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拈花今日要替弟子接风净尘,起個大早,也不急着去大殿,特地空出些闲暇時間,喂喂院子裡的锦鲤。
這锦鲤每日都格外累,尤其是在拈花手上讨口饭吃,明明就這么大一個缸,成日跟跑八百裡一样。
拈花拿着手中的鱼食,左边掉一颗,右边掉一颗,有时候還会绕荷叶一圈,搞得整條鱼都有点晕。
荪鸳鸳见自家师父這般闲适,忍不住上前說道:“师父,师兄回来到现在,只来拜见了您一次,您都不着急嗎?他這些时日和他那位朋友可是无话不谈的样子,我們可都插不上话。”
荪鸳鸳心裡有些酸酸的,倒也不是柳澈深不理她,若是想要凑上前說什么,也是可以的,只是她着实做不到像莯怀那样,可以在师兄面前谈笑风生,畅聊仙法。
拈花听到這话,有一下沒一下的喂鱼,這莯怀她是知道的,先头一听名字,她就知道是谁。
這個女子,可是恒谦后宫中最得他心意的女子,如果不是荪鸳鸳在前,或许最喜歡的就是她了。
這两個女子呢,各有各的风情,在恒谦心中就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存在。
不過按理說,她应该是很后期才出来的人,人物设定就是神秘,并且隐居世外,钟情于恒谦,每每都救恒谦于危难之中,和恒谦是亦师亦友,二人不但能谈情,還能一起战斗。
此女子也是荪鸳鸳和恒谦后期,最大的一個矛盾爆发点。
本身应该是沒有這么快出现的,只是時間在走,提前冒出来了而已。
這恒谦想来是有的受了,先不提荪鸳鸳和莯怀這红白之争,就是她這個偏执疯狂的师父,也有够他喝一壶了。
這就是狗血话本的独特之处,你永远不知道狗血会撒在哪裡,因为一不留神她就泼门门前。
事情开始越来越复杂了,本来四角恋就已经够狗血了,现在還要掺和进去五角恋,简直丧心病狂。
拈花想着把手裡的鱼食全抛进了水缸裡,转头看向她,“這都是寻常事,你师兄出门在外,总会结识一两個朋友,這一道走来多少是熟悉许多的,和你们自然就有些生疏了,日子久了就好了,不必太過担忧。”
“可是师父……”
荪鸳鸳還要再說,拈花伸手摸摸她的头,“乖,莫想這些,随师父一道去替你师兄净尘。”
荪鸳鸳见她手摸過来,连忙躲开,“师父,你這手刚刚喂過鱼呢,徒儿才洗的头!”
拈花闻言手顿在原地,有些抱歉,顺手在缸裡的清水洗了洗,“是为师不懂细节了,這样总好了罢?”
水缸裡的锦鲤:“……”那它的细节呢?
把它干干净净的家当洗手盆,真的毁了它好多温柔。
…
净尘礼,乃是特地为仙门历练而回的弟子净尘,净洗之后,是为远离不祥、兴盛蓬勃之意。
今日這礼乃是特地为柳澈深准备的,他在外两年有余,本来入了化神期,便已是仙门极为看重的弟子,现下在外头名声极好,连带着衡山仙门也越发有势头,這一遭回来自然要大礼而待。
旁的历练而回的弟子,也都是沾了他的光。
莯怀看着前面长身玉立的柳澈深,多少有些遗憾,本来她還是可以跟他在同一师父下一起净尘的,可惜了,现下站得泾渭分明,连說话都是艰难。
长老和仙门中的前辈一一到场。
莯怀微微抬头,视线落到前面几個长须老者的身上,实在很是好奇,哪一個才是他的师父。
她刚入仙门,只知晓门中弟子对子澈的师父皆是尊敬有加,每每提起拜在他门下的弟子皆是羡慕不已,而且這衡山仙门的两大弟子都是出在他门下,可见這位长者有多厉害。
她初来乍到,未免不礼貌,不好多加询问,便也等着這一日,现下自然是好奇。
掌门還沒有到,大家都在谈笑风生,皆是低声有礼,不会显得過于嘈杂,但又不失热闹。
外头一女子梳着灵蛇髻,姗姗来迟,路過柳澈深面前,难免看他一眼,“子澈越发出息了,你师父知晓必然极为高兴。”
柳澈深伸手作礼,“谢师叔夸赞,弟子受之有愧。”
莯怀看见這女子,倒沒有想到竟是师叔,辈分如此之高。
慕容眉一笑,“你是名副其实,怎会受之有愧?只可惜你的好师父,教导出你已是花尽了力气,子谦和子鸳這处,却是落下了,尤其是子谦,天赋這般高,多少在原地踏步了,实在有些可惜。”
柳澈深闻言微微敛眉,显然不喜歡听。
一旁的恒谦连忙开口,“师叔,是弟子资质愚钝,本就比不上师兄勤勉,怨不得师父。”
慕容眉抬手掩袖一笑,“都是玩笑话,怎還当真了?不過子谦,你若是在我门下,师叔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也真是玩笑话,你還有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东西嗎?”殿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随意。
恒谦松了一口气,柳澈深眉间慢慢松开。
拈花提步进来,看着慕容眉慢條斯理地說,“好在沒拜在你门下,否则教到后头,沒得教了可如何是好?”
慕容眉听得心头一怒,开口夹枪带棒,“我不過是随口說說,你莫要生气,毕竟我也不希望子谦落于人下。”
拈花瞥了她一眼,“你教了三年都沒教出個好歹,成日裡折腾什么,多喝些仙露补补不是更好?”
慕容眉抬眼瞪向她,“你少拿這话埋汰我,你连仙露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懂品味!”
付如致见状颇有些头疼,连忙上前劝。
莯怀看见拈花,只觉這女子很是好看,周身仙者气度,不染尘世,明明這般年少,气度竟不输人。
再细细听她们的话,越觉這女子很是厉害,竟敢這般和长辈說话,必定是哪位长者的得意弟子。
站在柳澈深身旁,竟這般相称。
莯怀一时有了几分危机感,她微微侧头,问向旁边的女弟子,“請问這位是哪处师妹,說话好是威风?”
女弟子闻言看了她一眼,有些惊愕,“你不知道嗎,這便是你前日想拜的师父呀,子澈师兄的师父。”
這一句话落下来。
莯怀颇有些惊雷于耳,她惊讶地看向前面的女子。
实在沒有想到子澈的师父竟会這般年轻,她一直以为会是一個白胡子的老者,仙风道骨,严厉肃然。
可……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一個如此年轻的女子。
子澈的实力她是见识過的,那绝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能教得出来的,倘若沒有师父用心教导,那是绝不可能這般年纪便入化神期。
她以为是高人教出了天才,沒想到竟是天才教出了天才,难怪总說她是仙门第一人,這样的人不让她做掌门,又有谁能越過她去做掌门?
莯怀佩服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好在這女子乃是子澈的师父,否则還真是一個劲敌。
毕竟以子澈的性子,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会有這种师徒乱了伦常的事发生。
慕容眉气得脸青,总是实力不到,有些沒脸闹大,拈花可是教出了仙门两大弟子。
而她一個都沒有,一時間越发气恼,转身就走。
拈花见她离开,看向两個弟子,来不及开口說话,时辰就到了。
掌门到场,所有历练归来的弟子全都站好,场中声音瞬间全无,转变为一派严肃的场面。
拈花只能先上了座前,两排弟子如鱼而入,端着手中的净物。
這头一個上来的自然是柳澈深,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仙门第一大弟子,以后還会是掌门首徒,拈花收的弟子不多,接下去自然是下下任的掌门,完全是所有人都可以预见的。
山顶上的大钟“砰”得一声巨响,遥遥传来,如隔弦乐。
柳澈深上前一撩衣摆,在殿正中跪下,背脊挺直,即便跪着也不失风仪。
拈花单手提過弟子递上来的壶,步步下了台阶。
他看着眼前的白色衣裳靠近,闭上眼睛,微微俯身。
拈花抬起手中的壶,冰冷的水滑過他皙白的额间,顺着眼睫滴滴掉落下去,顺着他的轮廓,滑落他如玉的下巴。
柳澈深沒有睁开眼睛,前面那抹冷香也沒有离开,他面色依旧平静,沒有一丝动容。
两年了,修身立性,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慌乱无措,他已经长大了,過去的心思早已過去。
“提手。”旁边的长老起声道。
柳澈深垂在两侧的手抬起,衣袖间探出的手腕有力修长,手指节骨分明,指间皆是干净皙白。
天生的仙者,握剑的手。
“净。”
拈花提起手中的壶,淋過他的手,清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滴滑落而下,沾湿了他的衣袖,连带着拈花的衣袖。
“礼成。”
拈花放回壶,拿過托盘上的净布去擦柳澈深的脸。
柳澈深闭着眼睛,不动如山。
拈花替他擦了脸以后,伸手去擦他的手。
到底是在外头历练了两年有余,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這手上還留着疤,掌心還有薄茧,全都是握剑握的。
她擦的时候,忍不住抠了一下他手中的茧。
柳澈深眼睫生生一颤,突然睁开眼睛看過来,低声叫她,“师父!”
拈花這才有了些熟悉,有些不好意思,“为师一时沒忍住,你在外头吃苦了。”
柳澈深当即收手回去,沒有回话。
拈花有些感慨,她只是想抠掉他手裡的茧,那么好看的手,就不应该有這玩意儿。
她有那么点强迫症,勉强压抑着自己只抠了一下。
他却這般急着疏远,真是养不熟的弟子。
礼成之后,便是其他弟子净尘。
拈花看了一眼大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莯怀。
她不像其他女弟子,梳着女子发髻,而是身穿男装束马尾,想来是在别鹤门中习惯了。
倒是别有一番风情,這女扮男装并不像男子,反而比女子更多几许明媚,這一眼看去格外醒目。
拈花打量了她一眼,想到鸳鸳說的话,看向下面的柳澈深,他依旧君子有礼的模样,只是两年不见,陌生了许多,也冷淡了许多。
不止从来不正眼看她這师父一眼,甚至回来以后也只是来院中拜见了一次,比寻常弟子還不如。
难不成,是怕他带来的這個红颜知己瞧见了吃醋?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莯怀可是话本裡很有魅力的一個女子,柳澈深既然先头能被自己的表妹吸引,那现下也不排除会被莯怀吸引,倘若真是如此,她這棘手的事情又多一桩。
净尘礼之后,拈花起身离了座位,站在台阶之上看向柳澈深,“晚间带你的小友一道来为师院中吃饭,虽說已然辟谷,但接风洗尘還是要的,你师弟师妹可在为师耳朵旁,念叨你许久了。”
柳澈深闻言顿了一下,沒有抬头直接行礼,“是,弟子知晓。”
…
一路回了院中,荪鸳鸳一边准备菜,一边嘴巴翘得极高,“师父,为师兄接风洗尘为什么要叫那莯怀過来,难不成你想收她做弟子?”
荪鸳鸳這几年旁都沒有长进,厨艺倒是突飞猛进。
拈花等人等的憔悴,时不时吃一点,顺便开口安慰,“为师收你们三個徒弟就够了,怎会再收他人?”
三個就够她忙活了,再收恐怕全尸都沒有。
荪鸳鸳听到這话,甜甜一笑,扑上来抱住她的胳膊,“還是师父最好!”
她這头才刚开始闹,门口就来了人。
柳澈深站在门口看着這处沒有进来,身后跟着莯怀和恒谦二人。
恒谦早已经见怪不怪,先行一步进了屋,拿起桌上的鸡腿咬了一口,“别总黏着师父撒娇,叫千苍长老看见,又要训你沒长大。”
荪鸳鸳靠在拈花身边,“现下他又不在,我才不怕。”
恒谦冲她做了個鬼脸,转头看下门外的柳澈深,“师兄,你和师姐快进来呀,不必拘束。”
這话一下就听出了谁是主,谁是客。
柳澈深闻言默了一阵才进来,冲她行了一礼,“师父。”
莯怀也跟着施了一礼,“弟子莯怀见過尊者。”
拈花咬着嘴裡的枣核,“坐下罢,不用多礼。”
柳澈深一坐下,周围就安静了许多,尤其是荪鸳鸳,刚头還叽叽喳喳,现下一点声音都沒了。
靠她活跃气氛是沒戏了,时不时就罢工。
拈花伸手提起筷子,看向柳澈深,“都是你师妹替你做的,好好尝尝。”
“是。”柳澈深依旧有礼有节。
拈花吃的时候,突然想起慕容眉在殿上說的话,看向恒谦,他果然是有点闷闷不乐,只不過掩饰得很好。
也难怪,毕竟是男主,其实他现在這個程度早可以锋芒毕露,只可惜柳澈深压了他一头。
她开口安慰,“你不必听慕容眉的话,为师又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现下已然很厉害,修为此事急不来,慢慢提升便是。”
恒谦闻言半响,很快又开心起来,当即点头,“徒儿知晓,徒儿才不会听這些闲言碎语,师兄吃了這么多苦头才到這般境界,我怎会心生妒忌,更何况师父对我這么好,我要有這般心思,才是畜生!”
拈花闻言满意一笑,看向柳澈深,“你也是,别理会她。”
這般开口,一下就看出亲疏远近。
柳澈深闻言顿了好一会儿,半响才恭敬有礼开口,“弟子明白。”
拈花见他们两個,两种表现,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這柳澈深在外头历练两年有余,還是君子做派,瞧這两人說话,一個疏远许多,一個就显亲近。
也难怪拈花這原身会不喜歡柳澈深,但凡他嘴甜一点,也不至于后头被害得這么惨。
莯怀坐在旁边看向他们师徒几人的相处,才发现柳澈深的师徒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甚至疏离陌生得可怕。
难怪他从来不曾提起他师父,连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她只知道他有师弟师妹,从来不知道他师父的任何事。
想来他与他师父的关系比较淡薄。
作者有话要說:感谢卖肾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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