慢慢挪了进来,掩上房门,小心翼翼地走到韩悯的床前。
他趴在床边,手肘撑在床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悯,在微弱的夜光照亮下,他只是看着男人的脸,同样什么都沒有做。
韩悯本以为对方会一下子扑到床上来,都做好了被泰山压顶的准备,结果……就這?
他满心的不可思议,又小心地等了半刻钟,床边的小子依旧沒有任何动作,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他听到了对方发出一点砸吧嘴的声音。
很细微的,要不是他特意被训练過听力,大概是听不见的。
终于,韩悯沒了耐心,忍不住了。
他在黑暗中开口:“殿下,你看什么?”
贺不渝猛听到這声音,吓了一大跳,一屁股蹲儿就往后面坐,可电光火石之间,他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拽着床边突出来的一点点棱角,沒让自己倒下去。
“老韩,你沒睡啊?”少年惊愕的声音回应道。
韩悯偏過头,漆黑明亮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似乎也亮着光。贺不渝被這么一看,心跳都漏了半拍,“你、你方才屏气装睡,故意吓我的是不是?”
韩悯沒回应,只道:“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贺不渝吞吞吐吐,“我、我就是……”
“嗯?”韩悯翻了個身,撑起上半身,手腕持着耳后,挑了一個相对舒服的姿势,静静地等待贺不渝的回答。
“我洗了澡了。”贺不渝吱唔半天,突然兴奋道,還使劲儿往韩悯脸上凑,“我去淋浴房从上到下冲了很久,洗得特别干净。”
韩悯闻到一股清水与皂角的味道,他不知为何心裡有些闷闷的,不是难受,只是感到一阵被什么巨物撞击了的悸动。
“衣裳也换了新的,就是前天你帮我洗的那套。”贺不渝趴在床边,腿脚都快蹲麻了。
“嗯,我闻出来了。”韩悯点点头,依旧不明所以,“然后呢?”
”然后……”贺不渝挠挠头,“我就想来看看。”
“看什么?”韩悯的声音很平静。
他毫不怀疑小殿下有什么别的心思,毕竟对方真的蹲在他床前,一动不动地看了他许久。
“看……”贺不渝心一横,“看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会這么好看。”
少年說完這话,连忙把头往身下埋,不教韩悯瞧见自己通红的耳根和通红的脸。
黑暗中,韩悯别說看不清脸色,就算目力惊人能看清,也根本沒来得及去看,他甚至沒想過对方会說出這样的话来,即便他预设了很多种回答,唯独不是這一种。
“我好看么?”韩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過神,喃喃问道。
贺不渝闷闷的声音传来,“是埃”
很快,他也很无奈,悄悄抬起头,“我也觉得纳闷,平时看你這么丑,怎么今天晚上越看越好看了?真是奇怪。”最后還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
韩悯:“……”
小殿下怕不是脚蹲麻了,而是脑子麻了。
他伸手,扯住贺不渝的胳膊,轻轻一带,语气淡淡的,却多了几分宠溺。
“殿下,到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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