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谁說是我杀了,杀他们的是玲珑阵中的妖兽,和为师有什么关系?”拈花兜了好大一個圈子,慢慢悠悠的說。
柳澈深一口气沒上来,看着她半响說不出话,似乎已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拈花松开了他。
柳澈深直接靠着门滑坐在地,久久反应不過来。
拈花连着干了一日的活,都沒有好好吃东西,她也沒再管柳澈深,去外头转了一圈,捞到一條鱼,慢悠悠烤了吃。
等吃饱喝足回去,柳澈深已经不见了。
拈花也不去管他,反正這玲珑阵,他现下是不可能出去的。
拈花耐心等了几日,终于在一個清晨,看见了柳澈深。
他坐在门口,身上的伤极重,却沒有进屋,還是恪守己礼。
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在阵中闯這么久,那毅力可真不容小觑,难怪能做仙门第一大弟子。
拈花慢悠悠上前,“找到他们了嗎?”
柳澈深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像是无法接受這個事实,“……沒有。”
“自然是沒有,碰上古阶级的妖兽怎么可能還有活头?为师把你救下来,已经算你的运道了。”拈花随口一說。
柳澈深低头看向手中的剑,一直沒有开口說话,還是一言不发坐在原地。
拈花去外头给自己打了几個小竹筒,用来打水,忙碌了一上午,有些累了,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做些东西给为师打打牙祭,难不成你還想死在這阵中给人殉葬?”
柳澈深闻言倒沒說什么,艰难起身,把剑放在了桌上,去一旁洗干净手上的伤,进了旁边的灶房。
他进去很久都沒有出来,拈花倒是满心期待,也沒有催促他。
她做了一张躺椅子,又做了一個木篮,柳澈深才端着一大碗出来。
拈花沒有闻到香味,有些稀奇,這修仙之人做的菜都是无色无味的嗎?
她有些疑惑,放下摆弄着的竹篮,走到面前看了一眼,他端出来的菜。
清水炖蘑菇。
拈花看着上面浮着的蘑菇,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也委实夸不出来,這菜看一眼,就能让人决定這辈子都不吃饭。
“這就是你忙碌了一個时辰做的菜?”
柳澈深沉默。
拈花拿出竹筒中的筷子,递给他,“你先尝尝是不是人吃的东西?”
柳澈深:“……”
他本身早已辟谷,闻言還是拿着筷子,自己吃了一個蘑菇,估计自己也觉得不是人吃的东西,坦白回道:“弟子不会。”
拈花怀疑他是装的,竟然沒吐。
拈花犹豫半晌,觉得還是不能让弟子失望,毕竟她也得跟他好搞好关系,還是得认真对待這道菜。
拈花在桌前坐下,举着筷子在一片相同的蘑菇裡面挑选,很久才夹了一個沒什么区别的蘑菇吃进嘴裡。
柳澈深:“……”
拈花随口咀嚼了一下,是想象中的味道,淡得和水一样,果然是清水炖蘑菇。
她又想到了慕容眉那珍藏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雨水,和這玩意儿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這种东西他竟然吃得這般斯文,不会是因为他自己做的,所以不好吐出来罢?
她吃到想要轻生,她放下筷子,转移话题,“明日开始,你就去习练。”
柳澈深闻言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师父是說让弟子去习练?”
“那是自然,不然为师来這玲珑阵裡干什么,陪你過家家嗎?”
柳澈深看向她,“师父,這玲珑镇出了這么大問題,這么多弟子沒有一個找到,您为何還有心思让弟子习练?”
拈花拿着筷子搅拌着前面的清水炖蘑菇,“修仙之人就应该做到冷心冷情,你修了這么多年都沒修明白嗎?”
柳澈深显然不认同她的话,他眼裡有他骨子裡的固执,“弟子不觉得修仙应该冷心冷情,倘若连心都修沒了,那修仙又有何用?”
“那你就永远留在這阵中做活菩萨罢。”拈花笑着說了一句,她起身往外走去,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他,“不如你干脆把自己喂给那些妖兽好了,反正你是菩萨心肠,你那些同门师兄弟可都进了人家肚子,你怎么不一道去?”
這话许是激到了他。
柳澈深当天提剑就出去杀妖兽了。
拈花总算是弄明白了,這人就是硬骨头,硬啃是啃不下的,只能潜移默化。
…
柳澈深每日出去习练,每每练得一身伤回来,倒是刻苦。
三個月匆匆過去。
拈花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叫了他来跟前,這些日子下来,他越发沉稳,往日還有几分浮躁,现下已然平静许多。
山崖的尽头是望不到边的旷野,杂草丛生,风从那处吹来,像破了一個口子,吹得衣裳猎猎作响。
拈花也不告诉他究竟要等什么,柳澈深也耐得住性子,沒有過问一句。
片刻后,远处些许黑点走近,是恒谦荪鸳鸳他们。
柳澈深看见他们,难得有了少年的欢喜,“是子谦和鸳鸳他们!”
他连忙转身下去,准备去找他们。
拈花却淡淡开口,“你现下過去,他们绝对出不了這個阵。”
柳澈深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她,眼裡不解,“为何?”
“因为为师在呀,只要为师出了這條线,那只巨兽就会出现,他们会连逃的机会都沒有。”拈花视线落在前面那條缝隙,慢條斯理的說。
那处缝隙裡埋着一條闪着金光的线,刻在石头缝隙裡,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柳澈深這才反应過来,难怪每一次回到這裡,都不会再有任何妖兽出现,原来阵眼竟在這裡。
所以阵中出现如此品阶高的妖兽,是因为师父而来,這么說,是师父被困在阵中了?
柳澈深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說,师父根本沒有必要来此,她既沒有救别人,也沒有找别人,难道是为了教他?
拈花倒是不慌不忙,抬手指向前面,“三月习练已過,你看子谦有什么变化?”
柳澈深闻言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眼。
恒谦手裡拿着烛龙剑,剑身发着红光,证明他修为大涨。
再探丹田,他竟成了全灵根!
這千千万万中的修仙人少有這样灵根的人,能出一個也是沧海一栗。
拥有全灵根的人,都是天道所选中的人,修炼极快,必成大器,乃是不出世的天才。
就像师父,年纪轻轻便已近化神。
柳澈深也是沒想到恒谦竟然会有此造化,倒也是为他高兴,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许失落。
他资质虽好,可也不是全灵根,天之骄子少年意气,不是最好的,也难免失望。
拈花看着远处,“知道为师为什么沒有让你当第一嗎?”
“为什么?”柳澈深显然对此记忆犹新,他从小开始就是叫他做第一,绝对忍受不了做第二。
拈花叹息了一句,“因为你不是天生的第一。”
柳澈深闻言眼中神情一震,良久才开口,“弟子会努力。”
“你怎么努力,别人是天生的。”拈花慢條斯理的說,“你不是第一,所有的东西都要拱手相让,包括你想要的一切。为师若是沒有进来,這三月习练之后,你這大弟子的位置也要给恒谦,你看看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堂堂仙门第一弟子,变成了第二,究竟是资质愚钝,還是任何事情都注定毫无建树。你族中对你期望极高,倘若事事都落后于人,他们该对你有多失望?”
柳澈深长睫轻颤,抿唇,捏紧手中的剑。
远处玲珑阵大开,恒谦他们要离开了。
他们正转头四处看,似乎是想找他,只是這处位置极好,他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他。
“知道怎么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嗎?”
柳澈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甚至都沒有转头看他,只有风拂過她的衣摆,高高飘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成仙而去。
這是他的师父,是真正的仙,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有些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怎么得到?”
拈花转头看向他,“去偷,去抢,不择手段。”
柳澈深眼眸微怔,“……什么?”
拈花转身走近他,“为师在教你怎么变成一個强者,只要是想要的东西,能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
你现下唯一的机会就是在玲珑阵中试炼,抓住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地提升自己,你想做菩萨還是想做强者,自己做决定罢?”
柳澈深看向远处,三月习练之期已到,玲珑阵自己开启,他们要走了。
地面震动,阵门大开,地面裂开的大盘,他们走进光中,马上就要离开。
這是他最后的机会,選擇留下,他可能永远待在這裡。
柳澈深沉默片刻,伸手拉過衣摆,恭敬跪下,“弟子愿意随师父勤加修炼,绝不让师父失望。”
拈花满意一笑,只要你肯留下,任你是神仙般的三观,都要给你颠倒一番。
‘叮!’
‘請勿更改人物之间关系。’
拈花:‘我沒有更改啊,你沒看出来我对他满满的恶意嗎?他自己沒看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這個做反派的不就是该做阴阳人嗎?’
系统沉默了一阵,似乎好像有道理,然后就沒了声音。
前面正门大开,地动山摇,片刻功夫,他们消失在了眼前。
玲珑阵中再沒有其他人。
突然又是一声,‘叮!’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警告,你已严重偏离主线,請马上返回。’
拈花看着远处恢复平静的旷野,露出了一抹笑,‘返回不了啊,我只要一出去,那只妖兽就会困住我,我出不了玲珑阵的。’
系统:‘提示:可使用仙力返回。’
拈花:‘這可是玲珑阵,遇强则强,不确定的事情我不做,而且仙力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我要好好节省,现下不想用呢,你们不会连我什么时候用都要控制罢?’
系统显然被噎了一下,半天才硬邦邦回了四個字,‘沒有期限。’
拈花也是非常为难,‘那就对了,我是困在這裡才沒有办法完成任务,我也不想,但凡是有一点办法我就出去了,這要是待上個十年八年的,我也沒啥办法,你說是不是?你们這样的系统总不可能以公寻私罢,還能帮我不成?’
系统很久都沒有声音,拈花以为它掉线了。
片刻后,突然传来极为暴躁的一连串的哔——
拈花怀疑它在骂人,可惜沒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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