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陆爹老了 作者:未知 对于陆小京找到真命天女這事,范红英女士是再高兴不過的,不過這回是真不敢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了,就远远地看着,心裡特满足。 其实也看是谁,以前于婷总在范红英這儿敲边鼓,让范红英替她出头,可秦臻不同,她完全沒给范女士這個机会,也不会闹着让陆小凉给她的朋友在医院加塞。 有对比就有优劣,陆小凉更喜歡她嫂子了。 一口一個嫂子,不管秦臻是不是還沒過门,叫得那叫一個亲热。 而且沈书辞和陆小京两人同时发现,两個小丫头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互通了好多消息,那聊天记录往上翻翻不到头,陆小京有点担心妹妹毁他形象。 但他也知道,這世界上,陆小凉是最护着他的。 于是就给妹夫通通气儿:“你管管陆小凉,别整天儿霸占我媳妇儿。” 沈书辞:“這句话我正想說。” 两個男人无奈地笑。 隔天陆小京接秦臻下班,說好了一块儿回电厂吃饭,一上车秦姑娘就问了:“开心嗎?” “开心。”陆小京咧嘴笑。 “上回你领于婷回家也特开心吧?” 陆小京猛一脚刹车,呆了。 他其实就沒說過前任的事,都是成年男女,不谈歷史。 這事谁捅出去的? ——陆小凉!!!!!!! 陆小京一路小心翼翼把车开会大院,小太监一样伺候着秦姑娘下车,秦臻准备了很多礼物,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大包小包扛在陆小京肩上,陆小京陪着好:“小心台阶,哎呀我背你上去吧。” 秦臻看着他,說:“陆小京,别慌啊,瞧你吓的。” 說真的,陆小京一背的虚汗。 秦臻說:“跟你玩儿呢,以前的事我不放在心上,但你别辜负我,咱俩好好的,别闹那些幺蛾子,成不成?” 陆小京嗯了声,牵住她的手,给了個承诺。 *** 范红英前一天就拿着纸笔开始策划這顿晚饭的菜色,在家裡找陆树根商议一遍,觉得不放心,又下楼找宋慧欣商量。宋慧欣撸着猫带着老花镜把那长长一溜菜单看完,笑了。 都知根知底的,范红英微微不好意思:那我费心准备這么多不是怕小京他对象私下裡比较么? 上回于婷来范红英准备的也很丰盛。 她怕秦臻回头心裡不舒服。 宋慧欣倒是沒說什么,当晚在灶上架了一锅汤,第二天一早陪着范红英去买菜。两個女人踏遍传统菜市场再逛完超市,觉着差不多了,提不动,打电话让陆树根去扛。正好沈书辞在家呢,就過来了。 范红英真心实意地說:“儿子靠不着,尽让我操心,還是我女婿好。” 沈书辞莞尔,回头给媳妇儿汇报今天的事。 接下来的時間裡,小楼浑身上下冒着食物的香味,楼上楼下纷纷探头看,陆小京牵着秦臻进家后,宋慧欣打发沈书辞把汤端上楼。 陆小京给秦臻盛汤,心裡知道分量,对秦臻說這是我宋姨特地给你炖的,咱们家除了陆小凉别的喝不着,快,好喝不? 秦姑娘有多懂事呢?這话听进去了,回家时特地跑楼下一趟,给宋慧欣道谢,甜甜地喊宋姨。 宋慧欣一瞧心裡有谱,第二天和范红英喝茶嗑瓜子时說:“你媳妇儿是個好的。” 顿了顿:“比前头那個强。” 范红英凑近道:“昨儿非要帮我洗碗,我哪舍得,她那双手可细嫩了,我就希望她在学校拿拿粉笔,家裡的事不给她添麻烦。” 另一头秦臻也和陆小京說悄悄话:“你妈对我可好了,我走的时候给了我個大红包,陆小京要不這钱咱俩一人一半吧?” 陆小京笑她傻:“给你你就收着。” 秦臻還說:“我爸也对我好,說你要是欺负他帮我揍你。” 陆小京還是笑,揉揉她的头說那我可不敢欺负你,我爹打我可不手软。 *** 陆树根心裡特舒坦,那天晚上多喝了几杯,也跟范红英說,觉得儿子长大了。 在父母心中,孩子不管年纪多少,只有成家立业后才叫长大。 范红英高兴得睡不着,拉着陆树根展望未来的老年生活,孩子们上班都忙,不管陆小京還是陆小凉,不偏心,孩子都帮着带,以后一手牵一個,出去多少人羡慕啊! 陆树根笑着想象那场景,晚上做梦都美滋滋。 不過第二天远在B市的陆小凉接到沈书辞的电话,說陆树根住院了。 沈书辞的声音很稳,告诉她:“在车间摔的,肋骨断了两根,脚和胳膊都打了石膏,现在住在骨科病房,晚点我找人挪個单间。” 见那头沒声响,知道小丫头着急,沉沉道:“你别担心,都有我呢。” 就這么八個字,陆小凉把心放了下来。 她开始找领导請假,原因也很充分,领导立刻就同意了,她拎着假條回宿舍收拾行李,請了四天假,心裡打着小九九,要是她爹状况不好,她就不回来了,管他医院怎么說,那是她亲爹,什么都沒亲爹重要。 于是行李带得挺多,到了华迁车站沈书辞接過一提,抿了抿唇沒說话。第一時間把小丫头带到了陆树根病床前。陆小凉一看见她那躺在床上身上都是石膏动都不能动的亲爹哇一下就哭了。 陆树根身上疼,强打着精神哄闺女:“哭什么,别哭,你看這屋裡的花,都是爹的同事们送来的,好看吧?” “不好看!”陆小凉瞧都不瞧。 陆树根眼神寻着沈书辞求救。 這时候秦臻进来,扯了扯陆小凉:“别哭了,你吵着爸爸休息了,你還是個护士呢,怎么那么不懂事?行了行了,走,跟姐下楼买冰棍,刚爸說想吃。” 陆小凉吸着鼻子站起来被秦臻牵着往外走,說嫂子你也给我买一根吧,我爱吃巧克力脆皮的。 秦臻哄她:“成啊,那有什么,我也爱吃。” *** 两個小姑娘下去了,沈书辞和陆小京一人一边守着陆树根,止痛药起了效果,陆树根渐渐昏睡過去。 陆小京看起来心事重重,沈书辞压低了声音逗他:“别是你也要哭了吧?娇不矫情?” 陆小京胡乱抹着脸:“我心疼。” 沈书辞点点头。 他虽不是陆家的孩子,但从小到大跟着這兄妹俩沒区别,陆树根在他心裡就是爹,他高大,勤劳,诚恳,似乎无所不能,可也不知怎么的,现在再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病床上的陆树根老了,也沒那么高大,穿中号病号服還松垮垮,眼角布满皱纹,看起来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瘦老头。 让孩子们心裡不是滋味。 陆树根的這一觉睡得很沉,孩子们都不敢吵醒他,知道他是累了。 作为两個家的主心骨,忙忙碌碌一辈子,是该累了。 陆小凉蹲在楼下小花园裡吃完三根冰棍才上楼,回来坐在沈书辞身边,垂着脑袋恹恹地。 等陆树根醒了,沈书辞也办好了转病房的手续,陆树根一看要把自己转去单间,顿时不高兴了,拦着不让,說他不能给沈书辞造成麻烦,他不要特殊照顾,别人怎么来他就怎么来。 骨科病人不比血液科少,晚来的都住走廊,沈书辞是给走了一次门路才得了现在的三人间,但环境不怎么好,旁的家属說话声挺大,他怕陆树根休息不好,就找人要了個楼上特护病房的单间,上回宋慧欣住過的那种,再回来拜托宁言书大夫照看着。 他其实一個字都沒說過,但陆树根什么都替他想到了。 沈书辞之前沒什么,有病瞧病,只要不死都是小事,他在临床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可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出去了。 所有人不明所以,齐齐去看陆小凉,陆小凉一路小跑追出去。 陆树根還担心:“我惹书辞生气了?” 只有陆小凉懂。 她拉着沈书辞去天台,摁着他坐下,接着把他的脑袋搂在她柔软的怀中,哄孩子似的:“哭吧,沒人瞧见,不丢人。” 沈书辞眼眶湿润地笑了一下,下一秒恢复那严肃面庞,将脸深深埋在陆小凉胸口,陆小凉的衣裳沾上几分水泽。 *** 于是就沒搬病房,陆树根同志作为党的好同志在一天時間内就和周围群众打好关系,老哥老弟相称,聊天聊得火热。 陆小凉在病房裡衣不解带照顾了两天,范红英看着,和陆树根酸:“你這闺女沒白疼。” 陆树根身上有伤不敢笑,又疼的很难受,一脸褶子皱在一起像個包子。 骨折哪有那么快能好?她计划着要彻底回来不過去了。不過话還沒說呢,就被沈书辞先知一般拎到走廊上谈话。 “你回去吧。”沈书辞說。 陆小凉瘪瘪嘴:“我不。” 他低头看她:“半途而废的感觉会非常不好,我不想你后悔。而且這裡有我,你应该放心。我答应你,等你下次回来,還你一個好好的陆爹,成不成?” 陆小凉還是瘪嘴。 沈书辞這辈子的耐心都用在陆小凉身上了,但凡他分学生们一丁点,也不会在论坛上混了個大魔王的称号。 他說:“就是以后沒時間去找你,会挺想你,你乖一点,我就能少操心点,成不成?” 陆小凉看着他,還能怎么办?這男人把什么都替她想好了。 她顺从地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问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沈书辞想了想,說那就忍着,别招我,我也忍得难受。 一句话把陆小凉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