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宠妃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明君,永嘉元年(307年)正月初一日,晋怀帝实行大赦,并下令废除诛灭三族的刑法。
司马邺能当皇帝纯属运气好,亲父吴孝王先前只是先帝的一個将,在先帝心中并不受欢迎,亲家党羽在朝堂之中也是默默无闻,司马邺文不及二哥司马祥,四弟司马固,武不及五弟司马衍,在司马家族中也是個隐形人,以至于先帝从未想過会是這個人接了他的位。甚至司马邺连自己也沒想過。先帝在位最后那几年,司马邺的那些個哥哥弟弟们斗来斗去,一個斗死了一個,斗到最后竟然只有一人活了下来。晋愍帝登基后上朝的第一句话便是“朕刚刚登基,而今天下自先帝在位便有五胡十六国乱我国家社稷,众爱卿竟无一人敢平定五胡,满朝文武百官,竟无一将可用。”
此话一出,群臣皆叩首跪拜,大呼“五胡势大,且需等待时机,伺机而动。”也让各位大臣们明白晋愍帝或许是一位默默无闻的皇子,却绝不是一位能随意拿捏、一事无成的皇帝。御下有方,恩威并施,令這個朝廷的心收了不少。
建兴一年六月初一,各地秀女经過层层选终于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批明早便要入宫经過最后的选拔,荣辱皆在那几位贵人的一念之间。
此时的后宫中,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坐在晋主一侧。一位宦官站在少女前面,持着避尘,不怒自威,“娘娘,该歇息了。”
老宦官即使年過六十,可是那股子威严依旧還在,她压低了嗓子“你在和我說话嗎?你在教我做事?最信不過的就是你们這些宦官,昔日东汉末年,宦官作乱,汉国刘禅宠信宦官,致使国家危亡。”
老宦官对着陛下又重重一拜,抬首皆是泪痕,让人看着便心疼,声声恳切道“陛下,此女乃是红颜祸水,万不可听她胡言,老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话毕,老宦官似情真意切的扶着心口。
司马邺看着這個陪伴在上一任皇帝身边的老宦官哭成了個泪人,铁石心肠的心好似也有了一般松动,“寡人相信你忠心耿耿,起来吧。”說着便走上前去扶起了這個老宦官的,摸着老宦官的手背“寡人自登基以来,你是寡人最信任的,明天的选秀不要让寡人失望。”
老宦官红着眼眶,哽咽道“吾皇圣明,谢吾皇。”說罢两人又伤感了一番。
舒妤好像明白了,什么都想起来了,和之前认为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是小宫女,而是因着顽皮偷偷潜入宫裡的乡下土妹子,代替真小姐参加选秀,“陛下,明天的选秀,臣妾也想去看看。”
“寡人知道了,都退下吧,寡人要歇息了。”
舒妤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逃跑“诺。”
一道冰凉的声音传来,“爱妃不能走。”
听到這声音,舒妤就知道自己要寄了,“啊?”乖乖坐在小实木凳子,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司马邺的小眼睛看,死死盯着,硬是沒敢笑。
男人雪白的小脸伴着粉红嘴唇略有生气“爱妃,這是在干什么?”
舒妤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那陛下想让臣妾做什么?”
男人闲得急不可耐“侍寝,躺床上。”
舒妤急了,急中生智装傻,坐在床边用大眼睛盯着司马邺的小眼睛,此时的司马邺已经脱下了衣服躺在被子裡,裹紧被子只露出一個脑袋和舒妤对视,“哇,這床,這被子是丝绸的吧,好舒服。”直接躺下,压在被子上,被子裡边裹着司马邺。
好像激怒了他,顿时感到侮辱,遂暴起把舒妤抓住,狠狠地撕扯衣服,抓住舒妤的小手,想脱她衣服,很熟悉的感觉,“呵,嗯,啊~”突然激活了沉睡的记忆,那是很久以前,那個混乱的年代,东汉末年,黄巾之乱,以及跟随关羽败走麦城,反手就是一拳,暴起,见司马邺想反抗,狠狠地暴打。
忽然顿悟,“啊,,,這!你不要死啊,求求你了,呜呜呜。”此时,若是背负弑君的罪名,是肯定要寄了。害怕可怜而又无助的躺在被打晕了的司马邺的身旁,故意把衣服扒凌乱,又倒了一点点酒,等到他醒了,就說他喝醉了,還把人家给那個了。做完這一切,舒妤抱着他睡觉了。
老宦官回到自己房中,拿起手帕擦干眼泪,声音清脆根本不似大哭過的人“要不是這一哭,吾死矣。”
冯乙是舒妤的贴身婢女,喜笑颜开的說“娘娘多好啊,终于不用在這惺惺作态,况且那皇宫裡都是金子银子,传言圣上更是仪表堂堂呢。”舒妤呵呵一笑,满是少女的天真“以后你就跟着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舒妤代表了陈家进宫后便是舒家的一枚弃子。舒妤的作用只是舒家送给新帝投诚的一個表示,舒家完全沒有想過让舒妤成为舒家的一份助力。如果舒妤真的是那個只会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的话,或许還真的以为舒家会帮着点她。实际上舒家真正的目标是三年之后让舒妤的庶妹舒曦去争夺那個位置。而舒家在后宫的助力在舒曦沒进宫之前又怎么会是的暴露呢
冯乙愣了愣,想了想,直言道“娘娘那该如何。”舒妤磕着瓜子,歪着头靠在贵妃椅上,“虽然那個老宦官刚刚一直在言语警告我,莫要肖想不该有的位置,莫要给舒家抹黑,但她却也說对了一点,谨言慎行总沒错。”其实老宦官可不必多此一举,舒妤的目标就是带着冯乙进了皇宫,当一個闲散贵人吃吃喝喝。
冯乙得意的露出笑,“那娘娘一定沒問題。”
舒妤看着她這憨笑,伸出玉指弹了弹冯乙的小脑瓜子“谁能想到在下人门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冯乙竟然如此孩子脾气。”
冯乙到也不恼舒妤,狐狸眼眯了眯“那還不是小姐教的好。比起我,谁又知道整日裡哭哭啼啼、胆小、安分守己的娘娘居然這淘气。”主仆两相视一笑。
冯乙原不是婢女,从血缘上說還是舒妤的远方表姐,自从舒妤的祖父家倒了,冯乙便成了婢女,好在最后来到了這個表妹身边。两人自幼相互依靠,在這個冷漠的舒家裡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自祖父家倒了,母亲伯姬一病不起,在舒妤七岁时便撒手人寰,舒妤的骄傲也在那一瞬间沒了,从此舒妤学会了各种各样的哭,才赢来了舒老太太的照顾,赢来了舒家大宅几乎所有人的轻视。好在舒家爱面子,即使伯姬走好,舒云也从未把他最宠爱的女人扶为正妻,因此在外面舒妤始终代表着舒家的一份颜面。但也仅仅只是颜面,若這份颜面自己损失了舒家利益,舒父、舒老太太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掉她。即使皇宫如吃人的老虎,舒妤就算是死在老虎的腹裡,也不愿意葬在舒家的华贵的墓裡。
殿选之日已到,各路的骄子抬着秀女们进入皇宫的侧门,热热闹闹的,好不壮观。从骄子的材质、外貌便可以推断出骄中之人的身后的家世。最华贵的莫過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以及宰相家的骄子,次之的便是各位侍郎、侍中、大夫的骄子,令人称奇的是在這众多娇子中居然有一位客栈常用的骄子,平常用来接待外地的普通官员。能去殿选的女子容貌才情自然不必多少,背后的家族才是其最大的助力。這普通骄子的女子究竟是多么的貌美才能进入這殿选呢
初选时上报的秀女一共有三十六万,如今到了這殿选的也不過才一百零一個,可谓真正的万裡挑一。秀女们入宫前几天都被皇宫派下来的教养嬷嬷教导過,跟着领路宫女目不斜视的排着队,规规矩矩的,眼睛却在偷偷的打量。自以为天衣无缝,却都被宫女们看在眼裡。那顶普通骄子裡的人确实是一個美人,在她进来那一刻所有秀女都瞪大了眼,下一秒便收住了。连看便這宫裡万紫千红的冯嬷嬷都不由在心裡暗暗想道,這宫裡又要乱了。冯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早在先帝的后宫便见過佳丽三千,各种各样的颜色,都要說一句“這個姑娘绝对是她见過的最美的时候人。”這個人便是清河,她只是小小县令之女,却凭着這惊惊城绝世的面貌一路過关斩将来到了這皇宫。在场的除了极個别不谙世事的叫出了声,剩下的都都收回了眼神,仿佛从未刚刚的惊讶只是一瞬间的眼花。
司马邺饶有趣味的看着舒妤,“爱妃昨晚打了寡人,像爱妃這般有趣的妃子倒是不少见,她长得不如你。”
舒妤狠狠地惊讶了,呼道“昨晚是你喝醉了,還把臣妾给……”
司马邺倒有些不可置信,“爱妃是在怀疑寡人冤枉你了嗎?”
“這個清河不错,留個牌子侍寝。”
一旁的秀女和各位妃嫔们看着心酸牙酸,還是皇后替皇帝续了杯茶,缓缓开口道“陛下得了一個好妹妹,也切莫忘记其她秀女,您看她们可還跪着呢臣妾看着都心疼了。”
太后接话道“陛下。”皇帝好像才回過神似的,连忙对着太后求饶,看向跪着的秀女们“一個個抬起头来吧。”
剩下的八個秀女這才抬起头,相貌最出色的自然是舒楚,细细长长柳叶眉,眉目含情嘴含笑,鹅蛋脸。最难得的是那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的气质。皇帝真的是不厚道“沒想到户部尚书舒云那個皱巴巴的脸竟然也能生出這么水灵的女儿。”
太后也在一旁笑吟吟道,“這個女子我看着也是心生喜歡,那就留牌子罢。”
淑妃吃醋的看着皇帝、太后“這才刚刚见到几個妹妹,陛下、母后便喜歡妹妹们去了,這进了宫陛下、太后可還记得我們這些個老人。”此话一出,台下的秀女都低下了头,谁人不晓得淑妃明如月貌美如花,舞技琴技皆是宫中一绝,更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
太后笑吟吟的說“就你最皮,哀家可沒有這样,被你一說到成了那色令智昏的恶人了。”皇后像是不经意的說道“母后你也知道,淑妃妹妹一向心思单纯。”
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戏,为了避免戏再唱下去,皇帝终于出言制止,对着舒楚道“听說精通女红,可是却不会琴棋书画這可真的是朕第一次听闻,京城中哪一個高官女子不是琴棋书画具佳,居然還有不会琴棋书画的。”
舒楚一副战战兢兢样子,唯唯诺诺的回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清家不是不让舒楚去学琴棋书画,而是初学时庶妹舒曦闹了回脾气,而舒楚生母已走,舒云偏爱偏房却又爱面子,对外便說女子无才便是德,断了舒楚的求学之路。
司马邺嗤笑了一声,“脸是好脸,過于古板,确实是舒尚书之女。”白华闻言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司马邺更是不喜。
舒妤却是看着心喜,“乖巧可人,像只兔子似的惹人怜爱,陛下您看”
司马邺撇了眼舒妤“爱妃之前便說留牌子,那便留下罢。”白华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谢道“谢陛下、贵人。”非常的规规矩矩不多說一字,不少說一字。
司马邺心裡想着木头的女儿也是木头,贵人则是想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正是因为這幅样子自己在先帝宫中不被先帝所喜,不由得对白华生出了几分心疼。而妃嫔们则是默默地将白华的危险性降低了。
之后的选秀倒也沒有什么多大的起伏,直到第十批,白眠入场,即使人是跪着低下头,可那露出了脖颈,雪白粉嫩,杨柳腰,跪着的身姿也比其他的秀女看着标志。自古男人都是爱色的,何况是司马邺,更加相信美人配英雄。当下眼前一亮“白眠抬起头了。”
白眠抬起头,现场便出现了小小的吸气声,是有一個宫女发出来的。肤白胜雪,美目盼兮,两颊融融,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司马邺呆愣了片刻,便反应過来,笑道“可是天上仙女下凡尘了留牌子。”
因为白眠的关系,這一批秀女显得相貌平平,又无显赫的背景,全部被赐了花。走时還有一人瞪了白眠一眼。之后司马邺觉得无聊便都交由贵人处理,自己一個人休息去了。舒妤难得的温和的看了一眼淑妃,淑妃看到舒妤眼神,暗了暗,心裡却是不屑,一個无权无势貌美的棋子你以为我会怕么。
晚上各家都接收到了选秀的最终结果。位置最高的是清河,从七级修华,封号清。其次是白华、白眠八级修容,白眠封号林,白华无封号,再下来便是宋仪、尹曦滢、刘元秀,同为九级修仪,之后的還有十三级美人,十四级才人、十五级中才人等,入选的一共有十二人。還有一個从良人,虽然位分较低却被赐予了“德”的称号,此女名唤祈庆美。而此次选秀有封号的便只有清河,白眠,祈庆美。而后宫中因着是第一次大选,只有原先跟着晋怀帝的十人,位置高的也都陪葬了、皇后梁兰璧失踪。
回到舒府,白华便被舒老太太训斥了一顿“我昨日才告诉你,你代表了我們舒家的脸面今日你便被陛下耻笑,真的是把我們舒家的脸都给丢光了。若是舒曦去绝不会如此。”
白华手帕一陶,擦嘴眼泪,红着眼睛,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就是不說话。舒老太太开着都要气晕過去了,却也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是摆摆手“罢了。”
玲玉抿着唇,冥思苦想始终不“小姐你怎么会在大殿上答出這么一句话呢?”
白华自嘲一笑“昨晚她找我谈话便知,舒家在宫中绝无我的助力,即使我真的出了什么事,荣是舒家的,辱便是我一個人的。這样的好算盘打的可真好。我們本就不求宫中高位只求衣食无忧早日脱离林家,既然一定能走我为何不给這林家磨上一脸灰呢”况且這本来就是舒父当日为了满足舒曦愿望而敷衍她的话,她只不過原话转告罢了。
躲在暗处的舒妤走了进来。
白华拉着舒妤的手道“表姐,你和我一同入宫,我們不過是表面有着尚书之女的纸老虎罢了。我今日在大殿上,那些個妃嫔应该对我放松了些警惕。我們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安稳可好。”白华自己可以保证不被那华贵的宫殿迷了眼,保持自己的初心却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追名逐利的心,白华要的便是一個保证。
舒妤自从赵家衰落后一直跟着白华,哪能不明白自家小姐早慧却又敏感的心。小姐见過舒父为了讨好董家对小姐和小姐母亲好父亲好丈夫的样,也见過董家衰落,舒父冷落她们母女俩的恶心样子,见過舒老太太为了舒家名声对她假意照顾的模样,也偷偷听到舒老太太在背后中說“我這個嫡孙女和她娘一样留着沒有用的骨头挺着,一点都不可爱看着便让我這個老太婆讨厌。”白华才十二岁,经历了父亲态度的转变,以为祖母的宠爱原来……从此世上在沒有骄傲的白华,只有一個听话懂事哭哭啼啼的舒家嫡长女。
舒妤正声正色道“小姐放心,舒妤为利来,但绝不被利往。”舒妤起初投靠白华母女便是因为舒家衰落,只能委曲求全跑到真的远方亲戚家讨口饭吃。起初舒妤也埋怨過舒家,为何你们京城舒家出事却要连累我們小门小户,最后在這几年中,渐渐地明白事理。可以說,舒妤是白华除了母亲之外最重要的人。
可是,舒妤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個软弱可欺的舒妤,以前的舒妤已经死了。
皇宫中,晋升为大宫女的冯乙替舒妤仔细的梳头,舒妤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明明才十九的年纪,却满眼的疲劳,想到自己大殿上的秀女们亮晶晶的眼神,呵的一声笑出了声。吩咐道“今天有一個宫女在大殿上笑出了声,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便轻罚吧。赏她一百零八個板子。”
冯乙梳头的手依旧稳稳当当,毫无波澜的答道“舒妤贤良。”
司马邺今晚休息在淑妃宫中,淑妃明如月几年也才十九的年纪,再加上保养得当,也如大殿上的美人无二,撒娇似的瘫在司马邺怀中,把玩他的头发,“陛下今日看到那么多美人,臣妾已如黄花一般了,不堪入目,玷污了陛下的眼睛。”
司马邺不做言语的回答,而是付出了行动,惹得淑妃阵阵生情。
另一处,德妃闲静怡看着熟睡的舒妤,默默地睡觉。
西晋王朝男人的斗争在朝廷,女人的斗争在后宫。有时候后宫的斗争或许比朝廷的风起云涌更激烈。在這裡,沒有一個人可一帆风顺,每一個人都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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