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晋江独家連載
白樱她们进得正堂,薛恒已经亲自在门口恭迎二人,见二人来了,脸上虽然有一丝惊讶,却毫无不欢迎的神情。
白樱趁机打量了一下他的屋子,屋内布置俭朴,陈设大多雕以修竹,倒是同他的淡雅气质符合的很。
引着二人落座,玄清上仙也不虚伪客气,直接道:“有话同公子說,怕是不便有旁人在场。”
屋内之前那個给他推轮椅的大丫鬟脸色立马沉下来,有些骄矜道:“我們公子行动不便,我們不在出了事怎么办?”
“慧儿”薛恒淡淡呵了一声,也不多话,摆明了同意让她们出去。
叫慧儿的丫鬟還想争论什么,薛恒却将双手平放在双腿上,不再多說。
慧儿忿忿不平,一旁一個小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两個人便一同退出去了,临走前還不忘剜了白樱一眼。
待到二人走了,薛恒有些费力地想给二人倒茶,白樱刚想起身帮忙,玄清迅速在桌子下捏了她的手一下,转而自己站起来点点头,绕到薛恒背后,拿過来茶杯倒了一杯,亲自递到他面前。
啧啧啧,有福啊。
什么人能享受玄清上仙亲手倒的茶,白樱走思。
薛恒显然也有些别扭,赶忙抬手行礼致谢。
玄清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坐回了自己的凳子,开口道:“今日我們所来何意,公子可有猜到一二?”
薛恒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想必是不能全信薛某为燕公子的证言,怕是薛某一起伙同燕南偷走薛家圣物含雪杯。”
白樱见他這般通透,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兀自喝了口茶,就听玄清上仙接着道:“不错”,紧接着盯上他的眼睛:“是這样嗎?”
少年眼中淡的像是仍盛着一面湖水,不惊不恼,迎上玄清的目光淡淡道:“不是。”
玄清眼波流转,不再追问,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今日来,是想同薛公子聊聊薛家的家事,不知是否方便?”
薛恒淡笑一下:“薛家身正影直,姑娘但說无妨。”
先前她们对薛家是有一些了解的,薛元清年少成名,多年行侠正义,娶一妻,育有两子,大儿子也就是薛恒,虽是相貌平平,却是文韬武略样样不输,处得是宽容大度之道,只可惜三年前伤了双腿;小儿子薛庆,生的是风神俊茂,只是年龄小,难免有时脾气冲动。
玄清顿了顿:“那我就直言了。敢问薛公子,薛庄主可曾有交待過,若是他百年之后,這诺大的薛家会交由谁掌管?”
白樱耳朵一动,不愧是玄清上仙,一下就能问出這般关键的問題。
薛恒显然也沒想到她会這么直白,微微挑了一下眉,却是毫不犹豫答到:“三年前,一直是我在打理薛家下设的堂庄,我出事之后,便交由弟弟打理。”
這话再明显不過,双腿未残疾之前,是他,之后,便什么都沒有了。
玄清看着他的眼睛接着道:“可曾有過不甘,想要重新夺回来?”
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白樱知道這是策略,却還是有些忍不住担心,偷偷地瞟了一眼薛恒。
只见对方道:“不甘,有過,重新夺回,沒……咳咳……沒有”
他话還沒說完就剧烈咳嗽起来,白樱站起身来,只见他赶忙摇着轮椅到身后的柜子旁,打开之后拿出一小罐东西,从中拈起一块儿送入口中,這才止住了咳嗽。
白樱看到他吃的那东西是個小小的方形,通体如琉璃般通透晶莹剔透,五颜六色的,一時間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人家。
薛恒止住了咳嗽,刚准备将罐子放回原处,察觉到了白樱的目光,淡淡一笑:“枇杷雪梨蜜,味道不错,能治咳嗽……白姑娘是想吃?”
“我、這不太好吧……”白樱嘴上說着不太好,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罐子裡瞄,实在沒控制住咽了口唾沫,顿时脸红了一下,绞着手中的帕子无措地看了一眼玄清上仙。
玄清见她像個小孩子般,有些无奈地点点下头,白樱這才飞快地伸出手接過罐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捏了一颗丢入口中,入口便是甜而不腻的清香,带着微凉一直从舌尖漫過,从前在天上都沒吃過這般好吃的蜜。
白樱赞美之情从五官当中一起跑出来,薛恒心下会意,淡淡一笑道:“這制蜜原料都是去江南最好的产地寻得,又经民间神厨烹制,想必味道是好些。”
白樱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又飞快地伸手掏了一块丢进嘴裡,這才鼓着腮帮子冲二人笑,示意他们继续。
有了白樱這個吃货,气氛也不在似先前那般紧张,薛恒甩了下袍子,答道:“刚出事的那段日子,几乎整夜都在做噩梦,从每個尸横遍野的梦境中大汗淋漓地醒来,孤独、害怕、无助、恨。”
“恨魔魇宗的人,恨燕南,恨自己,甚至恨薛家。每個夜晚都想用這双已经不能在拿剑的手了结了自己。”
“后来,想通了。既然让我活着,也许便是让我拥有继续活着的意义。”他声音不高,语气平静,白樱听着却是心中憋闷的厉害。就单从对燕南的情感来說,一個人,要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原谅间接害了你的那個人。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再度面对残缺的自己。
“至于清姑娘所說的想要夺回继任人地位一事”薛恒苦笑了一下:“如今我只是一個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姑娘觉得,我要来這山庄又有何用?从前庆儿顽皮,我們总是隔三差五地便打上一架,直到出事后,才庆幸自己還有一個弟弟。”
话到此处,再明晰不過。
沉默了良久,白樱点了点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此刻,她愿意相信這個胸怀豁达的男子。
玄清上仙也思衬了一阵,确定沒有其他要问的,便站起身来,白樱以为是要走了,也站起身,刚要拱手行礼,只见玄清上仙忽然足见点地腾空而起,拔剑的同时另一只脚直接踏上桌子,手中的青芒直直地向薛恒的脖颈处刺去!
白樱和薛恒都一瞬间都难以反应過来,电光火石之间,白樱甚至连一丝理智都难以保持,身体直接下意识地就挡在了站不起身的薛恒面前。
玄清丝毫沒有算到白樱会挡過来,猛地一转剑锋,剑气還是裹挟着剑尖在白樱脖子上扫了一道。白樱被剑气冲的厉害,整個人站不稳地就要往后倒,重力再度穿過自己,直接连身后薛恒连人带轮椅掀翻了過去!
玄清收住剑,赶忙跃下桌伸手按住白樱的脖子,白皙地皮肤上一道红色地伤口极为明显。
白樱這才反应過来方才发生了什么,看到玄清上仙眼中的怒意,赶忙施了個法将脖子上的伤口愈合道:“清、清姐姐……”
“为何挡過来?!”玄清怒到。
“我、我……”白樱被她這幅模样吓到,一时有些语无伦次,撇在一旁的薛恒還倒在地上,不敢再同玄清說什么,赶忙借机扶起薛恒的轮椅避开玄清的目光。
二人将人一同扶回轮椅,玄清站定,对着薛恒深深地鞠了一礼:“事出有因,实在請公子见谅。”
薛恒狼狈地将衣服正好,苦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清姑娘這下该相信,薛某是真的武功尽废了罢?”
“嗯。”玄清說完便转身就走。
白樱见状赶忙跟上,她好像還从未见玄清上仙发過這么大火,脚下若生风一般,一路穿堂過院,惊起一众树上的飞鸟。白樱赶忙一边小跑着跟上一边气喘吁吁解释:“請姐姐……”刚拉到对方的衣袖就被无情地挣开。
再度跑過来跟上,声音中带了恳求:“請姐姐,你别生气,我……”
沒来得及反应整個人就被玄清拉着一甩,直接逼在了一座假山的大石边上,月光下,玄清秀眉凌厉,双眸之中尽是怒意:“为什么要挡上去?你知道青芒有多锋利么?你就這么喜歡一次次受伤么?”
白樱不敢动弹,满脸委屈解释:“清姐姐,我、我只是怕你伤了他……”
“原来你不是只会为我挡剑,是只要有人要受伤便会去挡么?你這般仁圣,想必回到混元便可位列仙班了罢?”玄清着实恼她方才不顾性命地挡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前,担心、恼怒、還有一些說不清意味的醋意一時間涌上心头,话說的极重。
“我、我……”白樱知道玄清上仙這次是真的生气了,看她第一次這般凶自己,鼻子不争气地一酸,眼圈有些发烫,咬了下下嘴唇,尽量保持着正常语调道:“我沒有玄清上仙。我只是,怕你会伤到他,上仙妄杀无辜之人他日回混元山是要受鞭戒的。”
“我方才只是怕你一时冲动,在沒有调查清楚前就要了他的性命,沒、沒想到玄清上仙是想试探她的武功……
玄清上仙,你可以說我笨,但我真的不是会为所有人挡剑,我只会为了你,我不想看你犯错或者受伤……”
玄清看着靠在石头上手足无措的少女,两條眉毛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展开,眼尾带着一抹红色,声音都急的变了调,心中的七分怒气都变成了对這個小傻子的心疼,究竟多久她才能不什么都为自己想?
抬手,本想查看一下她方才受伤的地方,哪知白樱以为玄清是要打她,眼睛一闭直接用两只手护着了脑袋。
“你做什么?”
白樱睁开眼,有些结巴道:“清、清姐姐不是要揍我嗎?”
玄清气极反笑,放下悬着的手挑眉道:“你說什么?”
白樱看玄清上仙放下了手,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又误会了一次她的意思,眼见玄清的眼中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有怒意,转而是难以置信的疑惑,先是松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哭该笑、该說些什么,一時間急得手足无措,忽然想起她方才說的话,大着胆子接到:“玄清上仙,只是对你一個人才能做的!”
“什么?”玄清不知她這句答得是什么。
白樱直了直脖子,提高声音道:“我說,挡剑,只能是为你一個人做,還有很多事,也只能为你一個人做。”說完自己先重重点了点头。
“還有什么?”
月色下,玄清上仙的眉眼被镀上一层银色,眉目如画,肌肤胜雪,美的仙气十足。
白樱将只手放在背后不住地握紧、展开,由于過于紧张,两只手的温度像是比身后的石头還要冰。
呼吸越来越急促,白樱感觉自己心即将跳出嗓子眼,眼见玄清眼中的疑惑之色愈盛,电光火石只见,白樱伸出双臂环在玄清上仙脖子上,点起双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蜻蜓点水般地用双唇贴上了玄清上仙的双唇。
玄清只感觉眼前的一切蓦然放大,饶是隔着面纱,少女笨拙柔软的触感還是直击心房,玄清感觉有什么声音于瞬间轰然在耳际炸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說:白·色胆包天·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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