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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索赔

作者:昭崽
那之后,扈清涟就沒怎么开口說话,他怕自己多說多错,基本都是许暮舟问一句,他答一句。

  出乎扈清涟意料的,這位许二公子十分健谈,言辞间使人如沐春风,仿佛他不是来入洞房,而是来交朋友的。

  比如方才,许暮舟问他籍贯何处,扈清涟有些捉摸不透這個人,不敢轻易回答,仔细想了想大公子给他伪造的身份文牒,確認不会出错,才缓缓答道:“籍贯湘南云水镇。”

  许暮舟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压根儿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无思考。

  他只是夸赞湘南云水镇是個好地方,還說那裡的一道“蟹鱼五珍脍”享誉全国,问扈清涟有空之时能不能做来尝尝鲜。

  扈清涟的籍贯虽然是假的,但“蟹鱼五珍脍”却是一道湘南名菜,的确全国有名,会做的人不在少数。

  而扈清涟自幼当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信,再說家主开了口,他這個做妾的自然也沒有說不的道理,便应承了下来。

  眼看月至中天,合该就寝。

  扈清涟极力摆出娇媚的姿态,想服侍许暮舟上床休息。

  但說来奇怪,尽管许暮舟一沒有明确推拒,二不曾刻意疏远,可扈清涟对此人种种示好的体贴之举,却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了。

  绕指柔无用武之地,许暮舟的防线一步也沒有溃退,倒是扈清涟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等他回過神来,两個人已经合衣而眠,虽是在一张床上安睡,却分别盖了两床被子。

  许暮舟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到了大概亥时的时辰,从床上起了身,披上外袍,推门而出。

  庭院中的秋海棠被月华镀上了一层银光,夜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却也很舒服。

  走過长廊,在廊口的尽处看到一個缩成一团的身影。

  许暮舟知道是庄白,不紧不慢地走過去,“不是关照過你,不要過来了么?”

  一听是许暮舟的声音,庄白欢喜地转過身来,却一见许暮舟披在身上的喜服,嘴角又垮了下去,那衣服真是刺眼得很。

  “哼,你和别人同榻而眠,我哪裡還能睡得着!不来你门外等着,你让我去哪儿呢?”

  庄白闷闷的嘟囔。

  许暮舟轻叹了口气,并沒有接着庄白的话說,只是坐到廊下的石凳上,指了指自己的外套:“房裡沒有别的衣裳,只能穿這個挡风。”

  庄白细细回味了一下這句话,笑意又忍不住在脸上绽开。

  许暮舟這個人就是這么坏,揣度人心,明察秋毫,谁要是心情不好,他总是立刻就能瞧出原因,也能轻易让那個人笑出来。

  只要他想的话。

  不动声色、又带着一点捉弄人心的坏,這样的许暮舟,叫庄白打心底裡喜歡。

  选了個贴着许暮舟的石凳坐下,庄白凑過去,一手杵着下巴,眨了两下眼睛,“地裡庄稼坏死的事儿,明天便是约好的赔钱日了,宗叔让我来提醒你一声。”

  庄白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是典型的狐狸眼,眼下围了一圈厚厚的卧蚕。

  刚把人捡回来时,许暮舟看着庄白的脸,“這個人一定很狡猾”的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不怪许暮舟以貌取人,若說庄白這张脸上的“好看”有十分,那其中浑然天成的狡黠便占去五分。

  但他一笑起来,又格外甜美。

  用许暮舟的话来說,那就是一只贪心的狐狸。

  “那你再替我转告宗叔,就和之前說好的一样,从库存裡拿出银子,务必每一家农户的损失都全部如数赔偿。”许暮舟徐徐說道。

  如水的月色笼罩下,他的超然和从容,似乎又被放大了好几倍。

  庄白撇了撇嘴,脸扭向一边:“我不去。”

  许暮舟轻轻叹息,又摆了摆手,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好吧,那我自己去。”

  “哎哎哎,我去我去!”庄白跳起来,凑到许暮舟面前,“哼,你总是有办法治我。”

  许暮舟知道他還在为纳妾這件事闹脾气,虽然细究起来,庄白似乎并沒有为此事闹别扭的立场,但许暮舟却也懒得细究了。

  “那你得给我补偿。”庄白得理不饶人。

  许暮舟:“什么补偿?”

  “嗯,一时想不到”贪心的狐狸露出狡黠而甜美的微笑,和右边嘴角一個浅浅的梨涡,“先记在账上。不许赖账。”

  庄白正要走,许暮舟又叫住了他,“明日若有什么意外发生,這院子裡的事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许暮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說,许暮舟是四年前意外成为“许暮舟”的。原本的许家二公子是個身娇体弱的病秧子,所有为他看過病的大夫,都說他不可能活過十六岁。

  加上這孩子是父亲许焕酒后与一丫鬟云雨而降生的,身份本就不光彩,身体還不好,家裡便将他从京城送到了夏梁郡。

  說是京城人多嘈杂,不适合小孩子养病,夏梁郡山清水秀、民风质朴,是养身体的好地方。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這是许家嫌這洗衣丫鬟生的庶子累赘,给他找個好去处自生自灭罢了。

  只有许家老爷子算是良知未泯,给孩子在夏梁郡置办了個大宅子,以及好几处田地。

  穿书者穿越過来之时,许暮舟正是十六岁,也不知为什么這少年竟然打破了郎中们的预言,活得好生生的——否则一穿過来就死期将至,可以称得上史上最悲催穿书者。

  只是许宅的日子過得苦哈哈的,全宅上下就一個书童,和一個管家模样的教书先生,其余沒有一個佣人,洗衣淘米、擦窗擦地都得亲手做。

  前世本是商业奇才的一代霸总,看不下去這般暴殄天物,那良田百顷摆在那裡,田地的主人是怎么可以這么穷的?

  于是他号召了附近的许多农户,将田地承包出去,搞了個“外包制”,让农民们来自家的田地种田,丰收的粮食和粮食贩卖换来的银钱,他与农户们五五分成。大家有钱一起赚。

  很快,這样的经营模式吸引了更多的农户和农商,许宅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银库丰硕的同时,名下田产也越来越多。

  现如今,夏梁郡几乎80%的田地归属于许暮舟名下。

  不仅如此,前年南方发大水、闹洪灾,无数乡民北迁逃难,夏梁郡自然也有大量难民涌入。

  這其中就包括了无数刺绣技艺高超的南方绣娘。

  许暮舟一面广布粥棚,救济灾民,一面诚邀绣娘们入伙自己的生意,在夏梁郡搞起了纺织业,效果非常可喜。

  說是许暮舟一手缔造了现在夏梁郡男耕女织的商业图版和富足生活,一点不夸张。

  许宅也终于請得起佣人了,而且因为主人的大方,大家伙都喜歡来這裡做工。

  原本一切都在安好的发展,不想近期就发生了一件坏事。

  秋收临近,却不知什么缘故,许氏名下的田地千顷,竟有九成以上的部分出现了土壤变质、庄稼坏死的情况。

  一年到头精心培育出来的庄稼,是农户们的心头血,也是来年一整年赖以生存的救命绳。

  出现這种情形,农户们自然是哭天抢地,纷纷要向许暮舟讨個交代和赔偿,而许暮舟身为夏梁郡田地产业的领头羊,亦必须承担這個责任。

  所以他打算从自己的金库当中拿出钱来,每個农户亏损了多少银子,他就赔偿给每個人多少银子。

  好在這四年来挣的钱足够多,只是买下农户们過去一年的亏空,不成問題。

  重点是,這好端端的,农田裡的土壤怎么会突然变质?

  许暮舟用小拇指想都知道這其中因由必不简单,而具体会复杂到怎样的程度,与哪些人相关,目前凭空猜测不出。

  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也正是因此而生。总之许暮舟也說不上来是为什么,他总感觉明天除了农户们上门索赔,還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一语成谶。

  第二天一早,到了约定的时辰,许宅大门外乌央乌央的聚满了人,大家拿着当初签订的契约和各种票根,排着队上门讨债。

  宗叔已经从库房裡取来了足够的银票,带着几個小厮,挨個给农户们赔钱。

  也许正由于许宅赔偿的态度好,众人也渐渐从愤怒和惶恐中脱离出来,仔细想想,虽然今年出了這种事,但来年還是想跟着许暮舟做事。

  毕竟這样好的东家,打着灯笼也难找。

  许宅前面是一條深巷,眼下全挤满了人,农户们窸窸窣窣,就算不是有意高声喧哗,听起来也是嘈杂吵闹的。

  忽然,嘈杂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脚步声。许宅大门外走进几個身着衙门官服的官差,为首者,点名要许暮舟跟他们走一趟。

  這一遭突如其来,砸得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无论是上门索赔的乡民,還是许宅裡的佣工。

  唯有许暮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从容地自书房裡走了出来,面带笑意,仿佛官差们是来接他去衙门踏青的。

  “我同你们去。”

  贵公子出门,身边总得带個小厮,衙差们不会阻拦,他们只负责把县太爷要找的人带過去。

  许暮舟带上了阿鸢,就是那個书童,从小跟在他身边,一路从京城跟到了夏梁郡,人长得虎头虎脑的,看起来有些傻气。

  按理說,一家之主被带上官衙,這事非同小可,過不了多长時間便会被传遍大街小巷,议论纷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许暮舟身为這個“一家之主”,临走前总得跟一大家子人交代点什么,他却只在走過庄白面前时,侧身說了一句:“昨夜拜托過你的。莫要忘了。”

  撂下這句话,许暮舟便随着衙差出了门,他的背影颀长,步伐庄重又轻松,远远看去,会叫人有种步步生莲的错觉。

  再說许宅這头,大家撑着给所有农户发完了补偿的银票,待最后一名农户转身离去,宅院裡的人就撑不住了。

  他们都是夏梁郡這個小地方土生土长的人,从来也沒遇到過官差抓人的事儿,此刻,惊惧和彷徨的阴云包裹了每一個人。

  好像他们這座许宅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了。

  就连招进来的老管家宗叔都面带菜色,银票一发完就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别都哭丧着脸了,搞得跟许暮舟再也回不来似的。”庄白去搬那些個摆在门前的桌椅,为了给乡民赔钱,這些都是从库房裡搬出来做临时置物之用的。

  现在庄白要把它们都一一归位。

  “对了宗叔,从现在起,你派两個人紧紧盯住西厢房那边。”庄白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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