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君无焰把玩着手裡的两朵金属花,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個中年人对夏总管大发雷霆。
“曲家主,請冷静下。”夏总管尝试安抚眼前這暴跳如雷的人,“您先听我解释……”
“不需要解释,”曲家主用力挥舞着双手,表情愤怒,把桌子拍得震天响,“這么年轻的小丫头,有什么本事,我說夏总管,我可是给你们公会交了介绍费的,您可不能這么糊弄我。”
君无焰看了看窗户裡,她的倒影。
年轻嗎?
是挺年轻的,算一算她今年不過十七,连法定的成年年纪十八都沒有,可她言行举止总是稳重的,在外行事,人们总会下意识忽略她脸上的稚气。
十七岁的魂将,在整片大陆上也算极为稀有了,可是她依然觉得還是不够,恨不得自己一天之内就成长到公爵。
君无焰轻轻地把金属花放到一边,开了口:“曲……家主是嗎?可否容我說几句?”
曲家主警惕地看着君无焰:“你要說什么?”
君无焰语调平缓,娓娓說道:“据我所知,曲家主的属性为木,木属性天生的特性就是愈疗,即使在战斗中,也可以修复一定的伤害,但缺点就在于木属性造成的伤害太低,所以您想用流木银来弥补沒有爆发性的缺点,我說的可对?”
曲家主不情不愿地点了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不如何,君无焰光是說出這么一番话足以证明她在炼金术上是小有造诣的,但這還不能让曲家主认同她。
本就是她做决定接下来的悬赏令,沒道理什么都交给夏总管交涉,即使为双方进行沟通是夏总管的责任。
“您想要什么样的炼金术师呢?”君无焰问道,知道了顾客想要什么样的,才能更好的有的放矢。
“至少得是中级炼金术师吧。”
君无焰和夏总管都用“你在做什么梦”的眼神看着他。
中级炼金术师,怎么可能屈尊给一個子爵城家族的家主炼制容器,說的不好听点就是杀鸡焉用牛刀,更何况中级炼金术师所索取的代价也不是一個子爵城的家主可以负担得起的……至少曲家主所列的條件完全无法吸引到一名中级炼金术师。
“好吧,”曲家主改口,“就算是初级练金术士,至少也要让一名经验丰富的来吧,這小姑娘,刚考了初级证沒几天吧。”
曲家主說对了一点,君无焰的确刚考完证沒多久,但這并不是来衡量一個人能力的根本理由。
“夏总管的属性是金对嗎?”君无焰把两朵金属花递给了夏总管,“那就麻烦你来告诉曲家主這两朵花有什么不同吧。”
夏总管会意,接過两朵花,分别用魂力一扫,然后对曲家主道:“左边這一朵,是用最普通的精铁炼制,而右边這一朵,则是精铁和云钢的混合体,在此之前,从来沒有人能把精铁和云钢融合在一起,至少我沒见過。”
夏总管的威望比君无焰高的太多,他說的话也比君无焰更具有信服力,至少曲家主露出了几分的将信将疑:“夏主管說的可是真的?”
君无焰做了一個“請”的手势:“我可以当面为曲家主演示证明。”
也许是君无焰胸有成竹的模样打动了曲家主,他点头:“好,那我就看看你怎么给我证明。”
一行人来到炼金房,夏总管有些不安,跟君无焰反复確認:“真的可以嗎,颜君阁下,让這么多人看着您炼金,您就不怕……”
很多炼金术师都对自己炼制過程讳莫如深,一点都不会透露给别人知晓,像君无焰這种大大方方展示的,夏总管還是第一次遇到。
“沒什么好怕的,”君无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只是证明精铁和云钢能够炼制到一起罢了,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见君无焰如此說,夏总管便也不再劝,只是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周家和城主府都得到了消息,安德森和周鑫两位居然亲自来了。
小小的炼金房被挤得水泄不通,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留出中间一小片空间,方便君无焰操作。
即使被這么多人围着君无焰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握住了炼金炉的手柄,往裡面注入魂力,炼金炉立即开始加热。
随着温度的升高,放在炉子裡的金属花逐渐地开始化为液态。
两样金属的液状颜色不一样,所以可以明显的看出分为上下两层。
接下来君无焰就要演示,如何把液态的金属炼制成花。
用意念控制着液态金属,让它们高速旋转起来,原本泾渭分明的两种液体瞬间混合在了一起,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洛山望在手札中提過,要在這种高速旋转的過程中,把金属进行构形,而后一口气冷却。
只是构形的過程十分艰难,有点类似捏泥巴,在這种高速旋转下“捏”出一個不规则的形状,或许還要在上面进行雕饰,沒有上万次的练习是无法在融合度上达到要求的,君无焰在這短短的三天内自然也无法做到。
所以她做了弊。
時間法则在瞬间发动,液体的高速旋转在她眼裡立即变得缓慢下来,慢到她完全有余力一次性构形完成。
但是她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完成了一点便收回時間法则,這样不容易露出端倪与破绽,這样琐碎而漫长的重复工作后,一朵花被慢慢雕琢成型。
君无焰收回手,长出一口气,這样单调重复的工作很消耗魂力,但是她不敢停下,因为炼金的過程是不能中断的,所以魂力也是炼金术师能力考核范围之内,初级炼金术师必须达到魂将,而中级的炼金术师则是要达到子爵,高级炼金术师是侯爵。
看着君无焰重新炼制好的金属花,周鑫失神地叹了一口气:“沒想到颜君阁下還如此年轻就已经掌握了高级炼金术师才能掌握的技巧。”
对于這样的夸赞,君无焰自觉受之有愧:“不……我也算是走了捷径。”
可是她這样只会被当做是谦虚,曲家主上前连连向君无焰为自己的有眼无珠道歉。
虽然不至于說是卑躬屈膝,但也弯下了原本挺直的脊背。
這样的姿态,却让君无焰觉得碍眼。
到底是這样的低下的姿态才惯得君家自取灭亡,還是炼金术师长久以来的霸道让人下意识地畏惧。
曲家主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不信任君无焰的能力的根本原因在于君无焰的年轻,但這是很普通的一种判断,君无焰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是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一個年轻人能够做到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請站直身体。”君无焰淡声道,带着淡淡的威势,“您并沒有做错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沒有人能够想到,君无焰会是這样的反应。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君无焰发作,简单来說就是想要看热闹。
但是君无焰并沒有這么做,她甚至都不在意曲家主之前对她的冒犯,或者說她根本不认为曲家主对她的质疑是一种冒犯。
“颜君阁下……”夏总管轻轻地咳了一声,试图圆场,“他给您道歉是应该的。”
“是。”君无焰并不否认這点,被质疑過后要一声诚恳的道歉是合理要求,但曲家主的道歉中還有一丝惶恐,明明曲家主作为子爵城的一個家主,境界也达到了子爵的层次,却对她一個魂将产生惶恐,仅仅就因为她是個炼金术师。
君无焰觉得這种现象不正常,這個世界既然以魂力作为划分阶级的依据,那么每個人都要遵守這基本的规矩世界才能够正常运转,否则只会出现下一個君家。
小小的蝴蝶一個振翅,可以引发一场风暴,而這场风暴的最后结果就是导致了空间屏障出现多條裂缝。
但是转念想了想,這些事情她能改变得了嗎?以她现在弱小的实力,能保护好自己就不容易了,她也只能约束好自己,又有什么资本去要求别人。
“颜君阁下的气魄和气度让人折服,”安德森适时地送上了赞扬,同时出言讽刺,“真希望某些人也好好跟您学学呢。”
這個意有所指太過于明显,被指桑骂槐的人冷冷地看了安德森一眼,冷笑:“颜君阁下,您太善良了,說炼金术师本就是全大陆的控魂师的恩人也不为過,适当的高傲還是必须要有的。”
果然,仅凭她是无法改变什么的,安德森只是在拿她做借口来对周鑫进行攻击,而周鑫更是不甘示弱,甚至說出“炼金术师就是高人一等”的言论出来。
可见,他们都对君无焰的行为不以为然。
君无焰不觉得他们愚蠢,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如果她不是君家的后裔,知道君家灭亡的内幕,沒有亲自接触過残党,只怕也会和他们一样迷失在虚假的,被追捧的环境之中,让自己的内心变得丑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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