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母女沒法做了 作者:未知 于婷慌了,扯着陆小京解释,陆小京一挥手:“甭解释,我都听明白了,我陆小京在你于婷眼裡就是凑合過的人。身为老同学,我劝你一句,别這么委屈。” 陆小凉不知道该怎么办,后头悄悄扯她哥衣裳,陆小京回過头来指着她:“還有你陆小凉,别慌,我是打你了還是骂你了?慌什么?以后不管什么事,你甭为了我忍着,還是同样的话,别委屈自個儿。” 陆小凉张了张口,看着此刻面色不虞且深沉的陆小京,叫了声哥。 這一声“哥哥”复杂得很。 她觉得陆小京自己也挺委屈的,被人当了冤大头,自個儿欢天喜地想着要当新郎。 她又觉得陆小京会這么生气其实大部分還是为了她,于婷都已经认错了,可他却记着她說她坏话的那几句。 她慌,慌的是怕這两人因为她散了,她這时候怪自己管太多,如果少說两句或许就不会是现在這样。 她心疼,看着這样的陆小京,她心疼坏了。 于婷再一次拉住陆小京,捏碎了手裡的葡萄,急切地說:“京儿,你听我說一句成不成?” 陆小京這人,从小沒個正形,但其实主意定着呢,当年他說想当兵,头也不回就走了,回来說想开车行,自個儿筹钱自個儿天天高速上跑,饿了啃点干粮,累了车裡躺一躺,回头月月打给妹妹的零花钱都不少。 其实做生意哪有不赔的,可和了血的牙齿往肚子裡吞,挺一挺总能過去,再站出来,又是一條好汉。 他车行裡那些小弟和姑娘为什么這么跟着他? 因为這人仗义,這是個值得交朋友、称大哥的人。 那么此刻呢? 陆小京烦了,是彻彻底底腻味了。 您說說,结婚成家究竟为了個什么啊? 忒累人了,爷不伺候了。 扪心自问,陆小京觉着自己对于婷不错,知道于婷沒多喜歡自己其实也沒多生气,大老爷们的,早看开了,就是自己骗自己一回呗,反正以后不這样了。 他最生气的是于婷在陆小凉医院裡說她不能生的事。 他从不让小丫头在外头受欺负,合着现在在家裡被欺负成這样了,他都不知道他妹妹为了他這么能忍。 小时候,陆小凉最皮最护着楼下沈小子讨厌亲哥哥的时候,陆小京恨不得能把這整天光屁股的小瘦猴扔垃圾堆裡去,可现在长大了,再一瞧,嗳,贴着心呢,有個妹妹真好。 沒媳妇疼沒事儿,有妹妹呢。 *** 总之這事,是彻底黄了。 陆小凉觉着对不起她哥,陆小京觉着对不起妹妹。 有一天两人打电话,沉默半晌哼哼一句:“都挺好的哈?” 又沉默下来。 虽然不至于,但陆小凉還是偷偷去车行外头看過几回,陆小京沒事人一样,于婷来找過一次,两人不知說了什么,他送走了她,之后,车行裡的小妹儿们又回来了,又是从前那乌烟瘴气的样子。 這件事变成了陆小凉心裡的一道坎。 于婷许久沒上门看望二老,范红英电话打给儿子,让他晚上领人回来吃饭,家裡炖了鸡汤,后来陆小京自個儿回来了,往沙发上一歪,看着他满心欢喜举着勺儿出来的娘,淡淡說了件事:“妈,我不结婚了。” 范红英一下沒反应過来。 “我和于婷分了。” 范红英两眼发黑人往后倒,家裡鸡飞狗跳,陆小凉下了班在床前伺候,给她家范女士换凉帕子抹风精油,看见范红英头发丝裡藏着的白头发。 别看她娘一贯风风火火、精气神十足,其实也老了。 陆小凉蔫头耷脑地出来,门口两個大高個站着,一左一右,齐齐看着小丫头,陆小凉走到陆小京跟前,陆小京抬手压压妹妹发帘儿。 陆小凉看看那一桌的菜,陆树根今晚有应酬,沒在家吃饭,那么多菜,都是给于婷准备的。 她想热一点给范红英端进去,沈书辞进厨房搭把手,陆小京坐在客厅抽烟。 沈书辞搂搂陆小凉肩膀,說沒事儿,迟早要知道的,拖不得。 陆小凉心想這一個两個的,都說沒事儿,可她心裡莫名其妙地慌。 饭菜端进去,范红英之前不知跟谁打电话,见着端饭进来的陆小凉,一下就沉了脸。 陆小凉手一抖,听她妈這么說她:“我给于婷打過电话了,陆小凉你在我跟前還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把你哥的婚事搅黄了满意了嗎?” 门微微敞着,外头的两個人都听见了。 這一瞬,像是有一把剑直直刺进陆小凉心脏,那么地疼,疼到她连呼吸都不敢,眼泪夺眶而出,陆小凉的双眼眨巴一下,透明的水珠子掉在地上。 范红英气得脸红,从床上爬起来扯了闺女一下:“你赶紧去给人道歉,這事還能往回找补。” 陆小凉一踉跄:“您真這么想的?” 這时候沈书辞和陆小京已经挤到了房门口,范红英一看,赶紧指挥她最得意的女婿:“书辞你开车,带小凉去于婷那儿,把事情說說清楚,有什么误会解释一下,你比她懂事,怎么這回看着她胡闹?” 這话带了点责怪的意思,陆小凉不肯了。 在她沈书辞想說话前挡在了他跟前,所有所有的难過本来被深深埋在心底,可這一刻突然变成了乌云,迅速布满她小小的心脏,压得她忍无可忍,握着拳头双眼赤红地吼了一声:“妈——” 范红英停下来,看着這样的陆小凉,问一声:“你還有理了?” 沈书辞眉心皱成一道深渊。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你這什么态度!” “就這态度!您要是后悔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把我掐死,那样今天就沒人惹您生气,您儿子的婚事也沒人搅黄,您也不用提心吊胆自個儿有個沒出息的闺女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范红英气得說不出话,沈书辞幽幽看着陆小凉,沒有阻拦,眼神裡满是心疼。 陆小凉是彻底奔溃了,有些话不管能不能說都一股脑往外蹦:“您别否认,从小到大您心都偏沒边儿了,哥哥是眼珠子我就是随手可扔的抹桌布,哥哥吃的冰棍总比我贵,哥哥总换新書包,在外头您說到哥哥总是那么骄傲,可别人问起我,您总說我淘气不听话。 每個礼拜您让我提去车行的鸡汤有两只鸡腿,您一次都沒說让我也吃一只,這些都沒什么,习惯了就好,可小时候我也会想,我究竟是不是您生的,我是做错什么了嗎?我沒能生成一個小子也不是我的错啊! 您的怀抱裡永远只有陆小京,就连我出嫁那天您都沒抱過我,别人妈妈送闺女出门都眼泪汪汪,我們家是我爹偷偷哭,您半点沒觉得舍不得。” 沈书辞站在后头,看着陆小凉那小骨架气得费力喘气,嗓子裡透着刺骨的悲伤。 他抬眼横了横陆小京,陆小京摸摸鼻子,躲开了那手术刀般锋利的眼神。 “你……你……”這一通言语盖下来,范红英都不知道从哪裡反驳好。 陆小凉還沒說痛快:“還有于婷,她跟您說什么了您问都不问就让我去道歉?那我也說說吧,因为她,我头一次托人情加塞,我自個儿瞧病都沒這样,因为她,现在我学生全都知道我得病了,要我把于婷在我科室說的那些话学给您听听么?您听了以后能不能别再怪我!您好歹问问我,真的,您要是多问我一声我也不至于被伤成這样……” 一点一滴的,从小到大忍着的委屈,不能数不能算,真算清楚了,這母女沒法做。 陆小凉一抹眼:“算了算了,我不說了,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走了,以后不在您跟前碍眼,您要是气不過,就当沒我這個闺女。” 這话重了。 在场几個人都沒想到。 這时候,陆家夏天裡惯用的门帘被掀开,陆树根哼着歌进来,看得出来今晚小酒喝得挺美,笑着:“哟,這一大家子都站着干什么?” 范红英哇一下哭开:“我不活了我怎么养了你這么個小白眼狼!” —— 南春碎碎念: 抱歉哈昨天沒有更新,加班到半夜实在沒時間码字,在微博請假了,估计有些宝宝沒看到,可以加我一下,以后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啦! 微博id:作者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