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婚禮（必看）
死寂一般的臉上立刻呈現出牡丹花一般絢爛的笑容，南宮軒艱難的啓了啓脣，嗓音低沉暗啞卻掩不住欣喜，他答：“好。”
紫涵信步走來，小心翼翼將南宮軒扶坐起，溫淡的粥一勺一勺的喂去，南宮軒乖乖張口，一一吞下，削瘦見骨的手指自始自終都牢牢抓住紫涵的衣角，唯恐他一放手，她便消失不見。
南宮夫人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二人寧靜和諧，就好像南宮軒剛從美國回來，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司徒鬱然這一段不愉快般。
瞅見錯愕的南宮夫人，紫涵微微回首，淡淡叫了句：“媽。”
如遭雷擊般，南宮夫人激動得全身遏制不住的顫抖，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巍巍道：“誒，好媳婦。我、我、我這就命人去準備婚禮，三天後你們大婚！”
說罷，邊抹着淚邊小跑着出去了。
＊＊＊
明天，直接從醫院到教堂。
給南宮軒道了晚安吻，紫涵站在陽臺上，暗夜中看不清表情。
這，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吧？
三天了，鬱然都沒在來過，許是知曉了她的心意。
今晚，想見他，非常非常。
她需要，得到他的祝福，才能勇敢的攜着另一個人的手，共赴一生的殿堂。
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撥通了，兩個人相顧無言，許久，紫涵才幽幽啓口：“鬱然，是我。”
“我知道。”一切瞭然如心的回答。
“我想見你。”
“好，半個小時。”
＊＊＊
二十九分鐘的時候，鬱然氣息微喘的站在紫涵面前，紫涵笑了。
什麼都沒多言，上前一步，牽住他的手，在月夜下，進行最後一次漫步。
很漫長很漫長的一條路，也很短暫，繞回醫院樓下的時候，鬱然很仔細很仔細的替紫涵理了理微亂的青絲，絮絮叨叨如個老阿爹。
“這世上的錢啊，是賺不完的，所以呢，別把自己搞得跟拼命三郎似的，神經別繃得太緊……”
“工作再忙，身體更重要，時間再趕，早餐午飯不能省，你體質本來就弱，後天更加要注意調養……”
“還有啊，女人別太逞強，不要想着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不然要我們男人做什麼？適當的表現下柔弱，老公才能更疼你呀……”
…………
紫涵就那麼靜靜站在鬱然面前，聽他囉囉嗦嗦，從養生到生孝，從工作到夫妻間的相處，從美食到休閒娛樂……，能夠想到的，全交代了個遍，似乎想將一生的牽掛都訴盡，言語間的濃濃深情，令人聞之，想落淚。
最後，他擡手捏捏紫涵的臉頰，淺淡一笑：“上去吧，一會軒醒了，該四處找你了。”
可紫涵，猶如腳底板上釘上了釘子似的，就是邁不開步，小手死死捏着鬱然的衣角，不肯放，倔得像頭小蠻牛。
“涵……你快……上……去……吧……”鬱然啞着嗓子，垂首開始扳紫涵拽着他衣服的手指，他不敢保證，再多幾秒，他還舍不捨得放她走。
手指，一根一根被掰開，鬱然埋着頭，不敢看紫涵，只是讓她快走。
只剩下一根指頭的時候，紫涵終於哭了，哽咽着嗓子開了口：“鬱然，你爲什麼什麼都不問？”
大掌，怔了怔，而後，她聽見鬱然說：“我都明白。”
“鬱然，你說我會是個好妻子嗎？會嗎？會嗎？”急切中，紫涵帶淚的水眸一瞬不瞬的瞅着鬱然，似想要尋到什麼心安的保證。
“會的。你會是最好的妻子，能娶到我們家涵的那個傻蛋，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鬱然擡頭，直視紫涵，笑得雲淡風輕，卻也晦暗澀然無比。
淚，唰唰的落，紫涵的一雙眼不知要往哪兒擺，心一抖再抖，而後聽見自己鬼哭狼嚎般斷斷續續不成句的言語。
“我、我、我要嫁人了，明……明……明天……你會……會……來……參加……婚禮嗎？”說好不哭的，說好要微笑的，可是臉部表情僵硬，眼部神經又失控，淚，紛紛揚揚的落。
她知道，她很殘忍，但卻執拗的想在鬱然眼中找到肯定的答覆，她怕她一個人，走不進那座禮堂。
“會的。我會去……”有一瞬，鬱然失了聲，而後提了口氣，故作輕快，卻仍是掩飾不住語氣裏的顫抖道：“我會去看……你嫁給……別人……”
現在，換紫涵擡不起頭來了。鬱然吸了吸鼻子，紫涵哭了，所以他不可以。此刻他的涵，還要依賴他呢！
長指輕擡起紫涵的下鄂，伸手去拭她臉頰的淚，語氣裏寵溺又心疼萬分：“傻瓜，做新娘要開開心心的，怎麼哭了呢？”
一句話，淚，斷了線般的落，又兇又急。
“抱抱我……”
紫涵哭的找不到北，眼睛裏，除了霧濛濛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鬱然僵了僵，沒敢動。
“抱抱我……”
“……”
“我求你抱抱我……”
任由她再哭下去，怕是要哭斷了氣，鬱然輕嘆一聲，上前一步，將嬌小的紫涵緊緊的包裹在懷裏，緊緊的，久久的，彷彿是一生一世。
“我們……來個……吻別……怎麼樣……”
鬱然抖着脣，想要稍稍調節下氣氛，話還沒落地，只覺懷中突然一鬆，紫涵踮起腳尖，吻住了他，分外的主動、熱情。
勾弄癡纏的脣舌，格外的炙熱、瘋狂和絕望，似乎奪了彼此的呼吸，才能罷休，似乎嵌入彼此的身體，才能終止……
鹹澀的淚，一滴一滴滲入彼此口中，二人，終是，吻得淚流滿面。
使出全力，紫涵推開鬱然，低低喃喃，似有若無的道了句：“忘了我吧……”
而後，決絕的轉身，“咚、咚、咚”幾步，跑上了樓去。
沉浸在剜心的傷感裏，誰都沒有注意到，樓上陽臺的角落裏，一個暗影，在紫涵轉身的剎那，閃了閃。
＊＊＊
一夜，很漫長。
守在紫涵公寓樓下，鬱然在車內，煙一根一根狠狠的抽，菸蒂和菸灰，飄散了整整一地，連他所在的位置，空氣，似乎都是渾濁的。
清晨，爆竹聲聲，分外熱鬧。
臥房內，紫涵一邊手忙腳亂的換着禮服，一邊頻頻不安的問翩翩：“翩翩，我的妝怎麼樣？有沒有花？會不會太濃？”
“安啦，安啦，一切都很好，美到冒泡！拜託，協涵，你都快問一百遍了！”翩翩受不了的翻個白眼，打開錦盒，將南宮軒特地爲紫涵定做的千萬鑽石項鍊，替她圍繞在細膩修長的白嫩脖頸上，頓時耀眼無比。
紫涵輕籲一口氣，對上鏡子裏略顯蒼白的自己，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眼腫的像核桃，補了厚厚的妝，才勉強遮蓋住。
“好了，協涵，一切OK，可以出門了！”翩翩拍拍雙手，扶着紫涵就要站起來。
紫涵雙腿一抖，又頹然的跌坐了回來。
“怎麼了？”翩翩疑惑挑眉。
“額……可能是太緊張了吧？”紫涵勉強一笑，確實，她的雙手雙腳抖得厲害，全身冰涼的好似沒有溫度。
踏出這道門，就意味着她再沒挽回的餘地了，事實上，這套她自己裝修設計頗爲滿意的小套房，她已經在網上發佈消息租出去了，這是她呆在這裏的最後一天！
“傻瓜！”翩翩笑着嗔了紫涵一眼，扶着她，幫她提着長長的裙襬，緩緩的下了樓。
遠遠的，紫涵她們一出來，鬱然就瞅見了她。
陽光下，紫涵像個精靈，美得驚心動魄。
盤起的頭髮上，戴着鑲鑽的桂冠，剪裁高雅的低胸露肩雪白婚紗，裙襬拖得很長很長，緩步踏在事先鋪設的紅地毯上，猶如公主一般高貴。
姓感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展露在外，爲紫涵平添了幾分嫵媚，那閃閃奪目的鑽石項鍊更是令她炫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纖細的背影，搖曳的身姿，原來，穿上婚紗的紫涵，會美得令他心痛……
一滴淚，悄悄滑落，鬱然剛準備啓動引擎隨後跟上，忽然有人使勁敲他車窗的玻璃，搖下窗，是不知什麼時候竄過來的莫翩翩！
“司徒鬱然，我說，你今天還是別去婚禮了吧？省得傷心……”翩翩一臉複雜的看着鬱然，紫涵他們三人一路跌跌撞撞走來，她可全是看在眼裏的，如今怎麼說讓落單的那個參加另外兩個的婚禮，多少有點殘忍。
“我答應過涵的，我要陪着她。”鬱然投以翩翩一記寬慰的笑容，對於翩翩的體貼很是感激，只是，他怕涵一個人會撐不下去，再艱難，他也必須陪着她！
“那隨便你吧。”翩翩訕訕的摸摸鼻子，有些奇怪的看了鬱然一眼，然後又像條泥鰍一般溜走了。
＊＊＊
聖心大教堂前，幾乎駐足了M市所有的媒體記者，簇簇擁擁，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當紫涵的花車開來的時候，立刻被瘋狂的人羣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得已，花車只得停了下來，在翩翩的攙扶下，紫涵下了車。
南宮軒在瞅見那個嬌俏人兒的時候，有一剎那的炫目，狂喜涌上心頭，那笑顏如花，那澄淨如海，那精靈般的妙人兒，那世界最美麗的新娘，即將成爲他的妻！！！
有一瞬間，南宮軒甚至忘了“笑”字怎麼寫，璀璨的笑容掛在他仍顯蒼白的臉上，他大步迎向紫涵，幾乎是用跑的！
面對面站立，鼻貼鼻，彼此的氣息交匯融合，當衆擁吻，鎂光燈狂閃，向世間紀錄這美好時刻，手牽手的瞬間，紫涵在心底一聲喟嘆低喃：久違了，南宮軒的陽光笑容！
並不是喜歡奢華的人，但因是軒要給自己最好的，所以便統統都受了，一步一步，踏在紅地毯上，朝那莊嚴肅穆的教堂而去。
。
一步一步，離幸福近了，踏入門檻的剎那，心，爲何會失落？痛得好似不能呼吸？
腳步，意外的頓了頓，扭頭，紫涵四處尋望着，沒有，沒有，那個答應說會來參加婚禮的人，那個說會親自祝她幸福的人，沒有看見……
“涵……”南宮軒輕輕喚她，他們應該繼續往前走。
只是挽着他胳膊的人兒，卻紋絲不動，仍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丟了靈魂般的驚慌失措，尋尋覓覓，尋尋覓覓……
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一個被人潮湮沒的角落，捕捉到了他！
鬱然倚靠在銀白色的寶馬車前，挺拔的身影，乾淨的氣質，丟到人堆裏，仍是那樣的醒目。
視線頓住了，身後的南宮軒身形僵了僵，順着紫涵望過去。
修長的手臂大力的朝這邊揮了又揮，紫涵看見了，鬱然笑得一臉落寞，輕揚的脣角，翕翕合合，喧囂的人羣內，壓根聽不見聲響，可紫涵卻從鬱然的脣型裏，讀出了那幾個字。
“傻丫頭，一定要幸福哦！”
急急轉身，掩去了即將下落的淚，紫涵挽着南宮軒的手臂，大步朝教堂內走，低低道了句：“軒，我們快走！”
很平靜，沒有回頭，可南宮軒分明在紫涵的側影裏，讀出了一份憂傷的味道。
外頭，已不再熱鬧，人羣紛紛涌入教堂內，賓客滿堂，座無虛席。
十指緊扣，花白鬍子的牧師正在鄭重的宣讀誓詞。
“夏紫涵女士，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爲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貧窮還是康健，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一切的喧囂全部歸於肅靜，千萬雙眸子，直直的射向夏紫涵，她定定的對視着南宮軒，靜謐的眸子如汪幽潭，波瀾不興。
她會是個好妻子的，鬱然說。
她會是個好妻子的，紫涵對自己說。
她會是個好妻子的，因爲她要努力愛上南宮軒。
輕眨水漾的眸子，對南宮軒揚起一抹最恬靜柔美的微笑，她啓脣，嬌甜的嗓音透着堅定：“是的，我願意。”
終於，南宮夫人長長的吁了口氣，而南宮軒的眸子裏，溢滿了感動。
戒指，很合適，徐徐套上了紫涵左手的無名指，一生一世。
教堂外，司徒鬱然怔仲數刻，而後驅車，開往國際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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