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想,也不希望沈衡知道,永远都不想让他知道。
路静雯松开阮绵的手。
她看着阮绵发白的脸,看着她脸上的惊慌恐惧,心裡涌起股快感。
阮绵就沒资格過得好,她就应该日日夜夜活在愧疚和恐慌裡。
凭什么周老师被她害成那样,而她却安心当她的大小姐,還嫁入豪门成了别人羡慕的阔太太?
路静雯注意到有人看了過来。
她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转身离开。
阮绵還处于恐慌,看见路静雯离开,她立即抓住路静雯的手臂,慌道:“你别告诉沈衡這件事。”
路静雯撩了下头发,脸上带着笑:“看我心情。”
她一点点地拨开阮绵的手。
阮绵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裡的恐慌久久都沒有消散。
有对周契下個月就要出狱的害怕,又有怕沈衡知道那些事的慌乱。
阮绵突然意识到,以前她都是在自欺欺人。
她以为周契进了监狱,以为自己拼命努力把那些事藏在心底,她就能永远的远离周契。
可是他就要出来了。
她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周契?
阮承风正和几個朋友待在一块,心裡觉得烦闷。
他目光百无聊赖地随处看,见到阮绵站在一处,维持着相同的动作一动不动。
阮承风脸色顿了顿,還是抬脚走了過去。
靠得近了,阮承风道:“你不舒服?”
阮绵怔怔地抬起头。
阮承风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皱成疙瘩,语气有些急切道:“脸色怎么這么差?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阮绵摇头:“我沒事。”
她脸上明显還带着慌张,神情看着很恍惚。
阮承风抬头四处看了看,沒看见沈衡的身影。
他心裡更加气闷:“沈衡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沒有。”阮绵声音闷闷的,很低,“他沒有欺负我。”
阮承风了解她的性格,什么事都爱憋在心裡。
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道:“要是有事就和我……爸妈他们說,无论是什么事,爸妈总不会不管。”
阮绵脸色隐隐又白了几分。
爸爸和妈妈,真的会管嗎?
几年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可是此刻,阮绵却能轻而易举地记起来。
那天。
阮绵隐隐约约的开始恢复意识。
想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很重,根本无法睁开。
“医生,都一天一夜了,我女儿怎么還沒醒?”
是妈妈的声音。
阮绵努力想睁开眼睛,想让妈妈抱抱她。
可是她努力了好久,眼睛就是睁不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听见渐渐远离的脚步声,還有关门声。
阮绵又急又害怕。
不想让妈妈离开,想让妈妈陪着她。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突然,阮绵又听见妈妈的声音。
她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稳。
妈妈還在。
“這件事必须处理好。”
爸爸也在。
阮绵手指轻轻动了动。
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眼皮轻颤。
“绵绵毕竟是女孩子,這种事說到底,对她来說是個污点,越少人知道越好。”
阮绵愣住。
污点。
這件事,会是她的污点。
“嗯,尽量私底下解决。公司最近正处于关键时期,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到公司的发展。等绵绵醒了,你做她的思想工作。”
……
零零碎碎的记忆,一点点在阮绵的脑海裡拼凑起来。
是呀。
那件事,周契這個人就是她的污点,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她不想让沈衡知道,永远都不想。
路鹿看见路静雯回来,把她拽到一边,低声问:“去哪啦?怎么這么久?”
想了想,她又說:“你让我带你来见世面,我也是花了心思才让叶衾同意你跟着,你别乱来得罪了人。”
路静雯点头:“我有分寸。”
“那你去干什么了?”
路静雯眼前闪過阮绵那张满是惶恐的脸,心下只觉得快意。
她眉眼舒展开来,心情极好道:“碰见老同学,所以去找她聊了会。”
“老同学?”路鹿看了她一眼,怀疑道,“今天過来的基本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有你的老同学?是谁?”
路静雯轻声笑了起来:“阮绵。”
路鹿一时沒反应過来:“你說谁?”
路静雯:“阮绵。”
她道:“你们不是說,阮绵是刚回京市不久嗎?以前她在清水镇上生活,我和她……”
路静雯顿了几秒,道:“我和她当過一段時間的同学。”
路鹿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堂姐的老同学竟然是阮绵。
她眼神闪了闪,挽住路静雯的手臂,态度很亲昵:“原来你和阮绵是同学呀,你们聊了什么?”
路静雯和這個堂妹不熟,上次奶奶生日,两人的交往才渐渐多起来。
短短几天的相处,路静雯差不多摸清了路鹿是干什么的。
這些都不重要。
她发现,路鹿似乎一直在打听阮绵的事,或者說在打听和阮绵相关的人和事。
她不知道路鹿对阮绵感兴趣,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至少,并不是因为喜歡阮绵。
路静雯笑了笑,随口道:“就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闲聊。”
路鹿盯着她看。
路静雯回看她,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疑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沒什么?”路鹿摇头,压低着声音道,“有一件關於阮绵的秘密想告诉你。”
“哦?”路静雯低声,“什么秘密?”
路鹿靠近她耳边:“阮绵以前啊,曾经被别人恶作剧锁在一個柜子裡一整夜……”
从离开阮家时,已经是晚上。
阮绵耷拉着脑袋,一直沒什么精神。
回到沈衡家,她低着头闷闷的上楼。
沈衡瞥了眼手上的腕表,沒有拦下他。
两個小时后。
沈衡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房裡。
翻阅完几份件,他抬头看着桌上的闹钟。
十分钟。
阮绵比以往整整晚了十分钟。
前几天這個時間点,阮绵都会抱着枕头,和一個很丑的玩偶,眼巴巴地跑到书房。
然后红着脸,嗓音又柔又软的开始找各种借口,想要赖在书房裡不走。
沈衡目光移到门上,又等了两分钟。
依然沒有敲门声。
“哒”的一声响,沈衡丢下手的钢笔,脸色不悦。
他离开书房。
阮绵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個卷起来,蜷缩成一团。
房间裡所有的灯都被她打开了。
阮绵控制不住的回想路静雯說的话。
周契……就要出来了。
他让路静雯给她带话,說出来后会来找她。
阮绵脑袋缩进被窝裡,连房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都沒发现。
直到她整個人连带着被子,被人从床上抱起来。
被子被人撩开,阮绵的脑袋被挖了出来。
因为长時間闷在被窝裡,她的脸被闷得泛起层红晕。
看见突然出现在房间裡的人,阮绵楞了好一会。
她看着沈衡的脸,呐呐地喊:“沈衡。”
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似乎是生气了。
生气?
阮绵脑袋晕乎乎地想,她并沒有做什么惹他不高兴的事呀。
原本想着周契的事,阮绵心裡害怕忐忑。
突然看见沈衡的冷脸,她连心底那股不安都淡了。
阮绵从被窝裡伸出手,轻扯了扯沈衡的衣服:“你不高兴?”
沈衡沉着脸,盯着她沒說话。
“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阮绵小声问,“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沈衡依然沒說话。
阮绵道:“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尽量改,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
她說完,抬头看着沈衡。
半晌。
沈衡沉声道:“为什么還在這?”
阮绵一楞。
沈衡把她身上卷着的被子完全掀开,扔到床上。
“为什么不去书房?”
再次听见沈衡冷沉的声音,阮绵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去书房裡打扰你。”
她明明說好了,只到书房裡睡两個晚上。
可是前几天,她却一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到书房裡蹭睡。
沈衡虽然沒說什么,可是他的脸色一直都冷冷的,心裡肯定很生气。
就连她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话不算话,赖在书房不肯走,也觉得自己很讨厌。
“谢谢你前几天让我留在书房裡,”阮绵语气带着感激,“我以后不会再去书房烦你了。”
她总得习惯,不可能一辈子都依赖别人。
沈衡听着她软软糯糯又乖巧的嗓音,心底那股不悦消失。
他皱眉道:“沒有不喜歡。”
阮绵:“什么?”
沈衡脸上闪過烦躁,忍不住捏了两下她的脸。
脸被他捏得微疼,阮绵脸皱了皱。
“沒有不喜歡你去书房,”沈衡道,“也沒觉得你烦。”
阮绵睁大双眼看着他。
“可是、可是你一直都冷着脸,”阮绵小声道,“看着就不喜歡我到书房裡,嫌我烦。”
阮绵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脸:“我每次都要找各种借口,說了好久好久的话,你才冷冷淡淡地嗯一声,同意我留在书房。”
她为了晚上能留在书房裡,每天都得抓耳挠腮的想各种借口呢。
沈衡眼神冷淡地看了阮绵一眼,松手把她丢到床上。
他沉着声音道:“拿上你的东西。”
阮绵跌坐在床上,沈衡站在床边。
她抬头:“拿什么?”
沈衡:“枕头,玩偶,去书房。”
阮绵楞楞地盯着他看,坐在床上沒动。
两人僵持了一会。
沈衡脸色隐隐不耐烦:“拿上你的东西。”
阮绵摇摇头,声音低低地道:“不用了。”
她已经做好决定,要慢慢习惯,不能也不想再依赖沈衡。
反正,她也不能一辈子都依赖他。
阮绵脸色逐渐坚定起来:“我以后都不会再去书房烦你了。”
沈衡道:“沒說你烦。”
“那我也不去,”阮绵道,“我之前是怕做噩梦,现在已经、已经不害怕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发抖。
阮绵看着他:“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跑去你的书房睡。”
沈衡沉着脸:“你可以提時間上的條件。”
阮绵茫然道:“什么時間上的條件?”
沈衡道:“我們的第二份协议,你可以提條件。”
第二份协议?
阮绵几乎瞬间就想起来。
那份对她从头到尾完全管控的情人协议?
阮绵脸色微僵。
沈衡道:“你确实不可能一辈子睡在书房。从今天开始,到你当我情人的時間内,都可以。”
阮绵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僵住。
“一年到三年,”沈衡冷声道,“你可以選擇当我情人的時間。最多三年,家裡任何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出入。”
三年,足够他对阮绵的身体产生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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