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⑨ [Dead Doll·死偶]
他们去往人迹罕至的蛮荒旷野,对付各种极端的地理环境和灵灾怪兽。
能在這趟车上遇见大卫·维克托,江雪明只觉得非常幸运。
——于是他准备抓着這個VIP先吸半小时乘车经验,再吸半小时作战技能,尽量争取在两個小时之内把這個骚货吸干,毕竟列车這种不安定空间也沒有合适的器材和环境。
就像是维克托老师给乘客准备的一套超高压环境教材,叫阿星带着桌椅床板浴缸和書架一起拆成碎片,這课程一时半会也沒办法复刻了。
這叫雪明非常失望,他還想体验体验维克托的[灵压]。
是的——维克托老师身上那种诡异古怪的压迫力,神奇的催眠魔术,還有那個不知道原理,能凭空搅拌咖啡的超能力。
這一切构筑出来的[灵感压力],暂时就叫[灵压]。
当步流星听到這個词时,当时莫名热血上头大声呐喊着。
“月!牙!天....”
沒等這小子喊完,雪明就捂着阿星的嘴,把這股子热血的劲头给按了回去。
“上回我就和你說過,你少看点动画片对大家都好。”
“ε=(´ο`*)我一时沒忍住,听到[灵感压力]這個词的时候,就觉得好他妈酷炫。然后...”阿星嬉皮笑脸的应和:“就觉得气氛到了嘛。”
......
“维克托,關於赔偿問題......”江雪明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室内各处的残破家具,心中算了一笔造价:“我和步流星在旅途结束之后,会向BOSS坦明這件事,并且帮你再造一個贵宾车厢,算我們给你赔礼道歉。”
“不,工作室裡的东西随处都能找到替代品。”维克托倚着门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而且我在設置這個考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這种结果,這算是给我的小惩大诫——不需要你们赔偿什么。”
步流星在一边听得半懂不懂的,還沒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江雪明和维克托费了老大的劲,解释明白之后。
......
“哦!原来是這样!”阿星的肢体语言非常丰富,和白露似的左手右手一個慢动作:“维克托老师是個很厉害的乘客,是车站的VIP,也答应帮助BOSS培训普通乘客,帮助普通乘客迅速成长起来,学会使用护命符来对抗這种压力。”
他捧起胸口的护命符,一遍遍擦拭金锁,是找到了宝贝的用法,更加喜歡這件饰品了。
“我本来就很喜歡维克托老师的故事,加上老师对我用了催眠术,就更加喜歡了,這些幻觉和真实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是非常厉害的诱惑,我得激活這個护命符,才能意志坚定的拒绝诱惑!”
江雪明:“是這么個道理。”
维克托:“他的理解力不像是我预估的那样低能,看来還是可以沟通的。”
“就像是老师和我真刀真枪的干了一仗!”步流星握紧双拳,兴奋异常:“我发觉那些臭老鼠爬上老师的底稿时,整個人都怒得发狂,那种被冤枉的委屈,要输掉决斗的怄气,還有這些怪老鼠毛茸茸脏兮兮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时候,朝我扑過来,把我的手啃烂,那种疼痛和恐惧感几乎要把我溺死——但是我清醒過来了!”
“是的。”江雪明感到十分畅快:“你成功唤醒了辉石,它放大了你的其他情绪,并且让你顺利的通過了這道考题,書架裡其他两百多個同学,都沒你厉害。”
“同学?同学!”步流星猛然看向書架的残片。日志原本是整整齐齐排在架子上,如今散了一地。
也有不少日志已经翻开,裡面确确实实写着别人的乘车內容调查要务。
——也就是說。
“维克托老师,你沒骗我?”步流星又皱起眉毛,在地上一通翻找:“這些日志都是真的!你当真是一位犰狳猎手?”
“我的工作就是撰写故事和理解故事,沒人规定乘客不能打两份工,许多乘客都有多重身份。”维克托满不在乎的随口解释:“除了写作以外,我還是BOSS的翻译——這位沒耐心的大老板根本就不想看你们写出来的废话文学。”
维克托矮身整理地上散落的日志,又掏出其中一本,指着乘员日志上凌乱的笔迹,耐着性子给阿星详细解释。
“你看看這裡,這些笔触文风,還有不同语言语法的用词习惯,不同语境的形容比喻。你们這些乘客写出来的日志,在BOSS眼裡大多都是不及格的文章——我得将這些杂乱无章像是梦呓,恐怖程度好比古神低语一样的文字,清楚明白的转述给BOSS听。”
“哦!所以你会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是個犰狳猎手。”步流星蹲在维克托老师身边一起帮忙,“你沒有迫害過其他乘客嗎?维克托老师!”
“原本我就是为了写作,才来到地下世界的,我确实很想要其他乘客的日志。”维克托将书本垒起来,要收拾好這些宝物:“毕竟這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乘车经历,是最棒的写作素材——但是我为什么要迫害他们呢?杀死他们?拦路抢劫?或者威逼利诱?坑害拐骗?用這种卑劣下贱的手段,去夺取他们的宝贝?我只想好好写故事,沒那個精力东躲XZ去对付武装雇员的调查。”
维克托越說越多,步流星的眼睛越来越亮。
“我不需要他们手裡的万灵药,只是希望能看一眼他们的日志,将這份宝贵的知识,将這段信息记录下来——
——說起来很像是废话,但我必要說明,如果只有一瓶万灵药,用光了就沒了。
——但是把一份日志,变成我的故事,送去报纸印刷厂,就会变成两份、三份、四份、五份无数份。”
两百三十七個乘客日志本,在车厢墙边垒得整整齐齐。
“我在与你作骑士比武时,就和你說清了利害——如果你输了,我会把這些日志变成我的素材,写在我的故事裡。”
“你作为决斗者,也可以随意翻看我的藏书,从别人的乘车日志中,从一個個失败的例子裡找到胜利的法门,你也可以直接拒绝我的决斗邀约。”
“如果你答应下来,依靠意志力也好,使诈耍赖也罢,在我离开车厢的這段時間裡,只是去做了两杯咖啡,又看不见车厢裡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偷窥我的底稿呢——
——可是但凡你的心裡有那么一瞬间,在這种高压环境中认输投降,你的日志就归我所有,這就是我的狩猎方法。”
......
听完這些话,阿星捧起维克托老师的底稿,眼中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老师,我现在能看你的底稿了嗎?”
“......”维克托愣了那么一下,
紧接着开心大笑:“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大作家捂着肚子,几乎笑得喘不過气了,他一边笑,一边和江雪明說。
“喂!江雪明!你這個朋友,他真的好有趣啊!我真期待他還会說出什么话来!”
江雪明低声附和:“有些人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实际上他们能温暖人心,看见就上火。”
“哈哈哈哈哈!”维克托笑得更开心了:“你也是這样,你们一個冷得像冰块,一個热得像火焰。我真的很好奇,非常非常好奇!我想看看你们的日志,可以嗎?”
江雪明:“不可以。”
步流星刚想开口。
江雪明瞥一眼。
步流星给维克托翻译翻译了雪明大哥的意思。
“不可以哦,明哥說,他的屁股不能上报纸。”
江雪明低声对阿星:“你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阿星挠挠头:“啥意思啊?”
江雪明吹着口哨,漫不经心。
“夸你。”
......
“可以哦!”维克托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的珍宝,指着步流星手中的底稿:“你已经战胜了我对你施加的灵感压力,尽管看吧!”
“真的嗎?!”步流星跃跃欲试,手指碰触信封的时候,就像是在拆生日礼物。
“真的!我非常高兴!”维克托的情绪高昂,与方才冷静淡漠的态度判若两人,开始催促:“快看吧!看看它!”
步流星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他扮作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翘起兰花指,一手拈起信封的边角,又捂着嘴故作惊讶:“不会吧?维克托老师!我在看你的底稿哎!不会吧!~刚才是谁說,底稿就像是作者的...”
......
话音未落——
——雪明扯下信封,把稿子按在了阿星脸上。
紧接着他对维克托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整個過程非常快。
快到甚至我沒来得及形容江雪明是如何踩上椅子,拉近和阿星的身高差,把稿纸完完整整的按在阿星脸上的。
因为赘述這個過程很繁琐,理解它的顺序,非常影响画面冲击力。
......
“沒事沒事沒事!”维克托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当這個小家伙在這场比试中胜出,对我的底稿不屑一顾时,我真的很伤心——但是现在他還愿意去读我写的故事,我实是在太开心了。”
“那么!”江雪明走上前去,把维克托带出凌乱的贵宾车厢,“乐子找完了!我要和你谈谈正事。”
两人走到车厢的链接通道,私底下打着商量。
江雪明掏出车票:“维克托老师,這是我的车票,你了解這個目的地嗎?你去過這個地方嗎?”
维克托接走车票,看见[DD]的英文字样,就立刻答话:“我也要去這個地方,我們在同一個地方下车。”
江雪明一时沒缓過神来。
因为他心裡一下子哽住了。
這是VIP要去的地方——
——雪明的乘客年龄才多大?才算第二次上车的小宝宝啊!
“别担心。”维克托细心解释道:“虽然我們在一個车站下车,但是去的地方不一样。我要去更深处——江雪明,你是第几次上车?”
“第二次。”
“那应该是在机关家属楼附近调查。”
“维克托老师,你不是第一次来?”
“VIP有自主選擇目的地的权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机关家属楼?给我详细說說?”
“那你要答应我,听见這些东西,你不能反悔,不可以半途跑车站,放弃這趟旅途,這样会给BOSS添麻烦,BOSS也会把麻烦转嫁给我,我会很困扰的。”
江雪明思虑再三:“拜托了,請告诉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其实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反而是一种幸福。”维克托瞥向贵宾车厢裡,還有些顾忌,他其实不太敢相信雪明這個陌生乘客的承诺。
江雪明也跟着看過去——
......
——阿星在车厢中捧着底稿鬼喊鬼叫。
“這是什么东西!這本书,這些底稿......”
“這种真实又刺激的观感,就是维克托老师修改之后的故事嗎?”
“不像是初版在报纸上看见的那种阴沉恐怖的氛围,一切故事都发生在阳光和清甜的晨雾裡。”
“這條断掌偶尔有血肉向我溅射過来,好比[果冻或黏腻的玉米粉肉球]或是[手指肿胀如一根根德国白肠]這种描述,却一点都不令我反胃...”
“连贯的行文和恰到好处的隔断标点,把整個故事都变成了一個個干净整洁的房间,這些副标题就是房门上的招牌,让人忍不住想要推开它!”
“用奇妙的比喻来說,我颅骨裡好像长了蚂蚁窝,它们把我的脑子蛀空了——心中只有一個念头!”
“翻开下一页!”
......
“他确实是挺幸福的。”江雪明能从阿星潮红的脸色,還有兴奋的神情中感觉得到。
“你能理解吧?”维克托形容着,“是厨师做了一顿大餐,看见食客吃得干干净净,舔干净盘子,不浪费任何一点食物,心满意足的趴在桌上。”
“是的。”江雪明冒昧接上之前的话题:“未知的菜单和未知的目的地一样,充满了新鲜感,但是我還是想问清楚,毕竟我還在健身,不能乱吃东西——也不能像维克托老师一样到处乱跑。”
“那我详细和你說說吧。”维克托掏出钢笔,咬着笔杆子,在思考时他就喜歡這么干:“我們要去的地方,叫[DeadDoll]——翻译過来应该是死偶机关。”
江雪明立刻掏出日志本,开始工作。
维克托接着說——
“——我最近的一期小說,要写一個關於尸体的故事,于是去找BOSS求助,地下世界有沒有一种,介乎于生死边缘的特殊地带,或者有沒有一种半死不活的生物。它向我推介了這座机关。”
“它以前是什么机关?用来干什么的?”江雪明头也不抬,铅笔飞速在纸张上留下字迹,“如果它是车站的机关设施,所有的车站和贸易中转站能源站和科研站都有正式名称,为什么這個死偶机关现在要降格简写?难道它出過很严重的灵灾事故?”
“你的想象力和关联思考能力真厉害...”维克托微笑着回答:“不過問題要一個一個问,我要一個一個答。我的工作室已经完蛋了,不如我到你的那节车厢...”
江雪明抢答道:“坐下慢慢聊。”
维克托收好钢笔,准备动身:“除了這個目的地的消息以外——”
“——我還要托你办两件事。”江雪明语速极快:“第一件事,我想吸干...哦不,向你询问一些作战与生存的经验技巧。”
维克托听见那個脱口而出又改口另算的前置动词,听见[吸干]二字时,他的灵感突然冒出来敲了他一闷棍似的。
后来就变得正常起来。
“還有呢?”
雪明指着贵宾车厢裡還在嗷嗷乱叫的步流星。
......
“为什么沒有了!?”
阿星眼裡闪着泪花。
“玛格丽特真是太可怜了...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拯救她!”
他将稿纸高高捧起,反复翻页。
“好想知道下一期的內容啊...好想知道故事的后续啊...”
......
雪明指着那個魔怔的步流星,对维克托诚恳地說。
“拜托老师,治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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