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小白之谜1
玉珍轻唤了两声，看着站在一堆狼藉的书桌前怔了神的夜惊兰。小半個时辰前，夜惊兰苏醒過来，凝着苏茉的睡榻看了许久，一言未发，玉珍不敢出声，末了，太子看向她，吩咐她去做了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让膳房做一份這些天娘娘为他做過的每一道菜色。
“這些东西，怎不替娘娘收拾齐整？”夜惊兰站在桌前，斥责道。
玉珍立即打叠起精神，答道：“回太子，桌上、地上這些散乱的，全都是从百裡先生或是太医院搬来的医书典籍之物，娘娘吩咐過，說是不必让奴才们整理，免得搅乱了娘娘的记性，娘娘自打回宫，白天晚上，多半時間都用来研读這些书物。”
男人的背影缄默了一会。
“這些又是什么？”夜惊兰伸手从一叠凌乱的书卷下抽出几张宣纸，每一张上面无不是用简练的线條勾勒出的一幅幅他的肖像，形象生动，顾盼神飞。
玉珍睇了一眼那些‘鬼画符’，照理說，這样画作太子肖像，是大忌，玉珍缓缓道：“這些是娘娘困乏了时，随意涂画，娘娘不许奴婢把它焚烧了……”
玉珍說罢，默默去看夜惊兰的脸，本以为夜惊兰会恼怒，谁知看着手中画纸，太子神情怔仲，眸光如痴，连眼梢看似竟然是微微的湿热了数分！
经历了這几個月，玉珍看得出来，太子和苏茉是相爱的。
昨晚的事情，她是百思不解。
即便是西梁公主的出现造成他们的矛盾，亦不至闹到如此地步……
夜惊兰放下画纸，沒說什么，转身慢慢走到桌前坐下，玉珍紧着上前侍候，她刚为他递上银筷，夜惊兰却猛然立起，盯看着一桌子菜肴。
一旁的太监宫女吓得噗通跪到地上！
“太子，”玉珍握了握袖，“可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說，這些菜，可都是娘娘亲自向御厨所学？”夜惊兰盯着满满一桌菜肴，神色大怔。
玉珍慌忙拾裙跪下，“启禀太子，奴婢是照太子的吩咐，不敢丝毫怠慢！”
太子应该记得清楚，怎会有如此反应？玉珍心中惊疑不定……
“让他们都退下！”夜惊兰猛然一下又跌坐回椅凳上，沉沉喝了一声。
玉珍神色一懔，捏了把冷汗，朝跪在地上的一众太监宫女飞快使了個眼神，把人都摈退了出去。
那一年，阿雪沒有吃過‘小白’做的饭菜，他却吃過。
当年那一桌子菜肴，除去几道烤肉，其余的和這桌上的一模一样！
若說苏茉是事先询问過御厨他喜爱的口味，才刻意学着做了這些，然大周乃礼仪大国，歷史渊远，饮食文化颇为丰富，南北菜系宫廷之内少說也有一百八十来道，他除去口味清淡，并不挑食，是以御厨那裡，记载着他所喜爱的菜肴至少也有二三十道，怎么偏偏就挑中了這些？
巧合？固然有可能是。但未必就不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一個离奇悚然的想法突然间浮现出来，眉宇一锁，夜惊兰被自己的這個念头惊到，念头既生，此时回忆起十年前种种细节，眸中流光隐隐烁动這可能嗎？
十年前的‘小白’，就是现在的小白？
夜惊兰摇了摇头，如此荒唐……况且這只是他的想法，无法去证明。
“玉珍，把這些菜通通撤下去，另让膳房做几個清淡小菜即可。”
听得夜惊兰轻沉的声音，玉珍也不敢多加揣度，小心翼翼起了身，刚应了是，忽然夜惊兰挑眸看向她，道了一声，玉珍，你可信人有再生？
玉珍怔住，想了想，欠身禀道：“奴婢愚昧，幼时家母奉佛，奴婢耳濡目染，总還记着家母這样对奴婢說過，世间一切的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都乃是念念相续，循环往复，既……心念不止，轮回不休。”
夜惊兰眸色愈深，微微拂了拂袖，玉珍领会，立即着手撤了菜肴另传膳房去做了几道小菜。
“心念不止，轮回不休……”夜惊兰在心裡默念了数遍。
小白，若你是云兮。灏阳王当真便是你心中所爱？
若你真是五百年前的云兮，那秦宣帝又算什么？
……
驿馆。
大雨滂沱，远处乌黑的云层划過紫色电光，雷声阵阵。
驿馆门前宝马香车。
且說苏茉浑身酸疼，第二天同样睡到正午才起，打听得西梁公主住在驿馆，原本想趁着大婚之前来见上一面，不料先收到上官雪递来的拜帖。是以此时此刻，她带着满心疑惑来到驿馆，并在婢子棋儿的引领下，进了上官雪住的厢房。
雨势凄朦，天光暗沉，房中早早点上了烛火，帘子撩开霎那，她走进来同时，精致的青铜灯架下女子转過身来，脸映烛光，其形婀娜，其颜貌美倾国。
“棋儿，你退下，不得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公主，奴婢告退。”
苏茉看着上官雪的脸，仍免不了恍惚上官雪私递拜帖给她，這一路過来，她都在想，会不会上官雪真的就是林雪儿！
然而上官雪走到面前，端庄一笑，“苏姑娘，請坐。”
望着上官雪眉语目笑，却彬彬有礼的样子，尤是那双淡若殊华又内藏冷冽的美眸，除去相貌相同，浑然就是另外一個人。
苏茉笑笑，或许這只是和林雪儿相貌相同的女子而已。
掩去脸上神色，她也不坐，开门见山地道：“不知公主請苏茉過来所为何事，那日街头一言，苏茉亦不明白公主意思。”
上官雪端庄地笑道：“苏姑娘不必多心，那只是一种预感，我觉得姑娘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苏茉狐疑地蹙眉。若前一刻她還认为上官雪只是上官雪，那么這刻，她有种强烈直觉，上官雪极可能是雪儿。
可既然对方不认她，便一定有背后因由，她這时即使多问，也得不到确切答案。
“若公主无事，苏茉尚還有事在身，便不坐了。”窗外雷雨交加，不知如何，凝着上官雪深邃内藏锋芒的眸子，她心中倍觉压抑，只想尽快离了這裡。
上官雪道：“雨势這么大，眼看天色将晚，实则本公主請苏姑娘過来驿馆，是有心赔礼道歉，我本不意自己的到来，会使得姑娘与太子决裂。這一顿晚饭，如论如何，還請苏姑娘赏個面子。”
苏茉满心疑窦，本想开口拒绝，可对方是邻国公主，礼面上過不去，想着不過是一顿饭，便承了下来。
刚承了口，這时似乎是那婢子阿诗在房间外禀道：“启禀公主，太子驾到……”
苏茉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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