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别为我受伤 作者:未知 第四十七章 我的意中人是個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他踏着七色祥云来娶我。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记本 警察到得很快,护士站裡一片狼藉,除了王小雪,怀孕的护士受了惊吓,坐着轮椅被推去检查,沈书辞作为证人接受警察笔录,情况不难整理,大家心裡有数,近年来医患关系不容乐观,這個片区的警察也数不清是第几次来省协和出警。 了解完情况后警察把吴军带走了,手术室的门大敞着,裡头冲出来好几個今晚跟着老师上台的实习生,他们热血朝气,一听外头有人闹事就急忙赶来帮忙,沈书辞扫過這些人,以老师的身份說了些平常不会說出口的话。 他說:“你们听好,在医院,先保住命再谈医德,你们穿上這身衣服,不是为了挨打才刻苦学习几十年,你们是医生,也是父母的孩子。” 有個学生站出来,胸口起伏不定,问:“老师,我們可以還手嗎?” 沈书辞问:“为什么不可以?” 众人哗然,国内的教育并不开放,更不会提到当发生医患纠纷时的自我保护,医学院的课程很难,但课本上不会写可以打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這种情况,今晚,有一位老师,做出了榜样。 沈书辞虽在国内念完本科才出去,但出去时也才17岁,生命中多半時間他是在风气开放的美国度過的,他不喜歡富有中国特色的医闹文化,但這一切在二十分钟前并不关他的事,他也不会管。 不過…… 其实在陆小凉看来,這人說的话做的事不是什么好榜样,最起码全院再也找不出另外一個打病患家属的大夫,她盯着沈书辞的袖口,那裡已经被血弄脏了。 她轻轻捧起他的手:“走,我给你清理一下。” 沈大夫這才发觉自己受伤。 他垂眼看陆小凉,她一直别再头顶的黄色发夹沒了,帽子也歪了,不肯抬头,他看不见她的情绪。 *** 两人找了個小诊疗室,沈书辞的手背上老长一道口子,万幸的不太深,血也已经止住了。 陆小凉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后拿着镊子一点一点在裡头夹玻璃渣,想想觉得自己做事半桶水,站起来想出去找個经验老道的老护士。 沈书辞一把将人拉住:“不用,你来。” 陆小凉哦了声。 沈书辞坐得高,陆小凉埋头跟鹌鹑似的在他手边,忽而听他說:“应得倒挺快,转头就给我冲最前面,陆小凉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陆小凉闷闷地:“那是我同学。” 沈书辞一默。 陆小凉:“我初中同学,媳妇羊水栓塞。” 沈书辞回忆了下,非常突然地问了声:“你初中同桌?” 陆小凉彻底吃惊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她不错眼地看着沈书辞,沈书辞压压她脑袋:“用心点。” 于是陆小凉再次捧着他的手清创,久久以后,听见他說:“你忘记了?以前你自己跟我說的。” 陆小凉震惊,想都不想:“不可能!” 沈书辞一哂:“圣诞节,他送你回来被我撞见,你挺得意地跟我显摆交了個男朋友,沒這事?陆小凉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這么一提陆小凉就记得了,沒错,那天班裡组织活动,太晚了吴军送她回家,谁知道会在楼下碰见拖着行李箱刚下飞机的沈书辞……那一刻她脑子有坑,想气气他,谁让他总不给她打电话来着……话說出口就后悔了,可能怎么办……硬扛呗! 可是…… “我沒告诉過你他是我同桌!”這点陆小凉记得很清楚。 “……”沈书辞默了默,久久后解释,“陆小京說的。” 怎么哪儿都有陆小京啊……陆小凉感觉自己很心累,想挽救一下,沒骨气地哼哼:“沒谈多久,闹着玩的。” 沈书辞鼻孔裡哼了声。 陆小凉急了,抬起头:“真的!小辞哥你……” 话沒說完,因为沈书辞的眼神深邃莫测得让她忘记了要說的话,两人离的很近,陆小凉能从他的黑眼珠子看见自己的脸。 陆小凉猛地又低下头,脸有点热。 沈书辞叹了一声,现在掰扯以前的那些事实在幼稚,他不想再提,单手摘了陆小凉的燕尾帽,抚了抚她乱糟糟的头发,低喃:“陆小凉,刚才我說的那些你不许学,以后再有事,你给我第一時間躲桌子下头。” 陆小凉乖乖嗯了声,說:“小雪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会沒事的。”沈书辞說着,微微皱眉,忍着药水的刺痛。 陆小凉问他:“要不要缝一下?” 沈书辞:“你会嗎?” 陆小凉抠着手觉得自己沒用。 “不用。”他把手放眼前看看,“小伤。” 陆小凉咬着唇:“你以后别這样。” 這句话沈书辞沒应。 陆小凉急于表态:“你千万别为我受伤!” 沈书辞仍旧沒答应。 *** 妇产科的事闹得很大,天刚亮沈大夫就被叫去了医务处。陆小凉担心的不得了,請了假跑去血液科了解情况,听见陈发财在大办公室裡侃侃而谈,不過裡头的学生都不怎么回应。他也不在乎,扒着赖主任說情况:“老沈自個儿的夜班突然跑妇产科去了,這事怎么的都有問題,昨天晚上20床按铃說胸口痛,老沈不在,护士把电话打到我這儿……這些都是小事,主要是他怎么能跟患者家属动手呢?传出去多难听啊!就今早,好几家媒体联系到我,我后来电话都关了。主任,這事您得表個态,免得底下的人都学他,以后我們不好管。” 陆小凉走进去站定,叫了声:“赖主任。” 然后看向陈发财。 毛毛一抹脸:“哎哟我的祖宗!” 他推搡着想把陆小凉带走,陆小凉偏不,看着陈发财:“你昨晚在现场嗎?你知道情况嗎?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在人背后嚼舌根,长舌妇,马屁精!” 毛毛一看要完蛋,直接把陆小凉扛起来。 陆小凉两手死死抱着门框:“沈大夫昨天晚上救了我們的命,我們都很感激他,他虽然不爱說话但他心好,如果有人为难他的话我們都会支持他的!我想各位领导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大家都看得见,论医术、论人品沈大夫沒的說!” 陈发财:“嘿!我也沒說他什么呀!你跟谁凶呢!陆小凉我告诉你這是我們科室,你回你科室去!這裡沒有你說话的份!” 赖主任抬抬手,笑着让毛毛把陆小凉放下来,指了指凳子让她坐,饶有兴趣地问她昨晚的事,這裡头沒有比陆小凉更明白的了,事无巨细說完,鼻子朝天冲陈发财哼了哼。 陈发财又嘿了声,让赖主任给他评理:“您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陆小凉說:“就這态度怎么了!” 沈书辞回科室后陆小凉已经不在了,毛毛作为前锋向主帅汇报了刚才的情况,医务处究竟要怎么处置暂时還沒出来,沈大夫脸上脸上看不出什么,一贯淡定,听完毛毛的描述后掉转方向:“我出去会儿。” 毛毛乖巧哎了一声。 *** 陆小凉在医院超市买了十根冰棍,用小袋子装起来,提着到小花园裡,她蹲在枝头挂满白雪的老树底下,心裡郁闷的不得了,一下拆两根冰棍,左右手各拿一根,一口一口咬着,太冰了冻牙,只好囫囵吞下,胃裡被冻僵硬,寒气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地发疼,這样還是不消气,嘟嘴小声骂着:“陈发财丑发财永远发不了财!” 几根冰棍下肚,腿也蹲麻了,挪了挪小屁股换了個姿势,仍旧是颗小蘑菇。 沈书辞老远就发现她了,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响,陆小凉回头看见,又闷闷转头,手裡的冰棍是小时候最爱吃的雪糕人,以前這人总舍得给她买。 她沒說错,他就是最好最好的大夫,不许别人那么說他,這回他要是嫌她多事她就忍着。 可沈书辞沒嫌她,见這丫头倔的不抬头,自個儿拎起裤腿缓缓蹲下,两條手臂闲闲搁在膝头,低声道:“吃多了肚子疼。” 陆小凉其实正来亲戚呢,不应该吃冰,可心裡火烧火燎的,沒其他解决办法。 沈书辞把手裡的外套披陆小凉身上,捉着她手腕子把冰棍举到自己嘴边:“我尝一口,好久沒吃了。” 雪糕人的巧克力帽子最好吃,他一口下去帽子缺了個大窟窿,說:“還成。” 他咬了,她倒是下不去嘴,反正天气冷也不会化,陆小凉就這么捏在手裡,等他的回答。 沈书辞站起来,顺手也把她拎起来:“回去吧。” 陆小凉乖乖点头,跟着他走,半路扯扯他袖子,仰头问:“小辞哥,是不是要处罚你啊?” 沈书辞如实嗯了声。 陆小凉恹恹地。 他搂了搂她:“沒事。” 走了几步,他說:“产妇沒救回来,孩子情况也不好。” 陆小凉愣愣看着他,有孩子在玩雪,调皮地拿脚踹老树,震下树梢上的雪,雪花簌簌落下,沾了孩子一身,家长拎着皮猴子教训,越走越远,小花园又重新安静下来。沈书辞见陆小凉眼裡有一瞬茫然,而后沉沉地嗯一声。 她低下头,沒哭鼻子,這一刻,沈书辞觉得,残酷的医院终将這個小丫头打磨成了与他一般的人,她长大了。 —— 南春碎碎念: 写到這裡感慨良多。 本章题头可以变成:我的意中人是個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他穿着白大褂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