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一旁站着的乳娘赶紧冲扶着少爷的丫鬟小厮叫:“還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公子先扶回去。”
扭头冲那身材娇小的女子道:“你是個死的听不懂话?是不是巴不得自己相公早死当寡妇?”說着還撒气是的冲到她面前在胳膊上狠狠扭了两把。
白樱一看這妇人三花脸是的說变就变,走到那女子身边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不快道:“有话好好說,打人做什么?”
那妇人一见白樱阻拦,气焰减了一大半儿,又换上方才那副委屈样儿:
“神仙姑娘啊,你是不知道,這小贱人自从嫁进我們江家就沒有過一天好事儿啊,先是把老爷克死了,两年才怀上一胎,又不小心自己摔倒把孩子沒了,现下少爷又出事儿了,依老婆子看八成這小贱人就是妖物啊……我們江家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白樱闻言向那女子看去,只见对方本就是一副乖巧的小家碧玉模样,一直低垂眼帘,如今一听這般数落更是心生委屈,泪花将眼眶憋得通红。
左看右看也沒觉得這姑娘身上有什么妖气,白樱翻了個白眼:“你们凡间有句话不是叫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嗎?怎么几個大老爷们儿不中用,竟怪到一個弱女子身上了?真是奇怪。”
說着便不由分說地将那女子拉到玄清身后站着。
那乳母還要再辩,只见江夫人冲她无力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对白樱道:“這位神仙姑娘,你說我儿活不過十日,可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可有什么法子能解,生为人母,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家在我手裡断了后哇……”
她本就面色苍白,方才一惊脸上更是沒了半点血色。整個大堂的人也都低着头,神色或悲或忧。
白樱一听,這江家的老爷死了,孙辈胎死腹中,如今独子又出了這般事端,全家的重担落在了這位妇人身上,想来也是有些不易。
沒再追究,转身走到玄清上仙身边,微微翘脚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只见玄清上仙秀眉微蹙,片刻后向江夫人拱了拱手道:“江夫人,恕在下直言,令郎之疾并非什么妖魔所致,且病入腠理,我二人爱莫能助,告辞了。”
“姑娘這是何意?我儿身强体壮,从未有過什么顽疾,就连寻常的头疼脑热都鲜少,如今骤然疯癫,若不是妖魔附体,又会是如何?”
白樱摇了摇头接话:“方才我在那客栈中之所以能看到那小二的妹妹、以及那老头的牛,全是因为他们心思简单,且妹妹和牛都是他们所牵挂的人、物;令郎如今神志不清,我也很难窥其往来。只是依稀可以看到十日之后江公子七窍流血,江家一片白色的景象。”
江夫人听她這般详尽的描述自己独子身死的场景,不禁从椅子上滑跌在地,两行泪顺着双颊流下,空张着嘴,竟是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一旁的乳母和身后的儿媳见状赶忙也扑倒地上去扶人,片刻后整個堂中才向开了闸般渐渐响起哭声。
白樱和玄清实在不忍直视這般场面,正要悄悄退出,只见江夫人竟是跪着向她们爬来,她已顾不得样貌礼数,头发散了一半儿,双手紧紧抓住白樱的裙摆瞪大眼睛哭喊:
“求求姑娘,再为我儿想想法子吧?我儿四岁起读书识字,从来言行有状,广为善行,如今落得這般莫名惨死的下场,天有不公,天有不公啊!”
“就算姑娘回天乏术,也求神仙姑娘在府中多留几日,查查到底是谁将我儿害成這般模样可好?”
一旁乳母也拼命点头:“神仙姑娘,要是能查到真凶,這府中的银子你们尽管拿,为了少爷,夫人就是把這江家悉数变卖也愿意。”
“這……”白樱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玄清上仙微微退后一步,目光扫向江夫人道:“敢问阁下,若是十日之后江公子身死,這女子你们打算如何安排?”
江夫人不知她为何突然关心起自己這丧门星儿媳,正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旁乳母便愤愤接话:“這克死亲爹亲娘的东西還能怎么安排,就算是把她二嫁了出去怕是也沒有哪家要,夫人就算休了她也是对她仁慈了。”
江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瞪向身旁的儿媳,目眦欲裂道:“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儿又怎会中了這邪?我杀了你!”
說着便伸出两只苍白的手用力向女子脖子上掐去。她动作猝不及防,那女子又不敢抵抗,几下就被掐得红了脸,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抓了几下。
白樱见状直接施了道无形的仙鞭抽在了那江夫人的手上,妇人吃痛松手,白樱赶忙把那女子拉到身边愤怒道:“都說了她不是妖怪,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转头又问那女子:“她们這般欺辱你你怎么也不還手?”那女子脸上红未褪去,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无力地冲白樱摇了摇头,只是拿起帕子掩面而泣。
地上乳娘接话:“神仙姑娘,你们有所不知啊,少爷本来好端端的,是六日前同這小贱人一起去了趟城北的上仙庙,回来之后就成了這般痴呆。這小贱人却是好端端的什么事儿都沒有,姑娘你们說,除了她還有谁能害少爷啊……”
白樱一愣:“上仙庙?可是奉着玄冥、玄彦、玄雅、玄灵以及玄清五位上仙?”
“正是啊,你說好端端的一個神仙庙,怎得去了一趟回来還把人害成這幅模样了,這是哪门子的上仙啊,简直是比妖物還邪门啊……”
“你放……”
白樱一听她们竟敢用邪祟与五位上仙相比,当即大怒,只是“屁”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玄清上仙一個眼神拦了回去,玄清将剑别在腰间,冷笑了一声道:“如此說来,令郎的病症是在六日前和令儿媳一同去過上仙庙后发作的?”
地上二人一齐点头。
“此前行为可有任何异常?”
江夫人和乳娘一愣,思索了片刻后乳娘抢先答:“少爷一直寒窗苦读为明年的科举准备,吃酒赌牌逛花楼等腌臜事儿什么都不沾,待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好的很。实在是沒有任何奇怪举止啊。”
玄清本来沒在看二人,此时闻言淡淡地冲地上二人扫了一眼,却将江夫人在听到某句话时微微一晃的身形尽收眼底。
思索了片刻,看了那女子一眼,对地上二人道:
“令郎的疾病蹊跷,我二人会查一番,不過有言在先,他日查明真相,倘若和這位姑娘无关,你二人需给足她足够后半生過活的银子,而后放她自行离开江府。”
“這……姑娘为何屡次三番护着這小贱人,姑娘就不怕被她克……”
“少废话,你就說答不答应吧。”白樱出言呵道。
二人一看她们是铁了心要护這丧门星,也不再多說,只是点头道:“若是能查清我儿到底是如何得了這癔症、被谁人所害,别說离开江府,就算送给二位当個粗使丫鬟都无妨。”
玄清上仙道:“那便先在府上叨扰几日了。若是之后有话需问夫人,還望夫人知无不言。”
那江夫人赶忙由乳娘扶着从地上起来不住的点头称是,又叫了小厮将白樱和玄清先带到西厢客房安顿下来。
二人跟着那小厮一路穿堂過院儿,来到一处满是桃花的别院儿,让二人有事随时吩咐才退下。
等人一走白樱就忍不住关起房门愤愤道:“玄清上仙,我看這江家也像是书香门第,那個乳娘和江夫人自己也是女子,缘何对那儿媳那般恶意?真是太過分了。”
“凡间重男轻女观念早已有之,远非仅凭你我二人几句话可以更改。”玄清上仙负手打量了這屋子一番,淡淡道。
“那上仙之所以答应帮她们探查這江公子的癔症原委,其实并非想帮那江公子本人,而是想帮那可怜的女子?”白樱心中一喜,她原以为玄清上仙只管日月星辰山川大泽,对這种凡间芸芸众生不会轻易相助,沒想到却是這般面冷心善。
玄清看她目光灼灼,猜到了這小精灵那点小心思,懒懒地瞟了她一眼:“并非全是。”
“哦?那难道……”白樱思索了一下,這件事是她先应承下来的,如今本事不足,非但沒办法解决還惹得心情烦闷,难道玄清上仙這是为了帮自己……
眼见她一副不知又在想什么的表情,玄清上仙嘴角掠過一抹轻笑,道:“有趣。”
“有趣?”白樱睁大眼睛,脸色微红道:“从前其他小精灵也都說我是一個有趣的嘤嘤精……”說着還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脑袋。
玄清上仙看了她一眼,道:“我是說,這江家人有趣。”
“啊?”虽然那两位妇人着实有些讨厌,可毕竟是□□凡胎的生离死别之事,方才见她们哭喊白樱自己心中也不是滋味极了,怎么玄清上仙竟会觉得有趣……
“因为,方才那三位,全都在演着各自的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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