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南宛守卫军坚持了不到半個时辰就被破了城门,南唐的大军冲了进来,势如破竹般碾压了一切。
占领了城楼,再攻进南宛首府,分派人捉住几個部落首领,仅仅是一夜的功夫,时至太阳升起时,所有的声息都仿佛停了下来。
齐敏之一直在此处守着贺不渝,尽管现身的只有他一人,但贺不渝笃定周围還有裡三层外三层的暗侍卫。
這一仗最关键的时刻還是来了。
郎珠被捉住了,但他不過是個明面上的,北齐在南疆走的這一步棋,必然還有暗地裡的招数,特别是他们得知贺不渝身在南宛城之后。
南疆八大部落被捉了三個,逃了两個,死了一個,還有两個就在此处。
他们带着守卫军将這处破落院子包围得水泄不通,贺不渝站在房顶上,与齐敏之并肩而立,他远远就瞧见了涌动的人影潜伏在夜色中。
如今天将明,所有身形都露了出来,一圈一圈地逼近。
韩悯从院子的空地跳了上来,守在了贺不渝的身侧,他肃声道:“除了南宛守卫军,還有一队精锐,埋伏在暗处,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消息。”
這是他绕了一圈观察出来的情报。
贺不渝嗯了一声,看向齐敏之,齐敏之微微勾唇,露出一丝冷笑,“果真沒有差错,是明王坛的一批黑刀侍卫。”
“狼烟骑?”
“算不上,狼烟骑用于行军打仗,长年在玉石关北境一带骚扰,他们重甲重骑,不适合南疆丘陵之地。”齐敏之娓娓道来,作为多年来交往的对手,他一向了解得很清楚,這也是玄衣司之所以還一直存在于南唐朝廷的原因之一。
“他们亦是被明王坛用秘药练成的,一批沒有痛觉或者說痛觉失灵的杀手,善潜伏暗杀,這一回应当是要来捉了你回去。”
正因为有這些人在,玄衣司一刻都不能松懈,影卫大人如今還在四处奔波。
寥寥几句谈话间,外头已经现出了厮杀之声,待命的暗侍卫已经动手了。
“齐帅很快就過来,殿下請放心吧。”齐敏之悠然說道。
贺不渝很快明白過来,“這就是突然改变主意,今夜不走的原因?”
齐敏之笑了笑,“你猜到了?”
“像是专门在等這些人。”
齐敏之道:“一国出兵,总得要师出有名,特别是在那小皇帝奉了降书之后。原本嘛,借着给小皇帝清除叛臣的名头,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小皇帝临时反水不干了,同阿治闹掰了,那就只能借着解救咱们南唐储君的由头了。”
贺不渝的脸扭曲了一下,“听起来我像是背了一身污名?”
“哪有那回事?眼见着被围可是实打实的,他们不自量力,非要来挑衅南唐国威,岂不能给他们一些教训?”齐敏之說得云淡风轻,外头已经厮杀得血雨腥风,“总之不会堕了太子殿下的名声便是了。”
贺不渝轻呵一声,“我瞧见了,那小皇帝崽子躲在守卫军后头呢,我去会一会。”
“殿下。”韩悯出声阻止。
但贺不渝已然跃身跳到围墙之上,几步之后,又落到了院墙外,齐敏之伸手扯住韩悯,“他不是小孩子了,你时时刻刻盯着做甚?我既然布了這個局,在此处久候一夜,又怎么会让小殿下置于危险之中?放心吧。”
“我是太子卫。”韩悯冷声說道。
“可你现在不仅是太子卫了。”齐敏之补充了一句,二人对视间,韩悯败下阵来。
“我……”韩悯顿了顿,“我愧对头儿,媚主惑上,回京后自会进刑室受罚。”
齐敏之凝视了对方几瞬,“這不怪你,是殿下太意气用事了。”
“殿下若有错,便是我的错。”韩悯执意道。
齐敏之叹了口气,“你這性子……都不知该說什么好了。”
韩悯无言。
齐敏之听着底下和院子外的打斗声,略略停顿了半晌,才又开口:“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究竟有什么结果,都看那两位的意思了。或许……”
齐敏之欲言又止,韩悯敏锐地问:“或许什么?”
“原本這不算一桩什么要紧事,影卫大人向来不关注這些,至于陛下他老人家或许会有些生气,恐怕看不惯小殿下的做派,但也不至于让你进刑室受罚,我只是担心……”齐敏之看了一眼韩悯,艰难地說道,“此刻正值多事之秋,小殿下的未来之路尚未可知,或许你不能再留在小殿下的身边了。”
韩悯瞳孔震动,他茫然地呆愣了许久,才张了张嘴唇,但却沒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突然哑了一般。
随后他闭了闭眼,犹如叹息般說道:“我犯下大错,理应受罚,但沒有想会是這样的结果。”
“這只是我的猜测,不過你别担心,你离了太子卫,正好回玄衣司帮我分担些。”齐敏之对于韩悯回玄衣司還是乐见其成的,因而语气也很乐观。
然而韩悯却不能,他的脸色有些难堪,只不過在夜色中看不大出来。
“回玄衣司?”男人琢磨着這几個字,唇齿间碾磨了许多遍,他突然想起了白日裡贺不渝抱着他不放手說的那些话,小殿下质问他是不是要回玄衣司。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說永远追随殿下,他說生死都是殿下的。
沒想到才過几個时辰,齐大人便同他說了這样的话,他心下感到苦涩,自从离开玄衣司的那一天,他的主上就只能是小殿下了,不会再有旁人了。
“除非殿下不要我,否则宁愿百刑上身,也不敢弃殿下而去。”
“你……”齐敏之听到這话,竟是什么都說不出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下韩悯的神情,夜色中韩悯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贺不渝,不愿分半個眼神给旁人,他只看到了男人的侧脸和硬朗的轮廓。
“這么說起来,還是我棒打鸳鸯了?”齐敏之开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语气十分无奈,“你就這么由這那小子吧,真是连自個儿都不顾了。”
韩悯闻言沉默,再也沒有說话。
才争斗不過半刻钟,那些守卫军就已然抵挡不住,贺不渝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他早就盯紧了对方的首脑,一路打杀過去。斜刺裡冲出一窝黑衣人,個個带着漆黑面具,面部只露出两只眼睛,似乎连呼吸都无。
他们将贺不渝团团围住,一旁的守卫军瞬间撤退开去,所有人仿佛一下顿住了般。
韩悯的神情陡然紧张,不由齐敏之开口說出半個字,已然飞身而下,几個跳跃落在了贺不渝的身边,他抽出鹰纹短刀,径直将少年护在了身后。
贺不渝唇角一弯,“老韩,你歇着,让我来对付。”
韩悯不言不语,显然也不听贺不渝的话。
就在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我劝你還是少动干戈为好。”
贺不渝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還来有求于他的西夏小皇帝夏落,他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他身旁還有两個锦衣华服的中年人,一看便知是八大部落的两位首领。
“好得很,那国君陛下就束手就擒,再一次降了我南唐便罢。”贺不渝扬声道,半点儿也不想输了气势。
他们這一行带来的暗侍卫并不多,可個個都是好手,对付那些個草包一般的守卫军自然不在话下,只是還从未与這些明王坛的黑刀侍卫交手過。
或者說,贺不渝沒有跟他们交手過。
夏落走近了些,他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還要如此猖狂,此刻嚣张是否太過天真了些?”
贺不渝盯着对方,這個少年才十一二岁模样,脸上的稚嫩尚未脱去,两颊還有软软的婴儿肥,但那双眼睛却带着狠毒了的仇视。
分明前两日還同他有說有笑地打太极,今日就变成了這般模样?
再一细看,那一身尊贵的紫衣华服上,前襟竟有大半的血迹,连对方的脸侧都有一丝血痕,看起来像是躲了一道割喉之伤。
“小屁孩,你出尔反尔?”贺不渝不禁问道,“你早就同北齐勾搭在了一起,却還要来找我寻求合作?”
“出尔反尔的是你,是你们!南唐果然不可信!”夏落愤恨地說道,“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陪葬!”
“原来你也知道来此是沒有活路的。”贺不渝轻蔑地笑了下,“可惜你不要性命,却也不能将我如何。”
夏落铁了心,扫视了一眼周围,“我倒要看看,今日玄衣司還能不能护住你!”
“看来你早就同北齐勾连。”贺不渝有意问眼前這些黑刀侍卫的事,便引着话头继续道,“那两日又何必同我做戏?說得那般情真意切,我還当你多看重你母亲呢。”
“闭嘴!你们這些南唐人,沒资格提我母亲!”夏落陡然变了脸色,神情比之前還要疯狂许多,“我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
贺不渝听出来了,“你母亲出事了?”
他心想齐治去联络夏落,必然要为其解决夏落母亲的事,但沒想到才不過一夜,就从盟友变成了仇敌,也难怪今日北齐黑刀侍卫会同守卫军来此围剿,自己的住处消息,多半也是夏落泄漏出去的。
“你還敢提我母亲?!!”夏落欻一下从旁边的守卫军抽出一把佩刀,杀气腾腾的样子像是要直接冲過来砍了贺不渝。
他旁边的一個部落首领连忙拦住:“国君陛下,太后是自尽的,怪不到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你可别冲动啊!”
另一個部落首领亦道:“這会儿是要擒贼先擒王,更何况他是北齐千方百计要的人,别說你想动手,只怕還未近身,就被黑刀侍卫砍了。”
這人說话很是不客气,贺不渝也瞧出来了,只怕他才是那個与北齐勾连的内应。
果然,两人稍稍将夏落劝住,将其手中的刀夺下后,那人就冲贺不渝开口了:“小王子,你是北齐皇族,不若跟咱们回了永乐城,太子殿下定然要封你做太孙。”
“太孙?”贺不渝一声冷笑,“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我现在就是南唐太子,平白降一辈去做你们那劳什子太孙,太孙能有太子好?北齐的說客,脸都這么大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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