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会不会直接被他伸手掐死?
正人君子的人设不代表不会生气罢?
拈花這個念头才刚刚出来,柳澈深就已经伸手過来,她心裡咯噔了一下,正准备躲,他的手已经越過她的脖子,抓住她的衣裳,眼眶泛红,“师父为何不信我?”
他声音裡带着难以控制的绝望,让拈花心口莫名泛疼,她不敢看他的眼,想要起身,却被他抓着衣裳,硬是沒能起来。
她只能伸手去掰他的手,他就是不放,死死拽着。
拈花对着他微微泛红的眼,也着实狠不下心来硬拉开,只能开口劝,“师父信你。”
“骗我。”柳澈深很轻地回了一句,和平日裡对她尊敬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她,眼眶湿润,执着地开口,“师父,我真的沒有做那样的事……”
他的声音很虚弱,声音裡有些压抑的难受,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
拈花心裡一阵压抑,仔细看了他几眼,才搞清楚他根本就是沒清醒,想来這催眠還是有些许用,即便是醒着,也会觉得自己在梦裡。
他這般說,拈花也沒了反驳的话,靠在他身上着实不舒服,他体温太烫了,而且過于亲近。
她好声好气地劝他,“快松开,为师真的沒有骗你。”
“柳师兄?”
“子澈?”
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两道声音一起传来。
拈花瞬间石化,這要是被人看见還得了?!
她顾不得他拉着,连忙起身,却不想他抓得這般紧,衣领“嘶”地一声,撕开了大半。
拈花只感觉到胸前一片凉意,低头一看,整個人都傻了,连忙伸手去挡,可也挡不住多少,只能伸手去拉,他拽着的布料,硬是沒拽出一点来。
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一些,都這样昏昏沉沉的,竟然還有這般力气!
拈花恼得抬头看他,他竟然沒有避开,而是直白看着那处,眼裡虽然干干净净,沒有杂质,但看的位置明显不对。
拈花连忙伸手捂住,却莫名觉得他的视线能穿透她的手一样。
拈花浑身瞬间通红一片,压低声音提醒,“你還不闭眼。”
柳澈深就像沒听见。
拈花想要起来,他手裡還拉着她的衣裳,這要是硬站起来,這衣裳都要撕到底了,她這只怕都相当于沒穿!
要是這般衣衫不整被人看见,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外头脚步声已经靠近门口。
拈花心中一慌,当即拉過他,施法躲进一旁的柜子裡。
才刚刚上柜门,屋门正好被人推开。
“子澈?”莯怀头先进来,在屋子裡看了一圈,“怎么不在?”
寻袂也有些疑惑,“莫不是我們找错地方了?”
他這话才落,外头恒谦匆匆忙忙過来,红着一双眼,“师兄!”
恒谦竟然也来凑热闹,合着是凑齐打牌九来了?
拈花透過柜门的缝隙,看着他们三個,心都到了嗓子眼,搂着柳澈深一动不敢动。
柳澈深却沒有平时那般懂事,被她這般搂着,似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动,“师父……”
拈花当即按住他微动的头,在他耳旁低声說,“别說话,会被发现。”
外头還在讨论柳澈深的去处,這声音一下盖過去,沒被听见。
柳澈深听到這话,身子微微顿了一下,果真沒再說话,只不過似乎想要起来。
拈花用力按着他的头,他头微微动了一下,靠在她肩头再沒动静。
拈花见他听话,才慢慢安下心,只要不动不說话就行。
這柜子很狭小,裡面還放了杂物,留给他们的空间就更小。
柳澈深安安静静靠在她怀裡,那重量让人无法忽略,她费了些力气才能撑住,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慢慢萦绕而来,這狭小的柜子裡避无可避。
他体温着实有些烫,那呼吸轻轻喷在她肌肤上,很烫人。
尤其她衣裳撕坏了,沒法遮掩阻挡,柳澈深這样靠在她的肩头,那呼吸带下来的位置也不对,弄得她着实有些不自在。
拈花下意识低头看去,柳澈深人倒是安静,靠着她沒动,但视线好像落在不该看的位置……
拈花觉得自己有些眼花了,他肯定是闭着眼睛,或者睡着了。
外头三人去了外面寻找。
拈花总觉得视线落在身上,很是不自在,当即伸手扶起他的头,对上他皙白如玉的面容,瞬间顿住。
真的醒着!
他眼裡根本沒有睡意,還对上了她的视线,眼裡一片干净,要不是她亲手抓住了,還真不知道他刚头是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拈花有些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做梦也沒有想到的震惊,“柳澈深,你看哪裡了?”
柳澈深看着她也不說话。
拈花被他看得心口漏掉了一拍,连忙伸手去拉衣裳,觉得气氛着实尴尬又不自在。
柳澈深突然搂過她的腰,抬头吻了過来。
拈花猝不及防给他亲了個正着,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他体温很烫,连带着唇瓣都是温软烫人,一碰上来烫得她心口发紧。
整個空间的温度,骤然上升。
她一愣,柳澈深已经越发靠近,呼吸间几乎全都是他清冽的男子气息。
他很熟练,像是梦裡经常做這样的事情。
她面颊热得厉害,反应過来要推开他,却又怕动作太大,惊动了外面三人,只能施法,将他弄晕過去。
柳澈深直接晕了過去,头靠在她肩膀上,再也沒有越礼過分的举动。
拈花被他弄得心口一阵阵慌跳,半响才稳下来。
到底是长大了,从来谪仙清冷,不代表他不是男人,也不代表沒有那种心思。
如果剧情沒有变动,他昨日就已经初尝禁果,都是会床榻上双修之事的男人。
好在是催眠了,要真是清醒着,那不知得有多尴尬。
外头传来些许动静,三個人连忙去了院外。
拈花当即给柳澈深喂了血莲,先头给恒谦的只是边角料,正中心的红莲,她可藏得好好的,本是她留着保命的玩意儿,现下心中着实愧疚,便送了他。
当然,希望以后也可以当作她的护命符,說不准他一时心软就饶了她的一條命。
拈花一点点喂完之后,看他薄唇明显恢复了血色,连忙带着他出去,找了個草堆将他放下,遁逃离开。
外头柳澈深的叔父也到了,听闻此事直接晕了過去。
外头一阵手忙脚乱,莯怀转眼间,便发现了柳澈深,“子澈在這裡!”
翌日,柳澈深的叔父亲自上仙门,问了個清楚明白,得知此事,失望之极。
這事情转眼便传遍了修仙界,他们這修仙大族,也着实丢不起這個人。
這几日光景過去,還是将柳澈深安置在别处,不曾带回去。
柳澈深醒转過来,想起在仙门的事,一直沒有开口說话,与外头也沒有交流。
他叔父几顿训斥,见他都沒有声音,一时怒极离去,再不打算管他。
外头有仆从窃窃私语,“公子做出這样的事,族裡如何容得?”
“如今已是一個废人,回去又有什么用,身上背着這污之名,实在难看,何处還能容他?”
“既然把人放在這裡,就是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总是不可能再接回去。”
柳澈深听着外头的话,一动不动,心魔却不消停。
‘你看看,所谓的名门正派对你是多么的冷心,便是至亲也是如此,你那师父更是残忍,不问青红皂白就逐你出了师门,她对你何曾有一点疼惜?倘若那日换成恒谦,她必定会查明真相,绝不可能像冤枉你一样冤枉他。’
柳澈深闻言依旧一言不发,像是沒听见。
片刻后,他慢慢坐起身,伸手拿過身旁的柳叶剑。
…
莯怀端着熬好的药過来,见外头又是那些碎嘴的仆人,不由皱眉。
可他们几個外人也不能說什么,更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总要回仙门领师命,离开之后便是他们照顾柳澈深,倘若得罪了,只怕不好。
莯怀想着柳澈深這般处境,心中說不难過是假的,她是不相信的,可现下所有人都信了,他又修为尽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师父也着实狠心,她有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他的心思被他师父知晓了,所以才這般狠心将计就计……
莯怀思绪万千,不敢再多想,端着药进了屋,屋子裡却是空无一人。
人不见了!
…
前路一片迷雾,遥遥看去几乎沒有人烟。
柳澈深拿着手裡的剑,撑着自己,在迷雾裡漫无目的往前走。
心魔:‘对,去问你师父,为什么不相信你,为什么废去你的修为?旁人都信你,为何她作为你的师父,却不信?为什么明明那丝帕是她给你的,她却装作不知,她真的忘记了嗎?’
‘可她为什么给你鸳鸳的丝帕,难道是早早就想好了让你和师弟抢师妹,好让师弟永远属于她?’
‘若真是如此,那你是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嗎?’
柳澈深脚步生生顿住,当即提了手中的柳叶剑,眼裡尽是冷意,“你再多說一句,我便砍了這條胳膊。”
心魔瞬间沒了声音,不敢招惹了他。
它是他的心魔,清楚他真的会說到做到。
远处的迷雾渐渐变黑,白色的天空泛起血红色,一片一片笼罩而下,不像人间。
远处有人走近,似乎等他已久,“年轻人,你总算愿意修魔了。”
柳澈深听到這话,看向前面的魔主,“您误会了,在下沒有這样的打算。”
“呵呵。”那魔主闻言笑起,“果然是正人君子,被自己的师父毁去半生修行,還是這般端正,只是你知晓了真相,還会這样坚定嗎?”
柳澈深闻言转头就往别处去,不打算听。
魔主也不拦,只遥遥送上一面幻镜,“据我所知,你那师父很是偏袒你的师弟,你這般回去,就不怕身上這污名从头到尾都是她设的局?”
柳澈深听到這裡,脚下微微一顿。
幻镜转眼之间到了柳澈深面前,也不管他拿不拿,裡头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出现的是一個老者。
柳澈深微微敛眉,不知为什么会出现老先生?
可再仔细一看,老先生裡面的虚影竟是师父。
再后头,她又成了那弹琵琶的女子,那個从头到尾亲近子谦,为了恒谦而死的女子。
柳澈深越发混乱,抓過眼前的幻镜,仔细端看。
魔主缓缓开口,“這法器能帮你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可不是我变的,你那师父确实厉害,這变化之术竟然毫无破绽,也难怪你被耍得团团转。”
柳澈深看着幻镜裡的人,都有些站不住,原来這些人从头到尾都是她,难怪這般熟悉。
可倘若這是個局,那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玲珑阵裡?
他不想承认,可却越发清晰想起她对自己說過的话。
她說有些事都是命,她說不必太過执着。
她說她替他算過命,她說他和鸳鸳是天定姻缘。
和老先生說的话如出一辙,轻而易举地对上。
为什么這么对他,是为了得到子谦嗎?
可她明明說了,她也要忍,她不会做违背师徒伦常的事……
都是骗他的嗎?
柳澈深越发握紧手中的幻镜,下一刻,手裡的幻境“啪”地一声碎成了两半,刻进手裡,冒出了血。
魔主见状越发沉重,“我很惋惜你這样的天赋,你师父也不過是把你当成一枚可用棋子,该抛的时候,转眼就丢了。”
柳澈深终是站不住,跪倒在地,肺腑闷疼到无法呼吸,满心绝望荒凉,却沒有人看他一眼。
他眼裡越发湿润,视线模糊一片,都看不清周围。
“仙门不要你,不如弃仙修魔,反正他仙门从来待你不仁,又何必做這君子?”
柳澈深看着手裡的幻镜头,碎片割出的血,顺着指尖一一滴落下去。
他那样求她,她都不信,原来不是不信,是早就替他定好的路……
他慢慢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而下。
风呼啸而過,像是灭了生机,转眼遁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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